“什么叫谈恋爱?”杞年亦好奇道。
“就是想娶老婆了,小老虎的妈妈,告诉小老虎,你要是见到了你喜欢的异性,你就跟她聊她感兴趣的话题,小老虎听了母亲的话就下山去了,后来小老虎喜欢上了一只小狗,小老虎看了这只小狗很久,最后鼓起勇气跟小狗说了一句话。”
陆慈特意顿了一下,没有听到想象中的那句“说了什么”,只得自己接着往下说:“小老虎跟小狗说:‘你吃屎吗?’”
“……”
饶是陆慈低着头也感觉到了尴尬的寂静,杞年亦一脸迷茫。
风驷咬着牙仍然一脸狰狞。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极其诡异的寂静之中,在一个空旷的山洞里,一簇火苗照亮了一个如刑场般的景象。
一个满脸泥污的怪人按着一个满脸狰狞的少年,用极其粗糙的手法缝纫,啊不,缝合怪嘴一样的伤口,旁边蹲坐着一个中年汉子,一脸木讷……
在那火堆难耐寂寞地发出“哔啵”一声响后,陆慈臊眉耷眼地干笑两声道:“要不我还是唱首歌吧。”
这回还是没人反对,陆慈估计他们是没明白“唱歌”是什么意思。
于是陆慈清清嗓子便唱上了:
“一闪一闪亮晶晶。”
“满天都是小星星。”
“我在天上放光明。”
“好像许多小眼睛。”
……
其实陆慈不爱唱歌,跟着陆老爷子长大,要是唱戏的话估计还能来两句,但是她觉得眼前这两位不见得会懂。
连笑话都听不懂,怎么可能听得懂唱戏?
这首歌是陆慈唯一会的一首,因为调子很上口,统共记住四句就可以颠来倒去地唱,陆慈每次失眠就是唱这个睡着的。
然而有个词叫做“空耳”,这也是放之四海皆准,打个比方,就是陆老爷子听戏不看戏本子,陆慈听《小星星》不看歌词。
这就直接造成陆慈把那句“挂在天上放光明”,听成了“我在天上放光明”,让整首歌的气质在安详中透出了一分诡异,同时还误导了两千多年前的古人。
不过看起来两人好像并不在意。
话说陆慈虽然不爱唱歌,但是不代表她唱不好。
她的声音比较特别,因为小时候粗豪惯了,说话都是发自丹田那种类型,所以到现在声线都有些沉实之感,如果语速过快的话还能听出一点砂砾的磁性来。
这首儿歌本来就是那种不赶不急的调调,陆慈一唱出来,这山洞还附加了立体环绕的效果,反复的几句歌词颠来倒去,倒也不觉得枯燥。
神奇的是,陆慈的歌声真的起了作用,就像是带上了抚慰人心的力量。
渐渐地,她发现风驷背上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勾针能够很好地穿进肉里,并且快速地带出来,这大大地加快了缝合的速度,便一边唱着歌一边缝合伤口。
你看,天上的星星在闪闪发光,它或许在看你,或许在看我,你等着它眨眼睛,它就真的眨眼睛……
“……好像满天的小眼睛。”
在打上最后一个结以后,陆慈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呼~好了!”
“真的?”
“真的!”
两个人异口同声,不同的语气却是表达了相同的意思。
毕竟对他们两人来说,从第一针下去到最后一个结,这中间的过程可能比一辈子还长点。
当然风驷有这样的心情很好理解,老杞也会这样纯属是心理折磨,试想一下,眼睁睁看着心上人,啊呸,眼睁睁看着主人经历堪称酷刑的折磨,能没有心理阴影吗?
陆慈几乎可以肯定,这两个人还有一丁点力气的话,一定会喜不自胜,皆大欢喜,普天同庆,奔走相告……(说喜大普奔字数好少哦)
“接下来就是上药了。”
陆慈轻飘飘一句一瞬间冷了场。
看着风驷几乎有些惊恐的眼神,陆慈忍不住补了一句:“没事没事,放松,一点也不疼。”
“……”
陆慈把装草药那个包裹拿过来,又从装衣服拿包裹里面选了一件干净的麻布拿来手上。
这东西严格来说是一件衣服,这个时候的衣服做工很是粗糙,这麻布长宽半米的样子,是穿在下面的。
而且不管男女都是这么个穿法,不过上面那件衣服还挺长,唿扇唿扇这么一裹,通风还不怕走光哟~
陆慈把药草放地上,把麻布扔给杞年亦,让他撕成长条。
杞年亦接过来拿在手里撕开了,陆慈坐在石头上,挑选草药。
这一包草药除了她防蚊虫抹在身上的,以及杞年亦用掉的,还剩下一半,其中多是艾草,还有一些连根的是白芨,另一些带了紫色花蕊的是大蓟。
陆慈担心几种药性互串,便只拣了大蓟来用,这东西止血效果比艾草好许多,而且叶子好嚼,白芨虽然也可以用,但是有用的只是根,陆慈看了一眼就果断放弃了。
等把要用的药材都选出来,足足挑了一大把,陆慈把它们用清水一一冲洗了一遍,整齐的铺在一块麻布上面。
抬头瞧见风驷和老杞有些戒惧的眼神,陆慈不由一愣道:“真的不疼。”
“……罢了,医慈请便吧。”风驷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神情,那神情特别超脱。
其实这也不是陆慈折磨他,毕竟她长在二十一世纪新社会,不说没体验过这种近乎残暴的医疗手段,她也没有被谁砍成这样啊。
要不说还是经验最重要呢!
杞年亦不愧是个武夫,手上动作那叫一个麻利,陆慈刚刚洗完草药的功夫,他已经撕出了一堆均匀的布条子。
陆慈立刻对他刮目相看:“行啊老杞,干得挺不错啊!”
杞年亦有些不好意思道:“哪里哪里,都习惯了。”
陆慈瞄了一眼从风驷身上拆下来的布条,恍然道:“难怪难怪。”
“……”
看着准备得差不多了,陆慈左右找了半天没找着合适的工具拿来捣药。
还是决定用嚼的,这么多药也不是她一个人嚼的过来的,就给他俩也一人分了一把。
又拿了水囊来挨个漱了口,不过那俩是直接咽下去的,还咽了好几口,估计是渴了,反正效果差不多,陆慈也不管了。
陆慈把风驷的上衣脱下来铺在地上,让他趴在上面,然后三个人开始嚼大蓟叶子。
嚼碎了就吐手上往伤口上敷,从风驷右肩胛骨下面一直往下,跟刷墙似的,当然,杞年亦还要负责接过风驷嚼碎了的草药。
于是在这寂静的深夜,外面是将见曙光的黎明,里面只闻一片此起披伏的咀嚼声。
嚼嚼嚼……吧唧……
嚼嚼嚼……吧唧……
嚼嚼嚼……吧唧……
“诶,你别往下咽啊!”陆慈一巴掌拍在风驷脑袋上,特别恨铁不成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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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确实有这么个封国,是伏羲氏后人,特别可怜,简直是中国版的犹太人,被各个大诸侯国赶来赶去,后来好像到了江苏这么个地方,有个地方叫宿迁,就跟这个有渊源,文中写的直接被郕国灭了那是剧情需要哈,理解理解】
第6章 有点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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杞年亦忙着粉碎草药,没顾得上拦,杞年亦忙着粉碎草药,没顾得上拦,风驷趴在地上挨了个结实,委屈道:“嚼着嚼着觉得有点甜……”
“……”
陆慈气得翻白眼,但也无话可说,因为她也是这么觉得的,看杞年亦心有戚戚焉的眼神,八成他也是这么觉得的。
好么,一群人都饿疯了。
看着风驷苍白的脸色,陆慈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国破家亡不说,如今身受重伤还徘徊在鬼门关。
这要是真就交代了,你说到了阎王爷跟前告诉他自己是被人砍死的,还是饿死的呢?
陆慈叹息一声,拿过风驷手里的药草,从口袋里摸出几颗黄不溜秋的果子递给他:“行了,你吃这个吧。”
这东西自己吃过一个,味道还挺不错的,而且到现在都没什么事证明这果子没毒。
风驷接过来,也不认识这是什么,不疑有他也可能是饥不择食,直接往嘴里送,“咔嚓”一声脆响,陆慈仿佛又闻到了那诱人的馨香……
陆慈和杞年亦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嚼碎了草药吧唧一声敷上去,这感觉特别像牲口……
人家那还好点,可以直接咽的,她这个是典型的到嘴的那什么飞了……
嚼嚼嚼……吧唧……
陆慈现在满脑子都是肉,她估计自己眼珠子都绿了,自从穿越过来以后,她吃了一路的素,感觉嘴里都要淡出清风明月了。
嚼嚼嚼……吧唧……
“老杞,你会打猎吗?”
“会!”杞年亦鼓着个眼睛,扔了一棵草药在嘴里,上下两排牙齿咬得嚓嚓作响,仿佛嚼的骨头,看来也是饿极了。
陆慈也恨恨地把药草塞进嘴里,可劲儿嚼。
嚼嚼嚼……吧唧……
别说,还真有点甜!
这一回可把陆慈累得够呛,她和杞年亦两个人刷完墙,啊不,敷完药过后,风驷已经昏睡过去了。
完了陆慈又让杞年亦架着风驷,她自己绾着布条给他前前后后裹上了,最后一攒劲打了个蝴蝶结,整个过程他都睡得人事不知。
要不是陆慈特意探过鼻息,还以为他已经被自己折腾死了。
想想也是,这么个大活人,掉了那么多血,要是还能生龙活虎那就奇怪了。
把风驷安顿好,陆慈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简直累得连手指头都懒得动了。
杞年亦往那柴火堆里丢了几把干柴,也跟着瘫坐在了地上,看来也是累狠了。
陆慈感激地朝他笑笑,杞年亦一愣,也回以一笑。
“啥也不说了,晚安吧。”说着陆慈便倒头就睡,她是实在累得不行了,什么跟陌生男子共处一室之类的都不去考虑了。
现在就是洞顶塌下来,她也情愿埋在这儿了。
难得的是,杞年亦竟然听懂了“晚安”的意思,朝陆慈一拱手便也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倒头睡去。
……
这一觉睡得格外的香甜,梦中见着了陆老爷子,他老人家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没事乐呵呵的,可就是特别不厚道,一边乐呵呵推她,一边道:“我走了哈。”
陆慈不搭理他,再推再乐:“我走了哈。”
“老爷子您消停会儿行不……”
陆慈翻身坐起来,气得直想骂娘,结果一坐起来发现眼前景儿不对。
愣了一晌回味过来,陆老爷子早入土了,迷迷瞪瞪间瞧见面前有个人,定睛一看是个满脸胡子拉碴的大汉。
不正是杞年亦吗?
好哇,原来是你把我搅和醒的!
“某出去找些吃食回来,公子这里还请医慈多加照看了。”
陆慈正要发飙,听杞年亦这么一说,立刻眉开眼笑,乐呵呵道:“去吧去吧。”
“杞谢过医慈。”
“行了行了,谢就不用了,有肉吃就行。”
目送着杞年亦出了山洞又小心掩好洞口,陆慈又躺了下去做起了吃肉的美梦。
陆慈一觉睡了个饱,一睁眼便发现风驷就趴在旁边睡着,依然苍白的脸色让他显得很是虚弱无力,她赶紧爬起来检查一下他的伤势。
伸手试了试鼻息,还好,至少还活着。
包扎的绷带上只是浸出了一些草药的痕渍,并不见有血迹,这说明伤口的血是成功止住了,陆慈又挑起布条的一边稍微看了一眼,发现并没有进一步发炎的迹象。
如此看来昨晚的功夫是没有白废的,眼下就只等着背上的伤口慢慢愈合了。
恐他出汗感染伤口,陆慈找了个干净布条捏了点水,帮他擦了一遍身体。
山洞口被那丛灌木一挡,外面的光线就完全遮住了,里面黑漆漆的不分日夜,陆慈瞧见那堆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只剩下零星的几颗红炭发着微光。
她捡起昨天拆下的血布条扔在上面,那布条完全被血液浸透,一晚上也干了,此时硬邦邦的纠结在一起,扔在那红炭上面,冒出一溜儿烟就燃起来了,趁着火大,陆慈赶紧添了几根柴火。
看着跳跃的火焰,陆慈拿着水囊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暂时垫垫空空如也的肚皮,然后只等着杞年亦回来往火上架肉了。
结果渐渐感到不对劲了。
杞年亦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在他走出去的时候,陆慈又睡了一觉,这一觉她几乎可以肯定时间不短,然后醒过来一通忙活,又耗了这么长时间,杞年亦就是拖只猪也该回来了吧。
陆慈跑到洞口听了半天动静,确定没什么问题过后,才小心拨开一丛灌木。
此时外面的太阳已经渐渐西斜,陆慈虽然没有时间可参考,但是估摸着也是半下午的光景了。
杞年亦走的时候拨开洞口,陆慈瞟了一眼,那会儿还是上午。
因为这个洞口刚好面朝东边,灌木被拨开的时候有一束阳光晃到了陆慈的眼睛,因此她印象很深刻。
这会儿从洞口往外看,根本看不到太阳,只有阳光拉出斜斜的影子,这样看来,杞年亦出去了大概有五六个小时了。
陆慈回到山洞里,一颗心止不住的往下沉,杞年亦至今未归,对她来说不是一个好消息。
首先想到可能是杞年亦抛弃了风驷独自出逃,或者更狠的是出卖旧主以求自保,但是这两种可能都被陆慈排除了。
因为如果杞年亦要自己逃走的话,他应该会带走有用的东西,然而陆慈检查了一遍,洞内的所有东西都在,就连杞年亦自己的包裹都在。
那就证明他不可能独自出逃,如果是出卖的话那更不可能了,因为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找到这里来。
如果这两种情况都不是的话,那么就只能说明杞年亦出事了,他有可能是遭遇了猛兽袭击,也有可能是被追来的敌人击杀了。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对她来说都是极其不利的。
眼下陆慈人生地不熟,到了这么个地方,那是两眼一抹黑,好不容易遇见俩人,其中唯一一个有行动能力的还就此失联。
剩下一个生死未卜的重伤病人,无疑是个累赘,虽然是高贵的累赘。
又等了一会儿,陆慈实在坐不住了,决定要出去找杞年亦。
虽然和风驷他们才刚刚认识一个晚上,而且自己还揍了人家一顿,但毕竟也算是相识一场。
陆慈对杞年亦这个人的印象并不很差,如果他只是被困在了某个地方的话,现在说不定正等着自己去救呢?
而且眼下陆慈是不得不出去一趟了,她看了一眼依然昏睡中的风驷,虽然他目前状况还算稳定,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