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暴雨！”
炎炎接过来，撕开包装，一手炫特别有嚼劲的零食，另一手摸盲文。
连续吃一上午相同的东西，她舌头都快被腌入味了，一到饭点就回家吃奶奶的饭，淡淡口味。
她下午出门的时候，手中的狗绳突然绷紧，暴雨猛烈地吠叫起来。
炎炎回想暴雨这么看不惯的人，试探地叫了一声：“顾容？”
“嗯。”
顾容就等在她家楼门口，不顾脚下扑腾着咬自己的黑狗，一步步走近炎炎。
暴雨找到机会，对准他的脚踝就准备下口，被上方一道死亡视线看得浑身僵住，恐怖的气势压得每一根骨头都发出哀鸣……
它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皮肤离自己的牙齿只剩几厘米，却如何用力都咬不下去。
顾容加大施压，暴雨四肢无力，趴到地上吐着舌头喘气。
“顾容？暴雨？”
一人一狗突然都没有了声息，炎炎伸出手去摸前方，心中的不安上升到极点……
“嗯。”
顾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移到她的手腕处，用修长的手指包裹起来：“别怕，我在这里。”
炎炎的手瞬间握紧，细细回应一声：“嗯……暴雨呢？”
顾容扫一眼地上头晕目眩的黑狗，确定它没事后回答：“在前面等着你。”
“呼……”
炎炎拽了拽绳子，发现有动静，松下一口气：“你在这里等我吗？”
“对。”顾容把手中的大袋子挂在她手上，炎炎的胳膊瞬间被压下去，发出一声惊呼。
顾容赶紧帮她重新提起来：“抱歉，我给的太突然。”
“不是你突然，是我太菜了……”炎炎哭笑不得，“这是什么？”
“是……营养品。”
“你还在坚持所谓的‘赔偿’吗？”
“不是。”顾容在她生气前，拉着她的手腕放进袋子里，各种充气包装袋“哗啦啦”作响……
炎炎特别熟悉这个手感，都是便利店里她舍不得买的包装：“零食？”
顾容“嗯”一声，轻咳后才解释：“追求你，所以买了点小礼物，收下吧……”
暴雨听到这话，垂死梦中惊坐起，但是意识还不大清醒，在原地晃晃悠悠，把自己和牵引绳绕了个死结。
炎炎顾不上零食的事，惊觉手中的狗绳拉力越来越大，向后扯了扯：“暴雨别着急，等一会儿！”
顾容看着它开始咬缠绕在一起的绳子，害怕他把自己勒死，把袋子交给炎炎，走上前把它从绳子上放下来按住，单手解开牵引绳。
“暴雨？”
炎炎又扯了扯绳子，顾容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别拽了，你现在牵的是我。”
“嗯？”炎炎立正站好，傻眼，“你抢暴雨的狗绳干什么？”
“蠢狗自己把自己缠住了。”顾容解开后，扣住暴雨背后的绳，“好了。”
炎炎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觉得暴雨变傻了，但是一颗妈妈的心让她嘴硬：“它平时不傻的！”
“嗯，是不是比我聪明？”
“你为什么要和它比啊！”
‘你为什么要和她比？’
顾容听到耳熟的话，眼前的少女仿佛重新变回小猫，自以为张牙舞爪地凶他，却不知道自己小小一团，在他眼中怎么样都可爱……
他笑了一下，单方面与她对视：“因为我也想当炎炎的狗狗。”
‘我是你的忠犬。’
当不合时宜的梦中语在脑海中响起，黑暗消失了……
炎炎眼角处的光线一闪而过，在重见光明的0.001秒，她看到了久违的天空和树木，看到了马路上繁华的街景。
但是牢牢抓住她视线的，是那个人的眼睛。
他眼型很好看，瞳孔颜色深，压下眼尾的时候显得凌厉逼人。
现在却眼神柔和，带着无法传达的爱意和回忆，在祈求她的回应。
他笑着看她，像是已经爱了她很长时间……
炎炎贪恋着幻境一般的光明，色彩和亮度像是一片绿洲，给了漫长无边际的灰黑世界一点滋润。
而他的眼神，是最美的海市蜃楼。
她是个贪心的人。
想要多看一眼车流，多看一眼便利店的招牌，多看一眼暴雨的长相，但是黑暗回归之后，她的脑海中只留下那双眼睛。
炎炎鼻子一酸，不知道是因为一霎那光明的消失，还是空虚记忆中划过的痕迹。
她若无其事地咳了一声，吸了吸鼻子：“你想当就当，下辈子记得变成狗狗来找我。”
顾容怔然，眨了几下眼睛，反复看向她的眼睛，试图找出她刚才流露的光彩。
他听到暴雨的叫声才回过神：“好。”
“而且……到时候不准和暴雨打架！”
顾容忍俊不禁，拽着绳子阻止黑狗来咬自己的动作：“这点太难了。”
两个人朝书店走去，一路有说有笑。
“你连下辈子都要养它啊……”
“怎么，你嫌弃下辈子的哥哥吗？”
“炎炎怎么知道它是公狗？”
“……奶奶扒开看了一眼。”
*
医院外科。
“这是您要的病例记录。”
“谢谢。”
给炎炎包扎的医生翻开纸边泛黄的病历本，里面记录着几十年前的一位特殊病人。
那时还没有电子数据记录，写在纸上的一些字迹已经模糊到认不出来。
医生勉强找到一片留存还算完整的部分：
“……他今日眼睛短暂恢复了一瞬光明，谈话后发现他爱上了一位女孩……”
“对阳光观察，他的瞳孔颜色仍然与正常人有很大差别……”
“病人种族：恶魔……”
第66章 来自天使和恶魔的爱意6
顾容送她走到书店门口, 把零食交给她，便离开了。
炎炎宝贝一样捧着大袋子，坐到工位上当快乐打工人。
【宿主, 你还记得任务这码事吗？】
“我当然记得啦哈哈哈……找能复活的人是吧？”
【……找出能让你无限复活的恋爱脑！】
炎炎仔细分析这句话，她的种族是天使，有人爱就能活。
所以人设目标的关键是爱她的恋爱脑。
“对我是恋爱感情, 还爱我的人啊……”
她想来想去，锁定了一个人：“系统, 你把我测谎能力给吞了，我要怎么去检验他对我的感情是真是假？”
【你有事吗，检验真情这种千古难题交给我回答？】
“我就问问……”
炎炎发现她不舍得买的零食, 果然是最好吃的。
她几乎吃了一上午, 担心沾了零食调料的手指会摸脏盲文书，连书都没怎么看。
沈岚宇发现自己请来的读书吉祥物不读书, 想要过来提醒。
没想到“吃播”似乎更加受欢迎, 窗外拍照的人络绎不绝, 时不时还爆发出尖叫声：“好像小仓鼠，太可爱了呜呜呜！”
刚刚走到炎炎旁边的沈岚宇：……
他走都走过来了, 不太好白晃悠一圈, 轻咳两声：“炎炎, 别吃味道浓的或者嚼起来声音大的, 会打扰到看书的客人。”
“嗯嗯，我明白了沈老板！”
炎炎以为他来抓员工摸鱼的，听到这话松了一口气。
她偶尔能听到窗外有熙熙攘攘的人声，知道有人来打卡自己这个“景点”, 会转身与落地窗外打招呼。
“救命, 她朝我笑了啊啊！”
“录下了吗？我要每天看一遍漂亮姐姐养眼睛！”
“她的眼睛像是紫色水晶球哎！晶莹剔透, 是我见过最纯净的一双眼睛！”
各种夸赞声听得炎炎不好意思，她脸一点点泛红，连忙抓来暴雨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暴雨，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黑狗闻言打个哈欠，随意抬起一条腿，朝人群挥了挥，像是出来视察的领导……
人群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这狗怎么又老又小的？和我五十多岁的上司一模一样！”
“真的好聪明，监控视频诚不欺我！”
粉丝多了，就容易出现没有距离感的粉丝。
炎炎下班后，刚刚走出书店，就有一个粉丝冲上来抓着她胳膊笑：“我超喜欢你！想问一下你眼睛是天生看不见吗？”
“……我不想回答这种问题。”
炎炎抽了抽胳膊，对方劲比自己大，没有摆脱。
沈岚宇看见赶紧跑出来阻止：“这位粉丝，她下班后不接受任何互动！”
“你事好多啊，我问问她怎么了？”
“唬……”
粉丝一顿，低头看向威胁意味十足的沉闷声音——
初具德牧气势的小狗呲着牙，眼神像是要杀人。
它站在台阶上，比粉丝的位置高，一个跳跃直接蹦到人脸的高度，利牙直冲对方的眼睛而去……
“啊！”
粉丝顾不上抓着炎炎，拽着她就往后退，炎炎向前踉跄两步，正好挡在暴雨的冲刺范围内。
暴雨眼中闪过无措，收起牙齿，撞到炎炎的头上，连翻带滚从她身上往下掉……
炎炎的头“嘭”得响了一声，心下一惊，伸出手接住暴雨，自己和粉丝一起摔倒，用手臂护着小狗倒在了粉丝身上：
“嘶……”
“！”沈岚宇刚才伸出手没来得及抓住炎炎，冲上去把炎炎扶起来。
被当成肉垫的粉丝摔得不轻，暴雨在炎炎怀中不忘狠狠瞪着，对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爬起来跑掉了。
“暴雨，你还好吗？”
炎炎摸了摸怀中的小狗，听到中气十足的回应叫声才放下心。
沈岚宇把缠绕在炎炎身上的狗绳绕开：“炎炎，它活蹦乱跳的，倒是你，我听见它把你头撞得大响了一声！”
炎炎无奈碰了碰自己的头，虽然疼，但是没有撞出来包：“没事。”
暴雨着急地扒在她的腿上，“嘤嘤嘤”地哼唧，爪子不停拍着她的腿。
“我没事的，暴雨。”炎炎笑着把它抱起来，“谢谢你刚才保护我！”
“得了吧，它刚才只是把你给撞得够呛！”
暴雨没有理沈岚宇的嘲讽，舔着炎炎的手不停叫唤，炎炎第一次见它如此黏人，抱着哄：
“暴雨在道歉吗？我原谅你啦，没事的，别担心。今后也要请你保护我……”
从这件事以后，暴雨像是换了一只狗。
它从前走在路上，只负责导盲，但是现在会伏地身子，逼退一切想要靠近炎炎的陌生人。
关于炎炎和暴雨的视频不断上传到网上，网友们开始把他们叫做：
易碎的美人和她的德牧保镖。
沈岚宇给她念评论的时候止不住地笑：“居然有人磕你们，绝了，‘美女和忠犬’，‘盲女和酷哥’，看来网友们对暴雨这种疯狗类型挺包容……”
“太有才了哈哈……哈？”
炎炎突然想到什么，笑声逐渐诡异：“系统，狗，怎么也不能算在目标人设范围内吧？”
【狗肯定不算，除非它不是纯狗。】
炎炎脑子“嗡”地响了一声，想起暴雨从最开始就异于常狗的举动，不确定地问沈岚宇：
“老板，咱们的世界中，只有人类、天使、恶魔三种人吧？没有精怪之类的吧？”
“精怪？建国后早就没有那些东西了！”
沈岚宇看着炎炎松口气的样子，补充道：“不过……炎炎是不是没有了解过恶魔？”
“嗯，恶魔怎么了吗？”
“并不是所有的恶魔都是人形。”
“！？”
炎炎石化，上下嘴唇碰了碰，嗫嚅道：“所以有可能，聪明的狗狗是恶魔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
沈岚宇舔了一圈嘴唇，抬起头垂眼看她：“炎炎，我只能提醒你，真要遇到了恶魔……”
“躲得越远越好。”
炎炎这一天脑子里不停乱想，有时对着暴雨自言自语：“你会是恶魔吗？被人恨就能活下去那种？”
暴雨听到类似的话完全不吱声，炎炎得不出任何结论，对于任务的思绪乱成一团。
为了改善情绪，炎炎下班后到花店买了一支向日葵。
奶奶收到花会很开心，她也能跟着高兴一会儿。
晚上，炎炎洗完澡擦头发的时候，奶奶接到了一个陌生来电：“炎炎，说是找你的！”
炎炎心中有了一个猜测，走到座机前接过话筒：“喂？”
“炎炎，是我。”
顾容的声音通过话筒的模糊，比平时显得更加低沉，每一个字都锤在炎炎的心头，让她忍不住雀跃起来：“嗯嗯，怎么了？”
“我在楼门口，方便出来一下吗？”
“啊？好，你稍等一会儿顾容！”
暴雨听到这两个字，立马警觉起来，跑到炎炎腿边跟紧。
炎炎把头上的毛巾放下，不想让对方久等，穿着睡衣就准备出门：“奶奶，我就在门口，马上回来！”
奶奶没什么意见，暴雨的意见很大。
它不顾炎炎的阻止，非要跟着出门。
炎炎无奈地摸着它脑袋安抚：“我要是遇到什么危险立马大喊，就在门口，你一定能赶来救我，好不好？”
暴雨不情不愿贴在门上，看着她走出去。
它现在表现得越通人性，炎炎心情越复杂，感觉目标人设变得扑朔迷离……
她对于家门到楼道的这段路特别熟悉，不需要借助任何工具就能快步走过去。
顾容听着她的脚步一点点靠近，而且身边没有那只狗跟着，嘴角勾起，在她走出来的那一刻轻轻唤她：
“炎炎，晚上好。”
“晚上好！”
她赴约匆忙，发尾在往下滴着水，夜晚温度虽然不低，但是一阵风吹过还是让她打了个寒战。
顾容脱下外套，担心直接给她披会惊动身处黑暗中的人，先拍了拍她的肩，才披到她身上，把帽子戴好，扣子也系得严严实实。
在顾容身上显得版型很正的外套，在炎炎身上像是件披风。
她撩起一点帽子，像是个做毒苹果的巫婆……
顾容看得好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别感冒了，小女巫。”
“什么女巫啊？”炎炎只觉得袖子长，甩了甩，笑着问，“我的头发弄湿你的衣服怎么办？”
“那放在你这里晾干，我就有理由过来取衣服了。”
炎炎拉下帽檐，想要挡住发热的脸：“……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