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尉和玉不能再否认，逢萧玉确实拥有天生引诱男人的能力，让所有人匍匐于她的旗袍之下，成为她的裙下臣。
逢萧玉对深邃眼眸里的男人丝毫不觉。
她靠着触感去摸索他，感受他。
唇舌轻巧吻着薄冷的唇，等到捂热后，零星的吻蜿蜒直下。
她伏在他的身子上，，“我们不是同谋吗？尉提督。”
她又说：“我们应该一起堕落的。”
……
逢萧玉起来的时候，多少还有些迷糊。
她摩挲了一下柔软被褥，昨夜重重跌宕起伏的心跳，好似一场梦一般，都不落在实处，一点真实感都没有。
脚踩在地面，下了楼。
小翠尖叫了一声，赶紧用毛毯将她围住，说：“逢小姐，你怎么这么下来了？”
成了一团浆糊的脑子像是得了片刻清明，她眨了一下眼，看向身边的人，抬手就紧紧攥住他的手腕，不确定地，她再唤了声她的名字。
“小翠？”
“逢小姐，是我。”她说：“今天比昨天又降了一点温，逢小姐你穿这身，别又感冒了。”
“……我？”逢萧玉低下头一看，是单薄的一件旗袍。
外头什么都没传，更别提加绒了。
小翠的手往逢萧玉的腰肢一摸，很细，这下，也更能摸出来单薄的一层。
逢萧玉问：“都督们呢？”
小翠答：“一早就出去了，听说是去接什么人去了，估计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了？”逢萧玉心下忽然出现几分不安，握着小翠的手又收紧了些，“他们有说去见谁吗？”
摇摇头，小翠如实答道：“我不知道，只是听说都督他们一大早就出去了。”
女人静了两秒，对着小丫头说：“我知道了，我先上去换身衣服，再下来。”
小翠点头，“那逢小姐你慢点，我现在去给你热早餐，今天有豆浆，甜甜的，是西街那边买的。”
失笑片刻，逢萧玉轻轻点了头，抬脚上了楼，重新洗了把脸，换身衣服后，就下楼吃早餐。小翠准备的丰盛，基本每样都来了一点，但又不至于到吃撑的程度，逢萧玉吃完，就同小翠说，想出去走走。
原本小翠是不想同意的——
可想到昨天夜里，他们回来的那股肃杀氛围，和今早逢萧玉恍惚神态，到嘴边的话，还是没说出口。
再三犹豫下，她叹了口气，发了电报。
等那头同意后，她折身回来，道：“逢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吧。”
很快，两人携同出了门。
逢萧玉要去的地方，是赵家，见赵淮。
她又不能明着过去，只能对小翠说，去距离赵家隔着一条街的珠宝店，去挑选首饰。
听说，这间店前头是赵家的，只是到了后面，换了主子。
一进店铺，琳琅满目的珠宝、珍珠晃花了眼。
小翠惊叹连连，“逢小姐，这些都好漂亮啊。”
“喜欢就挑一件，我送你一件？“逢萧玉说。
她的目光滑过各式各样的珠宝，却发现，都没沈嘉实那天送上门的好看。
但再好看，也是过眼云烟。
不如能南下重要。
第73章 被囚于笼中的蝴蝶
细长银链穿过指尖，微光细闪，它的‘灵魂’贴在掌心间。
一抹艳红色。
只一眼，逢萧玉就很喜欢。
她的目光不着痕迹划过店内的装饰，小碎步上前，走到小翠面前，比划，眉眼带了几分笑，她毫不犹豫夸赞道：“真适合你。”
“逢小姐……”小翠的耳根默默红了。
碎钻镶嵌在银链内里，从中到外，是长长的、漂亮的温润光泽，又带着一点女人有的柔媚风情。
小翠看在眼里，也是喜欢的。
看着贵重，她买不起，也不该让逢萧玉买。
唇动了动，还是没能说出口。
眼睁睁的看着逢萧玉又挑了几串，一并去结账。
只是结到一半时，逢萧玉细细蹙起眉头，发现钱不够了。
她微微偏头，侧过去，看向旁边的小翠，声音很软很缓：“小翠，我身上没那么多钱，你去对街的银行帮我取一些回来，好不好？”
“逢小姐，你一个人在这安全吗？”小翠有点不确信。
但没等逢萧玉说话，旁边掌柜的就不乐意了：“我们这又不是黑店，你还怕我坑了你家小姐、拐了你家小姐不成？”
小翠脸涨得通红。
还是逢萧玉‘善解人意’的替小翠解围，催促她快些去，也能快些回。
那双年幼的眼里，一时间对逢萧玉感激的情感达到了鼎盛。
她没再说什么，朝着曼妙女人鞠了个躬，转过身，就急急往对街的银行跑去。
逢萧玉抱臂看了会，兀然扭过身，笑着问了句：“赵淮、赵公子，目前在店里吗？”
掌柜的眼眸一深，笑得大方：“原来公子在等的就是你呀，逢小姐，请上楼吧，公子已经等你很久了。”
“……谢谢。”逢萧玉知道自己赌对了，微微松口气。
抬足，一步步朝着楼上走。
好像想起什么，她微微顿住，耳侧沁水绿玛瑙晃得耀眼。
连接下来的掌柜都忍不住出声：“放心吧，逢小姐，你那小丫头我会看住的。”
葱白指尖搭在蜿蜒向上的檀木扶手。
一颦一笑，一静一动，皆吸引他人注意。
她没回头，声音娇媚带笑：“那就麻烦你了，掌柜的。”
说实话，逢萧玉并不讨厌小翠的这种性格。
恰恰相反，她的性格是逢萧玉最欣赏的，甚至觉得有些可爱。
也是因为她，现在才能如此顺利的见到赵淮。
上了二楼。
一张八仙过海的桌摆在中央，两个椅子坐落旁边。
男人赫然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跟前，是一堆堆黑褐色的粉末，右手边是颗颗饱满的豆子，他见着逢萧玉，只是抬起眼片刻，又虚虚垂了下去，专心磨自己的豆子。
研磨动作不徐不疾，空气里蕴发出阵阵清香。
耳目一清。
逢萧玉细细挑了眉，上前，又观察片刻。
赵淮来了兴趣，介绍：“这是国外的东西，一种叫咖啡的产物，和我们国的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逢萧玉：“异曲同工之妙？”
“约莫是能让人提神醒脑，永不犯困。”他解释。
短暂听完后，逢萧玉就笑了：“哪有茶能让人永不犯困的，要是你说得是烟土，我还能信几分。”
到说到烟土这个词时，她脸上的笑就淡了。
逢萧玉觑着赵淮，在他的默许下，她随手捻了一颗咖啡豆，细细抵磨着。
对于逢萧玉来说，这种触感很奇妙，有点像炒熟的瓜子。
可它好似又比瓜子要软一些。
逢萧玉说：“它会让人上瘾吗？”
“不会，这个很安全。”赵淮倒了小半杯咖啡末放进杯里，再倒热水，用专门的器皿搅匀后，他端到逢萧玉的面前，“尝尝看，其实还不错的。”
逢萧玉：“……”眼见着，还是心生犹豫。
即便是他，它给她的感觉很熟悉。
好似她曾经经常碰的东西。
下一刻，男人已经重新给自己泡了一杯，捧着咖啡，他的神态惬意。
她好似被他带动了。
端起来，跟着喝了口。
苦涩蔓延味蕾之上，舌苔发麻。
与此同时，逢萧玉感觉自己头脑清晰了许多，先前一夜的疲惫感，也消弭不少。
语气讶然：“这玩意，好似还真的有用。”
赵淮没接话，只是笑。
在等着她将‘那一句话’提出来。
他走到她跟前，“已经决定好了？”
逢萧玉：“决定好了。”
“不后悔？”他说：“这可是你待了将ᴶˢᴳ近两年的地方，你要是南下，要适应的可不仅仅是这些问题，还有地方习俗，这里是租界，相对广市那边，或许更好也不一定。”
逢萧玉清楚，赵淮这是在提点自己。
去到新的城市生活并不一定会如她想象的那般轻松。
或许，到了南边……
她会因为种种原因，和水土不服，听不懂话，吃很多苦头。
她手指搅动，问：“赵公子，你是反悔了吗？”
赵淮说：“我只是担心你会后悔。”
他又说：“你再撑过两日，过两日中午出来，到这儿来。”
逢萧玉喜不自胜。
她好似一个孩子，对未知的外界充满期待。
也是，在海上月这几年，逢萧玉怕是没出过什么远门，只是在觥筹交错、衣香鬓影里周旋，好似一只被囚于笼中的蝴蝶。
蝴蝶……
蓦然间，他又想起了宋徽音。
在他的眼里，和生锈的记忆里，宋徽音永远是那只最漂亮、最贪恋自由的蝴蝶。
那双清贵的瞳孔里微微迷惘着，随即，他听着上楼的细微脚步声，收拢了自己的思绪，三两下喝光了手中的咖啡。
朝着她一笑，“你的人来了，你该回去了。”
逢萧玉勾了勾唇：“那就不打扰赵公子了。”
……
小翠上了二楼，逢萧玉正拿着咖啡的研磨器，仔仔细细研究。
八仙过海的桌上，是她先前定下的首饰，还有一些珠宝，和店家特意送的钗子，一眼望去，倒是多了很多。
但最吸引小翠的，还是逢萧玉手上的玩意。
她看着一颗颗咖啡豆放了进去，被研磨成粉，好奇地说：“小姐，这是什么呀？”
逢萧玉掀开眼，勾唇轻佻笑开：“你试试？”
小翠往后躲，猝不及防，腰肢压上了窗。着目人嫌弃的目光，逢萧玉轻轻挑眉，欺身靠过去，指尖抵在少女的唇尖。
葱白指尖和咖啡的粉末相交成影。
正巧，被正在楼下的宗文成瞧见了。
第74章 色授魂与
女人什么时候是最美的？
青涩的、成熟的，亦或者说，妩媚的、摄人心魄的？
这些形容词可以都用来逢萧玉，宗文成想，他确确实实未曾见过这般矛盾的女人，上一秒可以轻佻又多情，色授魂与；下一秒，她青涩又内敛，化作一只探出头的艳丽花苞，矛盾到了极点，也正是因为这样，宗文成的兴趣不减反增。
他想剥开她的花苞，窥得其中一方小小天地。
现下，又是他再一次刷新对逢萧玉的印象，青涩里的孩子气。
车内的催促声传来：“文成，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江哥。”宗文成斟酌一二，还是将称呼隐匿于亲昵之下，“你这回来海上月，是专程过来见见海上月的大美人的？”
被称作‘江哥’的人微微取下眼镜，斜斜睨眼宗文成，打趣：“难不成这万城除了海上月，还有更漂亮的美人。”
“……”宗文成哑然失笑。
他摇摇头，待到店内珠宝进了车厢，他说：“确实没有，只是沈老板小气的很，只愿意把人放在海上月，连借一下都好似要了他的命根子。”
江恒说：“我知道，你和沈嘉实的冲突啊，都已经传到我耳朵里了。”
“只是我倒没想到，你这个情场大浪子，也愿意和沈嘉实争一个女人。”江恒犀利的眼神微微压下来，他侧过头，意有所指：“真不是为了其他的事？”
宗文成摊摊手，“就真的只是一个女人。俗话说的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顿了顿，他看向前头默不作声的尉和玉，戏谑：“你问问老三就知道了，那位大美人还拿着老三的怀表，威胁过他呢。是吧，老三？”
“宗文成，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尉和玉挑了眉头，说。
但这个态度，就是确有其事了。
江恒取出手帕，擦了擦起雾的眼睛。
动作很慢，无端有股文人的风雅来。
可在车上的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比沈嘉实还要狠上几分。
宗文成笑了：“江哥您这手法和当年所差无几啊。”
男人微微抬起头，抬手赏了宗文成一个爆栗，也就他敢在土军阀面前动手动脚了。
“你们把我放到荣煌酒店就行，其余的，就不用你们管了。”他说。
悄无声息的。
宗文成短暂和尉和玉对视了一眼，随即，吩咐开车的司机换了地点。
摇下车窗，风口穿过轿车内。
尉和玉的脸上出现罕见地不赞同来：“江……阿恒，你当真要去参加海上月这次的晚宴？你要知道，沈嘉实认识的人，可是鱼龙混杂。”
“没关系的，你们啊。”江恒微微叹口气，说：“总是爱大题小做，我一个大活人能出什么事——”
男人微微弯唇，眼里寒光一瞬出了底：“他们还不会想挑起内部争斗，所以，放心吧。”
宗文成不语。
只是紧皱的眉头，和尉和玉一样，表明自己不同意的态度。
江恒戴上眼镜，文质彬彬的：“如果我受伤了，就让沈嘉实用全身家当赔，你们觉得怎么样？”
“……”尉和玉蓦然笑了。
后知后觉的，宗文成意识到什么，笑开：“江哥，你这算盘倒打得挺妙的。”
男人没接茬，只是说：“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真想见见你们口中的海上月的姑娘。”
顿了顿，他又说：“听说宋徽音回来了？”
……
逢萧玉连连打了几个喷嚏。
买完东西，回到壹号公馆后，又开始打嗝，喝水、吞饭团，或是屏住呼吸，都没用，一张脸给‘打嗝’闹得羞红羞红的。
见到这个场景，连小翠都捂着嘴，偷偷笑了。
逢萧玉：“……”
她没说话，只是没好气地挥了挥手，将小翠赶出了卧室。
而后，看着桌面上的珠宝和字帖一怔。
她再度把小翠唤了进来，问：“这些是谁送的？”
拧着眉，小翠也不知道。
只说自己下去问问，然后，就告退下了楼。
询问清楚后，上了三楼，恭恭敬敬地禀告逢萧玉：“是宗都督送的，说是在路上看见了，就给你带回来了。”
逢萧玉微愣。
淡淡点了头后，弯腰将东西收好。
见状，小翠也静默般退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