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次当女皇——绘花猫【完结】
时间:2023-05-06 17:14:42

  而任用奸臣这一点又和陈瑄被捅得半死不活息息相关:他没半死不活的时候,安王陈璎没拿到丞相的位置,各地官员没有因为安王陈璎上位之后瞎变动,一切都是好好的。后面陈瑄被捅了半死不活,安王陈璎拿到了辅政大权开始扶着皇子摄政,接着开始大施拳脚搞事,那才一下子搞崩了局面。
  一分为二地来看,以陈瑄的表现,前期没有被捅得半死不活的时候,也没什么太可挑剔的地方,虽然对满朝文武不算慷慨,但魏朝经济发展,文化繁荣,风气开放通达,百姓对他没什么恶感,甚至北边珠州等地的百姓还在期待着魏朝重返中原一统江山,这时候他当然不能算是昏君。
  但后面他都躺床上半死不活,没有认清自己的兄弟是个什么情况,没有快速放权给自己的太子,没有选出一个合格的辅政对象,也应该算是昏聩。
  不过,要是按照通常的臣子的思维,在安王陈璎瞎搞事的情况下,明明就应该是清君侧斩奸佞才对了,否则这位没啥大毛病的皇帝如今奄奄一息,竟然在起兵起义?岂不是趁他病要他命?是小人是乱臣贼子?
  故而在这样的情况下,韦苍为了让自己的起兵的理由正当应分不会被归类于反叛和乱臣贼子,于是就开始找一些理由,最好是无法反驳无法驳斥的理由,比如陈瑄他娘。
  在那封檄文当中,便是从陈瑄他亲娘当年的事情开始说起,先说他亲娘当年没有一死便是对魏朝不忠不义,再说生了陈瑄和陈璎兄弟两个是违背天意,是她用不正当手段引诱了先帝,一切都是他亲娘的错,他亲娘就是万恶之源,故而后面才有这样那样的乱象,说完这些再接着后面一路扯到了天命以及附会了各种自然灾害,再佐以能拿得出来说的流连美色和任用奸臣这两点,如此结合起来洋洋洒洒一大片来说明陈瑄是昏君暴君应该被推翻被打倒被凌迟,他韦苍才是天命所归。
  当然了,那一次韦苍的叛乱也并没有成功,无论他扯了多少看起来似乎很唬人的理由,他实际上也就是乱臣贼子罢了。
  正是从这封檄文中,谢岑儿知道了陈瑄娘亲还有那么一个复杂的过去,不过在那时候她没怎么把这檄文中所说的内容当真,毕竟这东西是为了韦苍出兵的自身正义来写,或多或少有点添油加醋也难讲到底多公正。
  而在后面的重生经历中,韦苍叛乱理由各有不同,有时候还根本没等到韦苍叛乱就直接重开,这个檄文没有出现第二次,她便也没有太往心里去,要不是这次陈瑄随口假托时代来讲的这个故事实在是和那个檄文中所说高度相似,这二者她连联想都不会联想到一起去。
  这实在让她对陈瑄的亲娘有些好奇,连带着对陈瑄对他妈的看法也十分好奇。
  只是,不管再怎么好奇,这种事情她也没地方去打听,更不可能直截了当地去问陈瑄,于是只好先暂且放在心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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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场大雨中,悄无声息地入了秋。
  康都似乎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见着太阳,四处都潮湿得仿佛要发霉一样。
  天河上游似乎发了大水,自那次和谢岑儿闲扯过那么一次之后,陈瑄就再没有往后宫来,就连张贵人那边也没有去,而是召集了大臣们在承香殿处理大水的问题。
  当然也不止是大臣们,陈瑄还让自己现在仅有的两位皇子都参与其中了。
  这些事情自然是谢岫奉了陈瑄的旨意来甘露宫来看她的时候才知道的。
  陈瑄并不算太苛刻的皇帝,或者也是看在谢家的确可用的份上,他大概是想着她在宫里面也无事可做,便直接让谢岫来了甘露宫陪她说话。
  作为四位中书侍郎其中之一,在这种朝政大事紧张的时候,谢岫被各处支使着忙得简直脚打后脑勺,到甘露宫来和谢岑儿说话,倒是让他可以休息休息喘口气。
  喝着茶,谢岫便随口与谢岑儿说了说朝政上的事情。
  绕不开的当然是现在天河的大水,还有太子陈麟和二皇子陈耀都得了历练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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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据瑶州刺史韦苍的上奏,如今瑶州已经快要成了一片泽国,正在请求康都拨钱拨粮。”谢岫说道,“不过具体还没讨论出个章程,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做。”顿了顿,他声音些微压低了一些,又道,“据说二皇子自请去瑶州探查灾情。”
  “二皇子?”谢岑儿是记得这个永熹四年的大水,但她记忆中似乎二皇子是没有自请去过瑶州的,略一思考,她倒是也把这中间的变故想了个明白。
  二皇子陈耀母子俩实际上就是跟着张贵人的意识在走,恐怕这次她进宫后与太子陈麟有了矛盾,便让张贵人的想法又跟随着发生了变化,这不得不再次感慨不管她进宫后打算走什么路线,张贵人都是其中最大的变数。
  “不过我看圣上未必会让他去。”谢岫喝着茶又说道。
  “那陛下打算让太子去瑶州看看灾情?”谢岑儿有些好奇。
  这问题让谢岫顿了顿,他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是有常秩他们守着,才声音压得极低回答了:“舅舅劝太子不要去。”
  “嗯?”谢岑儿意外了,“那陛下知道?”
  “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谢岫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大小,他放下了茶盏,“反正这些事情,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更多的我打听不出来。”
  谢岑儿笑着摆了摆手,道:“仿佛说得我特地找你打听这些朝廷大事一样。”
  “这不是想着你在宫里也要消息灵通么!”谢岫也笑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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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这样的消息来源,谢岑儿其实已经习惯了,这便是受制于身份和地位,在后宫中想知道前朝的事情,要么直接通过陈瑄,要么通过谢岫,而这二者能给予她的所有消息其实都不算完整,只能算是片面。
  其实往大了说,就算是陈瑄这样的皇帝,他或者是魏朝之主,但魏朝底下时时刻刻在发生的事情,他也不能说是了解得完全,毕竟他的消息来源也不过是各路官员的各种上奏,他不可能亲临各地亲自去看。
  谢岑儿对消息灵通的要求并不高,毕竟重生过十几次,重复发生过的重要事情节点她还是心中大致有数的,她现在对各种比较细节一些的消息需求更高。
  毕竟她现在非常认同细节决定成败这句话,卢雪可不就是她前面十几次错漏过的细节么!
  说不定她忽视的某个细节又能弄出什么新奇的事情来,也指不定又一个什么她之前没了解过的细节,又能开出全新的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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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她想了想,看向了谢岫:“有什么别的事情说么?朝廷上的事情之外的。”
  “那没什么了啊,一切都按部就班。”谢岫想了想这么回答,“舅舅那边也一切都好,大哥那边一切都好,阿娘也一切都好,然后云霁也还是没找到,就这么多。”
  “珠州还退兵么?”谢岑儿问。
  “暂时没人提。”谢岫道,“琪州的王琳到了京城,现在也就暂时还在驿馆里面,顾不上他。”
  “那有什么趣闻趣事可听么?”谢岑儿又换了个角度问。
  谢岫拿起茶壶给自己添了茶水,又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这就真没注意过了,你哥我天天就是在衙门宫中府里三处跑,上哪里去给你打听什么趣闻趣事?”
  谢岑儿于是也只好道:“那你下回听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记得来和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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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岫是陪着她吃过了午饭走的,到下午时候,张贵人忽然到她的甘露宫来,神神秘秘地和她分享了一桩意想不到的八卦:永巷有个宫女怀孕了,说孩儿他爹是太子陈麟。
  这八卦让谢岑儿支棱起来了,她之前从来!从来!从来!没有听过走过太子让宫女怀孕这种剧情啊!
  看着谢岑儿神色,张贵人拿扇子掩着嘴笑了一笑,才接着说了下去:“那宫女就是你带进宫的那个椒花。”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听到椒花的名字,谢岑儿感觉有些意外,又不太意外。
  经历过十几次来自椒花的背叛的她当然知道椒花有多么能向上钻营,在之前的十几次重生中,她有无数次想要勾搭上陈瑄未果最后选择了投向了面前的张贵人最后又被张贵人反手卖给自己,这一次她没能开局就在自己身边,勾搭陈瑄看起来不太可行,但勾搭上太子好像也是顺理成章的样子。
  只是……椒花现在身在永巷,还能勾搭上太子陈麟,这中间没有人帮忙是不可能的——东宫是那么好进的?永巷是无缘无故就能进进出出畅通无阻的?
  谢岑儿看了一眼面前摇着扇子喝茶的张贵人,以她前面十几次重生的经历来推断,椒花能成功勾搭上太子并且还能顺利上床怀孕,有一半的可能是眼前的张贵人,还有一半的可能是她以前还没开出的新剧情线。
  之所以有一半的可能是眼前的张贵人,是因为在前面十几次重生中,每一次椒花背叛的背后都有张贵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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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贵人有一副美丽容颜,看起来似乎是天真嚣张跋扈任性的性格,但她却并不是胸大无脑的花瓶美人,相反她心中颇多思量,深谙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或者在陈瑄面前她还是纯洁可爱无邪的亲亲美人儿,但在陈瑄以外的人面前,她就不是了。后宫中,轻视她把她看作可欺好利用的人大多都付出了代价,而她稳稳在三夫人的贵人之位上,没有半点动摇。
  在过去的十几次重生当中,椒花对她的背叛之后,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张贵人或者引诱或者推动或者间接为之。
  张贵人这么做的动机很简单,这既是试探和敲打也是打压威慑或者拉拢与示好。
  具体可以按照两种最情况来进行分析:一种情况是她进宫后与张贵人的关系和睦, 第二种情况是她进宫后与张贵人的关系直接敌对。
  首先放在最前面毋庸怀疑的一点是,张贵人撬动了她身边的椒花背叛,就是对她的一种敲打和试探,对于一个比自己位分稍微高了那么一丢丢的贵嫔,张贵人在宫里是不可能放任了她就那么轻易地压在了她的头上,否则她在后宫里面还怎么混呢?
  而椒花是她谢岑儿从谢家带进宫的人,椒花本人性格就是心比天高又习惯钻营,张贵人选择撬动椒花、从她下手是最容易也最简单最有效的。
  其次就按照具体的两种情况来分,如若她和张贵人关系和睦,接下来她反手就把椒花的反叛行为告诉她,便成了她为她谢岑儿找出了身边最不安分的又最亲近的人,她大公无私地为她清除了身边的叛逆,如此便是拉拢和示好。
  如若她和张贵人关系是敌对,她接下来仍然还是会把椒花的反叛行为告诉她,只要换一换说辞,直接就是挑拨和挑衅,就成了用椒花此人来压她谢岑儿身为贵嫔的气焰,便成为了打压和威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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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过去的十几次重生中,谢岑儿把张贵人这一套摸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甚至在许多次重新复盘研究的时候都会分明地感觉到张贵人为何会是在宫中能屹立不倒的那个人。
  她用了最简单又最不费力的方式,游刃有余可进可退,便能把她在宫中最新的对手的底细摸得清楚明白,须知,她能撬动了椒花,就能从椒花口中知道许多关于谢家的事情,而在此基础上,她还能更进一步,想要拉拢就拉拢,想要威慑就威慑,并且在事后,椒花此人必定会被成为牺牲品,她干干净净如同一朵白莲花,在外人看来矛盾的双方却是她谢岑儿与她自己带进宫的侍女。
  对于张贵人这样手腕,谢岑儿依稀记得她第一次去回想分析的时候着实是吃了一惊,那会儿她可没想过看起来漂漂亮亮又毫无背景的美人儿有这样的心思,但后来重复太多了,倒是也渐渐淡定了下来,再后面她弄清楚了椒花和自己反复重生毫无关系之后,就直接把椒花当做是进宫之后直接给张贵人看的破绽。
  重生了这么多次,谢岑儿深知在宫中,有时候完美无缺毫无破绽反而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有破绽有缺点意味着对方会感觉到有办法能拿捏得住,那么对方便会在战术上先放低一些,不至于一开始就用对待终极boss的办法来全副武装地对付起她——这其实说白了也就是扮猪吃老虎,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战术。
  椒花便就是她进宫之后可见的最大的破绽,所以她不介意让人去拿捏,也乐得看看除却张贵人之外,是不是还有人会拿着椒花做文章。
  遗憾的是,在前面的十几次重生当中,除了张贵人之外,宫里面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这么做,或者是因为考虑到了她身后的谢家,或者是因为考虑到了她贵嫔的身份。
  但这一次的情况已经又与之前不一样,还会是张贵人利用了椒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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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岑儿略思索了一下,认为可能性还是一半一半。
  虽然椒花这一回去了永巷,但她还是跟着她从谢家进宫的侍女,利用起来虽然没有前面那么好用,但是用来探究一下她的底细也不算太吃亏,所以张贵人有一定可能还是那个撬动了椒花的人。
  不过考虑到这次撬动了椒花和太子在一起这件事情的危险性和之后可能也许得到的回报,谢岑儿又不那么肯定了——毕竟风险过大而收效甚微。
  她相信张贵人是把太子当做眼中钉的,否则张贵人不会一次又一次对着太子动手,可是动手也是有前提,那就是不能把自己搭进去。
  如果选择了椒花来作为这个动手的方式,那么牵扯实在太广,从永巷到东宫,这中间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人,太容易走漏风声。
  而相应的,能得到的收益又实在是不足为道。
  不过一个宫女怀孕难道还能撼动太子的地位?顶多也不过是名声上略有欠缺,甚至也不会有欠缺,陈瑄或者会直接把这事情当做流言谎言处理,椒花一个身份低微背后没人的女人很快就会直接消失掉,太子也就还是皎洁无暇的太子。
  又伸手到东宫又伸手到永巷,冒着被陈瑄发现的风险,最后就得这么一个不痛不痒的结果,张贵人恐怕是失心疯了才会这么做。
  当然——在皇宫里面一切皆有可能,就算觉得张贵人不太可能会这么做,谢岑儿依据前面十几次的经验还是给了张贵人一半的可能性。
  而另一半的可能性,那只可能是她之前没有见过的剧情线了。
  说起来也是有一些巧合在里面的,她以前从来没想过要把椒花和太子凑一堆去,她弄清楚了椒花和自己反复重生没关系之后,就直接把椒花的背叛当做了进宫必经之路,都没再想她身上还能带出什么剧情来,这才有了全新的剧情出现,惊喜归惊喜,反省归反省。
  惊喜当然是椒花这种老熟人,在第十八次重生竟然能有全新的剧情出现。
  反省则是,虽然已经反复告诉自己要注重细节,但是在椒花身上,她发现自己还是难免会有疏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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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刻,张贵人放下了茶盏摇着扇子看向了她,道:“你这么看着我,难道以为是我做的?”
  谢岑儿挑了眉,也随手拿着手边的纨扇摇了一摇:“我觉得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想一想也不可能。”
  张贵人眼波流转,红唇微翘,声音中带着几分娇嗔:“我以为你要不分青红皂白先怪我一通呢!没想到你还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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