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沈将军了。”
楚怀玉接过布袋子,正眼都没看某人便对顾以沫道:“表嫂!帮我付一下银子。”
好家伙!
这是把人家当跑腿的了。
顾以沫从袖袋里摸出一锭碎银子递了出去:“沈将军,够了吗?”
沈焕:“……”
“末将给自己女人买零嘴的银子还是有的,王妃无需挂心。”
言罢!
男人抿着唇,再次策马狂奔着跑远了。
可没等他跑到那座有梅子的山上,两只大鸟便从山上冲了下来。
紧跟着。
几匹快马,也哒哒哒从山道上跑了出来。
沈焕勒住马缰,韩昀璟带着晨风、晨阳、严宽,便已到了近前。
而且他们每人的马背上,都挂着两个鼓鼓囊囊的大袋子。
“走吧!山上已经没有梅子了。”
看见赶过来的沈焕,韩昀璟挑挑眉,打马越过他径直离去。
严宽想要将自己马背上的梅子匀一袋给沈焕,却被晨阳给瞪了回去。
“那个……回吧!山上真没有了。”
见沈焕还要执意上山,严宽忍不住的讪讪提醒。
刚刚主子让他们把成熟了的梅子全给摘干净了,他去也是白去。
沈焕勒住马缰调转马头,目光幽幽朝严宽马背上挂着的布袋子看去。
“别打我的主意,这些都是主子要送给王妃的。”
严宽吓了一跳,连忙打马追上前面的晨风和晨阳。
……
回到玉门关,顾以沫和韩昀璟休整一日后,便出发返回燕京。
来时七十多万的队伍,回去只带了五十万人。
剩下的二十几万人,留给了董邵华。
然则。
他们来时只有二十万的骑兵,而回去的这五十万人,却是人人都有马骑。
六日后。
燕京东城门外十里亭。
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摄政王妃是圣女的消息,早在半月前就传回了大周。
百姓们听闻圣女王妃和摄政王今日凯旋,一早就来了这十里亭等着了。
大家满面笑容,交头接耳,眼睛里全是期盼兴奋的光芒。
辰时刚过,丞相府的马车,和镇国公府的马车徐徐而来。
人群登时就翻腾起来。
不过,这次大家看的都是丞相府的马车。
圣女王妃出自丞相府,他们得和丞相府的人打好关系,日后说不定,还能请圣女王妃多赐一些福泽之灵呢!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大家挤挤攘攘,谁也不让谁,结果有人被绊了一下,推搡的人群瞬间倒下一大片。
就在此时。
皇上的龙辇也到了,禁卫军呼啦啦将十里亭全围了起来。
闲杂人等通通被驱逐到两侧,原本冲向丞相府马车的人潮,也老实的没敢乱闯。
丞相府和镇国公府的马车,在城外禁卫军清理出来空地上停下。
龙辇也紧随其后停了下来。
谢沐笙一身明黄龙袍提步下了龙辇,几步走到刚下马车的顾老夫人跟前。
他刚想拱手行礼,却被老人家抢先一步行了拜见之礼。
“老身见过皇上。”
“老夫人免礼。”
没等老人家拜下去,谢沐笙忙双手将之托了起来。
老太太可是圣女的亲祖母,她不愿受他的礼。
他自然也不能真受了她老人家的礼。
“谢皇上。”
顾老夫人顺势站直身,便转身和同时下马车的楚芸寒暄见礼。
皇上乃一国之君,众目睽睽之下,她若受了皇上的礼,万一传出去,被有心人说成是凌驾皇权,那可是会给自家大孙女儿招黑的。
谢沐笙和楚芸这个外祖母相互见礼后,便和外祖父韩霄,以及其他凑上来的官员去一边说话等待了。
楚芸扶着顾老夫人,看着大腹便便的马红霞,不赞同地开口:“丞相夫人身子重,怎的不在家歇着啊?”
马红霞闻言,扶着肚子浅笑回答:“谢国公夫人关心,我不碍事的,这孩子乖得很,不太闹腾。”
小皇帝谢沐笙亲自在城门口相迎。
第二百三十章他保证不抄他九族
楚芸和顾老夫人正闲聊,远处便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声。
“沫儿他们到了。”
顾老夫人和楚芸疾步快走,两张脸上挂着同样的急切。
百姓们也是激动的小跑着往前迎。
少顷。
一架四匹高头大马拉着的马车疾驶而来,马车两旁跟着几十匹快马。
而马车后面百米之外,是乌泱泱的几十万骑兵。
马车在人潮前停下,辕坐上的红杏绿箩放下脚梯,便利落的下了马车垂首而立。
众人目光灼热地盯着马车,屏息以待等着圣女王妃出来。
艳阳下。
一只修长如玉的大手掀开车帘,下一刻,面若芙蓉,肤若凝脂,一身月白流仙长裙,头戴珍珠流苏,美得宛如画中仙般飘渺神圣的女子弯腰出了车厢。
众人还没来得及惊叹惊呼,一道颀长身影紧跟着弯腰踏出车厢。
男人矜贵无双,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韩昀璟冷眸扫一眼四周直勾勾的视线,神色不悦揽住女子纤腰一跃而起,径直落在了顾老夫人和楚芸几步之外。
“奶奶……”
就在顾以沫挣脱男人的怀抱,想要扑进顾老夫人怀里时。
一只大鸟俯冲而下,抢先一步冲进了老太太怀里。
“奶奶奶奶……花花好想你呀……”
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一只又是撒娇,又是乱蹭的五彩大鸟,顾老夫人有几息的傻眼。
“哎呦花花啊……你咋长这么大了,奶奶都要抱不动你了呢!”
“嗯嗯……奶奶我长大了呢!你看我是不是很漂亮很威风,你看我的羽毛是不是很耀眼。”
“哎!漂亮、威风、我们家花花最耀眼了。”
看着一人一鸟腻歪的又亲又抱,顾以沫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转而拉着楚芸伸过来的手笑着喊人:“娘!沫儿好想您!”
“哎!好,娘也好想你。”
楚芸摸了摸女子漂亮的珍珠头饰含泪笑道:“我们家沫儿又漂亮了。”
“见过皇上。”
听见韩昀璟的声音,顾以沫忙从楚芸怀里退出来,朝大步而来的少年皇帝屈膝道:“见过皇上。”
“圣女不必多礼。”
谢沐笙抬手免了顾以沫的礼,按耐住看向花花的举动,说了些犒赏三军,收复胡国的场面话。
便邀请顾以沫坐龙辇回城。
“不必,你那龙辇坐得太颠簸。”
韩昀璟白了小皇帝一眼,将自己媳妇老娘和顾老太太,全送上了自己的马车。
他自己则翻身上了踏雪的马背。
而花花。
自然是被带进了马车里。
谢沐笙眼馋的收回视线,他也好喜欢那只会说话的五彩猫头鹰啊!
等回去后,他定要去镇国公府住上两日。
谢沐笙发下宏愿,也转身上了自己的龙辇。
韩霄和顾承德对视一眼,两看相厌的各自回了自己的马车。
队伍启程往回走。
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喊了一句:“圣女福泽无边,皇上千秋万世,摄政王英明神武。”
立在两旁相迎的百姓便跟着喊了起来。
“圣女福泽无边……皇上千秋万世……摄政王英明神武……”
“圣女福泽无边……皇上千秋万世……摄政王英明神武……”
百姓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最前面龙辇里的谢沐笙,差点没捂住自己的耳朵。
“刚刚是谁带头喊?”
他保证不抄他九族。
立在一旁侍候的赵公公闻言,忙诚惶诚恐地回禀。
“回皇上,刚刚太吵,老奴,没听出来。”
其实他听出来了,是冯阳那老东西。
两人一个是大内总管,一个是太医院院使,打交道的时间可不少。
那老东西的声音,隔得再远他都能分辨得出来。
可他这话也没啥毛病,他还是别告诉自家皇上了。
而听出冯阳声音的,可不止赵公公一个。
韩昀璟和顾以沫也听出来了。
顾以沫将脑袋探出马车,果然看见后面马车里,冯老爷子也探出脑袋一边朝她挥手,一边喊:“圣女福泽无边……皇上千秋万世……摄政王英明神武……”
顾以沫无语的缩回头,这老头儿真会带节奏。
在乌兰城那夜,就是他带的节奏。
这会儿他还把皇上和韩昀璟全都带进去了。
倒是一个都不拿下。
楚芸以前没有见过花花说话,这会儿她和顾老夫人一起,听花花说这一路上的事情,听得心情跌宕起伏。
花花这话婆子,从他们一路在马迷途遇到萨猡伏击,它又带着韩昀璟杀回马迷途,将萨猡一干等人全部灭杀,说到玉门关之战。
“当时主银一句(所有箭头倒飞回去,炸坏各自的机床),那些爆裂箭矢就排着队的转弯回头,炸了胡国人的弩床战车,那些坏银都吓傻了,咱们的将士冲杀过去,简直就跟切菜坎瓜般容易……”
直至回到城门口,花花都才只讲到乌兰城事件的一半。
庆功宴定在三日后。
这三日,大家都各回各家,好好休息好好睡觉。
毕竟从察哈城赶回来这一路上,大家就只是在玉门关休整了一日,除了睡觉的三个时辰,其他时间,全都在赶路。
马车刚回到镇国公府,白染和谢锦瑟就过来了。
因为找回来的药引不宜放置太久,白染从吴国回来后,就连夜开始炼制解药。
给韩昀璟去信叫他回来时,解药都已经炼制成功了。
可因为人没回来,解药他一直就没敢从药炉里取出来。
白染要守着解药,他又不放心谢锦瑟一个人去十里亭,便将人给拘在了神医馆。
两人前脚刚踏进镇国公府,后脚谢沐笙就带着他爹娘从后门进了墨院。
以此同时,董家两父子和冯老爷子,还有一同回来的耿岳山和任荀之,以及文墨成,也过来等着韩昀璟解寒冰蛊毒。
因为有顾以沫这个圣女在,大家对解毒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遂!
为了转移大家焦灼的注意力。
白染和顾以沫去寝室给韩昀璟解寒冰蛊毒,一众人就在外面厅堂里听花花讲故事。
冯老爷子随时补充。
等顾以沫和白染从寝室内走出来,花花故事也讲完了。
董家父子正在接受大家的恭贺。
第二百三十一章用嘴喂
“怎么样了?相濡没事儿了吧?”
大家听见开门声,佯装出来的轻松气氛立刻消散,全呼啦啦地涌了过来。
顾以沫握住楚芸微微颤抖的手:“放心,王爷他没事了,往后每月都不用再受一次冰冻之苦了。”
“好好好……没事了就好……没事了就好啊……”
楚芸说着说着,眼里便涌出了层层泪花。
“娘别哭……”
韩玥给母亲擦泪,自己却也泪流满面。
阿弟这些年所受的苦,她万死难辞其咎。
谢毅站在人群后面,看着哭成泪人儿的母女两个,胸口的抽痛差点没将他淹没。
可习惯了这份疼痛,男子消瘦的脸上还挂着一丝笑意。
若不是他右手紧按在左胸前,腰背略微佝偻,没人知道他此刻追悔之毒正在发作。
“皇兄!我们出去走走吧!”
谢锦瑟伸手扶住谢毅的胳膊,想要将他带离此处。
“傻丫头!皇兄没事。”
每日一日三餐的痛,他早习惯了。
从那个位置上下来后,儿子谢沐笙和韩昀璟的相处模式,以及他们俩之间的默契信任,让他时时都在自我反省。
如此。
追悔便发作得频繁又凶猛。
可他却不想抵抗那股钻心蚀骨的疼痛。
感觉到手掌下的胳膊瘦得皮包骨头,谢锦瑟鼻子一酸,泪水瞬间夺眶而出。
“皇兄……我让白染给你炼制解药,他不答应我就跟他闹……”
皇兄再这样追悔下去,她真担心他会把自己给追悔没了。
“傻丫头!都快当母亲的人了还哭鼻子。”
谢毅用左手给她擦掉滚下来的金豆子:“别去为难白染了,你好好为白家开枝散叶,皇兄的罪孽才能减轻些。”
白家一百多口人命,疾风军和定北侯府的两万精锐,这些,都是他欠下的债。
玥儿说得没错,他有何颜面活得逍遥自在。
……
韩昀璟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晌午。
寝室内。
顾以沫端着漆黑如墨的药汁,一勺勺往男人嘴里喂。
韩昀璟没喝几口,就闭着嘴巴不张口了。
“怎么了?张嘴啊?”
顾以沫坐在床沿上,将勺子抵在男人苍白的唇边。
“太苦了,不想喝。”
男人眼帘低垂,声音可怜兮兮的,像极了闹脾气不肯喝药的孩童。
顾以沫:“……”
“行,这药确实挺苦的,那先吃口蜜饯。”
她放下药碗,转而拿了一块蜜饯送到男人嘴边。
“张嘴啊?吃口蜜饯就不苦了。”
韩昀璟将脸别开,声音依旧低软可怜。
“娘子喂我。”
我这不是在喂吗??
顾以沫疑惑的看看自己的手,这家伙不会是解个毒,把脑子给解傻了吧!
她忙用另一只手贴了贴男人的额头。
不烫啊!
不会是真傻了吧!
她复又将蜜饯往前送了送,声音柔柔的哄:“乖啦!咱们把蜜饯吃了,吃了蜜饯嘴里就不苦了哈!”
韩昀璟放在身侧的手用力抓住被褥,才绷住脸上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再次将脸别开:“用嘴喂。”
什么东西??
顾以沫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矜贵清胄男人眉眼低垂,低沉嗓音透着委屈:“娘子不喂就算了,反正寒冰蛊毒已解,喝不喝药都无所谓了。”
嘚!
为了不喝苦药,这男人还跟她耍起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