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仰望着萧煜,眼角眉梢温柔如水,眸中含情熠熠,只深深注目于他,又有些害怕他会拒绝。
萧煜心里好似被什么软软的东西触碰到一般,一圈圈荡漾出涟漪。
看着她白皙的脸颊上还沾着粉末,煞是可爱又特别美好,轻笑一声,抬手轻轻替她擦去,眸底格外柔和:“瞧你,弄脸上了都不知道。”
宁姝言盈盈一笑,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帘。
萧煜并非第一次尝到女人做的东西,可是这一碗面对他来说极其不一样,总之吃的特别的舒心和满意,因为承载了眼前女子的心意与感情。
对自己而言,这一碗长寿面比那些名贵的贺礼贴心的多,他吃的一滴不剩,最后还把汤给喝完了,甚至他觉得这碗看起来很普通的一碗面却极为美味。
宁姝言坐在一旁幽幽的看着他,撑下下巴笑道:“皇上觉得好吃吗?”
萧煜嘴角微微扬起:“朕在乎的是你的情义和心意。”
他张开手,宁姝言坐到他腿上,眸中比平时多了一些光润和温和:“往后每一年的生辰,你都做一碗给朕可好?”
宁姝言在他怀中似是被惊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抬头喜笑颜开:“好,臣妾一定给皇上做。”
这一夜两人什么事也没做,只是相拥而睡,萧煜看着她沉睡的脸庞,光是这样静静的睡着,都十分娴静恬美,自己瞧着也甚是舒心。
他勾了勾嘴角,手在她光滑青丝上抚摸着渐渐入睡。
直到进入深度睡眠,迷迷糊糊传来身旁女子在喊着:“水……想喝水……”
萧煜睡眠一贯比较浅,睁开眼见她脸色绯红,嘴中一直说着要喝水。
萧煜连忙掀开被子,起身给宁姝言倒了一杯水,坐到床前和声道:“水来了,言儿喝吧。”
宁姝言有些软软的抬起头,萧煜亲自将水喂到她嘴中,她喝了两口便没了力气,眼皮也沉重的睁不开。
“头好痛啊……”
萧煜看着她似是有些不对劲,整个脸到耳朵皆是通红,她伸出手碰到那额头的一瞬间就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大跳。
“传太医!”
外头的杨安正歪着头打盹呢,听到这惊天动地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连忙站起了身。
秋乐听到动静亦是吓了一跳,进入内殿后看着萧煜站在一旁,宁姝言躺在床上,脸色发红。
她福一福身:“请问皇上,是小主哪里不适吗?”
他僵硬的点了一下头,秋乐连忙走到宁姝言床前,摸着她的额头更加肯定是温病。
萧煜此时也是后悔白日淋的那场雨,她也是为了让自己开心,陪自己胡闹了一番,可是却忽略了她的身子。
宁姝言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好像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还有人在抱着自己,嘴中似是被灌进了一些苦涩的东西。
不知躺了多少,脑袋终于没那么疼没那么沉重了,努力睁开重若千钧的眼皮,还未等她开口,耳边便传来惊喜的声音:“小主,你醒了!”
光线微微有些刺眼,宁姝言半眯着眼声音有些干哑:“什么时辰了?我是怎么了?”
“现在辰时了,小主您不知道,昨夜您发热浑身滚烫,把我们和皇上都吓坏了,皇上怕小主不舒服一夜未睡,坐在床上守着小主。”
宁姝言有些意外,萧煜果真因为担忧自己一夜未睡?
秋乐看出了宁姝言的脸上的疑惑,含笑道:“子楹说的没错,皇上倒是真的很担心小主。”
她将药端到宁姝言面前,柔声道:“小主把药喝了吧,太医嘱咐了,一定要按时吃,您这病才好的快。”
宁姝言看着棕色的药,微微蹙了蹙眉接过药大口大口的喝了下去,又连忙含了一块蜜饯,口中的苦涩才好了许多。
“昨日还说自己身体好,没想到那么快就打脸了,不过就是淋了一场雨而已。竟还病了。”
秋乐笑道:“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主要是小主昨日的确有些过了,真不应该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
可宁姝言自己觉得是值得的,只要自己在萧煜心中地位能够得到进步,那么这次发热就是值得。
想着想着就听到外面脚步声由远及近,知道定是萧煜,见他匆匆走进来,还穿着朝服,宁姝言正欲起身,他连忙道:“不要动,坐着。”
他走到床边坐着,伸手摸一摸她的额头,:“还好,总算是退热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饿了吗?”
宁姝言笑着摇摇头:“臣妾已经没事了,只是觉得身上软软的没有力。”
萧煜眸中泛过一起心疼,握着她的手揉了揉:“都怪朕……”
“不怪皇上,是臣妾身子不好,反而因为臣妾的病,让皇上您担心,一夜未睡。”
这时子楹端了养胃的粥过来,宁姝言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几口就喝完了。
第114章 风雨欲来
仪和宫庄妃听到皇上带宁姝言去了惜颜宫,昨夜又留宿在了揽月阁的消息心里已是不悦,此刻又听闻皇上下了朝连朝服都未换就又去揽月阁了,她气的一巴掌拍在桌上。
恨恨道:“这么多年了,皇上除了本宫还从未对其他女人如此上心过。”
玉兰道:“娘娘消气,在皇上心中还是娘娘最重要的。”
庄妃冷哼一声:“就算现在是,以后还是不是本宫最重要就不知晓了。”
顿了顿,她又说:“去请陆太医过来,让他瞧瞧父亲送来的方子有没有什么问题,若是没有问题本宫就日日服用这副药,本宫还不信依旧怀不上子嗣。”
她之前都是喝的刘太医的药,亏他也是太医院数一数二的太医,喝了几年也不见有效果。之前陆太医曾说,是药三分毒,喝多了对身子也有坏处,所以她停了半年多,可眼下这种情况必须早些怀上皇嗣,稳固自己的地位和皇上的宠爱,若是有了孩子她就不可能还屈于妃位了。
想起薛御女,入宫不到一年就揣上了孩子,最主要她恩宠平平,那也真是好福气。
宁姝言在揽月阁待了一日,第二日也没有去请安,左右她也是病了,能够放一天假也好。
程音无事午后也来了揽月阁,她看着宁姝言气色尚好,手里还捧着书,坐下道:“我还以为你病的很严重呢,没想到你倒是挺悠闲的。”
秋乐正欲为她倒茶,程音倒是丝毫不客气,自个儿倒起了茶,悠悠的喝着。
“你是不知道,那些妃子都嫉妒死你了。”
宁姝言浅浅一笑,望着程音:“那你呢?”
程音微微一愣,看着宁姝言好一会才道:“说真的,宁姝言,我仅仅只是有些羡慕你而已,以前我也是不喜欢你的。但我并非不懂恩情之人,从你在千鲤池救过我后,我就不讨厌也不嫉妒你了。不管皇上多喜欢你,那也是你值得。”
她说完连忙垂下眼帘,似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摩挲着茶盖。
宁姝言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只有她自己知晓,若是容妃不冤枉自己,她不会跳下水去救她,程音虽然脾气虎了点,心思却很单纯,若是后宫有个这样的姐妹偶尔聊聊天打发时间倒也是不错的。
至少,她比旁人更值得信任几分。
“揽月阁平日里也很少有人来,我一个人也无聊,你若是得空可以多过来坐一坐。”
宁姝言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的话,只是这样回了一句。
程音眉梢眼角带着浅浅的喜悦:“好。”
两人正聊着,李章匆匆进来,行了一个礼连忙道:“两位小主,绛雪轩出事了,皇后让众妃都去一趟。”
宁姝言和程音微愣,恐怕是绛雪轩那位腹中的皇嗣出了问题吧。
“可知道是出了何事?”
李章道:“听闻是薛御女饮食中有堕胎之物。”
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后宫又有人迫不及待出手了?
不容多想,宁姝言整理了一下着装,披了一件大氅和程音出了揽月阁。
“你说,这次又是谁出的手?”程音问道。
宁姝言也正疑惑:“按理说,薛御女这一胎皆是皇后细心照料的,竟还能被人将东西混入饮食中……”
今日外头没有太阳,冷风徐徐吹来,程音将大氅紧了紧:“那咱们看看到底是谁有如此缜密的心思吧。”
宁姝言看着墨色的浓云挤压的天空,没有一丝光泽,冷风吹得树叶狂乱的挥舞着,正是风雨欲来的景象。
揽月阁离绛雪轩比较近,宁姝言和程音到绛雪轩时许多妃嫔都还未到。
等萧煜来时,嫔妃都到齐了,他看着行礼的后妃,微微瞟了一眼,见宁姝言也在走到她身边亲自扶了起来:“你身子刚好,应该在揽月阁好生歇着,怎么也跟着来了。”
皇后听到这句话正了正身子,抬眸看着宁姝言。见她柔声道:“臣妾已经无事了,程音在臣妾宫里,就随她一起过来了。”
萧煜拍了拍她的手后上座,众妃看着皇上亲自将宁姝言扶起不免心里酸涩,庄妃轻飘飘鄙视的瞟了她一眼。
倒是宓婕妤今日也过来了,宁姝言打量了她一眼,她今日穿的倒是素净一些,一双眼睛定定的瞧着萧煜。
皇后对萧煜解释道:“薛御女近日呕吐不止,身子十分不适,太医查到薛御女饭菜中有麝香和红花之物,还好分量较小,也及时查了出来这才让薛御女逃过一劫。”
“皇后是怀疑后妃中有人下手?”
萧煜自然明白,除了妃子谁会去害皇嗣?
皇后点点头:“臣妾查到这两月,在太医院记载中,只有庄妃和禧婕妤用过红花……”
庄妃一听,化的精致的细眉紧紧的蹙在了一起:“皇后娘娘这是何意?难不成我还会去害她一个小小的御女?”
程音亦是站了出来,福一福身:“皇上你知道的,臣妾自从上一次小产后,便月事不调,调经的药方中有红花也很正常,而且臣妾不屑于用这种手段去害皇嗣。”
她理直气壮,平静的看着萧煜。
因为她和萧煜相识几年,且他经常来程府,她相信是萧煜多多少少是了解自己一些的,再者他来玉漱宫时也见到过自己的确在喝药。
庄妃目光微冷,决然道:“上一次陆太医说臣妾气滞淤阻,肝气不畅,所以臣妾月事来之前都会服一副药,这个月才没喝了,皇后若不信派陆太医来一问便知。”
萧煜摸索着手上的玉扳指,扳指跟着他的思绪一起转动,半晌沉声道:“若是饭菜中药物分量极小,那定是每日都动了手脚。”
这样循环渐进,才不会被人发现,若是此人想一招害人就不会下如此轻的分量。
皇后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她道:“那这背后之人宫中应该也有剩余的药物,要不搜宫,方可知晓?可以先从臣妾宫中搜起。”
皇后自然着急,她知道萧煜一向多疑,薛御女这胎又是自己照料的,自己也是最有机会下手的,她是定要将幕后之人给寻出来的。
搜宫是大事,也是不光彩的事,不过皇后这般说了,所有妃嫔的宫殿皆要搜倒是还好。
萧煜脸上如同笼罩着一层阴霾一般,阴沉无比,他冷冷道:“搜!”
说完他不经意的抬眸掠过庄妃,见她神色并未有任何异常,反而一脸平静,再扫视了一番众人才垂下了眼帘。
第115章 皇上你信我吗?
这时薛御女喝了药,被宫人扶着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脸上没有一丝妆容,贴身的衣裙穿在身上,能够清楚的看到微微隆起的小腹。
众妃也一月未见她了,自从她有孕后就从来没有出过绛雪轩,看着那微凸的小腹心里都泛过一丝涩意,恐怕都希望那人要是直接下重药量把孩子流了多好。
她声音一如往日,甚至还要软几分:“臣妾参见皇上。”
萧煜摆摆手:“不必多礼。”
下一秒,却见薛御女直接抚着小腹跪在地上,皇后都吓了一跳,只听她道:“臣妾自知身份低微,能够为皇上孕育子嗣已是最大的恩德,只希望能够平安生下皇上的孩子,求皇上庇佑这个孩子。”
她泪光闪动,瘦弱的身躯微微颤抖着,好似清风一吹就会倒一般。
宁姝言瞧着心里冷笑一声,真正是让人怜香惜玉呀,挺着肚子下跪说着这一番话,是个男人听了都会心疼。
她余光往萧煜那边望去,见萧煜对身边宫女道:“还不快将小主扶起来。”
宫女闻言连忙扶着薛御女。
“你腹中所怀的是朕的骨肉,朕定会庇佑他,爱护他,此事朕已经派人去查了,你先坐下。”
薛御女闻言才收起了挂在眼中的泪水。
萧煜看着她身上的裙子贴身而单薄,眉心微微一皱,在坐的妃嫔穿的都比她厚实,在他看来薛御女也并非以孩子为重,她在利用孩子博得自己的同情和关心,却丝毫不顾自己有孕的身子。
他语气淡得不着痕迹,口吻却透着一些温和:“去给你家小主拿件披风来。”
宫女一听,连忙福身应下。
薛御女脸上浮上一些喜色,皇上这是在关心自己,她手轻轻贴在小腹上,神色渐暖。
萧煜赐座后,宫人就搬来了椅子,还好后宫妃嫔不算很多,倒是有足够的椅子。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殿内寂静无声,偶尔会听到放下茶盏的清脆声音。
出事时,萧煜就派人通知了将沈长之候在宫门外,沈长之在慎刑司当差,传闻没有一个罪人能够逃过他的法眼,也没有他找不到线索的阴谋。
所以皇后倒是十拿九稳,相信应该可以查到凶手。
好一会,沈长之才进来,他向各位主子行了一个礼。
萧煜对他是很熟悉的,看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就知道此事有着落了。
“如何了?可是搜到了?”
沈长之拱手:“皇上,请容微臣先请下罪。”
萧煜不解的看着他,微扬下巴。
见沈长之问着:“请问哪位小主住在揽月阁?”
宁姝言听着这三个字心头一颤,她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起身点头道:“沈大人。”
“方才微臣在搜查的时候,不慎将小主的一只镯子摔到了地上,还请小主恕罪。”
宁姝言听到他说镯子二字,心口沉沉乱跳,她长长的指甲倏然掐住手心,借着刺疼让自己镇定和清醒,含笑道:“无事。”
沈长之眼神探究的看了宁姝言一眼,他转身对着萧煜道:“皇上要找的东西,应该就在这镯子里。”
他伸出手中碎成了两块的镯子,里面掉落出一颗颗棕色的药丸。
萧煜看着那药丸瞳孔骤然缩紧,放在膝上手慢慢的攥紧,手背上青筋暴起,诧异的望着宁姝言。
她仰头正对上萧煜深邃的眼眸,宁姝言脸上似是惊讶,似是无助,她不由自主跪了下去:“臣妾并不知这手镯中有此物。”
萧煜看着她无辜的水眸,又瞅了那手镯中的药丸一眼,僵硬着脸道:“去传太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