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暇顾及,只盯着李敞那又是心疼又是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还在生气的原因抛诸脑后,眼眶里的泪水也不知不觉间消散了。
她嘶哑着嗓音说道:“李敞你别笑了,难看。”
李敞牵着的嘴角瞬间滑落,倏地又扬起笑容,只是比方才要真诚一些:“媳妇儿你饿了,快吃吧!”
郑蓝蓝原本还想着要李敞安慰一下她,但是看李敞心里也不好受的样子,便歇了心思,张嘴吃下了勺子里的粥。
就这样,李敞一勺一勺的喂,郑蓝蓝一口一口的吃,没一会儿,就把一碗吃得干干净净。
吃完后,李敞端着碗走了,没一会儿端了个盆子进来,然后拧着帕子,给郑蓝蓝擦试着脸和手,全程都没说话。
郑蓝蓝纳闷得不行,看李敞这个架势,好像很生她的气一样?为什么呢?
她想了好一会儿,想到李敞什么时候出去,又什么时候进屋的都没有发觉。
她侧头看着站在床边脱衣裳的李敞,张嘴就要问其原因,却被李敞轻轻的捂住了嘴。
接着,她就看着李敞把她往里一抱,躺在了她的身边,然后伸手搂住她的腰,低沉的说道:“你别说话蓝蓝,让我说。”
李敞说话时,是在她的耳边说的,热气直接喷洒在她的耳郭和脸侧,让她不自觉的想起旖旎画面,苍白的脸颊也因此有了红晕。
她和李敞有两个月没见面了,此时又都在床上躺着,还挨着这么近,她严重怀疑李敞是在勾她。
如果不是她现在的身体不太舒服,早就猴急猴撩的把李敞扑倒了。
想到这,郑蓝蓝的脸上不自觉的漏出一个羞涩又不正经的笑容。
没等她再乐,脸侧突然一暖,她斜眼一看,原来是李敞靠着她。
“蓝蓝,以后别再以身犯险了好吗?你是个弱女子,冲在最前面的时候,你想想我。”
郑蓝蓝的一腔旖旎心思顿时长着翅膀飞走了,只认真的盯着李敞,回答他的问题:“那是我爹。”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救爹心切,可是你一个女子如何是李长庚那样奸诈之人的对手?以后要是再遇见了这样的人,能不能为自己考虑一下?”
“那是我爹。”
李敞当然知道,就像如果他娘被人那么对待,说不定他也会不顾一切的去救人,可是……
他是男人,理应如此!而蓝蓝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斗得过?
李敞回想起他回到金溪村时,见到郑家一片混乱,立刻慌慌张张马不停蹄的赶到这边来。
想着要快点,再快点。
然而等他赶到家门口时,就瞧见让他毕生难忘,足以让他心跳停止,想要杀尽马匪的一个瞬间。
那时蓝蓝义无反顾的扑向李长庚,李长庚手里的刀,和抓人的手都快要得逞了。
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晚一步,叫李长庚得逞了,那么现在陪他躺着的,想必已然是蓝蓝的尸体了吧?
想到这,李敞搂着人的手臂又紧了紧,自责道:“蓝蓝,你不怨我没有及时赶回来吗?也不怨我没有听你的劝,执意去府城开铺子?”
郑蓝蓝这才笑道:“我怨你做什么?这种事情谁能预料到?不过是我们倒霉罢了!”
“可是,可是,我要是在的话,你说不定不会吃这么多苦,也不会遭这样多的罪,有什么事也是我上,而不是你一个弱女子来承担,
要是我听了你的劝,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对不……”
说着说着,李敞的眼泪从眼角滑下,流进另一只眼里,又从眼角流出更大一颗泪珠,滑过太阳穴,流进发丝,没一会儿,便晕湿了一团。
郑蓝蓝侧过头,忙伸手捂住李敞的嘴,阻止他再自责下去:“我都说不怨了,你还这样把事情往自己身上揽,还准备要和我道歉?你是不是想我以后都不理你?”
因为情绪有些激动,郑蓝蓝只觉得她现在不仅喉咙痛的要死,就连肚子也痛得要死要死。
她皱紧眉头,瞪了眼李敞,抬手摸着脖子,满脸痛苦。
见郑蓝蓝如此难受,李敞顿时从自责上回过神来,忙撑着身体把手掌放在郑蓝蓝小腹上。
然后手足无措了半晌,这才把衣裳一穿,就风风火火的跑出去:“媳妇儿我去端药,刚刚忘记拿了。”
郑蓝蓝眼见着人跑远了,这才幽幽的叹了口气。
哎!李敞说的她都懂,知道李敞是担心她,但那是她爹,若是这件事情重来,相信她不会犹豫,直接冲上去的!
所以这件事情,她假意答应李敞的话,李敞肯定也不会信啊!
不过方才看爹爹头上绑着绷带,脸色还算尚可,那大概率是没什么大碍了。
郑蓝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想到了李敞也是个犟性子,说不定等她好了,可能就会翻旧账来罚她了也说不定。
不行!她不能给李敞这个机会,得在这段时间想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才行。
浑然忘记了,她此时身上有个宝贝着的金疙瘩,李敞怜惜着她身子,怎么也不会说‘罚’这个字眼的。
第254章 大结局①
就这样,郑蓝蓝在床上躺着,每天都享受着李敞忙前忙后的伺候着,给她打扇,给她洗漱,然而空气中的闷热却还是一层不变。
以至于郑蓝蓝每天都要换一身衣裳,才不会让她觉得浑身难受。
幸而张芷柔会时不时的来和她说说话解解闷,郑富也偶尔会过来,刘素更是寡言少语,端着碗往她床头凳子上一放,然后柔柔笑着走出去。
只不过……
郑蓝蓝再次看着刘素把饭菜和一碗黑漆漆的药放在凳子上,没和李敞说话,也没看李敞,就这样往外走。
郑蓝蓝狐疑的在李敞和刘素身上来回扫视,等刘素走远,她问道:“你和你娘怎么了?”
李敞老实敦厚,为人孝顺,刘素速来不是个会和自己儿子吵架闹矛盾的人,怎么感觉两人都不太高兴的样子?
李敞眼眸一闪,打扇的手一顿,随即又笑着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吓着了吧!”
可不是吓着了吗?
自从他赶回来,看见那让他停止心跳的一幕,他的理智他的宅心仁厚通通抛诸脑后,只剩下把李长庚弄死的念头。
让他忘了那个时候正是众目睽睽之下,也是在他心善亲娘的眼皮子底下,以至于做出那番想要杀人的举措,和让人头皮发麻的表情,吓坏了他娘。
到现在事情都已经平息好些天了,他想和他娘解释一下,他娘连看都不敢看他一眼。
他喊他娘一声,他娘都会浑身颤抖,然后找个借口离他远远的,好像他是要吃人的猛兽一样。
可是这些不能让媳妇儿知道,媳妇儿知道了,肯定会胡思乱想,说不定也会像他娘一样,避他如避蛇蝎。
是以,李敞再次肯定的摇头:“没什么,可能是娘最近太劳心劳力了吧!”
李敞不想解释,郑蓝蓝也没有再问,不过却把这个事情放在了心上,打算以后趁李敞不在屋子里,刘素进来送饭的时候,她再问刘素吧!
虽然她躺在床上,但是通过张芷柔和郑富嘴,她知道在她晕了之后,山匪已经被前来支援的士兵们抓住了,其中大当家三当家和季衙头不知去向。
几近废人的李长庚因为跟着山匪,杀了县城里的县民,又杀了好几个同村的,被轻松拿住。
四当家武力不强,官兵来的突然,涌进来抓人的时候,他手里拿着刀都没来得及丢掉,就被按趴在地上。
李长海在那群官兵一冲进来时,站在比较阴暗的地方,见此情景,立刻龟缩着出了郑家,猫着腰往山上跑。
却是运气不好,撞到了一个小解完回来的士兵,直接被提溜着回去了。
而那一大群山匪,经过和官兵们的激斗,县衙里的衙役重伤三个,轻伤一个,死了一个,而武溪南夫妇两身形狼狈非常站在一众官兵里。
山匪则死了小半,一时间,郑家这边地上,满是鲜血,和躺在地上的尸体。
被村里人袭击过脑袋的李佰春,头上绑着已经被赵糖处理好的绷带,摇摇晃晃的被自己儿子扶着,走到官兵面前禀明身份,又说出自己的所见所闻。
最后点名李长海和李长庚是本村人,却带着山匪来村里作乱一事。
领头官兵颔首表示会回禀上面,请上面做出决断。
李佰春那颗提心吊胆,忧心忡忡的心在这一刻得到缓解。
之后郑蓝蓝又听说山匪来的时候,王荷花把村里人藏粮的地方全部告诉了山匪,又怂恿着山匪帮她铲除往日看不惯的人家,以至于死了好几条人命。
因此王荷花也被人带走,徒留下依旧躺床面容枯槁的李春生。
这还是李佰春看他一个人可怜,这才留在村里,要不然李春生好手好脚的,李佰春才不会让他继续留在村里。
而李佰春也借着官兵还没全部走完,对着村民们恐吓了一阵,并扬言问他们,说谁不仅想偷粮,还想着做贼,甚至阴了他,让他头晕目眩。
当然了,做了这种和杀人无异的事情,谁肯站出来。
李佰春也不恼,直言若是不站出来,就全部被官兵抓进牢里,一一审问,等审问完了,起码也在牢里关了个十天半月,还得喊辆车坐回来,你们自己掂量掂量。
啧!众村民一想,不仅要吃牢饭,在牢里度过十多个日夜,还要自己花钱坐车回来,这根本就是血亏啊!
众村民不干了,纷纷说出自己晚上都在干什么。
最后,李长江走出来,气弱的说道:“是我!”
李长江被带走,李长河桑眉搭眼的静静看着。
‘李长江胆子大,连里正都敢往死里打’,这事在金溪村人口相传,议论纷纷,觉得若是让他们一家还待在村里,以后可能还会杀相邻人,便都提议让他们搬走。
郑蓝蓝听完后,像是在听故事一样发表了意见。
“啧!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典范吗?”
张芷柔好笑的点了下郑蓝蓝的额头,宠溺笑道:“你啊你啊!好好休息吧!”
郑蓝蓝冲她眨眨眼,把手放到张芷柔的腿上:“芷柔姐,你看我身体现在如何了?能下床了吗?”
随后羡慕的看着张芷柔隆起的肚子:“芷柔姐还是你好,想去哪就去哪。”
同样是怀孕,怎么就她有这么多的波澜起伏?想不通啊想不通。
张芷柔拿郑蓝蓝没办法,只好把纤纤素手放在张芷柔的脉搏上:“今天都把多少次脉了?”
郑蓝蓝俏皮的吐吐舌头:“我真的不能出去吗?再躺下去,我浑身都要长毛了!”
张芷柔凝神静气的把了一会儿,便收回了手指:“可以出去吹吹风,但是不要出去太久,叫李敞把软榻搬到凉亭里去躺着。”
郑蓝蓝当即一喜,轻锤了下李敞:“看到没,芷柔姐说我能出去看看风景了,你还偏不让我去。”
李敞无奈:“那是你说的出去走走,不是出去躺着。”
“哼!我都躺半个月了,我肚子也不疼了,走走也没什么关系啊!是不是芷柔姐。”
张芷柔也不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当着李敞的面问她:“现在还有出血量吗?”
郑蓝蓝立刻摇头,那表情好似张芷柔会反悔似的。
“你这身体倒是恢复的快,不过也不能立刻就走路运动什么的,还是要多注意!不过明天之后,可以下床走动一刻钟,因为一直躺着也不太好。”
第255章 大结局②
听了张芷柔的话,一直神经紧绷,害怕郑蓝蓝有一点点不舒服的李敞立刻松了口气。
他俯下身凑到郑蓝蓝耳边说道:“媳妇儿,你先忍忍这闷热的空气,我去搬软榻,一会儿再来抱你。”
郑蓝蓝点头:“好。”
没一会儿,郑蓝蓝已经躺在了凉亭里放置的软踏上。
她看了眼蓝蓝的天空,灼热的太阳光撒在绿色的树叶上,一点点取走它的水分,变得恹恹的。
然而郑蓝蓝却狠狠吸了口带着热气的空气,喉咙虽然还是有些疼,但是她却觉得整个人都舒畅了不少。
啊~~时隔多日,终于从那满是药味的房间里出来了。
瞧瞧这空气多清新,瞧瞧这天空有多蓝,瞧瞧这……
好吧!这天气还是挺热的,空气也不新鲜,但她还是挺喜欢这能出来的自由的!
不过她的兴奋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张芷柔和李敞打破,并且让她快进屋子里去。
而她也没多加阻挠,就顺着他们的意回去了。
因为她不过在外面坐了一会儿,满头大汗不说,衣裳还被打湿了,浑身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待她换上李敞拿来的衣裳,又被李敞勒令躺回去,刚碰到床的时候,李敞拿着扇子给她扇了起来。
郑蓝蓝舒服的叹喟一声,好凉快啊!得救了!
随即她看到李敞的前襟和后背都打湿了,便让他把衣裳换了,自己来打扇,技能扇到李敞,也能扇到自己。
眨眼间,又过了半个月,全程盯着郑蓝蓝修养,身体又恢复到之前见面的状态时,张芷柔淡淡的提出要回去了。
郑蓝蓝垮着脸,拉着张芷柔的衣袖,满脸不舍地说道:“我这还没陪你玩儿呢,姐姐就要走了……”
张芷柔好笑的点点她的鼻头:“以后我们多的是时间,况且我已经一个月多月没去医馆看看了。”
郑蓝蓝也知道张芷柔说的在理,但就是很不舍:“那,那我叫李敞送你回去吧!”
张芷柔看了眼站在郑蓝蓝身边,手呈保护状态,双眼也紧紧盯着郑蓝蓝的李敞,便摇摇头。
这丫头哦,李敞那么明显的粘人劲儿,怎么就看不出来?要是叫李敞送她,指不定怎么都不乐意呢!
“万吏舟等会儿可能就要到了,不用麻烦李敞。”
郑蓝蓝点头:“那好吧!不过你生产的时候,我可能不能过来,这个盒子里面装的是送给我侄儿的礼物,芷柔姐可要收下啊!”
大丰朝有个习俗,怀孕的人不能去刚生孩子的人家里。
作为根深蒂固的本土人士,郑蓝蓝也不例外的遵守着。
张芷柔颔首,拿起郑蓝蓝推过来的盒子,也没打开来看,直接就揣进了怀里。
话落,万吏舟跨过门栏走进来,和李敞寒暄了几句,就扶着张芷柔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走远,郑蓝蓝一头靠在李敞的胸膛上,幽幽的叹了口气,随即又扬起笑脸,一手挽着李敞,一手挽着刘素,往屋里走。
而在她躺床修养的那段时间里,李佰春头上被敲击的伤口好了,郑富头上被撞的伤也好了。
只不过郑富年岁大了,又遭了这个罪,本就勉强被郑蓝蓝提起来的身体素质,又弱了些,是以看起来就显得身体有些虚。
现在郑蓝蓝下地走动什么的,完全没有问题,能适当的做些事情了,就对郑富的身体操起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