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缕(双重生)——祝厘【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07 23:08:47

  “你这毒妇,竟敢咒我家姑娘,老娘跟你拼了!”
  小荷一见自家阿娘冲了过去,她也撸起袖子,跟了上去。
  王氏身边的仆妇见状,吓得两股战战,王蕴连忙出声,“还愣着干什么,老夫人怒火攻心,口不择言,还不赶紧将老夫人抬回兰馨院!”
  不等盛嬷嬷与小荷冲到面前,那些仆妇便手脚麻利地抬起王氏,头也不回地跑离听荷轩。
  盛嬷嬷站在院门外,单手叉腰,高声喊道:“有本事别走啊!你们且管好自个的嘴巴,若老娘听到一句我家姑娘的不是,老娘定要你们好看!”
  小荷左右瞧了瞧,捡起院门边的小石头,用力扔了过去,纷纷砸中几个落后仆妇的后脑勺。
  小荷拍拍手,双手叉腰,喜滋滋地扬头,“虽几日未练,但准头还在。”
  纯钧惊诧不已地看着小荷,竟不知这位素日乖巧得有些傻乎乎的女婢,竟如此厉害。
  “你这准头是如何练的?”纯钧不由好奇道。
  小荷偏头看他一眼,得意洋洋,“若你每日要用石头驱赶屋中老鼠,如此多年,你也有这般高的准头。”
  纯钧目瞪口呆,“竟是砸老鼠练出来的?!”
第三十章
  顾婵漪回身在台阶上席地而坐, 看着院中的匣子,笑得眉眼弯弯。
  “嬷嬷, 快将这些东西登记造册, 放入库房中,等阿兄回来,让阿兄看看他得的这些赏赐。”
  盛嬷嬷自然点头应好, 她犹豫片刻,还是出声道:“姑娘, 这些年来,逢年过节、大小吉庆之日,宫中均有赏赐,如今皆在二房的库中, 我们该如何要回来?”
  顾婵漪轻笑, 嘴角上扬,眼眸明亮, 宛若林间的幼狐, 既狡黠又聪慧。
  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长鞭,“不急。”
  “嬷嬷有所不知,宫中御制之物,于细微之处均有特殊的徽记。”
  顾婵漪起身,走到匣子边, 随手拿起近前的金镶玉臂钏,对着西斜的日光,指着内侧, “嬷嬷, 你看。”
  盛嬷嬷凑上前, 眯着眼睛仔细瞧, 方才发现金饰旁有两个小篆写成的“御李”二字。
  “御乃御制之意,李则意为制作此物的乃是李姓匠人。”
  今日她当着众奴仆的面,将话说得明明白白,若王蕴果真是个聪明人,自会将这些年来私藏的赏赐尽数归还。
  若王氏与王蕴贪心不足,那在他们出府之日,这些便是他们行窃的物证。
  盛嬷嬷见姑娘如此成竹在胸,便不再多言,令小荷与纯钧将匣子搬进库房,又让宵练将姑娘今日在外采购的东西安置好。
  顾婵漪这才想起那两个要紧的匣子,天色已晚,不宜前往东篱轩,她只好抱着两个匣子进了里间。
  将匣子仔细藏好,顾婵漪从书架上抽出历书,明日便是诸事皆宜的好日子。
  顾婵漪捧着历书,小跑着到了库房外,朝里喊道:“嬷嬷,明日我要去崇莲寺。”
  盛嬷嬷站在库房中,回身点头,“好,明日早膳,大家皆吃素食。”
  “嬷嬷,我们一道去吧,慈空主持甚是和善,这些年来,多亏有主持照拂,我才能平安长大。”
  盛嬷嬷闻言,自是认真点头,看来当年她选的没错,姑娘在崇莲寺中,确实比在府中更安稳。
  “即便姑娘不提,老奴也要`着脸一道去。”
  郑国公府热热闹闹,礼亲王府却安静肃穆。
  关辙山递上两封书信,沈嵘微微一愣,关辙山解释道:“午时在城中酒肆用膳时,偶遇将军的胞妹,听闻在下前来见亲王,故托在下送此书信。”
  沈嵘垂眸,上面那封的字迹坚毅磅礴,似有杀伐之气,底下那封却清秀柔美。
  沈嵘拿起底下那封,信中仅有“多谢”二字。
  沈嵘挑眉,露出一抹极淡的浅笑,将书信放置一旁。
  他随即拿起顾长策的亲笔书信,眉头由舒展渐渐紧锁,他抬眸看向关辙山,沉声问道:“军中细作还未查清是何人吗?”
  关辙山颔首,“将军收到亲王的书信后,立即将整个军营排查一遍,却并未发现可疑之人。”
  关辙山顿了顿,又道:“亲王远在平邺,怎知西北军中有通敌的细作?”
  沈嵘沉默无言,前世北疆大捷,他与顾长策启程回都城,却在途径葫芦山时,遭遇埋伏。
  彼时他们尚未出常安府,虽有北狄军,却皆是散兵,不足为惧。
  然而,当他们抵达葫芦山时,遇到的却是精神抖擞、杀气腾腾,显然有备而来的北狄大军。
  若无人为他们引路,他们如何能绕过常安府城,顺利抵达葫芦山?
  且葫芦山地势特殊,乃是倒葫芦形,上宽下窄,在山顶推下巨石,便能将山下前后两端的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如若无人相帮,北狄军从何处寻来巨石,又悄无声息地运至葫芦山,甚至还知晓他们抵达葫芦山的确切时辰。
  不仅如此,在两军厮杀之际,有一队死士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刀刀皆是刺向要害之处,摆明不想让他活着走出葫芦山。
  刀剑往来之间,他看到死士所用长剑,与大晋京州军所用长剑极为相似,死士所射羽箭上甚至还有大晋的徽记。
  如此这般若还猜不到军中有细作与北狄里应外合,朝中有人想让他死在北疆,那他这脑子便白长了。
  前世若无顾长策舍身相救,他也无法回到都城。
  奈何当时兵荒马乱,待他完全接手西北军,重回葫芦山彻查遇伏之事时,整座葫芦山已然被人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过,整个大晋,想让他命丧北疆之人,屈指可数。
  如今顾长策有他提供的情报,再加上他自身排兵布阵的作战天赋,大败北狄并非难事。
  顾长策打得北狄措手不及,同时他眼下远在平邺,此次,顾长策应当能平安回到都城了。
  沈嵘抿唇,抬眸看向关辙山,声音微沉,神情严肃。
  “永熙七年冬月,北疆狼烟起,顾川将军领兵前往西北。永熙九年,先帝御驾亲征,顾川将军为救驾而亡,年仅十四岁的顾长策临危受命。”
  沈嵘停顿片刻,眸光幽深,语气甚是意味深长。
  “先生是否想过,御驾亲征乃大事,先帝所在营帐不仅有西北军,更有禁卫军日夜守卫,如此严密,若无细作,北狄军如何能在众多营帐中,一眼认出王帐?”
  关辙山闻言,神情骤变,手中折扇没拿稳,险些跌落在地。
  沈嵘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盅抿了一口,不再多言,让关辙山自行思索。
  良久,关辙山起身,对着沈嵘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在下代将军谢过亲王。”
  沈嵘莞尔,放下茶盅,“先生不必言谢。”
  前世他到北疆时,如行尸走肉,毫无求生之意,若无顾长策劝解,他定会郁郁而终。
  后来他们二人成为挚友,他谈及父王重病不愈之事,还是顾长策点醒他,父王之死恐有蹊跷。
  父王离世时,不到三十岁,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且父王日日习武,身体并不瘦弱,怎会轻易被一场风寒夺去性命。
  父王乃高宗幼子,自小得高宗喜爱,曾有传闻,高宗当年欲将皇位传于父王,如此惹人注目,定会被高位者所忌惮。
  先帝与父王相差二十岁,先帝垂垂老矣,父王却正是春秋鼎盛之际。
  顾长策曾说过,北狄皇室有一种毒,无色无味,名唤三月散,加在素日所食之物中,约莫三月便可取人性命。
  中毒之人初时如风邪入体,医者对症下药,中毒者渐渐好转,误以为病愈。
  然而,治愈风邪入体之药,对中毒者而言,却是催命符。
  中毒者缠绵病榻,最终身亡,若无仵作验尸,则与寻常人重病不愈而亡并无不同。
  父王被先帝所忌惮,如若父王果真中毒,那下毒者只能是先帝。
  五年前,先帝驾崩,死前曾卧床月余,太医诊断时,亦言先帝乃风邪入体,需好生静养。
  为此,先帝特意前往东郊别院小住,将朝中之事尽数交由当时的二皇子处理。
  如此这般,先帝仍然崩于腊月初五。
  先帝驾崩时,沈嵘将将十五岁,作为宗亲前往宫中守灵。
  彼时便有传言,先帝御驾亲征时遭遇刺杀,受惊过度,夜间难以入眠,入眠后亦多梦,所以才会风邪入体。
  “在下启程前,将军正在点兵,主动向北狄发起进攻,过不了多少时日,应当便有好消息传入都城。”关辙山开口道。
  门外响起敲门声,湛泸走了进来,“爷,八百里急报,北疆大捷!”
  话音落下,沈嵘与关辙山齐齐站起身。
  关辙山面露喜色,对着沈嵘拱手道:“亲王,此乃大喜!”
  沈嵘笑着颔首,“让人备一桌酒菜,我要与先生痛饮几杯。”
  湛泸当即转身,朝外面候着的小厮说了两句,小厮自去后厨安排相关事宜,湛泸吩咐妥当,又转身走进屋子。
  关辙山察言观色,主动起身退了出去。
  沈嵘面带笑意,将顾家兄妹写来的书信收好,“还有何事要说?”
  事关女子清誉,湛泸特意压低了音量。
  “今日清晨,长乐侯夫人进宫求见淑妃,二人本将瑞王与长乐侯嫡女的婚事商量妥当,熟料……”
  沈嵘动作一顿,眼睛微眯,面上欢喜之色渐消。
  “熟料偏偏在此时,北疆传来了捷报。”
  气氛徒然凝滞,湛泸大气不敢出,只得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自家亲王的神色。
  “正是,长乐侯夫人前脚出宫,北疆捷报后脚便传入了宫中。”湛泸顿了顿,声音越轻,“最新传来的消息,瑞王已经去了淑妃的宫中。”
  沈嵘冷嗤,双手背在身后,剑眉紧蹙。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轻笑声,“这有何难,竟将我儿愁成这般模样。”
  沈嵘回头,边行礼边道:“母妃怎的过来了?”
  湛泸亦行礼,老王妃看了他一眼,“你且先去忙。”
  湛泸自觉地退出去,反手关上屋门。
  老王妃笑眯眯地盯着沈嵘,沈嵘被她瞧的甚是不自在,却还是硬着头皮,将母妃扶到上首坐下。
  “沈谦想求娶顾家三姑娘,淑妃原本并未答应,但眼下北疆大捷,皇上定会重赏郑国公。”
  老王妃语气轻缓,不疾不徐,甚至带着淡淡的笑意,“郑国公年纪轻轻,便掌管西北军,位高权重,淑妃恐怕会改变主意了。”
  沈嵘垂首低眉,这些他皆清楚,正因如此,他才让人暗中催促长乐侯夫人,让她快些进宫,与淑妃早早定下子女婚事,请皇上为他们二人赐婚。
  奈何,紧赶慢赶,还是迟了一步。
  沈嵘面色微沉,老王妃见状,心中越加欢喜,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为娘有一计,可解顾家三姑娘此劫。”老王妃意有所指,“但要看我儿愿不愿帮她。”
第三十一章
  夜深, 听荷轩灯火通明,说笑吵闹, 甚是热闹。
  下弦月悬于高空, 明亮如灯,不见星光。
  顾婵漪已然微醺,靠在窗台边, 仰头看向明月。
  正昏昏欲睡之际,却见宵练走了过来, 弯腰对她道:“姑娘,外面有人叩门。”
  顾婵漪愣了片刻才回过神来,她蹙了蹙眉,“已经过了子时, 夜深人静, 怎会有人?”
  “姑娘莫怕,婢子去瞧瞧, 看看是人是鬼。”宵练说罢, 转身走向屋外。
  顾婵漪扶着窗台站起身,走到一旁,用冷水洗了把脸,顿时清醒不少。
  她手握长鞭,尚未踏出屋门, 便见宵练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四人,竟是刘氏、苗氏及二人的孩子。
  她傍晚回府时, 便想去东篱轩见见他们, 但捷报传来, 再有王氏和王蕴大闹听荷轩, 耽搁了时辰,她便没有过去。
  谁知,他们竟然主动上门了。
  盛嬷嬷托抱着半醉的小荷,带着纯钧退了出去,热闹的正厅几息之间便安静了。
  宵练端上茶水,顾婵漪笑眯眯地看着他们,“二位姨娘,四兄和四妹妹,怎的这时过来了?”
  刘氏与苗氏皆是顾砚的妾室,曾是烟花女子,后被顾砚赎身纳为妾。
  二人即便年近四十,但容貌依旧,坐在灯光下,甚是楚楚动人,惹人怜惜。
  二人容貌出众,所生子女亦不俗。
  刘氏生有一子一女,女儿远嫁江南,儿子为顾家四郎,名唤顾长安。
  十七岁的少年郎君,站在灯光下,长身玉立,温文尔雅。
  苗氏亦生有一子一女,奈何儿子在十二岁时夭折,身边仅剩一女,如今十五岁,乃顾家四姑娘,名唤顾玉清。
  灯光明亮,小姑娘脸色蜡黄,露出来的双手亦是如此,然而,刚刚落座时,露出来的一小节锁骨,却是白皙细嫩。
  顾婵漪心中了然,想来苗氏母女亦非蠢笨之人。
  顾玉娇容貌平平,最嫉恨长得比她好看的女子,若她知晓庶出妹妹容貌出众,苗氏母女的日子定不会好过。
  刘氏、苗氏纷纷起身,抱起身旁的匣子走到顾婵漪身前,放下匣子,打开匣盖。
  刘氏笑了笑,柔声道:“这些皆是往日老夫人、二爷和二太太赏的,妾身也无法分辨它们是否宫中御制之物,姑娘且都拿着。”
  顾婵漪粗粗一扫,只见匣子里多是素银首饰,即便镶嵌宝石与珍珠,用的也不是成色极好之物。
  顾婵漪将匣子推回到两个姨娘面前,“二位姨娘且安心收着,这些不是御制之物。”
  王氏贪财,出手小气;王蕴最厌恶妾室,御制之物代表的是荣耀与恩宠,她留予自家儿女尚且不及,怎会将宫中的东西送给姨娘和庶出子女。
  顾砚好美色,且薄情寡义,手中若有好物,早入了花娘的首饰匣子。
  刘氏与苗氏讪笑两声,尴尬地抱着匣子回到位置上。
  在场诸人均未出声,满室寂静,甚至能听到屋外的阵阵虫鸣。
  顾长安侧身,对着顾婵漪道:“今日我与两位姨娘和四妹妹夤夜来访,是有事想求三妹妹。”
  屋内无旁人,且三妹妹晚前刚大闹了一场,整个听荷轩皆是三妹妹的人,说话自然无需拐弯抹角。
  顾婵漪挑眉,眉眼含笑,“四兄且说,若在我力所能及之内,自会相助。”
  话音落下,四人纷纷起身,对着顾婵漪行了一礼,顾长安正色道:“还请三妹妹助我等离府。”
  顾婵漪瞠目,“四兄这话是何意?”
  顾长安挺直腰背,神情严肃,定定道:“二太太欺三妹妹无父母照料,便将三妹妹送去寺中苦修,如此佛口蛇心之人,我等能熬到今日,皆是命大。”
  “长姐碧玉年华,二太太为了五万两银子,不问姨娘和姐姐是否愿意,便做主将我姐姐聘给了江南商户,从此骨肉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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