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欺负它一只雏鸟,等它长大了,它一定会报仇的。
顾以沫幽幽睁开眼,将小东西从脸上拿下来。
她坐起身,抱着花花便往桌子边走。
“饿了啊?”
“嗯嗯!主银也饿了呢!”
花花乖巧的点头,主银的肚子,刚刚就一直在咕咕的叫唤。
顾以沫看了一眼漏斗。
嘚!
都快亥时三刻了,她们晚饭都没吃呢!不饿才怪。
她刚要坐下,一股热流汹涌而出。
“天!我怎么把大姨妈给忘记了。”
顾以沫将花花放到矮几上,门口却传来男人低沉不解声音:“大姨妈?”
韩昀璟反手关上房门,忙跟着小丫头往盥洗室走:“娘子的大姨妈来燕京了吗?她在何处?为夫派人去接……”
“你确定要接?”
顾以沫骤然转身,看着跟过来的某人很认真地反问。
韩昀璟挑挑眉,脑子一转,谨慎的浅笑着开口:“娘子让接便接,为夫听娘子的。”
这个没听说过的大姨妈,可能有些不对劲,他顺着小丫头说最为稳妥。
然!小丫头接下来的话,却让他脸色瞬间变得血红。
“大姨妈是我的月事,请问璟世子,你打算如何接?”
“咳咳咳咳……”
韩昀璟很难得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砰。
顾以沫哂笑着一把关上盥洗室的门。
哼哼!
对付这种不要脸的大骗子,就得比他还不要脸才行。
睡觉前浑浑噩噩的脑子,此时也清明了。
他下午在她耳边说的那些话,在原著里大部分都有写到。
当时看书,她就觉得这位一直崇拜着男主长大的毒舌小舅子,所受到的伤害,可不比女主受的情伤轻。
女主还能自欺欺人的活了十几年。
可外面那人,忍受每月一次寒冰蛊毒侵蚀的同时,还要一层层挖开当年的真相。
这其中的煎熬,非常人能挺得过来的。
他要报仇是正常的,不报仇,才是脑子有问题呢!
顾以沫换掉用棉布裹着棉花做的姨妈巾,心里已经能很客观的分析事情了。
其实换位思考一下,倘若她是韩昀璟,在看到能缓解自身寒冰蛊毒的画轴时。
她只怕也会想方设法,将作画之人弄到自己身边的吧!
至于不把楚殇漓和朱雀阁阁主的身份告诉她。
呵!
她是谁啊!
人家干嘛要把那么机密的事告诉她啊!
万一她泄露了出去,那不得掉脑袋的嘛!
好了!
还是那句话,只要理智的,站在交易的立场想问题。
这些都能理解和冷静的面对。
既然他要摊牌,那就彻底摊牌吧!
她实在不想看他在她面前,装什么情圣了。
顾以沫出了盥洗室,便一句话也没说的开始认真吃饭。
等填饱肚子后,她亲自将花花送去了房妈妈的房间。
见主银这样,花花一下子就慌了:“主银……主银你不要花花了吗?花花啥都没说的啊!那坏人威胁花花,花花都没将下午的事告诉他呢!”
“想什么呢!”
顾以沫好笑的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耳朵:“我有事要和他说,你和房妈妈去睡觉,明天你就能和我睡了。”
“真的吗?”
花花眼角还挂着泪珠子,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兴奋。
“那坏人不会在把花花丢马厩里了吗?”
“嗯!不会了。”
顾以沫离开后,花花兴奋的在房妈妈的床上打滚。
“太好了太好了,主银终于又是本神鸟一只鸟的了。”
见小东西兴奋得跟个二傻子似的,房妈妈却坐在一旁直叹气。
顾以沫回到寝室后,便反手关上了房门,一副准备要谈判的样子坐到了桌子前。
韩昀璟见状神色微敛,也坐到了圆桌旁。
“璟世子……”
“娘子……”
两人同时开口,又都同时住口。
矜贵清胄男子桃花眸微眯。
呵!
璟世子!
好得很。
压下胸口窜起的情绪,韩昀璟不动声色开口道:“娘子先说。”
第一百一十九章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顾以沫双手环胸身子后靠,脚上还翘起了二郎腿。
谈判气势拿捏得足足的。
“璟世子对圣巫一族,想必了解颇深吧?”
她懒得绕弯子,开口便是直切主题。
韩昀璟莞尔一笑,虽然红杏和花花那小东西守口如瓶,可还是被他给套出了一点东西。
既然小丫头要摊牌,那他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嗯!了解一些。”
满上两杯凉茶,他体贴的递了一杯放到小丫头面前:“还请娘子这个圣巫族圣女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
顾以沫好整以暇接过茶盏:“璟世子智谋无双,想来应该知道玲珑阁这次夜袭,目标是冲着我来的吧!”
怪不得夜袭那晚黑衣人动作如此明显,人家连问都没问一声。
感情人家一家子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韩昀璟从善如流颔首,姿态优雅轻呷茶水等着她的下文。
顾以沫转动手里的白玉茶盏,语气幽幽接着道:“既如此,那你应该知道,我这身份是瞒不了多久了,三国迟早会对我动手了吧?届时,璟世子可护得住我?”
她现在就是个烫手山芋,这家伙如果取消合作,大不了她带着奶奶往深山里一钻,任谁也休想找到她。
看穿小丫头眸底的退意,韩昀璟气笑了,小没良心的,对自己夫君就如此没有信心。
他也没有拐弯抹角,径直将底牌亮了出来。
“吴国的太子宅心仁厚,是一个能着眼百姓疾苦的储君,就算他知晓了你是圣巫族的圣女,也不会为了抢你而发动战争……”
太子又不是皇帝,他宅心仁厚有屁用。
顾以沫忍不住插嘴:“吴国都派玲珑阁来抢人了,太子不抢也没用的吧!他又做不了皇帝的主。”
韩昀璟并未因话题被打断而生气。
反而是想到夜袭那晚小丫头被种下忘忧,后来虽及时解了蛊毒。
可那几日小丫头所受的苦,却是不能白受。
男人桃花眸闪过一丝寒霜。
高家和段渊,是时候该消失了。
他疼惜的朝小丫头缱绻一笑:“别担心,吴国的老皇帝病重,顶多只能撑月余了。
玲珑阁是吴国三皇子母族的势力,只要灭了三皇子一党,太子便能顺利即位,届时,吴国便不在是威胁。”
顾以沫闻言来了精神:“吴国太子跟你有合作?”
“嗯!娘子真聪明。”
韩昀璟颔首,语气里是毫不吝啬的夸奖。
还真聪明!
这人拿她当小孩儿哄呢!
顾以沫轻咳一声收回亮晶晶的目光,身子后倾,又重新靠回椅背上。
见小丫头还不好意思了,韩昀璟不禁唇角微弯。
三年前怀疑小丫头的身份开始,他便着手在吴胡两国的朝堂安插人手。
毕竟事无绝对,一旦圣女的身份曝光,本就暗潮汹涌的三国,必然引起滔天巨浪。
“吴国老皇帝沉迷丹药,太子母族式微,三年前太子段鸿被三皇子段渊暗算。
为夫恰巧救了太子一命,后来又帮他稳住了太子之位,如今他身边的大半幕僚,皆是为夫的人……”
韩昀璟侃侃而谈,将自己在吴国的布置,大致说了出来。
顾以沫唇角微翘,宛若星河的丹凤眼里划过一抹霞光。
三年前啊……
这时间节点有点意思哈!
“那胡国呢?他们的君王,可比谢毅还年轻呢!”
顾以沫问完,便捻起白玉茶盏喝了一大口凉茶。
“他是年轻,可他也残暴不仁,且还……好人妻。”
噗……
“咳咳……咳咳咳咳……”
韩昀璟话音未落,见小丫头被茶水给呛得激烈咳嗽起来。
男人桃花眸划过一丝狡黠,立刻伸出一直藏在袖笼里的左手,给小丫头轻拍胸口顺气。
“小心些……”
“啪……”
顾以沫一巴掌拍在男人手背上。
没成想,掌心却瞬间带起了一串血珠子。
“嘶……”
韩昀璟手握成拳稍一用力,便逼得手背上四个半弯形状的伤口崩开,瞬间鲜血股股往外冒。
“这……”
顾以沫傻眼,她……她没咋用力啊!
碰瓷也不是这么个碰法吧!
看着鲜血都快要淌到自己身上了,她顾不得碰不碰瓷的事儿。
忙起身去拿自己的医药包。
在瞄见换过床单被褥的床铺时,她想起这伤是怎么来的了。
好家伙。
还真是她将人家给伤了的呢!
顾以沫抿唇收回视线,把医药包打开放在圆桌上。
伸手将倒扣在茶托上的两个白玉茶盏和茶壶拿出来。
随即拉着男人还在股股冒血的左手放到了茶托上。
然后拿着准备好的酒精,动作熟稔的对着伤口便浇了下去。
“嘶……好痛,娘子轻点。”
韩昀璟闷哼出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顾以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穿云箭射中胸口,你都能面不改色的继续战斗,这么一点伤你跟我喊痛?”
门外。
听见两位主子对话的晨阳也跟着点头。
可不是嘛!
主子在吴胡之乱杀敌无数,凌云谷一战,更是带着身上的穿云箭,硬生生杀得埋伏他们的敌军一个不留呢!
可如此英明神武的主子,竟然为了几个指甲印在少夫人面前用苦肉计……
晨阳心慌慌的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怎么办啊!
他媳妇还没影呢!肩膀上就有了别的女人的牙印。
门外晨阳伤心得想要哭。
门内,顾以沫已经将四个半弯的伤口止住了血。
可看着皮肉外翻的伤口,她下意识放缓了动作。
唉!
冲动是魔鬼啊!她竟然将人家给伤成了这样。
见小丫头脸上很明显的疼惜之色,韩昀璟狭长的桃花眼漾起得逞的浅笑。
男人敛下一切情绪,彬彬有礼地开口:“多谢娘子体恤。”
顾以沫抿了抿唇没有接话。
上药包扎好,她才一边收拾医药包,一边漫不经心的问:“既然知道我圣女的身份,那也该知道我卖给楚殇漓的那四幅画吧?”
“嗯!知道。”
韩昀璟迟疑一瞬,却还是没承认楚殇漓的身份。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对于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他是赌不起,也输不起。
毕竟,她对楚殇漓是真的半丝不曾动心。
顾以沫等了好一会儿,却只听见这么三个字。
行啊!
她都挑明了,这人还是不打算将另外两张皮说出来是吧!
第一百二十章叫你一声爷,你当之无愧
“我累了,咱们改日再聊吧!”
顾以沫打着哈欠站起身,嗓音懒懒的开口:“璟世子晚安,以沫去和房妈妈挤一晚。”
这里是人家的房间,她也不好赶人家离开啊!
“别闹,为夫去外间睡。”
将抬脚要走的小丫头一把拉住,韩昀璟语气甚是无奈的开口:“不过娘子,你如今可是我的妻,哪怕日后我死了,你也只能是我韩昀璟的未亡人,所以,娘子可以唤我一声,夫君否?”
被男人无奈又希冀的目光盯着,顾以沫其实有些心软。
可夫君二字吧!
她又实在喊不出口。
“那个,我叫你世子爷吧!往后余生,我可是要仰仗你过活的,叫你一声爷,你当之无愧。”
韩昀璟:“……”
小丫头片子,可真是铁石心肠。
男人气笑了,可现在也别无他法。
他用楚殇漓的身份,捂了快三年都没能把她的心捂热。
如今用手段将人娶回来,她能唤他一声爷还真是不易。
翌日。
顾以沫惦记她那个便宜老爹要娶媳妇,怕祖母一个人忙不过来累坏了,便早早的就爬了起来。
匆匆吃过早膳后。
便洗漱上妆,挑选罗裙,红杏绿箩和房妈妈,就有没一个闲着的。
“小姐!今日你穿这条月华群可好?”
绿箩拿了一条腰间褶裥细密,每个褶裥间颜色花纹图案各不相同,色彩娴雅,轻描淡绘,宛如如月华的裙子走了过来。
顾以沫坐在梳妆台前,等红杏将最后一支珠花插进发髻,才侧头看向绿箩手上的裙子。
“嗯!绿箩真有眼光,这条裙子真漂亮。”
被自家小姐夸赞,绿箩圆溜溜的杏眼笑成了月牙儿。
红杏却给她一个揶揄的眼神。
小姐苦夏,平日里但凡不出门,她都不会穿太过繁复的襦裙。
这条月华裙华丽归华丽,可也太过厚重,小姐能穿才奇了怪了。
寝室外间。
晨阳满脸喜色快步离开,月华裙,那主子得穿那身玄色的云锦袍子才配得上了。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他前脚刚走,里间又传出女子清灵悦耳的声音。
“好看归好看,可小姐我不穿这条裙子。”
顾以沫笑着将华丽的月华裙还给绿箩。
她可不想为了漂亮,就把自己给热死了。
“为什么啊?小姐若穿上这条裙子,定然能艳压群芳的啊……”
“不长脑子。”
房妈妈轻敲一下绿箩的额头:“小姐怕热,你这月华裙如此厚重,小姐穿上如何受得了?”
绿箩捂住自己被打的额头,拿着华丽的月华裙讪讪退至一旁。
可惜了,这裙子又只能压在箱底不见天日了。
半个时辰后。
紧闭的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朦胧晨光里,女子一身淡雅的水蓝色及地广袖留仙长裙踏门而出。
三千发丝绾成如意髻,斜倚碧蓝玉簪。
肌肤细润,俏白胜雪,眼眸流转,盈盈如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