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皮邪神不香吗——橙桠【完结】
时间:2023-05-10 14:36:51

  【我派出去的最后一个使者,是最靠近我的那一片,它的一部分留在你身边保护你,一部分寻找回归的道路,我吸收了它们的记忆。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我最喜欢的礼物。它们也很喜欢你。】
  【安安,想要见你、喜欢你、为了不让你坏掉、我变成初始的状态……就跟当初的你一样,塞进你喜欢的脆弱壳子,我忍得好辛苦……】
  【你说你不会喜欢祂……可我就是祂……我没有骗你……那时候的我不知道……将礼物吸收完才知道……最后的贪婪噬兽被我悄悄吃了……我替你报仇了……你不喜欢祂……我是祂……你又好奇祂……高兴……】
  宁安沉默,她没想到,祂比神还要……
  无法形容。
  不对,他们本来就是一体的。
  【为什么喜欢我?你应该有同族……】这是宁安最无法理解的一点。
  所有的眼睛都在一瞬间朝她望来,密密麻麻,宁安条件反射地吐了,没吃东西,只是干呕。
  【安安,我是唯一。你也是,你是那颗星球上唯一存活下来的存在。】
  【安安,那些和你类似的人类,都不是你的同族。那些人,可不能杀死贪婪噬兽,也不能和我的使者呆那么久。】
  愉悦的气息无法掩藏,祂因为她也是“唯一”而肢体颤动、相互摩擦,发出熟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宁安到此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祂和她永远不能相互理解。
  【等你更厉害一点,我就带你去看真正的我,这个只有一点像,我已经尽力模拟了……】
  啊,这还不是真正的祂吗……
  不要……
  【安安……我……现在……不好看吗?你不觉得……我的花纹很漂亮吗?我特意让它发亮……你只盯着眼睛……再看看其他地方吧……还有我的触手……软毛……】
  祂在逼近。
  超出想象的一切让宁安的大脑不堪重负,她只想逃离。
  祂接住了她。
  【安安……你会习惯的……吓到你了……怎么办……不要讨厌……不好看……】
  好像有无数个声音在说话。
  ……
  宁安在花床上苏醒,神,应该是祂,托着下巴,安静地注视着她。
  四目相对,肿胀黏腻的景象浮现,宁安捂住嘴巴,背过身,她需要冷静。
  盛放的花朵在一瞬间衰败,祂绕到她面前,丝丝缕缕的雾气如同洪水一般往外倾泻:“安安……”
  闭着眼默念上百遍“没关系”,宁安的手被握住。
  祂面无表情,刚要开口却换了一副样貌,兔子耳朵从头顶升起,发尾直到腰间,将袍子脱掉,抓住她的手按在他紧实的腹部:“我有了你的小宝宝。”
  祂脸上的表情在淡然和委屈中来回切换,最终像是敌不过本能一般,定格在眼睫垂落的可怜上。
  宁安刚想吐就被这个消息给震住了,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安安,你不能讨厌我,我有了你的孩子。”
  过了很久,宁安怔怔地吐出一句:“不是我的。”她根本没有这能力。
  不对,她不是普通人类。
  不、不是吧……
  “我不信。”她抽回手,语气冷静。
  几天后,祂的肚子鼓了起来,略微起伏。
  宁安满脑子都是祂上半身□□,抱着自己的腹部,小心翼翼地望着她的模样,倒是没有再吐。
  祂开始吐了。
  “安安,我好难受,你和我说说话好不好?”
  假的,都是假的。
  宁安咬紧牙关,决定将“冷战”实施到底。
  直到她发现自己身上的裙子换了一件,找到时那件红裙子已经被泡软了。
  “我好难受……”“小偷”为自己辩解,连白色的头发都湿湿的裹在一起,凌乱地像晶莹的蛛网。
  很可怜的样子。
  但宁安知道,都是假的。
  这不是祂的真面目。
  “你就像、不知羞耻的怪物……”
  快点生气吧,快生气,放过我,解脱我。
  你可是无所不能的“神”啊。
  祂面容扭曲地抱住她的小腿,缓缓发出舒服的喟叹:“我是安安的不知羞耻的怪物。”
  宁安咬着牙,又骂了一句“你、你太丑陋恶心了。”
  这次祂摸着像是有三个月的肚子,低声说:“安安,被孩子听到不好……”
  作者有话说:
  安安:……
  ◉ 第54章
  宁安头也不回地朝反方向跑去, 她感受到了另一种意义上的窒息。
  祂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不要去尝试理解祂的想法, 根本不可能明白。
  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 宁安不知不觉走到神国边缘,云朵舒缓地漂移,她伸出手想碰碰, 毫不意外地被无形的屏障挡下。
  记忆里站在血泊中朝她微笑的女人一闪而过,即便面对比她大几百倍的巨兽也不落下风。
  张开苍白的手指,柔软地像棉花糖, 能被人搓成各种形状。
  如果那时候和……她一起死去, 也挺好的。
  现在她连死亡的资格都失去了,
  在被祂盯上的那一刻, 她就不再属于自己。
  她被剥夺了。
  她还有什么?
  宁安努力思考这一问题, 从最初的记忆开始,一个接一个人影亮起又熄灭,结果是没有谁和她建立起深刻的联系, 亲人、朋友、老师等等, 都没有。
  在别人的故事里, 她只是站在一边的旁观者。
  除了祂。
  “安安,你想看看下面吗?”
  话音刚落,无形的屏障化作无死角的大屏幕, 像是放电影一样, 播放着维坦大陆正在发生的事情。
  大量的信息瞬息间涌入,宁安却没有觉得不舒服, 全部接收。
  她变厉害了, 不是一件好事。
  画面还在源源不断地输入, 她记得她走过的每一座城市, 里面有些人她还有印象。
  但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和他们一起聊天、一起吃饭、一起游玩、一起唱歌的人又不是她。
  “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就可以下去一起玩了。”祂挡住她没有焦点的视线,堪称幸福的笑容有些刺眼。
  就算她刚刚用难听的话攻击祂,祂也不介意,反而散发着某种和母性类似的平静包容气息。
  有点好笑。
  祂怎么可能明白“母亲”的意义。
  她抚摸着祂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的确有东西在动,一瞬间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大脑蔓延到四肢。
  “它是什么?”
  祂压住她的手,让她多停留一会:“是我们的宝宝,一个很像你的女孩。”
  明明还只是一团会动的活物,祂却如此笃定,连性别和样貌都确定了。
  祂喋喋不休地说着关于孩子的事情,吃穿住行,祂都考虑到了,就像一个真心为孩子打算的父亲,还是……“母亲”?
  她没有回应。
  不关她的事。
  意识到宁安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祂迟疑片刻,表情在空白和兴奋之间纠结,屏幕上的画面变了。
  是她之前的世界。
  她却一点都不觉得亲切。
  直到捕捉到一辆警车呼啸而过的信息,她站起来,想要说些什么,最终闭紧嘴巴。
  向祂请求,只会继续增加祂的分量了。
  睡觉吧,什么都不用想了。
  祂望着宁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的背影,不久低头,用一种冷漠到极致的目光望向自己的肚子。
  “没用……”
  想要一直不被打扰是不可能的,又一次被祂入侵梦境或者说意识,宁安不得不醒来。
  上次是腿痛,上上次是腰痛,上上上次是头痛,她都不知道一个……哪会有那么多孕期症状。
  “安安,我的胸好痛。”祂跪坐,皱着眉头,扯开衣襟,坦坦荡荡地将红肿的地方指给她看,几缕白色蜷曲长发遮掩了一点,却不妨碍她看到原本结实的肌肉似乎有软化的趋势,向腹部圆润的弧度看齐。
  这一景象实在太有冲击力,宁安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祂的皮囊,却没想到当祂流露出格外软弱无力的一面时还会失神。
  转过背,她照旧丢出“不知道”应付过去。
  对于全身心关注宁安的祂而言,哪怕只是转瞬即逝的动摇,祂也不会错过。
  祂跟念咒一样喊着痛,宁安心里想着祂又在装出一副可怜样子骗她。
  就像画皮鬼为了获得一口好吃的也会用美丽的皮囊诱惑人。
  “安安,你再不理我,我就生气了。”
  低沉的声音让宁安的脊背滑过一阵颤栗,她终于等到了。
  生气吧,快点生气吧。
  花丛凋零,原本灿烂的景象被黑泥侵蚀,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浑浊,花床也化为湿滑柔软的胶质,漫过她的脚踝、膝盖、腰部……
  灼热的温度流淌,仿佛她要被密不透风的蒸笼蒸成一滩水。
  对,就是这样。
  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激动让宁安的脸颊久违地泛起明艳潮红,可是她等了半天也没感受到痛苦,意识清醒得很,一点都不像要死去的样子。
  还不够吗……
  她抓起一把黏糊的胶质物,克服心理障碍,往嘴里一吞,不是模糊记忆中的可怕味道,有点甜,甚至让她有一种饱腹的充实感。
  更多粘稠物质争先恐后地朝她的口中涌来,宁安知道自己想错了,没有用。
  “吃。”属于人类的手臂拥抱她,试图撬开她的嘴唇,她拍掉祂的手。
  不应该是这样的。
  祂又要侵入她了。
  “滚、开、我、讨、厌、你。”她挣扎着,试图脱离无孔不入的泥泞。
  她居然曾经和那样可怕的怪物……
  她不能接受。
  世界好像暂停了一秒,然后开始加速,视线里的光亮扩大,所有的异常眨眼间褪去,快得像一场幻梦,可是身后温热的躯体是真实的。
  “安安,不要讨厌。”祂的声音冷静到像是机器发出来的。
  “滚开。”
  “我现在是人类的样子,还有你的小宝宝。”
  祂不明白,人类不是看重家庭吗?祂生下和她一样的孩子,不是应该更喜欢祂吗?
  宁安尖叫一声:“那不是,是和你一样的怪物。”就算是婴孩模样,迟早有一天也会变成触手之类的东西。
  就跟塔兰一样。
  “是人类,安安我给你看……”
  “停下停下停下……”宁安抓住祂的手腕,此时祂尖利的指甲距离凸起的腹部只有不到一厘米。
  安安担心祂。
  愉快的情绪还没有达到顶点就骤然下跌,她让祂离远点剖,并且永远不要让她看到。
  祂现在是“怪物”。
  不是安安的怪物,她不要祂。
  祂才意识到这一点。
  明明是她想要见祂的,祂还特意在梦里练习了好多次,免得她坏掉,放出来的也是祂最满意的一部分……
  为什么不喜欢……
  她不喜欢那样的祂。
  那就忘了吧。
  一只触手悄无声息地探出来。
  宁安感受到有东西在逼近。
  又是这样……
  过了一会,祂在她耳边小声提议:“安安,我把你的爸爸妈妈造出来好不好?这样你会开心一点吗?”
  “不,我不需要。”
  爸爸妈妈也是假的。
  “那你想要什么呢?”
  无聊让祂沉睡,收到【礼物】会让祂提起一点兴趣玩它们,安安也是一样的。
  所以不要再睡了,看看我。
  “我很累,我要休息。”这是宁安目前唯一想要的。
  祂陷入沉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曾经用“累了”来糊弄神,成功了不少次,她确定她是一个比较好玩、珍贵的【礼物】,能让祂多一些忍耐。
  成为祂之后,祂对她的底线又在哪里?
  宁安觉得自己很混乱,一方面想要早死早超生又清晰地意识到只要祂还在就绝对无法实现,一方面又想着她只有祂了那就尽量好好相处吧好死不如赖活着世界那么大。
  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是依靠祂就能被给予的吗?
  “安安不想要拯救父母吗?不想要回到原来的世界吗?不想要获得别人的赞美吗?不想要在维坦大陆上多看看吗?不想要让所有不公平的事情到消失吗?就像在冬日城……惩罚他们……在绿城和黑石城……拯救他们……”祂的声音像是一片轻薄的云雾,温柔又坚定地占据了她的思维,激起某种源自内心深层次的渴望。
  只要她想,就可以实现。
  祂会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许愿吧许愿吧许愿吧……
  他们或者说它们这样祈求她。
  “我想要、要、你闭嘴。”宁安捂住耳朵,答应也好,不答应也好,她都不想听祂的回复。
  她逃不掉,还要让更多的人掉进这个无法挣脱的漩涡吗?
  不能做……
  浓重的压迫感再度袭来,宁安越来越深刻地感受到,她和祂之间如同深渊般的差距。
  他的笑、依恋、愤怒、恳求,好多好多,都是画上去的,稍微不注意就会“砰”地一声炸裂,不像烟花,一点都不好看。
  残留的秽物附着在她身上,剥皮剔骨般的强烈痛苦。
  祂为什么是这样的?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
  她不明白,也无法接受祂算不上真实的“真实”。
  祂停下。
  世界安静,喧嚣远离。
  祂的确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所有的一切都按照祂潜藏或者表露的意志运转,在一些世界,祂被称作【命运】。
  无力抵抗、变幻莫测的命运。
  作为命运本身的祂却觉得无聊,无聊到陷入沉睡,任凭一切自由发展,只偶尔醒来,玩一玩可有可无【礼物】,再丢弃它们,继续沉眠。
  直到……
  宁安无数次问祂为什么,总要找一个合理的结论。
  但对于祂而言,没有为什么。
  如果硬要说的话,祂本身就是答案。
  从祂遇到她的那一刻,她属于祂就构成了【命运】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结局已经确定。
  却因为与祂本身密切相关而看不清过程。
  计划、观察、试探、反馈、猜测、偏离、修正……
  宁安永远都不会理解,她对于祂,也是某种意义上,未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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