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步微挪间,裙琚翩飞,美得宛如画中仙。
韩昀璟:“……”
“少……少夫人,您……您不是……”
晨阳震惊得眼睛都要凸出来了。
他话未说完,便被脸色黑沉的矜贵清胄男子给拖走了。
“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穿了一身厚重玄色云锦袍子的男人落荒而逃,顾以沫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红杏和房妈妈也压着笑意四目游离。
她们可不敢像小姐一样,肆无忌惮笑话堂堂世子爷。
绿箩抓了抓后脑勺,满脸不解的问:“房妈妈!小姐这是在笑什么啊?姑爷干嘛要跑啊?他那身衣裳挺好看的啊?庄重又贵气,只是稍微厚了一点点而已。”
“你个傻丫头。”
房妈妈眉眼含笑戳了戳绿箩的额头:“姑爷那一身,和小姐这身清雅飘逸的流仙裙配吗?”
绿箩:“……”
“不……不大配。”
她又抓了抓后脑勺:“可是……姑爷为何要穿那么厚重的袍子啊?”
房妈妈和红杏神秘的相视一笑,却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呵呵!
还能是为什么,倘若小姐穿的是月华裙,姑爷这一身可就是绝配。
定然是晨阳那小子偷听她们的对话,以为小姐今日会穿月华裙。
姑爷为了和小姐衣裳相衬,这才弄巧成拙穿了不合时宜的衣裳。
房妈妈叹了口气:“小姐!姑爷看来是真心待您的,您不妨和他好好相处,所谓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加之他身体并不孱弱,这是好事啊!”
红杏和绿箩闻言,也都收敛神色,朝自家小姐看去。
昨晚小姐送花花到房妈妈屋里时,便将楚殇漓和姑爷是同一个人,且他还一早就知道小姐身份的事儿,简明扼要的告诉了她们。
她们三个昨儿一宿没睡好,都做好了要和小姐往深山里钻的思想准备。
可今儿早上,小姐告诉她们不用避世了。
说实话,她们都悄悄的松了口气。
不是她们不能陪小姐吃苦,而是小姐大好年华,真躲进深山避世不出,委实太委屈她了。
顾以沫止住笑意,脸上的神色慢慢变得飘渺。
“有情郎?”
因为利益走到一起的两人,能有多少情谊。
初阳下,女子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有朝一日他寒冰蛊毒解了,在遇上一个心意相通的女子,我不就成一个笑话了吗?”
“小姐……”
房妈妈还要劝,却被自家小姐扬手打断了:“房妈妈别说了,现在这样挺好的,我助他缓解寒冰蛊毒的毒性,他护我周全,我们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顾以沫忽视心底所有情绪,一个做不到坦诚相待的人,让她如何去相信,更遑论接受了。
韩昀璟倘若知道就因为他的一时隐瞒,才导致情路漫漫,只怕肠子都要悔青了。
“对了。”
顾以沫想起要给太医院的酒精和七厘散,忙转身问红杏:“你把酒精和七厘散都弄好了吗?”
“回小姐,都弄好了,奴婢这就去拿出来。”
红杏将一个木匣子拿过来时,韩昀璟也穿了一身同样是水蓝色的翻领直缀回来了。
一行人刚出了墨院,就遇上了正等在路口的楚芸夫妻。
到了大门口,冯院使的徒弟,正好急匆匆赶到。
他接过装有酒精和七厘散的木箱,才不舍的把太医院东拼西凑,好不容易搞到的一千两银子交给红杏。
第一百二十一章真是,气死个人
姜昊急匆匆回到太医院,就见李御医正从小院方向跑出来。
昨晚半夜,三位小祖宗麻沸散失效痛醒过来。
又连续高热几场,可把整个太医院的人累的够呛。
偏生今早几位娘娘过来。
见到三位小祖宗哭着喊痛,她们就跟着闹腾起来。
“李御医,那三位娘娘还在闹腾吗?”
“对!”
李御医喘口气,压低嗓音抱怨道:“你说那几位娘娘怎么就说不通呢!膝盖手肘碎裂,肚子开刀断骨,哪一样不是要命的伤,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怎么可能不痛的。
可她们倒好,只要几位小祖宗一喊痛,她们就跟着闹,还动不动就要咱们的狗命,真是,气死个人。”
他噼里啪啦抱怨完,这才看向姜昊手里的木盒子:“这里面装的,是那什么叫酒精和七厘散的药物吧!”
这两样东西可真神奇,今早天不亮时,他们就将三皇子的伤口解开给他换药。
本以为豁开那么长一条口子,三皇子的伤口会是又红又肿的。
可他们解开绷带后,却发现伤口愈合得非常好,连一点儿红肿都没有。
若不是三皇子还时不时高热,外加痛得哼哼唧唧小脸通红。
他们都以为三皇子已经没了生命危险。
他们院使说他手术能成功,靠的就是这酒精和七厘散,还有那个叫抗生素的药丸。
李御医收回思绪,摸了摸朴实无华的木盒子,才恋恋不舍开口道:“我去把这里的情况禀报给皇上,让他想办法把几位娘娘弄走。”
“那你快去吧!这会儿皇上应该下早朝了。”
两人一南一北错身而过,很快便各自消失不见。
小院内。
满眼红血丝的冯院使,被一群宫女太监围着。
几位高高在上,身份贵重的娘娘们,指着他又是威胁,又是哭闹的。
纵然老头儿脾气再好,也被烦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冯阳!三皇子在喊痛你没听见吗?本妃命令你,马上给他止痛,否则本妃诛你九族。”
“你们是死人啊!四皇子都疼得抽抽了,快给他用麻沸散啊……!”
“思琦……思琦公主痛晕过去了,冯院使你快看看,你快去看看思琦公主她怎么样了啊……”
婳美人跌跌撞撞冲过来,一把拉着冯院使,就往谢思琦所在的屋子里拽。
别看平时娇娇弱弱的美人儿,这一拽,差点没把老头子给拽摔喽!
“师父……”
姜昊一进小院,眼看自家师父就要被拖着摔一个狗啃泥,忙冲上去将人扶住,想也没想的出声喊道:“婳美人!我师父年纪大了,您下手就不能轻点儿……”
“姜昊。”
见自己蠢徒弟冒犯贵人,冯院使立刻出声打断。
人家再怎么那也是皇上的女人,说不定哪天重获龙宠,一句话就能让这傻小子吃不了还兜着走。
“冯院使对不起,我也是太担心思琦公主了,才会没控制好力道。”
婳美人双眼通红,她一边道歉,还一边朝谢思琦的屋里张望,整个人焦虑得宛如热锅上的蚂蚁。
“无碍,微臣这就去看看思琦公主。”
冯院使摆摆手,抬脚就要朝右边第一间房门走去。
“慢着。”
丽妃一挥手,宫女和内侍太监们一拥而上,瞬间将几人团团围住。
“冯院使!我皇儿都痛得浑身抽搐了,你必须先去看我皇儿。”
“四皇子和思琦公主又没有生命危险,我皇儿都开膛破肚了,冯院使当然先去医治三皇子。”
守在三间屋里的御医,见自家院使大人被推搡得东倒西歪。
忙各自留下一人照顾痛得哼哼的皇子公主,其余人全跑出去帮忙了。
见此一幕,苏贵妃唇角微不可察的扬了扬。
她目光沉沉盯着乱作一团的人群,半垂的眸子里满是阴鸷。
只要三皇子和四皇子出了太医院,她就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在所谓的感染期里弄死两个小崽子。
然!
昨日她联合兄长忠勇侯一起,都没能让这死老头子点头放人。
昨夜她又派人试图靠近太医院,却发现太医院外围被锦衣卫严防死守,连个苍蝇都进不去。
遂!
今日一早她便邀约几人过来,为的就是找机会下手。
这会儿局面乱了,她立刻示意两名宫女动手。
可没等两个宫女靠近三皇子和四皇子的房门,冯院使就暴喝一声。
“谁让你们出来的,立刻给老子滚回去守着。”
出来援助的御医闻言,立刻就要撤出战圈。
苏贵妃眼眸一眯,迅速朝战圈里几个宫女递眼色。
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当然不愿意就此罢手。
“张御医啊……求求你给几位小主子用点麻沸散吧!他们年纪还那么小,再这么痛下去,出了事……咱们谁也担待不起的啊!”
“对啊……这么硬抗着也不是办法,就给小主子们用点药吧!”
见回撤的御医们又被缠上,伺机而动的两个宫女一个闪身,人就快速窜进屋内。
砰砰……
砰砰砰……
两间屋里拳脚相击的打斗声骤然响起。
几息间。
竖着进去的两个宫女,就被人横着丢了出来。
苏贵妃大骇,死死捏紧手里的帕子按耐住不流露惊慌。
该死的。
这屋里竟然也埋伏了锦衣卫。
还好这两人是她安插在华妃和丽妃身边的钉子,只要没抓住证据,她们就可以用担心自己小主子为借口脱困。
门口这一番动静,倒是让院子里的混乱瞬间安静下来。
“莲儿。”
“彩霞。”
华妃和丽妃看见被丢出来的两人,都惊讶的低呼出声。
“华妃娘娘,丽妃娘娘,皇上有令,凡擅闯者,一律带回锦衣卫所看押审讯。”
两名身着飞鱼服,腰挂绣春刀的锦衣卫从屋内出来,拧起地上的两名宫女便走。
“娘娘……娘娘救命啊……奴婢只是想要进去看看小主子啊……”
“娘娘……救救奴婢啊……”
看着自己的人被拖走,华妃和丽妃对视一眼,最终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她们都不笨,只一瞬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皇上派锦衣卫守在屋内,定然是怀疑有人要趁机谋害她们的皇儿。
这两个宫女没有禀告她们便私自擅闯,也着实有些可疑。
第一百二十二章他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谢毅赶到太医院,将添乱的女人们训斥一顿统统赶走。
便抬脚进了谢思琦所在的屋子。
“父皇……思琦……思琦手好痛啊……”
床榻上痛得脸色苍白的谢思琦看见来人,立刻抽抽噎噎的哭诉。
“疼也给朕忍着。”
谢毅沉着脸,严厉的语气中透着无奈:“害人不成反累己,你还有脸喊痛。”
谢思琦咬住下唇不敢再撒娇,可手肘上火烧火燎的钻心疼痛,却让她眼泪憋不住的啪嗒啪嗒往下落。
她也好委屈的啊!
她巴豆都还没喂几颗,那马儿就疯了一样又踹又蹄,他们三个当场就被踹翻在地。
而那马儿的缰绳,也一下就断掉了。
服侍他们的宫女内侍为了救他们,硬生生被疯马给踩死了,他们三个也被吓晕了过去。
谢思琦不笨,从昨晚半夜醒来后,她为了转移疼痛的注意力,脑子里就一遍遍在回想当时的场景。
“父皇……兰香……兰香她害女儿……女儿就只是想要顾以沫……被马儿喷些马粪出出丑,可兰香给女儿的巴豆……却让马儿只吃了几口便发疯了。”
见女儿小脸疼得煞白,又哭得委屈极了的可怜样儿。
谢毅心软的叹了口气,因着为他挡了毒酒的那个女儿。
他是将这个女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
加上此次事件,她也是被牵累得险些废了一只手臂。
谢毅哪里会真的责怪于她:“这些事你就别操心了,有父皇呢!”
他拍了拍女儿的脑袋:“你要听冯院使的话,好好把伤养好。”
出了房间,谢毅又去看了三皇子和四皇子。
见几个孩子均疼得脸色煞白面无人色,谢毅也跟着心疼的难受。
哪怕他私心里并不是很喜欢这两个儿子,可他们身上,终究是流着他的血脉。
“冯卿,真的就不能给他们用些麻沸散吗?”
太医院门口,谢毅忍不住再次开口。
“皇上!麻沸散有碍伤口愈合,如今天气炎热,伤口感染的风险本就颇高,倘若再拖延伤口愈合,那风险……”
冯院使也不将话说完,就那么一脸为难的看着面前的帝王。
小丫头可是要那几个熊孩子吃些苦头的呢!
他当然不能让她失望。
“算了,那你好生照顾着吧!”
谢毅转身要上龙辇,冯院使却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皇上!老臣有一事要禀。”
“起来说话。”
谢毅回身,蹙眉让赵公公将人扶了起来。
这老头每次给自己下跪准没好事儿。
果然,就见老头子就着赵公公的手爬起来,一张老脸笑得格外谄媚。
“皇上您也知道哈!治好思琦公主和四皇子的,是镇国公府的少夫人。
同时啊!她们还拿出了好几样药物,如果没有这些药物啊!老臣哪里能把三皇子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说重点。”
絮絮叨叨的前述被打断,冯院使立马脆生生的开口:“好嘞!少夫人主仆三人的手术费,加上这三样药的费用,一共是一千两银子,皇上您看……”
谢毅:“……”
好得很啊!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自己去内务府领。”
“哎!老臣谢皇上。”
谢毅没好气的上了龙辇:“去锦衣卫所。”
“喏!”
晨光中。
龙辇刚刚启动,太和殿的内侍急匆匆而来。
“皇上!浔阳急报。”
……
丞相府。
红绸高挂,张灯结彩。
燕京各府的马车,隔了七日再度纷沓而至。
韩昀璟父子在西跨院帮忙招待男客。
楚芸和顾老夫人一起在朝闻院招待女眷。
顾以沫则要看顾前堂后院和厨房,还要处理一些突发的临时状况,忙得小脸都慢慢苍白起来。
上辈子时。
她老妈就老喜欢和渣爹那边的小三比,过年过节过生日,乔迁搬家升学宴,但凡家里有一点点事情,她都要大宴宾客。
而每次在宴席上,她都会被人家齐齐整整的一家子给气得一肚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