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哥哥厉害,会领兵也会打仗!纵观我大陈,还有那位将领,能在几年内,打的南诏节节败退?”
听着哥哥的消息,唐卿也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
南诏情况变幻莫测,消息封锁严重,唐卿不是没给哥哥写过信,可没每次都宛若石沉大海。
因此,她只能暗自祈祷,不求哥哥凯旋,只求他能平安。
眼看唐卿终于露出笑容,唐霍嗓音温和。
“卿卿,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你哥哥肯定能回来了。而且,定然是荣光加身!”
唐卿笑着颔首:“哥哥答应过我,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男人的大手缓缓落在唐卿头顶,揉了揉。
“乖孩子。你若是在宫中住腻了,就到我们府来!王妃同我抱怨好多次了,说你长大了,冷落她了。”
“才没有呢!只是这冬天太冷,卿卿不敢麻烦婶婶罢了。”
“哪里的话,你只需记得,只要你愿意,我们安王府的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唐卿心中升起阵阵暖意。
在这寒冷的深宫之中,唐霍也是她为数不多的火光了。
所以,她决不允许这束火光灭下去!
在吃赏人的倾力帮助下,竟真的找到了处理宫中赃物的人。
那人真名叫符浩,是宋家长子宋长青的挚友!
唐卿万万没想到,最后这件事,竟然跟宋家也有所牵连。
消息一出,很快传到赫王耳朵里。
他“砰”的摔碎手中酒杯,抬手抓住眼前少年的衣领,质问:“你不是都把人给杀了吗?为何他们还能查到?”
凌乱的碎发下,于青池眼神冰冷。
“人是我杀得。处理尸体的,是你的人。”
话音刚落,一道略显稚嫩的声音传来。
“好了,殿下。你将怒气撒在他身上有什么用?”
赫王闻言,转眸,盯着女孩稚嫩的面庞:“你有办法?”
唐淞露唇角一勾,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手中冰冷的杯盏。
“只是宋长青的挚友而已,又不是本人,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一百二十四章 无辜之人
“这样的理由,他们根本就不会相信!”
“他们信与不信,有那么重要吗?”
唐淞露反问:“等我们掌握了绝对的权利,黑的,也要变成白的。”
眼前的少女清丽温柔,可说出的话,却宛若毒蛇吐出信子。
让人周身发寒。
于青池被推倒在地,他平静的站起,整理衣领。
然后,起身离开。
赫王冷笑:“臭小子。”
“你分明很看重他,对他的态度,怎么总是那么差?”唐淞露语气中有些不解。
赫王淡声道:“谁说我看重他了?公主,你如果很闲的话,不如去想想,怎么对付皇后。”
“皇后和太子,长期被金蟾香荼毒,想要种入蛊毒,是很简单的事情。”
她放下手中茶杯:“只是,我们必须要提防李纨和唐卿。”
“哼……”
赫王一口喝完杯中烈酒。
“知道了。”
……
消息传出的第二天,宋青山便押着自己的挚友,跪在皇宫门口。
处理这件事的是赫王,但唐卿闻言后,也连忙赶了过去。
宋青山一袭白衣,举手投足间,皆是文人风范。
唐卿听闻他在帝京的文坛也颇负盛名。
一首咏梅诗,才子佳人羡。
而如今,宋长青白衣血染,押着自己的挚友,面色刚正不阿。
“赫王,我得知消息后,便去质问符浩。”
言罢,他顿了顿,咬牙:“他承认了。”
赫王沉声道:“所以,是你将他打成这样的?”
宋长青满脸痛苦,脊背却跪的笔直。
乍一看,就好像他真的大义灭亲似的。
“是……这是我对他欺瞒的惩罚。”
身旁的符浩满身是血,极其凄惨。
在几人对话时,他一直没有反应,似乎是被打昏过去了。
赫王转眸,视线落在唐卿身上。
“唐卿,太后是托你调查的这件事,你来看看。”
唐卿刚要上前,却被常晗拦住。
“小郡主,脏。我来看。”
思虑片刻,唐卿颔首。
常晗简单观察一番后,回到唐卿身边。
“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撑不了多久。”
唐卿垂下眼。
宋家的人,果然够狠。
他们提前下手,将符浩打成这幅样子,再串通赫王演戏,就能成功瞒下绝大多数的人。
哪怕你真有异议,在宋家和赫王的联合施压下,也根本说不出来。
唐卿站的有些远,可声音却极其清亮。
“符浩偷盗宫中首饰,按照我朝律法,当问斩。”
宋长青眼角留下一滴泪。
他望着身旁挚友,神色悲伤,声音都带着颤意:“符浩。下辈子,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赫王唇角轻轻一勾。
他当着唐卿的面,抽出长刀,高高举起。
“慢着!”
唐卿出言制止。
众人眸中皆是暗光一闪。
唐卿叹气:“我听闻符公子,也是文采斐然,让他体面地去吧。”
她转身,对着安亲王的侍卫道:“将他关进地牢,于明日问斩。”
安亲王的侍从颔首,上前将昏迷的符浩给拖了下去。
赫王眯起眼:“小郡主果然良善,乃我大陈之幸事啊。”
“只是不忍才子凋零罢了。”
唐卿摆摆手,朝着宋青山一笑:“还得多谢宋公子大义灭亲呢。”
宋青山闻言,连忙站起,极其热情的朝着唐卿走来。
“不客气不客气。小郡主,我早就听闻您的芳名,如今一见,果然是聪明伶俐!怪不得赫王如此喜爱您。”
唐卿笑眯眯的回:“宋公子,你再这么说,卿卿要害羞啦。”
两人一个从容,一个热情,只有站在一旁的赫王,脸色僵硬,带着些许冷意。
寒暄几句后,唐卿双手合拢,“哈”的吹出一口暖气。
“这里实在是太冷了,卿卿要回去吃橘子烤火,宋公子要一起吗?”
宋青山刚要答应,却被赫王打断。
“宋公子还有事,我要送他回去。”
唐卿感到有些可惜:“那好吧。”
告别赫王和宋青山后,唐卿慢慢回到静心宫。
静心宫内,一片忙碌。
一盆盆的血水被端出,几乎将整个地面渲染。
唐卿刚踏入房间,就嗅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房间最深处,符浩的血像是流不完似的,将整个床榻染红。
唐卿站在他跟前,掀开他的眼皮仔细观察。
“的确活不了多久了。”
符浩的眼珠浑浊,朝着唐卿的方向,微微转动。
唐卿取出一枚散发着苦味的黑色药丸,问:“你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我也知道你有话要说。”
“这可药丸能让你短暂的恢复一些力气,但……也会加速你的死亡。”
药丸被凑在符浩唇边,唐卿道:“你若是想说话,便张开嘴吃下去。”
话音刚落,符浩便猛地张开嘴,把药丸给整个吞了下去。
突然,他开始剧烈颤抖,呼吸急促。
不久后,符浩苍白的脸色,竟然透出诡异的红润。
他满是伤痕的手,紧紧握住唐卿。
“宋长青污蔑我!我从没做过那样的事!”
“宋家要反,宋家要反!他们联合赫亲王,打算逼死皇上,自己称帝!”
“快去西安长鹤居!不要靠近彩色的蛇——无名之地有鬼!它要来杀我,啊啊啊啊!”
一声惨叫之后,符浩的手重重垂落。
他彻底没了声息。
房间内,只有唐卿和常晗两人。
在常晗惊诧不已的视线下,唐卿抬手,合上符浩的眼睛。
“放心吧,你所说的事,我都已经记下了。”
常晗片刻后,才回过神来。
“果然、果然!”
“小郡主,我们……”
唐卿:“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
她让人将符浩的尸体放回监狱,然后回到书房,在雪白的纸上,写下几个字。
西安长鹤居,彩色的蛇,无名之地,鬼?
符浩临死之前所说的最后一句话,十分耐人寻味。
长鹤居是地名,那么,彩色的蛇呢?
无名之地又是什么?
是不是他到了最后,已经精神涣散,意识模糊,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
唐卿感到一丝心烦意乱。
离开静心宫时,外面天色很暗,她提着灯笼,身后跟了三五成群的侍从和丫鬟。
一群人走过御花园,刚要继续往前,唐卿却听到了笛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最好的机会
灯光暗淡,可月色清冷透亮。
唐卿微微抬眸,目光穿过重重宫墙,落在一片流云广袖之上。
常晗惊声低呼:“是沈国师!”
笛声尾音婉转,没入飞雪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沈守清收起竹笛,微微垂眸,同唐卿对视。
月光之下,满地清白。
唐卿手持灯笼,唇瓣轻弯,像两瓣粉桃花。
“沈守清!你不是在闭关修行么!为何出来了!”
沈守清微微一怔。
他修长的手指按在木栏杆上,身形微倾,像是在确认着什么。
不是幻觉?
卿卿真的……出现在眼前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沈守清衣袖翩跹,自角楼一跃而下。
他踩过满地积雪,伸手将唐卿紧紧拥在怀中。
“真的是你。”
少年的声音落在耳畔,化为一滩柔水。
唐卿被紧紧抱着,安抚似的拍拍他的后背。
“是我呀是我呀,我都回来好几天了,你才知道?”
不过,沈守清怎么长得这么高?
像是一堵墙似的。
沈守清闻言,直起身子。
俊美疏朗的面容微微动容:“我一直在闭关,断绝了外界的消息。”
唐卿眨着乌黑的睫毛,声音软软的。
“原来是这样。那你现在出来,是闭关好了吗?”
沈守清渐渐平静,眉眼蕴着山川流水似的温柔。
“恩。不过在团圆宴前,我还要在闭关几日,为大陈祈福。”
哇,好辛苦。
唐卿叹气,抬手想要拍沈守清的肩膀。
然后愣住。
够不到……
沈守清眼尾泛起一抹笑意,他主动躬身。
握着唐卿的手腕,按在自己的肩上。
“倒是你,为何这么晚了还要出来?”
想了想,她还是没将符浩的事情说出来。
沈守清又要闭关又要祈福,还是别给他找麻烦啦。
唐卿的眼仁乌黑圆亮,倒映着沈守清修长纤细的影子。
她说:“没事啦,我就是无聊出来逛逛。”
沈守清若有所思,纤长的眼睫轻扇。
“恩。我陪你一起。”
夜色已深,沈守清陪着唐卿逛过一圈儿后,便将她送回静心宫。
待他离去,常晗低声道:“小郡主同沈国师关系真好。”
唐卿正在换衣服,闻言略有不解:“沈守清跟谁关系都很好啊,他性格那么温柔。”
常晗收拾衣物的动作一顿。
片刻后,她抿唇笑道:“是的吧。”
唐卿也没多思考什么。
……
辰时,帝京。
上好的红楠木车轮滚过积雪,留下一条长长的印子。
很快,又被相同的马车覆盖。
四周寂静漆黑,只有月仙楼一片灯光。
酒楼掌柜、掌勺厨师、十几个丫鬟小厮,在寒雪中伫立,严阵以待。
马车停下,深紫衣裳的男人跳下马车,弓着腰,掀开马车帘。
阵阵寒风涌进,耳边传来“呜呜”的声音。
段知歧懒散抬眸,踩着软凳下车。
八字胡掌柜马上迎上来:“段少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给盼来了!”
段知歧微微侧身,躲开男人。
点漆般幽深的桃花眸中,泛着几点冷意。
“滚。”
他声音微哑,带着变声期独有的不耐和嘲意。
所有人连呼吸都屏住了。
段知歧来到酒楼前,刚要迈步,却顿住。
他转眸,朝着皇宫的方向,微微眯起眼睛。
淡粉的薄唇微微一勾,露出一颗洁白的小虎牙。
没良心的小家伙,我来抓你咯。
……
三日后,帝京团圆宴。
这是与民同乐的日子。
皇宫会邀请各地富商豪绅,文人墨客,以及本年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在雨露阁内大摆筵席。
这件事儿本来是应该礼部配合赫王完成的,但无奈事情繁杂,人手又紧。
临开宴前,还有许多事没确定。
赫王几乎彻夜不眠,焦头烂额。
陆怀瑾则揣着手炉,哆哆嗦嗦的走来。
“陆怀瑾?你来的正好,本王——”
“殿下,微臣是来请假的。”
“什么?”
陆怀瑾脸色微微发白,眼底一圈乌黑:“请假。微臣身体不适。”
赫王皱眉:“就不能克服一下?你知道我们有多忙么?这里熟识宴席流程的,只有你了。”
陆怀瑾摇头:“殿下,您忘了,还有一人也熟识流程。”
是安亲王。
“本王说过,安亲王身体不适,要多休息!”
赫王勃然大怒。
陆怀瑾眼底泛起轻嘲:“那就没办法了。您可以去让礼部多派人过来。”
“礼部已经倾巢出动——”
“赫王殿下,赫王殿下!”
殿外突然冲进一人,是礼部的。
他紧张道:“宴席要用的厨具,因为天太冷,冻裂了一部分!先前准备的露台,经过一次雨夹雪后泡了水,木板腐朽,一踩就烂!还有之前规训的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