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侍目送着言珩离开御书房,忍不住对梁帝道∶“陛下,这是不是有些不妥啊,您已经将晋国长公主赐婚给了言世子,只怕会引得朝中议论啊。”
梁帝扫了他一眼,淡淡道∶“王义,如今你倒是准备教朕做事了?”
“陛下恕罪,奴才失言。”王义后知后觉自己失言,连忙慌张地跪在地上告罪。
“你既然说不妥,那倒是仔细说说有何不妥?”
王义被吓得冷汗涔涔,但也不敢抬头,只得低声道∶“您为世子赐婚已是天大的恩典,奴才只是怕您如今这般纵容言世子,世子会生了僭越之心。”
“僭越?”
梁帝却是含笑不语,淡淡道∶“言苍川生了个好儿子,言珩可比任何人都懂得进退之道。”
他倒是懒得去管言珩的私事,但让言珩娶了一位身份尊贵的晋国公主,可要比他娶一位高门贵族的世家之女要合算多了,这样既不拂了镇北王和陵南长公主的面子,又不用担心镇北王府权势过甚。
再加上言珩本就对易云霜有意,他干脆做个顺水人情,一箭三雕何乐而不为。
内侍跪在地上听的云里雾里的,半响后才听到梁帝让他起身,只是这一次他也不敢再多话,只是默默地站在梁帝身边。
言珩快步行走在宫道之上,心里已经暗自盘算该如何回去对易云霜和陵南长公主解释了。
一直等在外面的宫装少女见言珩过来,连忙小跑着就要拦下她。
“三公主,您慢点……”
侍女一不留神就让她跑远了,连忙气喘吁吁地就要跟上了,却不料被三公主毫不犹豫地甩开了手。
“梁玉舒?”
言珩皱了皱眉,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疑惑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梁玉舒容貌生的可爱,今日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宫装,映着周遭的白雪,像是冬日里一支俏生生的迎春花,只是她的脸色却格外的难看。
满怀怒意的杏眸落到了言珩的身上,她僵持了半响,这才咬牙出声问道∶“言珩哥哥,他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什么?”
“你追求晋国长公主不成,昨日就把她强抢回府……”
“这都是哪里传出来的谣言?”
言珩揉了揉眉心,他从昨天就开始被人指责,怎么到今天这谣言都越传越离谱了。
“我和晋国长公主已经定下了婚约,何谈追求不成?”
梁玉舒闻言却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抓住了话里的关键词,难以置信道∶“可是你们还没有成婚啊,你真的把人带回府上了?”
“……那是因为晋国长公主病重,我只能先把人带回来医治。”
“她都还病着?”梁玉舒看言珩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禽兽一般,颤颤巍巍道∶“你怎么能做出这等趁人之危之举!”
“……”
言珩嘴角抽了抽,意识到自己今天是解释不通了,转头就想要走。
梁玉舒又再次拦在了他的面前,着急道∶“言珩哥哥,君子守礼,你不能这么做……”
言珩闻言点头称是,随口道∶“知道了,下次一定注意。”
梁玉舒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言珩说了什么,可惜言珩已经越过她走远了。
一旁的侍女见状连忙走了上来,“公主,我们也回去吧,一会儿皇后娘娘该要找您了。”
梁玉舒眼眶含泪,忍不住跺了跺脚,“你快去查一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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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白天不太适合我们见面◎
北国的风光尤到雪天为最佳, 落雪已停, 但却给周遭尽数覆上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就连松树的松针之中都夹杂着雪屑,但却遮不住素白中唯一的绿意。
易云霜坐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遥遥听见了一声呼喊声, 她回过头看了过去, 只见兰音和青芝正跟在冉桂的身后,快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公主, 您没事吧?”
兰音焦急地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通,见她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你们怎么来了?”易云霜见到她们明显也有些讶异, “我派去的人没去使馆找你们吗?”
易云霜原本也没打算多待, 想着等到使团进城之后便前往使馆去找她们两个, 只是陵南长公主说梁帝已经特地给她赐下了府邸, 至少要等到外面雪停才能离开。
青芝闻言和兰音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一旁的冉桂出声说道∶“是世子让奴婢将人请过来的。”
“言珩?”
“是, 世子说您这几天身子不适,便暂居于将军府, 等到病好了再搬出去。”
易云霜脸上微不可察地划过了一丝诧异, 但还是神色如常道∶“知道了, 你先下去吧。”
冉桂含笑点头应下,直到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易云霜才把视线重新落到了青芝和兰音身上。
“这是怎么回事?”
青芝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们原本是在使馆等公主的, 但言世子说让我们来将军府照料公主。”
易云霜闻言眉心微凝, 追问道∶“韩景霄就这么直接让你们出来了?”
“韩将军本想要拦, 结果却被言世子申斥了一通他护送不力。”
“那叶瑛呢, 她可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自然是知道了,不过她先去使馆安排了,我们放心不下,就先过来见公主了。”青芝叹了口气说道∶“毕竟她是陛下派来的人,那些人倒也都听她的。”
“她之前是跟在父皇身边的女官,旁人自然不敢得罪。”
易云霜挑了挑眉,补充道∶“不就连韩景霄都对她尊敬有加吗?”
一说起韩景霄,兰音又是满肚子的窝火,这一路上韩景霄处处与易云霜作对,可易云霜为顾全大局尽数忍了下来,谁知道反倒是助长了他的气焰,让他觉得她们软弱可欺。
“这韩景霄属实是过分,一路上这么怠慢公主,难道就不怕回去之后被陛下责罚吗?”
易云霜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她伸手关上了窗户,转身道∶“他若是什么不怕,就不会对叶瑛这般毕恭毕敬了。”
她虽然有可以与晋国书信往来的渠道,但却不能摆到明面上来,更不能被晋帝察觉,因而一切想要传递的东西,都只能经过叶瑛之手。
先不说这消息能不能传到晋帝耳中,就算是传到了,如今朝中无人可用,晋帝因为忌惮易云霜的外祖家,有心培养韩景霄等人,也必不会重罚。
既然这样,那她也不必去自讨没趣,更不用为了一个韩景霄就打草惊蛇。
易云霜思索了片刻,又问道∶“我听说韩景霄是易云柏举荐的?”
兰音点了点头,补充道∶“是,侯爷之前传书说会向陛下进言将此事交予黄将军负责,但五皇子说要给韩景霄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所以陛下才会同意换人。”
易云霜的舅舅文明嵩是赫赫有名的定远侯,当年易云霜遭人陷害,身边叛主的侍女也被处死,文明嵩便将所收养的孤女兰音送到了易云霜的身边。
原本易云霜离晋,他也应该来送行,只是远在边关不方便回来,因此才向晋帝举荐了他身边最为得力的副将黄正,却没想到会被易云柏横插一脚。
“易云柏倒是很会挑人啊。”
易云霜嘴角闪过一丝冷笑,可是很快却又恢复如常,淡淡说道∶“平时少去招惹韩景霄,没必要为了他去费时间精力。”
兰音愣了一下,心中虽然还是有些不忿,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多问。
正巧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敲门声,青芝上前打开门,发现竟是言珩端着药碗站在门外,一时间都愣在了原地。
易云霜也未曾想到言珩会在这个时候过来,只得给兰音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和青芝退下。
“姐姐,到时辰该喝药了。”
言珩从善如流地端着药走到了易云霜的面前,漆黑的药汁还冒着苦涩的热气,易云霜却没有伸手去接,只是靠在桌边静静地看着他。
她大病初愈,脸色依旧是遮不住的苍白,可是那双眸子却是暗沉沉的墨色,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湖泊平般静无波,唯有风浪骤起之时,才会掀起波澜将人吞噬。
“怎么了?”
言珩怔了一下,心里莫名有些打鼓,开玩笑道∶“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不,只是想感激一下你的救命之恩。”
易云霜别过了自己的视线,淡淡道∶“如果不是你特地出城救我,我可能现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言珩原本还以为是自己惹恼了易云霜,见她并未生气才松了一口气,高悬着的心也顿时落了下来。
他随手把药搁在了桌上,顺势坐到了易云霜的身边,眉目舒展,含笑道∶“如果真的是要感谢的话,我倒是希望姐姐可以以身相许。”
“以身相许?”
易云霜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忽而露出了一个莫名的笑容,反问道∶“我现在已经到北梁了,还需要我再以身相许吗?”
“婚约是婚约,姐姐的意愿是另一码事。”
言珩略微思索了一下,复而又道∶“就像是姐姐之前的未婚夫陈元且,即使他和姐姐定了婚约,可是你还是不喜欢他,所以姐姐不会嫁给他。”
“什么?”
“难道不是吗?就是因为姐姐不喜欢,所以他才会被我取而代之。”言珩看着易云霜,虽然说出的是疑问的话,但他的语气却是笃定的。
易云霜闻言不禁垂下了眸子,挡住了自己眼中的情绪,嘴角的笑意不知是讥讽还是无奈。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喜欢你所以才会来到北梁的?那你为什么不再继续想想,为什么陈元且会在你之前和我定下婚约。”
“谁先谁后的都不重要。”
言珩挑了挑眉,对易云霜笑道∶“只要姐姐最后属于我,那就足够了。”
易云霜指尖抵着桌子,似是在考虑言珩所说的话,但有一点她却是没有否认,“陈元且是我父皇为了拉拢陈家才定下的婚事,我不喜欢这种受人摆布的感觉。”
“对于我父皇来说,陈元且是控制陈家的工具,但对于我来说,他一文不值,而且过分自作多情,只会惹人厌恶。”
易云霜顿了顿,看着言珩的眼睛,时隔多年第一次喊出了那个熟悉的称谓。
“可是阿珩,你比他聪明,所以你不会变成他。”
言珩挑了挑眉,对此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忽而起身逼近了易云霜,他凑到易云霜的耳边,声音低到几乎听不清∶“但你明明有办法可以摆脱我的。”
明明她有那么多的办法可以不用远离异国他乡,更不用抛下她苦心经营多年的成就,但易云霜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平静地选择接受现实。
易云霜闻言愣了愣,略微后退了一步,淡淡道∶“你高估我了。如果我有选择的余地,那又何必背井离乡来到北梁联姻。”
她沉默地打量着言珩半响,忽而歪了歪头道∶“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言珩还未从她骤然转变的话题中回过神来,易云霜却已经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迫使他低下头来,拉进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一个轻盈的吻便无声无息地落在了他的下巴之上,而后逐渐向上蔓延,如同攀附的藤蔓,逐渐在一寸肌肤之上萌发出新绿的萌芽。
言珩登时僵在了原地,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易云霜,可也就是在一瞬间却给了易云霜可乘之机,柔软的触感再次落到了他的唇瓣之上,试探性地留下了齿痕。
如同一点火星落在了已经干枯的原野之上,顷刻之前便已是燎原之势,言珩下意识地捧住了易云霜的脸颊,刚要反客为主之时,易云霜却猛然推开了他。
“姐姐?”
言珩有些迷茫地看着毫不留情抽身而去的易云霜,眉眼间似乎都有些委屈。
“在这之前,我想你应该给我解释一下今天的事情?”
易云霜脸上虽然还带着笑,可是眼神已经逐渐冷了下来,她看着言珩问道∶“还是说你这么快就已经忘了我们之间的承诺。”
“姐姐是说……让你暂时留在这里的事吗?”
言珩反应了过来,但却并未因为易云霜毫不留情的质问产生恼意,他只是解释道∶“这是陛下的意思,府邸那边地龙还没有铺设好,这几天天气又太冷,实在是不利于姐姐养病,所以才只能出此下策。”
“原来是这样啊……”
易云霜闻言却是抿唇一笑,她对着言珩勾了勾手,笑容纯粹自然,丝毫看不出半分的破绽。
言珩心跳加速,顺势再次坐到了她的身旁,脸上刚要扬起一抹笑容之时,易云霜却忽而起身逼近了他。
那双乌黑的眸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他,澄澈的眸光平静安然,仿佛要这样看透他内心所有的真实想法。
在言珩的注视之下,她的唇角又轻轻勾起,含笑问道∶“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冷冰冰的语气忽而将言珩重新拉回了现实。
“我……”
言珩觉得自己的喉咙都被堵住了,辩解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成一句,“姐姐在这里安心住下就好,我会暂时搬回王府去住的。”
其实就算是易云霜今日不说,言珩也没有打算在这里继续住着。
一方面是顾虑着易云霜的名声,光从三公主今天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便知道外面谣言传的有多离谱,他不想易云霜一直深陷流言蜚语之中,但也不敢冒险让易云霜直接离开。
北梁的冬天极为寒冷,易云霜的病又受不了寒,若是有地龙还能好些,再加上将军府中的一切言珩都是按照大婚的规格去布置的,方方面面都要更加齐全。
另一方面就是陵南长公主的阻拦,别说是和易云霜同住在将军府上,按照陵南长公主的意思,恨不得现在就把言珩赶回军营,这样还眼不见心为净。
易云霜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略微顿了顿,弯了弯眉眼,状似遗憾道∶“那真是可惜。”
言珩觉得自己好似皮影戏中的人偶,完全被易云霜掌握在手中,心情随着易云霜的心意忽高忽低,他沉默了半响,出声问道∶“可惜什么?”
“不能每天见到你,确实有点可惜。”
这句话如同一根导火索。
易云霜话音刚落,自己的唇瓣就忽而被言珩堵住,不同于她之前的小心试探,言珩的攻势却是狂风暴雨一般的激烈,毫不留情地攫取着她的呼吸,却又在易云霜挣扎之时,好心地给她留有余地。
他学着易云霜的之前的举动,在她的唇瓣之上咬了一口,像是想要发泄自己的不满,可惜他的动作太过轻柔,还未曾留下痕迹便已经变成了轻轻的舔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