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她蹲下身，把小狗放在地上，“去找一找有没有喜欢的玩具吧，但是预算只有九十哦！”
店员原本对这个长相亮丽的美女印象特别好，听到这话感觉她脑子有些奇怪：“客人，我建议您还是亲自去……呃……”
只见小黑狗朝炎炎“汪”了一声，绕着货架走了一圈，那架势和正在逛街的人一模一样。
店员想要进去抓住它，害怕它在店里大小便，结果小狗溜了一圈，嘴里叼着一个大号狗碗回来了……
它轻轻用嘴里的碗碰碰炎炎的手，炎炎接过来，摸了摸它的头：“抱歉，我都忘了还没有给你准备专属的碗。”
店员震惊地看着他们的互动，摇了摇头，安慰自己，这只狗可能只是饿了，去叼了个狗盆暗示主人吧……
怎么可能会有狗狗与人类无障碍交流呢？
炎炎问了狗碗的价钱，重新把小狗推向店里：“还有好多钱呢，别委屈自己，快挑个玩具！”
小黑狗在地上看玩具，都得抬起头。
它甚至为了看一眼价签，双腿立起来，最后选了一个便宜的磨牙棒回来……
店员瞠目结舌，僵硬地拍了拍炎炎：“那个，您这狗会看价格，您知道吗……”
“啊？这么神奇吗！”
她看起来比店员更惊奇，然后夸了夸小狗，若无其事地结账。
店员开始怀疑不正常的是自己了：“客人！您的接受能力是不是有点太强了啊！”
“嘿嘿。”炎炎把钱给她，牵着绳子骄傲地摇了摇，“因为它很聪明，学得比其他狗快。”
“是吗？”店员给她找钱，挠挠头，“您确定只是比狗快？我怎么感觉比小孩子都强很多？”
两个人夸了一会儿狗，炎炎满意地牵着“神童德牧”离开了。
店员看她走出店，立马给老板打了个电话：
“老板，我想调一段监控……”
炎炎有了牵引绳，实实在在体会到了拥有导盲犬是一种怎么样的体验。
小狗可比导盲杖好使多了！
它一般会拉紧绳子，指引炎炎走在没有障碍的平路上。
有时候遇到台阶，就会停下来，有几节台阶就叫几声。
炎炎感觉到手中绳子的力道松掉，就会提高谨慎，知道前方不是平地。
她一开始还会用盲杖去确认，后来发现小狗的指引一次错误都没有，就直接跟着它走了。
虽然不知道正宗的导盲犬工作时如何，但是她愿意给自家小狗评一个“优秀导盲犬”的职称！
炎炎买牵引绳本来是为了防止小狗变回以前的暴躁模样，在街上咬人。
没想到直接喜提免费劳力……
她情绪激动，回家之前跟小狗说：“狗狗，咱们去花店吧！”
小狗认识之前自己呆的小巷子，但是它走到花店门口，怎么也不愿再前进一步。
炎炎只好把它栓在路边的一棵树上：“我马上就回来，不能随便对别人叫哦！”
她的盲杖重新上岗，迈上台阶走进花店，里面忙碌的杨姐看到她迎了上来：“炎炎，又来买花啦？”
“嗯，还是要一支向日葵！”
“好嘞，十块钱。”杨姐把花放在她的手中，接过她递过来的二十块，想了想，找了两张十元。
炎炎摸了摸，把其中一张还给她：“杨姐，忙迷糊了吧，多找了一张！”
“你……”
感受到对方的惊讶，炎炎扬起笑容：“其实……纸币上是有盲文的。”
“炎炎……我只是……”
杨姐支支吾吾说不出话，炎炎摇了摇手中的向日葵，脸上的笑比向日葵更加阳光：
“之前的钱很感谢您，但之后请不要那样做了，我会经常来您的店买花，麻烦杨姐要便宜一点卖给我哦！”
杨姐扑哧一笑，握紧手中的十块钱：“好！”
她把炎炎送到店门口，看到她牵起“疯狗”，想要冲上去阻止，但想起刚才她的话，还是停下脚步。
她是个有自己想法的、独立的女孩。
炎炎家的餐桌上，玻璃瓶中换了一支新鲜的向日葵，衬得整个家中明亮了几分……
*
宠物用品店中。
店员得到老板的同意，调出盲人女孩来店里买东西的那一段，不管看几遍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她截取出来，用软件剪辑，然后发布在自己的短视频账号上：
“这只狗，碾压了99%的同类智商！”
她看着发表成功的提示，犹豫了一会儿：“不会火了吧……”
“害，怎么可能？”
店员收起手机，回到店里继续上班，而网络上，一段视频被讨论得沸沸扬扬……
*
炎炎最近的花销远远超出了预算。
政府的补贴正好够维持她和奶奶两个人的吃穿，但是她一天一百的工资，却快要养不起自己和自己的狗。
上次顾容在宠物医院垫付的医药费还没有攒够，就担心小狗成长期的营养不足，时不时给它买个罐头改善伙食。
只是这样钱还够，但是她自己的肚子，也开始闹着要吃好的……
在家里吃多少炒青菜都吃不饱，过一段时间就饿，没有零食垫肚子根本熬不下来下午的班。
这天，炎炎把图便宜买的超小包零食吃完，肚子饿到极致的时候，远远没有到下班时间。
她鬼鬼祟祟伸手到圆桌下面，摸到给狗准备的还没开封的牛奶，擦了擦盒子，插上吸管猛吸一大口……
她以为没有惊动的小狗：……
小狗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晚餐被主人偷吃，小声地“汪”了一声。
“嘶，你看到了啊……”
炎炎憨笑几声，妄图糊弄过去：“不好意思，一会儿领你去买个罐头，先借我喝喝！”
小狗无奈，又叫了一声。
炎炎手指触摸着已经能读懂大半的盲文，心中一动：“作为补偿，我给你取一个好听的名字怎么样？”
她自顾自兴致高涨，摸到什么字就试着叫一声：
“咳嗽？”
“……”
“光盘？”
“……”
她连续叫了十几个名字，小狗死也不开口回应一声，看来对她的起名字水平十分不满意。
炎炎合上书，为难道：“那我自己来想一个吧……我是下雨天把你领回家的，要不叫‘暴雨’？”
“汪！”
“你喜欢吗！”炎炎重复叫了几声，小狗都主动回应，她取名成功，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可是‘暴雨’听起来是公狗的名字……”
沈岚宇路过这边的书架放书，看到她的面露难色，走过来关心：“怎么了，炎炎？”
“沈老板，您来的刚好！”炎炎把小狗抱起，对着他，“可以帮我看一看狗狗是公是母吗？”
一听这话，小狗突然开始挣扎，看到沈岚宇凑过来，把尾巴往上弯，遮住自己的私密部位……
“哎呦，这狗还会害羞呢！”
沈岚宇笑了笑，伸出手准备扒开它的尾巴看。
没想到小狗突然凶猛地咬过来，被对方的牙齿擦着皮肤划过去，要不是他躲得快，这一口就咬实在了……
“嘶……”
炎炎听到暴雨牙齿咬合的声音，她意识到它张嘴咬人了，把胳膊缩回来，控制好狗。
“沈老板，您被咬到了吗？流血了吗？”
她焦急的声音让暴雨也开始不安，它伸过脖子去观察沈岚宇手背，上面连皮都没有擦破。
沈岚宇早就看这只黏在炎炎身边，还不让自己靠近的狗不顺眼了，他柔弱地捂住手背，开始装惨：
“炎炎别担心，没有出血，只是……有一些疼。”
他语句间透露出隐忍，像是在承受某种剧烈的痛感。
炎炎着急地伸出手：“是不是很严重啊，让我摸一下看看？”
沈岚宇露出得逞的笑容，名正言顺接近炎炎，得意地看着某只被炎炎控制在手里的狗……
“嗷！嗷嗷……”
小狗凄厉的叫声从怀里响起，炎炎从来没有听过暴雨发出这么惨的声音，顾不上关注沈岚宇，抱住它就开始顺毛：
“怎么了呀？哪里疼？”
小黑狗眼珠子也是黑色的，却亮晶晶的，回了沈岚宇一个得意的眼神……
“靠，这狗成精了吧……”
沈岚宇咬牙切齿挤出这句话，气得装疼也忘了，中气十足戳穿小狗的演技：“炎炎，它一点事没有！”
“怎么可能，它都叫成这样了！”
暴雨还在“嘤嘤嘤”地撒娇，一点儿不像德牧，倒像是娇弱的吉娃娃卖惨。
炎炎就吃这套，心疼地到处摸它身上有没有伤口。
沈岚宇深呼吸几下，才把闷气给憋回去：“炎炎，你不用检查了，它在装呢！”
“啊？”
炎炎不太信：“不会的，小狗的必杀技可是真诚。”
“不不不，千万别被它骗了！”沈岚宇声音压不住，书店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这狗虽然不大，它心眼子比谁都多！”
炎炎对自己导盲犬有一种盲目的信任：“沈老板，不会是您刚才伤到它了吧？”
沈岚宇气得要吐血，狠这只心机狗狠得牙痒痒。
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爆：“炎炎，我说句实话，我没被你的狗咬到，你的狗也根本没事。”
炎炎想要测谎，却只能从他的语气去辨别：“嗯，我明白了。”
沈岚宇不知道她最终信谁，掐着自己人中去工作了……
暴雨见他走远，停下哼唧的声音，正常的像是只没事狗。
“好啊，你还真是装的？”炎炎哭笑不得，“以后不看你隐私了，行了吧？”
她把暴雨放回地上，当着它的面拿起牛奶，喝了一口：“罚你看我喝光你的晚餐！”
这几天书店里的客流量格外好。
落地窗外经常有人对着炎炎和暴雨拍照，看起来十分激动的样子。
炎炎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但是书店里陆续有客人来询问能否合照，这就让她感觉不对劲了……
她虽然被沈岚宇请来当招揽客人的吉祥物，勉强算是个“公众人物”，但每天坐在这里，哪里值得别人专门来合照？
终于，又一个客人来问能不能同时与她和暴雨一起合照的时候，炎炎忍不住问道：
“我和我的狗，做了什么出名的事情吗？”
“原来你不知道吗？”
客人讶然，调出今日爆火的短视频，却发觉她看不见，只能用语言给她解释。
前一阵，名为“这只狗，碾压了99%的同类智商”的视频，震惊全网。
原因有二：
第一，狗确实聪明。
主人说什么去做什么，还懂得选出价格最便宜的玩具，给主人省钱，简直是年度模范狗狗。
第二，人确实漂亮。
监控的高糊摄像头也无法遮挡住白发女生的颜值，她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配上与宠物的温柔互动，仙气四溢，简直是年度最美主人。
“所以，现在你和你的狗，都成为网红啦，大家都是专程来打卡拍照的！”
炎炎迷茫：“宠物用品店里的监控视频火了，大家怎么都知道在书店里找我们？”
“‘书店窗前的美人’，你可不仅仅是因为那一段视频火起来的，附近经常有路人拍你坐在在这里看书的照片，在这座城市里你早就是美丽的传说了。”
炎炎不知道这种事情是好是坏，但是客人们拍照的方式很有分寸。
他们不会冲上来碰她，都谨慎询问后才合照，仿佛她是某种易碎的瓷器般，没有给她造成太大的苦恼。
等到客人们离开，炎炎叫来沈岚宇：“沈老板，这样好吗？”
“你指你成网红这件事？”沈岚宇声音听上去很愉悦，“当然是一件好事，还记得我最初聘请你的目的吗？”
“网红，书店？”
“对，你能吸引来越多的客流量，就越符合我的预期。从今天开始，工资翻倍！”
每天的工资涨到了两百，从此请求的客人在炎炎心中都是需要当成上帝的对象。
她一开始担心暴雨会凶客人，把牵引绳紧紧拉在脚边。
结果暴雨根本不在意他们，只会躲在一旁静静观察客人的行为。
到了闭店时间，炎炎的营业终于结束。
她领到了两百元巨款，带着暴雨去买最高级的幼犬罐头加餐庆祝。
提着罐头走在盲道上，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炎炎。”
顾容戴着口罩，披着薄薄一层长款外套，用外套帽子把脸遮得严严实实。
“汪汪！”
暴雨就像是看见了敌人，立马进入攻击状态。
它一时忘记绳子另一端在炎炎手中，转过身就朝顾容冲去……
炎炎一只手下意识抓紧绳子，不让它扑别人。
结果转变方向的拉力超出她的预料，身体一扭，没有稳住，重重摔倒，另一只手撑在盲道的凹凸不平上……
袋子里的罐头正好立起来，“咕噜噜”地朝低处滚动。
“汪！”
“炎炎！”
一人一狗朝她跑过来，炎炎着急地指着罐头声音的方向：“暴雨，你的罐头跑掉了！”
小狗赶紧跑过去咬住塑料袋，拦截罐头，回头一看，顾容已经虚虚把炎炎抱在怀里：“炎炎，摔到哪了？”
罐头是找回来了，但是家被人偷了……
暴雨嘴里叼着塑料袋，气得咬牙，冲回来想咬顾容，却因为咬着东西张不开嘴。
炎炎听到罐头拖在地上回来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但是很快暴雨开始了翻脸前的沉闷唬声，她想起来上次在车里这俩之间不合，把暴雨抱在怀里，防止它咬人。
顾容抱着炎炎，炎炎抱着狗，狗盯着顾容想咬……
奇妙的三角关系看呆了路人，纷纷侧目。
炎炎忙完一系列，才想起来感受身上的疼痛。
她直接摔在地上的屁股倒是还好，但是硌到盲道棱上的手心火辣辣的。
痛觉敏感的她立马蓄满一眼眶的泪水，挂在眼角摇摇欲坠……
顾容心疼地捧起她的手，看到白嫩的中央划出两道血痕，破皮处还在一点点往出渗血。
他低头吹了吹，缓解她的疼痛，没有意识到头上的帽子早在跑到她身边时就脱落。
“盲人女孩，白发……是书店里的美女！”
围观的路人本来关心地看着摔倒的盲人女孩，结果越看男人的轮廓越眼熟……
很快就有人试探地出声猜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