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贵妃毫不掩饰:“逼你?让你做王妃是逼你?我儿为了你茶饭不思,若按照我的意思,直接生米煮成熟饭算了,我不过是看在国公府的出身给你你分薄面,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裴幼宜难以置信,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李贵妃步步紧逼:“婚姻大事本就由不得你做主,要不是看着恒儿对你这般上心,我也不会来与你好声好气的说上这许多,这封书信发出去,你父母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凭你这身份,做了王妃已经是顶顶好了,你父母难道还替你肖想皇后之位不成?”
裴幼宜一时语塞:“娘娘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我的父母!”
“既如此,我劝你乖乖听我的话,马上去配殿告诉恒儿你愿意嫁给他,将他留在汴京,莫想着再去霸州的事情!”
裴幼宜抗拒道:“娘娘,二大王知道您这样逼迫我吗?在这宫里难道还会有这样罔顾人情之事?”
李贵妃:“罔顾人情,你父母早晚会同意的事情,算什么罔顾人情,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裴幼宜也气急了,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别说是贵妃了,就算是换做皇后娘娘,今日这么逼迫她,她也不会接受的。
“娘娘,我不愿就是不愿,我爹娘也定会听我的,您也不用发书信,嫁与不嫁全是我一人说了算,今日我就是不嫁!”
见她这般冥顽不灵,李贵妃气急了,抬手就要打。
裴幼宜闭着眼,侧着脸,准备接受着李贵妃的巴掌,但他的手高高抬起却没有落下。
“贵妃娘娘,内廷中不可乱用私刑,裴幼宜是住在东宫的国公之女,不知犯了多大的错,要捱娘娘这一巴掌。”
熟悉的清冷声音传来,太子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主打的就是一个神兵天降
第49章
◎离开父母一年多,这次终于能回家了!◎
裴幼宜不敢相信, 昨日还说要直接改道去杭州的太子,今日怎么会出现在启祥宫里。
贵妃也是一样的诧异,她颤颤的收回手:“殿下回来了,怎么有空来启祥宫?”
赵恂上前一步, 将裴幼宜完全挡在身后:“我今早抵达皇城, 刚从福宁殿出来, 听说恒儿要出宫建府, 我来看看。”
李贵妃挤出个笑:“正说呢, 恒儿要建府, 想着这裴姑娘平日里和恒儿关系最好,便想着请她过来说说话, 也不知这姑娘哭什么,像是我欺负了她似的。”
裴幼宜擦擦眼泪,赵恂低头看了她一眼, 随后冷声道:“贵妃手里拿的是什么?”
李贵妃把书信往袖子里放了放:“啊,没什么。”
赵恂面色铁青,开口道:“放才我在屋外听了几句,皇后娘娘体恤齐国公家,这才答应齐国公会亲自给裴幼宜指婚, 难不成现在贵妃是想替皇后娘娘做主了?”
李贵妃赶紧辩解:“殿下这说的是哪的话,我不过是看着两个孩子心意相通,便想着帮她们一把。”
赵恂冷笑:“方才我看着可不是这个意思。”
他伸出手:“贵妃把书信交给我吧,这种事若是让旁人知道,贵妃僭越皇后娘娘的事就算是做实了。”
这一顶大帽子扣在贵妃头上,让她脑袋晕乎乎的, 姜都知进了门, 顺势从她手中夺走书信当面给撕了。
赵恂一甩袖子:“我去看看恒儿, 姜都知先送幼宜姑娘回东宫吧。”
赵恂转身,和裴幼宜一起出了屋子,在廊下时低声说了句:“我马上回去。”这才转身去了启祥宫配殿。
回东宫的路上,裴幼宜疑惑问道姜都知:“殿下怎么就回来了,不是说回不来吗?”
姜都知也是刚见到太子,于是如实道:“奴才也不知道,许是皇上又有别的意思?”
裴幼宜心中困惑不解,难不成,不去杭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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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殿里,赵恒和赵恂一左一右的在太师椅上坐着。
赵恂食指的指尖不住的摩擦着拇指指节,眉头微微皱起。
屋内一片死寂,还是赵恂先开口道:“霸州是苦寒之地,不比汴京丰饶。”
赵恒低着头闷声道:“我知道,大哥不必劝我,我意已决。”
“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哥,我总要为你考虑些,还是在汴京建府得宜,你若志向高远,不如性子再沉淀些,再向爹爹请官去霸州。”
赵恒冷哼一声,他第一次在太子面前这般不敬。
“大哥说起话来真是滴水不漏,好像事事都在为我考虑。”
这是赵恒赌气的话,太子自然听得出来。
这些日子每次裴幼宜给赵恂去信的时候,姜都知也能捎带着递上几句话,若无大事,他也不说什么,但那日裴幼宜与赵恒私下里说过话之后,回来哭了好一阵子。
姜都知忐忑,便将这件事告知了远在洛阳的太子,太子当即就猜到会是什么事,所以现在看着赵恒对他有敌意,也不算意外。
知道他心里有气,此时大概也听不进去自己的话,太子便起身想要离开。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扭头说道:“你我都不是小孩子,多少机会在你眼前,你可曾珍惜过?我也是多番犹豫才下了这个决定,但既然事已至此,我定不会放手。你要恨要怨都随你,只是离宫建府是大事,切勿冲动行事。”
太子说完,不等赵恒反应,就起身离开了。
屋内赵恒低着头,双手握拳,呼吸声渐渐加快,随后双手松开,他长叹一口气,屋内又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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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幼宜在东宫翘首以盼,总算是等到太子回来了。
她雀跃的上前问道:“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我听人说你要去杭州,一年半载的都回不来呢?”
赵恂笑了笑,带着她进了正殿。
正殿的宫人还在紧赶慢赶的给他收拾着行礼,裴幼宜进来一看就懂了。
“你并不是回京,你还是要走的是吗?”
她一下就蔫了,小脸皱的像被霜打了的茄子,手胡乱的拧着手绢,可怜上面双飞的蝴蝶,都被拧的没样子了。
赵恂点点头:“明日傍晚便启程,去码头走水路下江南。”
裴幼宜心有不愿,这感觉就像是,就像是自己再和别人抢赵恂似的。
还不是和普通人抢,是在和朝堂和百姓抢。
她不愿意做那种深宫怨妇,但是她在宫里唯一亲近的人就是赵恂,难免有些依赖他,想让他多陪着自己。
裴幼宜心情不佳,此时也不想和他说话,于是屈身行了个礼:“殿下收拾吧,我走了。”
她转身要走,赵恂一把拉住她的手:“怎么话都不听完了。”
正殿里来来往往的人多,虽都是经过姜都知提点过,嘴严的,但裴幼宜还是有些在意。
她甩开赵恂的手,后退了一步,带着怨气说道:“我怎么没听完了,殿下急着要走,我这么大一个人站在殿内,怕耽误了殿下收拾东西。”
“短短几月不见,秧秧学会阴阳怪气了。”赵恂并不生气,反而弯下腰好声好气的哄着她。
裴幼宜扭头,不看他的脸,也不吃他这一套。
赵恂站起身子,故作严肃道:“姜都知,把库房里正给齐国公找礼品的人都叫出来吧。眼下看秧秧这么生气,怕是不会随着咱们一起去杭州了。”
姜都知闻言笑了笑,哪会真的去叫回来。
裴幼宜闻言骤然扭头,强忍着嘴角的笑意,盯着赵恂笑意盈盈的眼神看了一会,随后一跺脚道:“我才不信你,你定是哄我瞎说的!”
姜都知这才出声道:“姑娘真是冤枉殿下了,奴才方才听福宁殿的宫人说,殿下只带了三五侍卫,穿着便衣骑马赶回来的,为的就是特意接姑娘一起去杭州。”
裴幼宜还有些扭捏:“真的吗?”
赵恂拍拍她的头:“快回去叫金儿玉儿开始给你收拾吧,晚上咱们一起用膳,明日午后就启程去码头。”
裴幼宜喜不自胜,甜甜的说了句:“多谢殿下!”
回了配殿金儿玉儿也是一样的高兴,主仆三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会话,随后就紧锣密鼓的开始收拾,大到衣裳首饰,小到擦身的香粉,配殿的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出抬。
还是姜都知过来提醒,这次是赈灾,路上一切从简,不好带这么些东西,裴幼宜这才作罢,只挑了必要的带。
趁着姜都知过来的功夫,裴幼宜问道:“这次怎么好带上我了,上次我好说歹说,殿下也没同意。”
姜都知:“这不是正好要去杭州,赶上国公夫妇现在也在杭州呢,殿下便去求了官家,说幼宜姑娘一进宫便是三年,不如趁此机会回杭州看看父母,官家觉得有理,便同意了。”
姜都知说着话,又拿出那本东宫库房记档的册子递给裴幼宜。
“殿下说姑娘定是最知道国公爷的喜好,姑娘自己挑挑,看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会喜欢什么,直接圈出来咱们都带上。”
裴幼宜撇撇嘴:“方才还提醒我说要一切从简,怎么要带礼物的时候就能随便带了吗?”
姜都知躬身笑了笑,说得委婉:“殿下看重国公爷。”
裴幼宜抿嘴笑了笑,也猜到了。
晚上一起用膳,裴幼宜这才得空好好看了看赵恂。
这一看,她就有些心疼了,眼圈微微发红,她有些埋怨的说道:“我就说让你带着姜都知,难道洛阳没人伺候你吗,怎么能把人憔悴成这个样子。”
赵恂笑了笑,用公筷往她碗里夹了一块剔了刺的鱼肉。
“伺候的人都很上心,只是我有时忙起来便忘了时辰。”
裴幼宜夹起鱼肉嚼了嚼:“那你都不饿吗?也不困吗?若身子累垮了,还怎么赈灾。”
“秧秧这话说得,怎么几顿饭不吃,人就垮了吗?”
裴幼宜语气都带了些哭腔,一撂筷子,撒着娇埋怨道:“你看你瘦的,都不好看了,我不喜欢!”
赵恂笑了笑:“那我可真是罪该万死,明日我就大鱼大肉的把自己补回来。”
裴幼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低头吃了几筷子饭,随后说道:“到时我亲自……我亲自吩咐金儿做了大补的药膳给你送来,你可一定要吃。”
这话说得可爱,赵恂开怀笑了两声:“我以为秧秧要亲自为我洗手作羹汤,原来是亲自吩咐下去啊。”
裴幼宜小脸微微发烫,有些羞赧:“我哪会那些……我娘只教过我炒鸡蛋,你要是想吃,回头我在船上给你做。”
赵恂不在意这些:“秧秧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不做,这都不是什么大事。”
“嗯。”二人继续低头吃饭,赵恂提醒她,明日皇后或许会召见她,让她心里有些准备。
裴幼宜疑惑:“都要走了,皇后娘娘叫我做什么?”
赵恂解释道:“你在宫里住了也有一年多,现在回家皇后娘娘总要嘱咐你几句,再给国公夫妇带些礼物,这算是必须的礼数,你只应着就行了。”
第二日从坤宁殿出来,皇后果真说得与太子猜测的一模一样,金儿和玉儿手里各自捧了些锦盒,里面都是皇后让带给齐国公夫妇的。
午膳过后,太子仪仗便浩浩荡荡的往码头去了,裴幼宜做在马车里不住张望着,心中既忐忑又酸涩。
离开父母一年多,这次终于能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赵恂:虽然一切从简,但是要给未来岳丈带的礼物还是不能寒酸!
第50章
◎一个饱含爱意却又克制的吻◎
此次出行主要目的还是赈灾, 所以虽是太子出行,但排场却没有很大。
从汴京官仓调出的官粮比他们早几天出发,这次为了节俭,裴幼宜和太子共同乘一艘船, 物品和随行的人员也尽量减少, 等到了杭州再从当地调拨。
虽是一艘船, 但也是大得很了, 船舱南北两侧对称, 卧房, 会客厅包括书房下人房都一应俱全,除了金儿和玉儿, 这船上其他的下人都是姜都知从东宫精挑细选出来的。
因为急着要去杭州,所以船行的快,今日已经是在路上的第二天, 按照现在的船速,再有十五日就能到达杭州了。
船大,故而平稳,但船舱南侧的卧房门窗紧闭,虽是中午屋内却也燃着蜡烛, 幽暗暗的房间里,萦绕着一些薄荷的清凉气味。
今日才正月初三,船舱内燃着小炭盆,裴幼宜的被褥里也还是塞了三五个汤婆子。
裴幼宜揉了揉自己的额角,还是有些想吐。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些晕船。
裴幼宜脸色发白的躺在床上, 玉儿捧着一碟梅子姜靠在坐在床边的脚踏上, 关切的说道:“姑娘吃些味道重的压一压, 这样吃什么吐什么可不行啊。”
裴幼宜摆摆手,虚弱到:“太医不是说了,适应一阵子就好了吗?你快去问问,还要适应多久。”
金儿坐到床边,捧起裴幼宜的头放在自己腿上,轻轻揉着她的额头。
“太医说了,短则一两日,长则三五天,这都没个定数的。”
玉儿插嘴道:“对对,原我们村里就有个姑娘,一坐船就晕,后来听说她嫁到江南,在船上吐了整个一个月,人瘦的就剩一把骨头了。”
金儿白了她一眼,示意她这时候不该说这些。
裴幼宜颤抖着举起手:“把我气死……你有什么好处。”
玉儿捂着自己嘴笑了笑,讨好道:“姑娘富贵命,才有这些小毛病,您看我和金儿就硬实的很。”
裴幼宜紧闭双眼,刚要开口说话,胃里就涌上一股酸。但吐了一宿,胃里早就空了,她咽了几口吐沫,缓解了这种不适感,随后说道:“东宫用人最是谨慎,你到底是怎么在姜都知眼皮子低下活到现在的。”
玉儿笑了笑,把梅子姜往裴幼宜身前凑了凑:“姑娘来之前我是不爱说话的,现在不是说些个笑话,让姑娘心情好些吗。”
说着她捻起一颗梅子姜,递到裴幼宜嘴边。
裴幼宜白了她一眼,用嘴接下,酸甜的味道入口,稍微觉得好了些。
玉儿有些惋惜道:“殿下给的时间太短了,这路上又不停船,给姑娘买的零食怕是不够吃了。”
金儿低声道:“殿下去杭州是有正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你这话莫要让旁人听去了。”
玉儿抿了抿嘴,裴幼宜问道:“太子还没忙完吗?”
金儿点了点头,随后玉儿有些埋怨道:“姑娘也真是的,明明这么难受,还不让告诉太子,明明就在一条船上……”
金儿又瞪了她一眼,玉儿才没接着说下去。
上了船之后赵恂见她面色有些发白,就陪了她许久,但裴幼宜知道赵恂很多天都没睡好,加上也知道他刚从洛阳的事务中脱身,想必杭州的公文还没来得及看,便骗他说自己无碍,将他骗走之后,才让金儿悄悄去请了太医。
玉儿挨了一瞪,低下头默默嘟囔道:“姑娘这么瞒着,殿下要是知道肯定更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