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来通知他。
她像是没听见赵淮的拒绝,眉头未皱,说出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等你能出院了,我们就演一出戏,让奶奶他们相信我们要回万城。”
赵淮目光落在这张美人脸上,薄情又多情,心下复杂。
“如果你和我一起回万城,我就答应你。“
逢萧玉:“……”
侧过脸,她看向外头张望的小护士和手上端着的饭盒,起身让位,没再多言。
只说:“小护士来给你送饭了。”
话毕,她就拉开门,对人笑了笑,小护士有点紧张,捧着手中的饭,呐呐:“这一份赵医生是付了钱的。”
逢萧玉:“我知道,辛苦你了。”
小护士摇摇头,又偷看了眼逢萧玉说:“你们刚刚是不是在说话,我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逢萧玉勾了勾唇,“我们已经谈完了,你进去吧。”
赵淮ᴶˢᴳ哪能看不出来这番对话下的意义,他倏然坐直,控制着自己口吻里的情绪:“徽音。”
逢萧玉没回头。
小护士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逢萧玉,小步将饭盒放好,就溜出房间。
房间内一片寂静。
逢萧玉没吭声。
赵淮也没吭声。
两个人好像在僵持着什么,隐隐不分上下。
走廊口一声低低哭泣响起,那声音近似老太太,逢萧玉下意识扭过头看过去。
却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心中悬起的心渐渐放下,逢萧玉深深看了赵淮一眼,说:“你好好考虑一下。”
没等赵淮出声,抬脚就走了,她还有事要处理。
比如,抓住那个丢老鼠的人,还有……
步履一拐,逢萧玉径直去了沈嘉实那。
彼时,沈嘉实不在家,房门紧锁。
叩了两声,也没人回应。
逢萧玉皱了皱眉,回到家中,在老太太不解的目光里上了二楼,拿出信纸,齐刷刷写了起来。
不过这回,她拿笔的手是左手。
而寄去信笺的人,是她本人。
在得到邮局需要一两天的回应后,逢萧玉就没有再管这件事了,专心处理起家中的事务。
当天深夜,老人们睡下。
听着动静,逢萧玉缓缓起身,拿出白日里购买的老鼠夹直接下了楼。
多亏了这几天新年下雪,街道上是白茫茫的一片。
逢萧玉的鼻尖冻得通红,她用力吸了吸,小心翼翼打开老鼠夹,又把它们埋进雪里。
做完这一切,她就回去睡觉了。
次日,天还灰蒙蒙亮。
逢萧玉没睡醒就听见杀猪一般的惨叫‘啊——’。
旁边的老爷子倏然坐直,极为大声的声音从隔壁传来:“怎么回事?”
“没事——”逢萧玉从善如流裹好衣服,回应道:“爷爷你们继续睡,我去看看。”
老太太担心,立刻用眼神示意坐在床上的老头。
老爷子也没说话,换了衣服,跟在逢萧玉身后。
两人一并到楼下,打开门。
一个穿得破烂、蓬头丐面的乞丐惊慌地看着他们,他手上捧着一个纸箱子,后脚跟还流着血,一个老鼠夹子正死死咬着他的后脚跟。
皮肉翻卷出来,鲜血肆流。
他的眼泪都飚出来了,口口声声说着我错了。
约莫着是要离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老鼠夹。
逢萧玉冷眼旁观着,旁边的老爷子想上前,却被她拦住了。
她问:“是谁让你过来的?”
男人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唇齿间都是痛苦的哀嚎。
“……”可在逢萧玉寸冷的目光里,他渐渐收回了自己的哭嚎,好似知道这种行为不会得到解救。
拖着腿,他舔着脸爬上台阶,说:“您要是放我一命,我就告诉你,怎么样?”
逢萧玉不为所动。
但老爷子年纪大了,见不得人这么凄惨的样子,他看向逢萧玉,问:“要不然先把人放出来吧。”
一向在陈国栋眼里乖巧的逢萧玉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不仅不听劝,还相当的冷酷无情。
陈国栋刚想开口,逢萧玉率先说了话:“爷爷你放心吧,现在气温低,不会出大事的。”
他的目光顺着男人的后脚跟看过去,正在流血的皮肉冻得发紫,出血量也比刚才要减少不少,看着应该不会因为出血过多而死。
想到这里,陈国栋的心肠也跟着硬了下去。
让他先把幕后黑手先交代出来。
但——
男人翻来覆去都是那些话,他没见过人,是一个中间人给他钱,每日一结,也是中间人告诉他地址的。
逢萧玉新的疑问冒出了头。
那幕后之人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而且,能这么掩盖自己的身份。
抿了抿唇,逢萧玉的脑海里蓦然浮现了几张脸。
顷刻间,她又骤然都否决了。
总觉得不是他们,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
思忖半响,她开口:“这样吧,既然你和中间人是每日一结,那你带我去见中间人,怎么样?”
第128章 不速之客
男人慌不迭地点了头。
逢萧玉走上前,将雪堆里的夹子全部扫出来,而后,微微仰头无害般看向老爷子,语气恬淡:“爷爷,麻烦你了。”
老爷子看着撮箕里闪烁冰冷银光的夹子,心下震惊,只是当着逢萧玉的面,还是没说什么。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尤其是得知对方是有意为之。
轻微一声响。
紧紧咬合着男人后脚跟的老鼠夹打开,皮肉之下,是一个个小洞,里面血肉模糊。
令人一阵阵作呕。
老爷子看了一眼,就瞥过头去,逢萧玉倒是没什么异常表情。
男人看着他们,咬住牙,拔腿就想跑。
逢萧玉早有准备般,抬脚踩上他受伤处。
痛苦哀嚎响彻空中。
雪静静落着,落在美艳女人的肩头。
男人回头望去,这一刻,逢萧玉在他的眼前变得十分可怖。
他哆哆嗦嗦露出个讨饶表情:“小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带你去,你放过我。”
逢萧玉:“但是你刚刚不是想跑吗?”
她恍然大悟地点了头,足尖压在伤口上,更紧了,“难道是我误会你了?”
男人还想说什么,可感受到脚上加重的力度,他却又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他是真的想跑的。
逢萧玉莞尔:“你刚刚说谎了吧,你没有见过那个中间人,是他把钱放到指定位置,你再去拿的,对不对?”
老爷子不明白逢萧玉怎么清楚这点的。
“你、你怎么知道——”男人下意识脱口而出,视线对上那刻,他就明白自己是被诈出来的,随即改口:“我真的见过。”
逢萧玉挑了挑眉,没直说信不信的问题。
目光垂下来,她低低俯看着他,半只脚挪开,好似耐心在等他全盘托出。
男人额头豆大点汗,在做心里抉择。
踩着雪的脚步声从远到近。
吱呀——
逢萧玉抬首,侧头看过去,沈嘉实逐步走过,身后跟着竹青。
竹青手上还拿着一串麻绳,好似知道现在的情况,特意拿过来,用于绑人。
顿了顿,她看向老爷子,不由分说把人推进去。
目光诚恳地说:“爷爷,你先进去吧,让奶奶别担心了。”
老爷子:“……”
看着面前这幅堪称诡异的场景,又仰起头回望了片刻,二楼的老太太正推开窗,打量他们。
叹口气,他步履蹒跚地回去了。
竹青三两下就将人绑好。
沈嘉实像是征求着她的意见,问:“人就交给我吧。”
逢萧玉说:“你知道是谁吗?”
“反正不会是我。”沈嘉实说:“我没必要做这些事。”
硕大的木珠从指尖滚过,他侧过头瞥向躺在雪中的人。
竹青像是接收到什么暗示,抬脚一踢。
男人再度痛苦哀鸣起来。
沈嘉实:“明天中午给你交代,只是有些问题——”
逢萧玉:“什么?”
“人我已经放了,萧玉。”他抬头,两人视线汇聚,黝黑瞳孔里笑意不达眼底,“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自己的诺言?”
心下紧绷,逢萧玉勾了勾唇:“你着急什么,我没说不履行了?难道沈老板也会怕人失信?”
挪目,沈嘉实轻轻垂下眼皮,“你不会希望看见赵淮死的。”
逢萧玉指尖紧紧蜷起,扣在掌心,“……”
她哪能听不明白,他在拿赵淮的命威胁自己。
冰冷雾气从鼻腔里冒出,她下意识多问了一句:“赵家的事是你做的?”
沈嘉实没有否认:“他们总该付出点代价,不是吗?”随即,他弯了一下眼角,偏首对着竹青说道:“先走吧,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竹青哎了一声,麻绳的另一端在手上缠绕着牢牢一圈。
他提步,就往幽深巷子走。
男人身体在雪里拖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挣扎无果后,他只能将目光放在逢萧玉的身上,她面容有些迟疑,好似在犹豫。
沈嘉实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你总不希望这种事在牵扯到陈家吧。”
这一句,让逢萧玉近乎沉默了下来。
她目光掠过男人,低声说:“明日傍晚我去寻你。”
她和荣德约定好的见面时间也在这天。
……
荣德的治疗并非是传统的医疗手段。
因此,逢萧玉和荣德见面的地方时他的家中,等到了地方,逢萧玉对荣德的认知上升到新的层面。
随处可见的洋玩意,红木,黄梨木,各色各样的柜子和实验用品。
他家的窗户都是典型的玻璃,即便整个布局很乱,但能够看得出来,这些东西都是摆在主人习惯的位置上。
荣德显得有点拘束,“你先喝茶吧。”
逢萧玉礼貌道谢,品尝一二后,就放下了。
正宗普洱的味道弥漫在嘴里。
她一怔,荣德像是注意到她的小动作,问:“怎么了?”
逢萧玉笑笑:“我本来以为荣医生会喜欢喝咖啡。”
荣德:“那倒不是,咖啡是用来提神的。”他摆摆手,邀请逢萧玉坐在沙发上,从旁边拿来几个小型时钟,手上拿着一个怀表,表情严肃至极。
乍一看,和平常咋咋呼呼的模样不一样。
逢萧ᴶˢᴳ玉忍住了笑意,问:“这是?”
荣德:“治疗。”
在工作上时,他的态度总是很认真。
没等一会。
逢萧玉就有点倦了,合上眼,顺着男人轻缓的声线来到一扇大门前,里面是她很久之前听过的声音。
风声在吹拂着,儿童嬉戏。
她仰头看过去,风筝跃出四四方方的院子。
紧跟着,一个小孩撞过她的小腿,逢萧玉顺着目光瞧过去,正好看见了……自己。
……
再醒来,外边的天都暗了下去。
荣德抿了抿唇,看上去很局促,她清楚,这是荣德了解宋家灭门后的愧疚。
于是,她主动开口:“荣医生,辛苦你了。”
荣德摇摇头,迟疑片刻,他问:“你和赵淮……”
逢萧玉道:“我们不可能。”
“但他——”荣德倏然站起来,椅子被惯性带得朝后倒去,他急急出声:“赵淮并不知道这件事,而且,你们不是未婚夫妇吗?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逢萧玉眼神平静,态度决绝,“荣医生,你应该听说了,赵家人来广市了。”
荣德顿然噎住。
笑了笑,逢萧玉还是表现出来自己对荣德的感激,抬脚往外走。
只是刚下楼的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29章 备上一份大礼
张灯结彩的红灯笼悬挂着,她低下眼看过去,沈嘉实倚在车边,手上点着一根烟。
下意识的,逢萧玉想寻竹青的身影。
人没在。
不仅如此,连司机都没在。
顿了一下,唇畔漾出一点笑,逢萧玉走到沈嘉实面前,低身冒入他眼前,“你怎么在这?”
这个时候,逢萧玉看见那根烟烧到中间。
他说:“顺路。”
逢萧玉:“是吗?那真是够凑巧的。”
说完,她就没有开口了。
他们都心知肚明,沈嘉实绝非是顺路,而是特意在这等逢萧玉,关于这个地点,他估计也是一路跟踪她。
抿了抿唇,逢萧玉背过身,问:“那人怎么说?”
沈嘉实吐出三个字:“尉和玉。”
“嗯……?”逢萧玉下意识蹙紧眉头,想问这和尉和玉有什么关系,可看在男人神态的笃定,他又有几分不确定。
沈嘉实说:“如果你不信,可以问问尉和玉把谁送进广市了。”
逢萧玉:“……”
她沉默片刻,刚想说什么,沈嘉实便绕过车身,走到驾驶座上,漫不经心地打开车门,“如果你想求证,我送你去公馆也可以。”
这下,逢萧玉没有理由再去怀疑沈嘉实。
只是尉和玉怎么看,也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
沈嘉实当然清楚。
他的目光睨了眼镜前的逢萧玉,指节搭在方向盘,道:“你和他们还有联系吗?”
是尉和玉送宋浅来的广市,又将地址送到她手上。
所以,宋浅惹下的这一摊子事——最开始的起因就是尉和玉。
他不提尉和玉,还提谁?
逢萧玉答:“没有。”
车徐徐前行。
沈嘉实像是引导般,不徐不疾问出口:“那除了我,你觉得还有谁会知道你的地址?”
尉和玉。逢萧玉在心底默默回答。
紧跟着,她一怔,想起什么,扭过头看向沈嘉实,问:“宗文成最近在哪?”
沈嘉实侧过头,言简意赅:“我给他找了点事做。”
沈嘉实对广市这边商会说,自己水土不服,需要休息。
没了他,商会焦头烂额,自然而然的就会找上另一个人,兴许是尉和玉冷脸太过,他们最后找到的就是宗文成。
这也是宗文成上回在码头见到逢萧玉后,久久未出现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