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遇礼反手握住她的,问:“你觉得他们家想要的是什么?”
温溪微愣,旋即回答:“沈遇周。”
沈遇周的偿命,道歉,名声扫地…
姚曼青睁眼:“可是遇周已经去世了,他们还想怎么样?你只是一个无辜的人,怎么能对你动手?”
沈遇礼心底冷静不少,现在沈遇周已经去世了,假如他们还是没有死心,那他们还想要什么?
还是说…他们只想单纯的报复?
沈录问道:“他们最近有什么特别的举动吗?还是说只是你太敏感,多想了?”
“或许。”沈遇礼包裹着温溪的手,将热气传递过去,“警察那边的人关注着他们一家,今天的这些我会和他们如实相告。”
姚曼青心脏微颤,咬着唇终究没说什么。
沈录吐出心口浊气:“说吧,只要这件事能解决,不要再让你们受到伤害了。”
“所以上次你和我说,最近不太平,让我们不要单独出门,就是因为这个?”
沈遇礼嗯了一声,他没有具体说也是不想给他们徒增烦恼。
即使总是闹不愉快,可在某些事上,他又总是细心。
沈录疲惫地将头垂得更低,手指交叉在一起,不知在想什么。
姚曼青突然起身:“快中午了,要在家里吃顿饭吗?”
温溪揪揪沈遇礼的手指,他回:“嗯。”
沈遇礼带着温溪去后花园,此时正逢花开盛季,到处是绿草红花,鸟雀啁喳,温溪沉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
那个她落水的鱼塘已经被填上了,此时栽满了月季,各种颜色争相斗艳。
“我之前每次来后花园都会碰见你,你是不是因为很喜欢花才会开花店的?”
“那是因为我故意在这等你。”沈遇礼坦诚道:“我知道你会过来,所以每次听到你来了家里,就会故意不吃饭,在这里等你过来,你来了那就是我和你单独相处的时间。”
温溪缓缓仰头,看向他。
他笑着勾她的头:“是不是觉得我很有心机?”
她瞳光微闪,捧住他受伤的手吹了吹,又凑上去轻吻,而后抬眼看他的表情。
沈遇礼敛起笑,眸光晦暗。
她仰起手臂勾住他的脖颈,踮脚吻了上去。
这是她做过最大胆的举动,在他们家的后花园,沈录和姚曼青随时都会过来,透过窗户也会自然而然地瞥见,可她还是这么有恃无恐地亲他。
话语太苍白。
她只想用动作表明她的爱。
沈遇礼用力收紧她的腰肢。
突然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过不去的了。
-
沈录走进厨房,姚曼青背过身擦了把眼角,默不作声地切菜。
他看着姚曼青,侧面是掩盖不了的白丝,多到藏不住,一年之前,她还不是这样的。
他又何尝不是。
沈遇周的突然离世对他们二人的打击都很大,一夕之间苍老了十多岁,他们不能再承受一次打击了。
“你说如果他们还有恨,那他们想要的是什么?”
她停下动作,眼泪滚在手背上。
沈录目光深沉,“我们也经历了失去孩子的痛,也体会到了他们当初的感觉,那还要我们做什么才可以结束?”
“遇周已经离开我们了,我们不能再让遇礼或者小溪受到伤害。”
姚曼青偏头:“你想做什么?”
“我想找他们谈谈。”
“不行。”
“怎么不行?”
姚曼青这时的头脑格外清晰,“你没听遇礼说吗?他们目前还没有动作,如果只是白担心,我们过去说不定会刺激他们一家,只会适得其反。”
“你以为他们会愿意见到我们吗?”她手又动起来,声音融进切菜声中,“反正如果是我,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们家的人。”
沈录手指夹着烟,背脊略弯:“我回头找人保护好他们。”
第一百五十二章 扑朔迷离的真相
这次和宋弛曜会面是在沈遇礼家里,旁边还跟着他的小跟班做笔录。
温溪帮忙倒了水,挨着沈遇礼坐下。
沈遇礼握住她的手,不废话地开始讲沈遇周和杨雯晴的事,他尽可能地还原当初的真相,期间有遗漏的温溪会补充。
他在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摩挲着温溪的手,就像在捏什么柔软的玩具,小跟班老是被沈遇礼的手吸引,写着写着目光就会飘到他的手上。
温溪注意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出手,沈遇礼的话音戛然而止,疑惑道:“怎么了?”
宋弛曜冷嘲:“你是必须抓着她的手才会说话是吗?”
沈遇礼:“……”
外面传来门铃声,温溪借机起身:“我去开门。”
门开露出全驰的面孔,他随口问了句:“你们换密码了?”
“嗯。”温溪解释:“他换的。”
全驰表示理解,调侃道:“毕竟是有家室的人了。”
温溪窘然,“你想喝什么?”
“有味的就行。”他边走边吐槽:“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我要甜的。”
温溪帮他拿了瓶芒果汁。
全驰接过:“谢谢。”
“说到哪了?”
“沈遇周的事基本说完了。”
沈遇礼伸手把坐远的温溪勾回来,温溪不敢有大动作,在暗处掐了他一把。
小跟班最近在研究心理学,看到这一幕心里痒痒,凑在他队长耳边,自认为很小声地嘟囔:“他这是占有欲强且极度粘人的表现。”
全驰噗嗤一声喷笑了。
温溪尴尬的无地自容。
宋弛曜推开他,不带拐弯地切入正题:“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杨川海确实有很大的问题,沈遇周的车祸,很可能是他一手谋划的。”
宋弛曜一一划过几人的表情,唯有沈遇礼的反应最平淡,似乎早有预料。
他开始分条讲述:“先是树,我们查出那辆车的车主,他是在沙土公司上班,那几天发烧患重感冒,便找人替了他几天,那个人就是杨功,也就是杨川海的父亲。”
全驰恍然大悟:“而且杨功还恰好是在精神病院做事,他可以经常和杨川海见面,并和他交流外面的情况。”
“杨川海的精神病是装的?”
温溪眉心紧蹙,她觉得不太像装的,而且这有专业人士判定,不能伪造的。
宋弛曜说:“不是,是真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和你们说的翟攀峰和杨川海见面的时间和次数。”
小助理把手里的本子翻到某一页,上面标注着在杨川海住院期间,翟攀峰的探视时间。
宋弛曜接过本子对着三人,轻敲桌面:“据我所知,他这个病是间歇性发作,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在前两年杨川海无法控制,但经过两三年的治疗,他已经可以适当的控制情绪,然后开始在清醒的时间里谋划这一切,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里,翟攀峰和他见面这么频繁。”
出于职业的原因,他对细节的敏感度很强,当初看到这个会面时间时,宋弛曜便觉得有问题。
“基于这个猜测我去问了当初杨川海的主治医生,他说只要好好配合治疗,都会逐渐好转,不然也不会让他出院了。”
温溪提出异议:“他有说现在杨川海已经完全恢复正常了吗?”
宋弛曜点头:“完全恢复是不可能的,只不过可以很好的控制了,家里人也是因为控制不住才将他送进去的。”
“不对啊。”全驰纳闷:“杨功为了经常见到儿子才去精神病院干活,父母好像也很珍视他,证明他们的感情是不错的,不是说关系不好硬送去精神病院的。”
“所以,杨川海当初为什么还要逃出精神病院?”
他问完,空气陷入安静中,全驰莫名:“怎么了?你们总不会觉得没问题吧?”
小跟班回道:“你怎么知道逃出来的那个人是杨川海的?是不是他我们还没查出来呢。”
“啊这…”全驰搓了把脸:“乱了乱了,我好像直接默认是他了。”
“所以你们还是没查出来?”
“没有,而且糟糕的是,我们或许永远也找不到是他的证据了。”
“为什么?”
“那几天的监控空白,逃出去的病人太多,不能完全对上号。”
“那可能不是他本人,而是他认识的人?”
“这些都是猜测,得不到印证了。”
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凝重,宋弛曜又放出一个信息:“还有,我从医生那了解到,那天杨川海精神病发作,还注射了镇定剂。”
温溪忽地出声:“所以就算是杨川海跑出去故意开车撞的,那也不能定罪!”
精神病在发作时犯罪,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这就好像一个免死金牌。
“对。”宋弛曜出声,伴着低沉的唏嘘:“这件事已经没有查下去的意义了。”
“我们拼凑出的可能真相,都是在一半猜测的情况下,杨川海还给自己留了一切的后路。更何况这场车祸本就是意外处理,又过了近一年,很多都消失在了过去,查不出来了。”
“巧的是,大概是老天都在帮他,就算没有那辆货车,车祸照样会发生。”
全驰反问:“树呢?不是查出来树是杨功撞的吗?”
“他一口咬定不是故意撞的,你有什么办法?你有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么?还有,就算是故意的,他能预算到车祸恰好在那里发生吗?”
几人一时都没说话。
温溪缓缓开口:“有的精神病发作很可能是受到了强烈的刺激因素,根据杨川海查出精神病的时间来看,他的刺激因素很可能就是沈遇周。”
“假如那天开车的人是他,那极有可能他知道自己发作的点是什么,并利用这个点,在知道前面是沈遇周的情况下,恰好引起病情发作。”
她吐出一口气,神情复杂:“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每一步都算好了。”
小跟班弱弱道:“我们在调查的过程中,得出了一个结论,杨川海心思缜密,十分聪明,还懂得忍辱负重。”
宋弛曜别有深意地说:“他们一家儿女死的死,疯的疯,一家支离破碎,靠不了别人只能靠自己。”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全驰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同理心,“只能说造下的孽迟早是要还的,但沈遇周已经偿命了,杨川海还想做什么?”
“不知道想做什么,现在不是什么都没做吗?”宋弛曜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沈遇礼:“还是说,你太草木皆兵了?”
沈遇礼眼皮微掀:“翟攀峰是在半年前才认识小溪的,而在翟攀峰进去后,杨川海根本就没有去看过他,那他,是怎么认出小溪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凭什么
宋弛曜回答:“忘说了,这件事我也查过,在翟攀峰刚进去没多久,杨功就去看他了,不过也只有这一次。”
全驰琢磨着:“所以杨川海一次没去是为了刻意避嫌?”
“不好说,我准备有空跟翟攀峰聊聊,看能不能从他那套出什么来。”
“现在杨川海动机不明,但也不能一直盯着他,就怕他知道我们在查他,他会有叛逆情绪。”宋弛曜眼睛微眯,“他很聪明,你们注意安全,不要掉以轻心。”
等宋弛曜等人离开,温溪问道:“你说,我们上一世的那场车祸,有没有可能跟杨川海或者翟攀峰有关?”
沈遇礼手指搭在她的腰上,眸光深邃,陷入思索中:“你在上一世遇到过翟攀峰吗?”
“…应该没有吧,我不太有印象了。”
温溪面露担心:“这一世车祸还会同样发生吗?我们也不清楚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沈遇礼手掌在她脑袋上轻按,安抚道:“别想这个,我不会让它发生的。”
“我答应过你,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就一定不会食言。”他笑得轻松又温顺:“我还要跟你结婚生小宝宝呢。”
温溪仰头看他,他伸手盖住她的眼睛,凑在她耳边低语:“宝宝,你等等我,我会跟你好好求婚的,你做好心理准备。”
温溪耳根一热,翕动的眼睫轻扫着他的掌心。
哪有求婚还带提前预告的……
沈遇礼伸手揽住她,闭眼挡住了那抹忧色。
他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这一切,谁也不能夺走。
-
后来连续大半个月,都没有发生任何事,温溪也再没见过杨川海母子。
下班时碰见梁医生,她特意问了下杨川海为什么最近没来过了。
对方也表示奇怪:“就是忽然不来了,可能没钱了,或者是觉得没必要再看了。”
温溪试探道:“您认为他现在情绪稳定吗?还有发作的可能性吗?”
“我看他没什么问题,逻辑思维和思考问题方面都和常人无异,是恢复比较好的了。”
梁医生看向她:“你和他认识?”
温溪唔道:“算认识。”
她有些心不在焉,梁医生看出她眉宇间的疲色:“你最近没休息好?怎么看着这么没精神。”
“嗯,估计精神压力有点大。”
“实在不行就请几天假跟你男朋友出去玩几天,不用这么拼命的工作,我们这个行业,算是自由空间比较多的了,你要趁年轻,多转转,把握青春。”
温溪莞尔:“好的老师,谨遵教诲,我过两天就请假出去玩。”
大约半个月后是沈遇礼的生日,她是真打算请假出来陪他过生日的。
温溪努力忘却那些可能会影响心情的事,结果出门还是遇到了许久未见的人。
她跟杨川海的母亲对视,心思百转间,扬起唇冲对方一笑,故作自然地问道:“很久没见到你了,您儿子的心理治疗结束了吗?”
大概没想到温溪会跟她搭话,她愣了片刻,而后点头:“嗯,结束了。”
“今天来这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来看看。”她捋了把青丝丛生的鬓角,沧桑的双眼恍若布着水光,情绪复杂地看着温溪。
温溪点了点头,“那我就先走了。”
她转过身,笑意散去,藏在口袋的手指蜷了起来。
女人收回落在温溪身上的视线,擦了把眼角的泪花,赶在天黑前回到家。
他们家住在城区的居民楼里,不大的院子养了只小土狗,见到女人回来,黄狗摇摆着尾巴迎上来,扑着她的裤腿。
女人坐在凳子上,望着前方,目空一切。
杨功捶着腰回到家,端起水杯灌了一大杯水,汗液的味道弥漫四周,他喘了几口气,低头:“就你一个人在家?川海呢?”
“不知道。”她重复道:“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我还想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