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你说的哈……往后若是有人嚼舌根,你和表哥得给我撑腰。”
“那当然,圣女王妃的话还能有假。”
红杏和绿箩守在假山转角处,清楚的听见两人的对话。
尤其是看到在战场上威风赫赫的定北侯,竟然趴在自家小姐肩膀上哭得悄无声息的样子。
两人都感觉喉头发堵。
偏偏这时,沈焕和阿珠娜还往这边走了过来。
绿箩当即大步拦阻上去,还抽出了腰间挂着的长鞭。
“沈大将军,绿箩向你讨教几招。”
她话音刚落,手上的鞭子啪的一声横扫过去,才不管他身边站着的阿珠娜呢!
不过沈焕的武功压根就不是绿箩能挑衅的。
在长鞭扫来时,就被他一把给握住了鞭尾。
“胡闹……”
沈焕刚开口训斥,一只细如牛毛的毒针悄无声息射了过来。
可在毒针即将插进男人抓住鞭尾的手臂时,竟被一柄剑刃给挡了下来。
晨阳用剑尖指着红杏气怒开口:“你越来越不像话了,竟敢对沈大将军用毒。”
“他欺负绿箩,我对他用毒怎么了。”
红杏美目含霜,看着晨阳就像是在看二傻子。
“沈大将军!绿箩只是一个小姑娘,晨风和你过几招如何。”
看见面无表情将自己鞭尾扯回来的男子,绿箩立刻气愤地道:“晨风!他们欺负我和红杏,咱们联手挑战沈大将军吧!”
晨风点头:“嗯!好。”
“什么?沈大将军你欺负两个小姑娘?”
晨阳闻言,长剑唰的一下指向了沈焕:“算我一个,我就说红杏除了对我下毒,可从来没有对别的自己人用过毒,感情是你欺负她了。”
被说欺负人的沈焕脸都气黑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会睁眼说瞎话的女郎。
可偏偏晨风和晨阳这两小子也信了。
他刚要为自己辩驳两句,晨风的长剑就当面刺了过来。
于是他连忙纵身一跃,在假山上借力飞掠出了狭窄的小径。
晨风晨阳见状立刻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还有我呢!”
绿箩长鞭一甩,也跑着追了上去。
一时间。
狭窄的小径上,便只剩下红杏和怒目瞪着她的阿珠娜了。
“你们只是贱婢和护卫,竟敢污蔑沈大哥一个大将军,当真是狗仗人势。”
第二百二十八章这一切,竟只是一个骗局
“他们有势可仗,可惜你没有。”
顾以沫从假山后面走出来,径直朝阿珠娜逼了过去。
她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是不是真的有了身孕。
不是她不相信红杏诊出来的结果,而是脉象有时是会骗人的。
“圣女王妃如此行事,就不怕天下人知道了对你失望。”
阿珠娜连连后退,发紧的嗓音里除了愤怒还有慌张:“杀人是犯法的,你是圣女也不能草菅人命。”
“杀你多没意思,本圣女只是想要看看,一个处子,是怎么怀上孩子的而已。”顾以沫邪恶一笑:“说不定呢!你怀的就是个怪物,他在你肚子里扒拉你的子宫吃,等子宫吃完了就吃你的肠子,肠子吃完了就吃你的胃,最后把你给吃成一个空架子……”
顾以沫每多说一个字,阿珠娜就感觉自己的肚子疼痛一分,在说到她会被吃成一个空架子时,阿珠娜受不了的抱着肚子哭喊出声:“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没有和沈大哥同房,我没有怀孕,我肚子里没有怪物……”
“那晚的人,不是你?”
听见身后熟悉的嗓音,阿珠娜整个人瞬间僵住。
沈焕一步步走来,双目充血地看着面前弯腰抱腹的女子。
就在刚才晨风和晨阳要在外面花园里跟他开战时,主子突然出现将他又拉了回来。
这才听到了事情的真相。
那晚。
他明明就是陪着侯爷在逐月居喝酒的。
而且醉酒后,他还恍惚记得是侯爷压在了他的身上。
可一觉醒来,身边躺着的人,却是不着寸缕的阿珠娜。
从来到侯爷身边,亲眼看着她一个女郎扮成男子,周旋在西北各大势力之间,还要面对皇上的各种试探。
他从最开始的尽责保护,到最后变成了以命相守。
两人朝夕相处,虽心有悸动。
可她是西北的王,自己只是一个护卫而已。
他便忽略了那一丝丝的悸动。
后来他履历战功,从一个护卫升至将军。
在发现侯爷有意招他为婿时,他,心动了。
可发生了那晚的事情后,他感觉自己再也配不上他的侯爷了。
他将自己的心冰封起来,退回一个属下该有的位置。
这一路侯爷和董大人相处融洽,他按住被冰封了还在滴血的心脏劝自己,董大人家世好品貌皆佳,他可以放心了,他应该放心了。
所以阿珠娜说她怀孕了。
他才答应要给她一个婚宴。
可他也只会给她一个婚宴,让她的孩子有个身份而已。
没成想。
这一切,竟只是一个骗局。
可他床单上那一朵盛开的红梅……
沈焕想到那晚压上来的娇躯,染满血丝的眸子,猛然看向假山转角处那一抹月白色身影。
“蠢货。”
韩昀璟越过沈焕走到小丫头身边:“回去吧!你还没吃饱呢!”
“我不回宴席了。”
顾以沫抽回自己的手,转身走到楚怀玉身边:“我们馋伴玥楼的酸辣肉片了,怀玉陪我一起去吃好不好?”
“嗯!”
楚怀玉颔首,耷拉着的唇角又扬了起来。
男人算什么东西,她有表哥表嫂呢!
顾以沫拉住楚怀玉往外走,沈焕想要拦人,却被韩昀璟一个眼神给怼了回去。
当日下午。
阿珠娜和阿珠雅,被沈焕派人送回了西北的库里城。
……
农耕政策落实,一百零八城的城主,以及西域十二部的酋长们,都摩拳擦掌想早日带着各自分到的种植师父回去了种地。
可察哈城空缺的城主一职未曾落实,他们便也不好离开。
如今胡国已经不存在了,草原这边,改名为雍州,而察哈城的城主,也将会是雍州的刺使。
韩昀璟一开始属意傅弘启留下来担任这一职务。
可他不愿。
他便让让海东青送信回了燕京,让皇上在朝堂上选一个人来接任。
顾以沫和楚怀玉从伴玥楼回来,就看见董邵华,正脸色发臭坐在椅子上生闷气。
“我家三代单传,我又还没娶妻,若不是你在信里说了什么,我爷爷定然舍不得我留在这里的。”
看一眼气成河豚的董邵华,顾以沫抿着唇角的笑意,朝书桌后面批阅文件的矜贵清胄男人走去。
这男人坏得很。
他知道自己和董邵华说,让他留下来当雍州刺使,董邵华肯定不会答应。
便在送回燕京的信里,提了董邵华的名字。
有这个推荐,小皇帝肯定会力排众议促成此事了。
顾以沫在男人身边的椅子上坐下,将一包糖炒栗子放到桌子边上。
开始动手剥栗子壳。
其实也不怪韩昀璟算计董邵华,实在是除了傅弘启,他是最好的人选。
如今雍州初定,虽表面上看似全都消停了。
可保不齐就有人不想好好过日子,偏要整出点幺蛾子来呢!
是亦这雍州刺使,务必得让一个圆滑心细,又有魄力的人来担任。
傅弘启圆滑心细,能力也相当出众,傅家还曾是察哈的贵族。
他能在短时间内收服一百零八城,除了伴玥楼和朱雀阁的助力外,和傅家世代积攒的人脉脱不了关系。
是亦。
傅弘启来当这个雍州刺使察哈城主,是再适合不过的。
可他偏生不愿意,韩昀璟这才坑了董邵华的。
“圣旨都接了,你不留在下那就是抗旨,你确定活够了?”
张嘴将小丫头喂来的糖炒栗子叼进嘴里,韩昀璟不疾不徐地道。
“你好意思说,刚刚海东青明明是朝你飞过去的,可你却要它来我这里,让我来解它脚上的信桶,你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董邵华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指着书桌上那块明黄色的娟纱对顾以沫道:“以沫妹子你评评理,这一块娟纱裹在信桶里,我哪里知道它会是圣旨,于是就摊开读了一遍。”
他又指着桌案后面写写画画,批阅文件的玩意儿气呼呼开口:“这家伙非说我读了圣旨就是接旨了,逼着我接下雍州这个烂摊子,你说他是不是欺人太甚?”
顾以沫一边接着剥栗子,一边问:“那你读完了圣旨吗?”
董邵华眨眨眼:“读完了呀!”
“噢!既然如此,那你确实是接旨了啊!”
董邵华:“……”
“沫儿妹子……你被这狗东西给带坏了啊!”
不管董邵华如何不愿,翌日,他还是穿上早就准备好了的朝服,出现在一百零八城城主,和十二部酋长的面前。
而海东青此次不止带回来了董邵华的任命圣旨。
还带回来了白染的信。
他找到了最后一味药材,寒冰蛊毒的解药,也已经炼制好了,就等他回去清除蛊毒。
看着远去的车队,董邵华丧气的耷拉着脑袋。
可身边的霍玖儿却是高兴得合不拢嘴。
“你别难过嘛!韩大哥说了,咱们只需要在这里呆上三年,朝廷就会重新派人来接手,届时你回去后,就会直接进内阁,这可是升迁的好事儿呢!”
“切!好事?”
董邵华白了眼身边的女人,欲哭无泪地哀嚎:“对你来说当然是好事儿了,韩昀璟那狗东西免了你去挖矿的刑法,还把我这么个风流倜傥的男人弄给你做压寨相公。
可怜我大好年华的青年才俊,就这么葬送在你这个表里不一的伪兔子身上了。”
“哎呦呦瞧你那可怜样,本姑娘能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气,不然就你快二十五岁的高龄,那个女郎愿意嫁你啊!”
“谁他娘的高龄了。”
董邵华一听这臭女人又提他的年纪,顿时一扫刚刚的垂头丧气昂起了头:“本少卿……不对……本刺使比那狗东西还要小半月,他都能老牛吃嫩草,娶到比他小七八岁的以沫妹子,本刺使岂会没人要,本刺使那是宁缺毋滥。”
……
马车上。
顾以沫和楚怀玉一人一颗腌酸梅,吃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
“小姐!这酸梅不酸吗?”
绿箩看着那些腌酸梅,就感觉牙齿都在打颤。
人家定北侯那是有了身孕才好吃酸味儿,她家小姐又没有身孕,咋也跟着吃那酸不拉几的东西啊?
顾以沫睨了眼不断咽口水的绿箩,伸手捻了一颗给她递了过去。
“尝尝。”
“不要不要,奴婢怕一会儿咬不动烤肉。”
见小丫头脑袋揺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楚怀玉板着脸故意逗她:“这可是你家小姐赏你的,你不吃,可就是看不起你家小姐了。”
她才没有看不起小姐咧!
绿箩咬了咬牙,一把接过自家小姐正要收回去的腌梅子,闭着眼睛直接塞进了嘴里。
呃!
咋是甜的啊?
可小姐在街上买时她尝过,当时差点儿没把她牙齿给酸掉一颗啊?
“傻妞!我的梅子是用糖水腌过的,当然不酸了。”
见小丫头傻不愣登的样子,顾以沫和楚怀玉笑成一团。
绿箩讪讪将嘴里酸甜酸甜的小红果子嚼巴着咽下后,便挪到红杏旁边低声嗔怪道:“你干嘛不提醒我啊?害我被小姐她们笑话了。”
因为在街上被酸怕了,梅子买回来后,她碰都没在碰一下了。
清洗和腌制,全是红杏在负责。
“你看见梅子都躲得远远的,我干嘛要提醒你。”
第二百二十九章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顾以沫瞅了眼马车外面脸上还有淤青的沈焕,唇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那日她和怀玉去伴玥楼后,韩昀璟就拉着这家伙去了军营校场,好好深入交流了一番。
沈焕被揍得鼻青脸肿,腿都被打瘸了。
他们离开察哈时,这家伙才勉强能下床上马。
可他每日就驱马守在她们的马车旁,自然也看见了怀玉每日吐得昏天暗地的样子。
他不敢逼问红杏,便求了冯老爷子过来给怀玉诊治。
这俩年轻人的纠葛,冯老爷子从来时就看得气不打一处来。
尤其是得知沈焕这缺心眼儿的,竟然连跟他睡觉的女子都能弄不清楚,便更加的不待见他了。
是亦。
当他诊断出怀玉有了身孕时,直接摇头叹气,说这病是治不好的。
吓得沈焕脸色煞白,当即就给冯老爷子跪下了。
后来他见大家一点儿也不紧张害怕,这才猜到怀玉是有了身孕。
顾以沫收回视线,见怀玉碟子里没有用糖腌制的酸梅吃完了,便将自己还剩一小半的腌梅子推了过去。
“吃这个吧!”
“嗯!谢谢表嫂。”
楚怀玉笑着捻了一颗放进嘴里,可惜,不够酸。
但也凑合着能压住胃里的翻腾。
“哎!对他,你有什么打算。”
顾以沫指了指外面眼巴巴的男人,漂亮的丹凤眼里满是好奇。
韩昀璟要赶回去解寒冰蛊毒,怀玉现在有孕在身,也不适合长途跋涉。
这一别,她就看不到沈焕那家伙接下来的追妻火葬场了。
“没什么打算,他当他的大将军,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呗。”
楚怀玉淡淡睨一眼窗外,脸上神色不悲不喜,平静如一汪潭水。
马车外。
沈焕见人终于愿意朝自己看过来,忙拽着马缰靠了过去。
在看到矮几上空了的白玉碟子,他立刻柔声道:“前面不远有城镇,我去看看有没有卖的。”
可惜回应他的,是窗帘唰一下拉上的声音。
沈焕眼神暗了暗,随即一扯马缰,打马快速朝前面的城镇狂奔而去。
不多时。
他便单手提着一个布袋子,追了上来。
“怀玉!城里就一人在卖这梅子,不过我打听了,他是在前面那座大山里摘的,这些你先吃着,我这就去山上给你多摘些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