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反正从前几天开始,我到花园晒太阳的时候感觉被人盯着;有时晚上在卧室敷面膜,也觉得有人在窗外盯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感受,总之很不舒服。”
许千鹤当然感同身受,面露难色道:“没有明确的嫌疑人,我很难调查。”
“其实还有一件事……”她紧挨着许千鹤取暖一般,眼神闪烁仓皇之色。“就是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他这几晚无缘无故在这里留宿,他……有些奇怪……”
“例如呢?”
“他……”甄爱拉被子过来,包裹她和许千鹤。如同小时候,在深夜的被窝里说悄悄话的情形。“有些不经意的瞬间,我发现他盯着我看。那种眼神很奇怪,像一个口渴的人看着一个水果。”
许千鹤心头一沉,“他有做奇怪的事吗?”
“有啊!有一晚我半夜醒来,看见他居然坐在床边盯着我,吓死我了!那家伙平时对我不闻不问,突然频繁回来又留宿,他是不是想杀妻谋家产?”
“小爱,他的财产比你多吧。”
“不然他想干嘛?”甄爱灵机一闪,连忙双手护胸。“契约不包括做那种事,他想都别想!哼!”
许千鹤无言以对,哑然失笑。
她离开被窝来到窗前,轻轻拨开窗帘露出一道细小的间隙。
甄爱急了,“别打开窗帘!变态可能又来了!”
窗外夜色茫茫,高尔夫球场和私家花园幽暗静谧,怪影重重的角落似乎藏着吃人的怪物。
附近的别墅亮起几许灯光,树下的行车道路没有形迹可疑的人,小区暂时风平浪静。
“小爱,家里的监控正常运作吗?”
“没……”甄爱犯难,“这几天,监控老是出问题,我干脆找人拆掉换新的。”
“新的监控安装了吗?”
“新的一批是进口货,还没到。”
“所以你家现在没有监控?”
“是……”
“糟糕了,如果我没猜错,对方先对你的监控下手逼你拆检,趁着维修的空档对你下手。你家有没有断电过?”
甄爱霎时面无血色,“有,就是电缆断过一次,监控才老出问题。怎么办?是不是家里的佣人做的?”
“电缆安置在哪?”
“外、外面,每一家的后门旁边都有一座电箱,开发商说为了安全所以安装在屋外。”
许千鹤有了结论,“对方来自外界,而且通晓水电技术,你打给物业问下这几天有没有水电工人进过小区。”
甄爱忙不迭点头。“很快能问出来,这里的物业都是怂货。”
她不打扰甄爱打电话,收拾洗漱用品。
旁边的甄爱先是客气地询问物业管理处,可能对方不愿泄露出入者的名单,便摆出趾高气昂的态度,吓唬物业有变态闯入小区。
物业一听可能又发生命案,乖乖地配合。
“什么?这几天没有水电工人来过?”她给许千鹤打眼色。“只有我断电缆那天才来了?那有没有别的可疑人物?尤其是晚上来的?”
接着她气得花容扭曲,“警察算什么可疑人物?别敷衍我!”
许千鹤蓦地停下拿浴巾的动作,匆匆过去,示意把手机给她。
询问的人换成许千鹤。“你好,我聿太太找来的警员,请问最近有警察晚上来过吗?”
“是、是的,最近小区不是发生过两起命案嘛,经常有警察进来调查,白天夜晚也来,我们也就没让他们登记。”
“这几天晚上也有吗?”
“有啊,有个年轻的警察进来查案,聿太太不是认识吗?”
许千鹤斜睨身边的甄爱。
挂线后,她还她手机。
“物业说,晚上进来的年轻警察是你认识的。”
“啊?我怎么可能认识――”甄爱闭嘴,心虚地看向别处。
许千鹤笑了笑,“你真的认识,不会是追求你不成死缠烂打吧?”
“不是,你别误会。”甄爱鬼鬼祟祟地瞟墙壁,低声说:“我之前跟你说的,这片区新来一个很帅的民警,我想介绍给你就先跟他接触咯,一来二去确实比较熟。但我发誓,我和他真没有猫腻,我完全只为你的幸福着想。”
“当事人之一在隔壁,这事最好烂在肚子里。还有,他对我很好,你别再做这种事了。”
“知道了,我不会傻得自爆。看来你很喜欢那家伙呀,不过真的不考虑认识认识?他人挺好的。”
许千鹤气得扔她被子。“我没你这么闲。”
“认识而已嘛,不一定处朋友。”
这次换成扔她枕头。
夜渐深,洗完澡的许千鹤打算给手机充电,发现数据线和充电插头不在背囊,她敲响隔壁的房门。
“祁言?”
没人回应,可能他在洗澡。
“我进来咯?”
她轻轻地扭动门把打开房门,传来淅沥沥的水声,他果然在洗澡。
他的背囊敞开着,放在床上,许千鹤心热,蹑手蹑脚地翻找他的背囊,时而注意卫生间的动静。
她看过三个月前漓城龙级灾难的卷宗,上面详细记录三个肇事者的来历。
原本他们只是普通的、没有案底的市民。
但他们有一个匪夷所思的共同点――去过东巴地区的神农架旅游,灾难发生在他们去神农架的二十多天后。
恰好他们出发去神农架的那段时间,祁言也去了,他去那边考察神农祭坛。
他与三名肇事者有没有交汇点,许千鹤正在暗中调查。
水声依旧沥沥,她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在心里催促自己快点找。她不知道该找什么,凡是可疑的物品通通检查一遍。
无果,她看向床上的手机。
可惜她不知道开屏密码。
突然,水声停了。
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清晰得可怕,她急忙复原背囊里的物品,调整呼吸的节奏。
卫生间的门开了。
穿好衣服的男人走出来,看见她站在床边,笑眼弯弯道:“你们说完悄悄话了?”
“嗯,我来拿充电的数据线和插头。”她负背后的双手,食指紧扣。
“在背囊里面,你自己拿。”
他用毛巾擦头发,长长的衣袖往下缩。
许千鹤顿时瞳孔紧缩。
他的两个手腕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很明显,微凸。
对了,有一晚她摸到疤痕。
“你手上的疤痕……”
闻言,他迅速扯掉毛巾放下双手,长袖遮掩疤痕。“没什么,以前的伤疤而已,去不掉。”
“怎么留下的?”
“小时候顽皮,从树上摔下来造成的。”
恰好两条手腕都留下?她狐疑地拿好充电的数据线和插头。
“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手上没有疤痕。”
从春末开始追求她,她见过他穿短袖时手腕没有疤痕。
祁言不以为意,“噢,记错了,在墓里触动机关划伤的。”
“是去神农架的时候吗?”她猝不及防地问。
他神色一凝,随即恢复蔫坏的笑脸。“差不多。”
“我想起来,你没跟我说过去神农架时发生的趣事,现在给我说说吧。”
“啊呀,我以为你不喜欢听,毕竟没什么趣事发生,那里都是山和树,风景不好看。”
许千鹤走近祁言,真诚地希望他主动坦白那段旅程中发生的事情。
她主动搂他的腰,耳朵紧贴他的胸膛倾听他有力的心跳。“关于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我想多了解你。”
胸前的温暖渗透至五脏六腑,他的心因为她的告白变得滚烫。
他期许已久,渴望已久。
然而命运开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玩笑。
他喉结滚动,欲言又止。
她等了好一会儿,等不到他开口,有些失望。“你真的不告诉我吗?”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段旅程不好玩……对不起。”
她黯然垂眸。
周达说,异人在三个月前突然出现。
巧的是神农架自四个月前遭到军方封锁,封锁的理由不明,这一批游客必然发生过什么,发现了什么。
网上存在大量的猜测言论,有人说发现外星人的痕迹,有人说出现僵尸,更有人说出现带传染病毒的蝙蝠。
众说纷纭,没多少言论靠谱。
既然他不肯说,她便靠自己调查。
她松开祁言的腰际,闷闷地道晚安,转身离去。
“等等。”
身后的人重新拉她入怀,搂紧她不让她逃离。
“你知道我们的感官很敏锐吧?”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提这个。“知道。”
“那你该知道墙壁很薄吧?”
她恍然大悟,心虚地挣脱他的怀抱,不料这坏蛋越搂越紧。
“放开我,我透不了气!”
“不放,不然你要去认识什么很帅的民警。”
他果然听见了!
她虽然心虚,但仍梗着脖子辩驳:“我没有答应,没有兴趣。”
“真的不会去认识?”
“不会,我觉得那个民警有问题。”
“哦?”
“调查刑事案件是刑警的工作,民警不受理,他没道理晚上进小区查案。而且以他身份进入小区,确实不会引人怀疑。”
“所以你觉得他想对你闺蜜下手?”
“对,你可以放开我没?”
他扬笑:“还是不放,你们害我一直生闷气,你得补偿我。”
一提补偿,她脸红。
硬着头皮上吧。
她气呼呼地抬头,对上他潋滟含笑的双眼。
“我不介意你主动。”
“呵。”
她红唇微启,咬他的下巴。
“啊!”
挣脱怀抱成功。
可惜他是一个不知害臊的男朋友,甚至饶有趣味,厚着脸皮把脸凑近,“来,继续让你咬。”
“走开!”她不客气地推开他的脸。
打情骂俏间,楼下响起汽车的鸣笛声。两人瞬间收起嬉闹的心,到窗前望大门外面。
“聿延礼回来了。”
“小爱说他出现古怪的行为,我怀疑他――”
砰砰砰!
敲门声震耳欲聋,门外是甄爱焦急的大喊:“小鹤小鹤!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不是没有长嘴,而是真相太难以启齿,还是小许自己查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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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二合一
深夜,冷月卧云,小区的树影凄凄,偶然有夜归的车辆驶过。
“有人先挑了猎场。”
“桀桀桀。不正方便吗,我们不用挑了,数量这么多可以慢慢玩。我警告你,你别再因为一颗什么糖果心软。”
黑影一滞。“你们因为这个而杀她们?”
“谁让她们恰好是三个人,怪她们倒霉,桀桀桀……”
聿宅和其他别墅一样黑灯瞎火,只有私家花园的伶仃灯光照明,显出别墅豪华的轮廓。
可惜灯光够不上四楼的天台,这里幽暗静谧,几乎与夜空同色。
春天潮热的风吹起许千鹤的发丝,她茫然四顾,不记得怎么上来天台。她明明和小爱一起睡下,自己没有梦游才对。
她暗道糟糕,生怕是窥视者开始攻击,想掉头跑下楼。
哪知她的双腿动不了,任凭她怎么用力向前迈步,也控制不了双腿,灵魂仿佛禁锢在别人的躯壳内。
太糟了,对方的精神力很强。
正当她尝试释放精神力探测四周,双腿居然自动迈开。
她吃惊地低头,盯着自行往前走的双腿。
天台没有别人,只有她一个傻乎乎地向前走。
一步一步,朝着天台的边缘走近。
等等!
停!
双腿不听她使唤,离天台的边缘越来越近,再不停下坠楼。
停!
不准向前了!
尾影!
她顿时面无血色。
她无法使用精神力,无法现出尾影。
楼下的花园逐渐可见,风吹拂,她心惊胆战地俯瞰楼下,双腿停在天台的边缘。
只要再向前一步,她会掉下去。
风有些大,灌入鼻腔使她难以呼吸,一瞬间的窒息感勾起心底的悲伤。她不知道自己悲伤什么,然后悲伤加深,痛心入骨的感觉撕扯她的灵魂。
她愣愣地摸湿乎乎的脸蛋,一手的泪水。
“小鹤!”
听到熟悉的呼喊,她竟然腾升烧心烧肺的愤怒,内心的咆哮快要冲破而出。
她更疑惑的是,愤怒之中夹杂憎恨。
“小鹤!别做傻事!”
什么?
她困惑地转头看去,第一次见他心急如焚的模样。
他没敢上前来,愧疚、焦灼、担忧的眼神令她难懂。
可是不受控制的身体爆发绝望和憎恨的情绪,如同汹涌的浪潮淹没她的理智。
她感受到负面情绪的浪潮之中,夹着一丝爱意。
她往后倒的瞬间,看见祁言凄然泪下。
“不――”
许千鹤睁眼坐起,像溺水上岸的人大口喘气。心脏扑通扑通狂跳,汗水流下脸颊。
她胡乱擦一通,才发现自己仍在卧室,陌生的装潢使她不安,直到她看见身旁熟睡的甄爱。
想起了,她在闺蜜家留宿。
刚才的经历是梦。
下坠的离心感还没消散,她心有余悸地抱膝而坐。
如果梦境有意义,预示的是否未来。
莫非因为她查出祁言隐瞒的事实,所以伤心绝望寻死?
既然能接受自己会变成怪物,还有什么事情让她心如死灰。
许千鹤乏力地扶额,忽而紧盯紧闭的房门――
门把正悄然无声、缓慢地扭动。
小爱说过聿延礼喜欢深夜进来盯她,但没干什么。搞清楚真相前,许千鹤不想闹乌龙,立刻躺下来装睡。
她合眼,仰卧。
门把缓慢地扭尽,房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一条细细的间隙,间隙外面一片漆黑。
门缝慢慢地变大,飘进来一股淡淡的铁锈气味。
许千鹤暗自咬紧牙关,铁锈的气味越来越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