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面面相觑,相对无言,只好把窗户都关上,刚把门和在一起准备锁门,又发现门锁坏了,便只留下周起在这看着,吴醒和袁唯两人回去郑家拿锁锁上。
然而等吴醒和袁唯两人走到郑家,就看见郑家大门也是大开的,他们以为贼人还在郑家,便不动声色的交换了个眼色。
两人是多年配合的兄弟,眼里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兄弟两直接一左一右的绕过门屏,轻手轻脚的往里面走,目光警惕看着,竖起耳朵聆听着。
却在进了二院的时候,赫然看见地上躺了个人。
两人对视一眼,比方才还细心的竖起了耳朵,扫视了一圈,却没听到有任何动静,便走到那躺在地上的人身边,伸手探了探鼻息,还有气。
吴醒留下查看这人什么情况,袁唯去拿锁。
吴醒借着灯笼发出的光,敏锐的看到了散发着血腥味的地方,是后脑勺,接着就看到和地亲吻着脸庞的人,居然是这个村里的里正。
遂把灯笼往后脑勺凑了凑,见其流了许多血,便从李佰春的衣摆上撕了块布料,惨试着血迹,然后从怀里拿出一瓶药,直接撒在了后脑勺上。
等血止住了,伤口上也敷了一层厚厚的药粉。
恰好这时,袁唯也拿着锁走了过来。
两人一合计,就一左一右的抚着李佰春去给周起送锁了。
临走时,他们来不及处理李佰春留下的血迹,只来得及关上房门和大门。
只不过他们刚把锁送到,正在锁门,就听到金溪村里响亮的狗叫声,这不同寻常的声音,惊得三人忙往村里的方向望去。
袁唯见状,将李佰春的手从肩膀上拿下来,说了句:“我去看看。”
抬脚就朝能看见村里情况的地方走去,不等他将村里的全貌看完,就瞧见那明晃晃的几十个火把,正在往这边移动。
袁唯当即面目凝重,皱了皱眉头,将刨开的树枝轻轻的放回原位,脚步轻盈的走回吴醒和周起的身边,将李柏春的手重新架在肩上,悄声说道:
“快走,我们快回去!金溪村里恐怕来了不速之客!”
然后扶着人就快步往前走,那火急火燎的,让吴醒和周起都觉得恐怕有大事要发生了。
等到他们将人扶回去,又去通知了马叔,叫今晚别点那么多灯后,就去了郑蓝蓝房间外禀报。
郑蓝蓝还没睡着,听到吴醒他们居然带回了重伤李佰春,还发现了有十几个火把往郑家而来的事情,神智更加清醒了。
她略一思索,就觉得是前世的马匪,提前下山了。
吓得她当即打了个寒战,脸色发白,嗓子眼发紧,胸口那股闷闷的感觉越发鲜明了。
她也没点灯,摸黑穿上衣裳,推开房门就往外走。
待走到刘素房间门口,她轻轻敲门,柔声细语地说道:“您睡了吗?要没睡的话,快些起来,我们村里可能出事了。”
也没给刘素询问的机会,她又走到郑富房门前,轻扣门扉:
“爹爹,快别睡了,把衣裳穿好,别点灯,刚刚吴醒他们巡逻,发现里正满脑袋是血的躺在我们家里,还有正在往这边移动的几十个火把。”
叫醒了一家子沉睡的人,郑富先是和郑蓝蓝跟着吴醒去看了李佰春。
在确定给人止了血,包扎好了后,放了心,却还是叮嘱王婆照顾着李佰春一些,别让人发烧了。
之后便和一屋子的人,摸黑在院子轻声细语的说话讨论。
郑富凝眉看向郑蓝蓝的方向,问道:“你说听见村里的狗都在狂吠,还有朝这边来的火把?”
郑蓝蓝点头,又发觉现在是在黑夜里看不见,正准备回,就听见吴醒接过了话头。
“回老爷,是这样的!而且我们现在离得不远,还是少说话,最好不要有灯光,以免那些不明人发现。
不过老爷要是想知道原因的话,我们也可以去探查一下,究竟是何人。”
其实郑富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他不希望是他心中所想,思索再三,就点头应允了。
想到看不见,郑富就说了字:“行!”
郑蓝蓝听后,立刻阻止道:“爹爹!你别派人去,我们呆在这里不出去,也不派人去查他们,就在让赵流叔他们在院里巡视就行!”
万一被那些马匪发现了……
郑蓝蓝就这么一想,就觉得浑身紧绷,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细密的汗珠,小腹处更是隐隐作痛。
第247章 藏地窖
由于天色漆黑,也没点灯,是以没人发现郑蓝蓝此时的异常。
而刘素一辈子都在勤勤恳恳的干活,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李敞拉扯大,生活也就过得平淡如水,何时遇见过这样一听就能吓软腿的事情。
所以她这会儿被山匪两字吓得脸色苍白,脑子一片空白,心跳如擂鼓,手心直冒冷汗。
山匪……
造孽呦!怎么村里就来了山匪了?莫不是那些山匪也缺吃了的,才会下山?
如实想着,她哆哆嗦嗦的气不成音,说道:“他们怎么下……”
声如呐蚊,本应在这寂静的夜里穿进众人耳朵,然而,众人此时正在思考应对之法,并没有一个人听到,便被郑富打断了话语。
“不去盯着也不放心。不若这样,吴醒和袁唯去盯着他们的动静,离远一些,别被发现了。
周起和陈由蓝蓝的库房周围守着,赵流和三流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后退的路线。毕竟这里里郑宅不远,我们要做好打算。”
几人领命而去,郑富冲着郑蓝蓝的方向问道:“这里有没有其他比较隐秘的地方,能藏人的?”
郑蓝蓝知道郑富的意思,虽然现在心里很慌,手心不停的冒汗,但是她看着镇定非常的郑富,不知怎么的就安心了。
她略一思索,就想到李敞之前怕一些熟了菜放坏,特意在离屋子五米远的地方挖了一个冬暖夏凉的地窖。
里面不仅有吃食,空间大小也还可以,容纳下二三十人原地坐下休息不成问题。
她没有顾虑,直接将地方脱口而出。
郑富点头:“行!有地方就行!你们各自去收拾东西,先在里面躲躲。”
郑蓝蓝一听,立刻问道:“那你呢爹爹?你不和我们一起吗?”
知道女儿是担心自己,黑夜里,只听郑富笑道:“女儿别担心,我把事情都打探清楚,就会去地窖找你们的。”
郑蓝蓝当即不干了,她站起来,虽然看不清方向,却还是朝着郑富说话的地方走去。
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不行!你现在必须和我们一起下去,不然我也不下去。”
话落,她摸索的手恰好碰到东西,她不管不顾的一把拉住,紧紧的,仿佛害怕郑富就这样不见了。
随后就听见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小姐,你拉着我了。”
郑蓝蓝连忙松手:“对不住啊马叔,我以为是爹爹。”
说着,她就往马叔的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
她借着高高挂在天空的月光,看着马叔旁边确实有个黑影,不过不在马叔并排,而是在马叔稍后侧方。
她心里一喜,快速往前走了两步,一把攥着郑富的手,再次说道:“爹爹,你不和我们一起,我也不会去的,我们一起守着。”
郑富别无他法,只好应允,一大群人下了地窖。
因为人多,不可避免的感觉到拥挤,又因还没适应,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待适应了会儿,终于好受了点。
之前就因为干旱的原因,天气闷热,只有晚上热风习习,许久都没睡个好觉了。
等一行人贴墙靠着坐下来,感受到了地窖特有的凉意,众人舒服的叹喟了一声。
然而没等坚持多久,刚刚被山匪来袭这个消息震得退却的困乏又席卷而来,慢慢侵蚀着人的神经,让人昏昏欲睡,地窖里瞬间静谧起来。
郑富瞧着靠墙闭上眼睛都拉着他不放的女儿,无奈的摇头失笑,和坐在郑蓝蓝另一边的刘素笑了笑,便动作轻柔的把郑蓝蓝的手一根根掰开。
郑蓝蓝咕囔了一声,吓得郑富立刻停了手,借着微弱的烛光看着郑蓝蓝,想着要是她醒了,该用什么样的借口糊弄过去时,就瞧见郑蓝蓝的双眼仍旧是紧闭的。
郑富松了口气,继续掰着她的手指。
片刻后,终于掰完手指的郑富出了一头汗,他和刘素无声的说道:“我出去看看,你们呆在这儿。”
边说,还边做着手势,也不管刘素看不看得懂,说了一遍后,转身一步步往外面走去……
另一边,大当家的被李长庚领着,已经到了郑家和库房。
大当家把郑家留给三当家,自己则带着四当家和李长庚去了郑富那个库房。
在看见规模挺大的库房时,大当家哈哈大笑起来:“可以啊你!若是今儿弄得粮食多,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啊哈哈……”
李长庚想到马上要立功了,那把他赶出村里的郑家父女马上就要落到自己手里,该是时候算账了,嘴咧得老大,一副得意忘形的样子。
不过一瞬,他把脸上的表情一收,只不过那要扬不扬的嘴角,要笑不笑的脸,一看就知道是憋着的表情,还是能看出来他是高兴的不行。
“是,谢谢老大。”
话音一落,负责砸门锁的小喽啰的跑过来,瞧了眼李长庚,磕磕巴巴的说道:“老大,那库房是空的。”
李长庚在来金溪村路上的时候,心里就盘算着:
他们此刻前去,既能打那曾经打着兄弟的名义,却不肯给他高工钱的伪善人一个措手不及,又能将根本来不及卖完的粮食收入囊中。
想着想着的时候,他在路上都不自觉的带着得意的笑容。
然而千算万算,都没能算到已经有人先他一步,都比不过事情摆在眼前最真实的样子。
在那小喽啰说出这么一句话后,大当家还来不及怪罪,李长庚就立刻冲进库房。
在见到无比干净的库房后,傻眼了,定在了原地。
此时他顾不得大当家已经脸如黑锅,也顾不得等会儿大当家给与他的惩罚,心里只停的呐喊:是谁?是谁把注意打到他先看上的地方的?
随即,一声如雷般充满怒火的大嗓门让他回了神:“你不是说这里有许多粮食吗?在哪儿呢?我看你是不想升上去,而是想死了吧?啊?”
说着,接过四当家递来的皮鞭,一鞭子打在李长庚的背脊上。
李长庚隐忍的咬着牙,并将嘴里的血腥味努力咽下,这才转过身看着大当家笑道:
“他们家在县里是有铺子的,不可能卖得这么光的!要不就是被转移了,要不就是在附近,要不就是被那些村民们偷了。老大你相信我。”
大当家眼眸里闪过一抹冷意,侧身和身边的四当家说:“叫人去搜!再派人和老三说,把那些村民都带到这边来看着,询问出粮食藏地。”
然后回过头看着李长庚一字一顿的说道:“若是你说的不属实,那么,你这故意让我们白来一趟的人,也没必要再活着了,你说是吗?”
第248章 李敞归来
顿时,在这个热风习习的大夏天,李长庚的后背却起了细密的汗竹,浸湿了衣裳,额头上汗珠遍布,心跳如擂鼓。
他嗫喏了一会儿,终于从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来:“老大放心,我敢断定,粮食一定还在村里。”
大当家满意的点点头,抬起蒲扇般大的手掌拍了拍李长庚的肩膀,豪爽的笑道:
“李长庚是吧?你别害怕,我刚刚就说来吓唬吓唬你。不过你自己说过的话可别忘记了啊?去忙吧!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李长庚也是属于接受事物很快的人,所以在大当家笑着和他说话的情况下,他努力压下大当家不怒自威给他造成的影响,迎合的笑着点头:“是,我这就去办。”
等到走到足够远,背后没有了那紧盯着的视线后,李长庚吐出口浊气。
他想了下依附大当家的四当家,和看着文质彬彬其实笑面虎的三当家,还有那个曾经帮他逃出金源县的二当家,都是不知道大当家这一面的吧?
毕竟他从上山寨以来,一直都认为大当家是个有勇无谋的人。
没成想,大当家刚刚的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对他办事的不满,威胁他,并对着今晚突然出现的情况,有条不紊的安排着,丝毫没有慌乱。
若是没点计谋,武力值不够,大当家怎么能够一直稳坐老大?
随即李长庚嘴角一扬,勾起一抹邪笑。
这次的粮食事件,他若是做得好的话,说不定能在大当家面前得个脸混个眼熟,就这样当上得力帮手。
只这么一想,李长庚就觉得兴奋,浑身像打了鸡血一样,走起路来都带着风。
还在心里面想着,等会儿那些村里人老实交代粮食存放地方,看在同乡的份上,就放那些人一码。
若是不交代,那他也顾不得同乡之情,该咋办就咋办了。
毕竟,这些人如何他管不着,但是他可不想丢了自己的小命。
另一边,在府城回金源县的路上,一辆马车和一辆牛车疾驰着。
车帘一吹,露出李敞那张又比之前黑了一点的脸,他此时端坐在马车里,身边坐着几个身穿锦衣的少年郎,嘴角噙着笑意,不时的说着话。
在后面紧跟着的是大成,他赶着牛板车,车里坐着的全是那些少年郎的小斯,或是随行保护的高手。
听着前方时不时传来笑呵呵的声音,大成在他自以为不着痕迹的情况下,瞟了眼后面端坐着满脸严肃的几个人,叹了口气。
啧!果然同人不同命啊!他这车上怎么就没人和他说话啊?哎!太无聊了。好闷啊!
“哎?李敞,你说你这人吧,叫你留在府城和我们一起转转吧,你非说离家太久要回去了,回就回吧,怎么还连夜赶车回家啊?”
“就是啊!这天气热的,我衣裳都打湿完了。”
“你们好了,是你们自己闹着要去李敞家做客,顺便看看村里的风景的,怎么现在闹起来了?”
“天太热了,抱怨几句不行吗?”
“有你这功夫,静个心,就凉……”
李敞初时还嘴角带笑的听着这些人说话聊天。
然而没过一会儿,心里陡然间一慌,眼皮一跳,一股不太好的预感扑面而来,让他无暇去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兀自发起了呆。
过了好一会儿,也没听见李敞说话回应,刚开始说话的那小公子不乐意了:
“李敞你发什么呆呢?和你说话怎么不理人?莫不是在想你的媳妇儿吧?”
说着,还促狭的冲李敞眨了眨眼,满脸八卦的表情。
李敞这才心不在焉的回过神,磕磕巴巴地说道:“呃,没,就是刚刚心跳有些快。”
此话一出,车厢里立刻传来嬉笑取笑声:“看看,我就说李敞这小子离不了他媳妇儿吧?这都在回家的路上了,还在想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