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指了指林虎:“他是我丈夫,我们一起来看表姐。”
民警点点头:“表姐坐月子,表妹来探望是情理之中。”
孙老婆子嚎哭起来:“啥情理之中,就是这两个坏东西让我儿子和儿媳离婚的!不是他们,我儿子儿媳不会离婚,不离婚,我儿子也不会死!”
在厨房查看的两个民警出来说:“可能是投毒事件。”
“就是她下的毒,打的荷包蛋不知道给她女儿吃,倒让我儿子吃了!”孙老婆子指着王大女人说。
警察就对白玉兰林虎王大女人说:“你们全都到派出所一趟。”
孙老婆子听见要这些人去派出所,还在那儿嚎哭:“让他们去派出所能干啥,我儿子又不能活,现在就枪毙了他们,给我儿子报仇,他们王家的儿子也要给我儿子抵命!”
警察听了皱起了眉头:“别说他们去,你也得去,你也是嫌疑人,还有,你儿子也的去。”
“我儿子都死了,还去干啥?”孙老婆子抹着眼泪问。
“验尸。”
“啥是验尸?”
“就是把肚子割开,看看胃里面是啥东西。”见多识广的张大脚解释。
孙老婆子瞪大了眼睛:“不!不能让我儿子遭二茬罪!他就是砒霜毒死的,还验个啥?!那砒霜就是我从老胡那里买来的!”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孙老婆这是疯了还是傻了,竟然不问自己招了。
白玉兰在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声:苍天有眼。
“老胡是谁?”民警问。
“是庄子上的赤脚大夫。”张大脚说,“他是老大夫。”
民警明白了:“砒霜是中药,老大夫那儿肯定有。”
村长让人喊来了老胡。
老胡胡子白花花,也吓得够呛:“砒霜不是我卖给孙老婆子的,刚才他们去问,我一看,才发现砒霜让人偷了!我就知道是她偷的,就她今天去我那里抓药了。”
“咋知道你砒霜放在啥地方?”警察问。
“她到我药房里乱翻看药屉,我怕她乱拿药,就说那个是砒霜,吃了会死人。没想到她真拿去害人了!”老胡颤抖着说。
“这就是你保管不当,你明知是毒药,还要放在药屉里。虎兕出于柙,人之过!”警察忽然严厉。
老胡大呼冤枉:“没有这样的道理啊,我的药放得好好的,别人偷了,倒让我负责!”
“作为一个大夫,家里经常来看病的,你把毒药放在别人能拿到的地方,万一被孩子当糖吃了呢?”警察问。
老胡无言以对。
事情很明白了,是老孙婆子自己气不过想要毒死儿媳,而且还想嫁祸给亲家,就说是亲家做的荷包蛋毒死了女儿,却没想到,荷包蛋还没来得及端给坐月子的女人,就被嘴馋的男人偷吃了,因此殒命。
果然是害人终害己。
警察当场就把已经有些疯癫的孙老婆子铐了起来。
第173章 我不饿
孙老婆子被铐了起来。
孙老头子紧张了。
瑞芝的两个小姑子也紧张了,她们跳着脚骂她们的嫂子是扫把星。
警察严肃呵斥:“再闹,全部带走!”
几个人才安静了。
孙老婆子眼神空洞:“儿子没了,娶谁都生不出孙子了……”
“走吧。”警察扯着她的衣袖走出了大门。
王大女人还傻傻地站在那里。
事实上,白玉兰也吓得不轻。
院子里,村长喊人处理孙绍仁的后事。
这么一闹,白玉兰知道瑞芝的月子怕是没法在孙家坐下去。
娘家又不能去,山里有规矩,女儿不能在娘家坐月子。
娘家妈伺候月子,也是会被人耻笑的。
但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和林虎商量了一下,决定花钱在孙家庄租一间房子让瑞芝先把月子坐完。
但孙家闹了这么一出,出多少钱,也没人愿意租房子给瑞芝。
这时候,瑞芝倒自己拿了主意:“玉兰,我已经够麻烦你了,不能再给你添麻烦,我就在这儿住着,老孙家若是还想害我们娘儿仨,就让她们害,我不怕!”
吃了东西的她,有了力气,人也精神了。
她的屋子里,原本生了火炉,用张大脚家的小米熬了粥。
之前她婆婆让她妈到厨房给她打荷包蛋,她就疑心。
婆婆可从来没这么殷勤过,竟然舍得给她吃鸡蛋。
生第一个女儿的时候,她就没吃过一颗鸡蛋。
直到孙绍仁死了,她才知道,婆婆是想害她的命。
此刻,她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既然老天没让她死,她相信她会活得更好。
“玉兰,姐对不住你,你和林虎刚结婚,就看到这糟心事。”王瑞芝很惭愧。
白玉兰连忙表示让表姐别往心里去。
“你和林虎回家吧,我这窗户也糊好了,吃的东西也有,大舅妈也在这儿,你们就放心。”
怕白玉兰不答应,又说:“我也还有六七天就出月子了,没啥的。”
她显示出前所未有的坚毅和果断:“你们放心走,我和娃儿们都会很好的,等这事儿完了,开春,我带着娃种地,只要我能动,饿不死我娘仨的。”
终于,在王瑞芝的再三催促下,白玉兰和林虎离开了孙家庄。
临走,她给了王瑞芝十块钱,并嘱托张大脚帮忙照看娘儿几个。
王大女人精神头有些不好,她很是不放心。
两个人回到家已经是晚上,白玉兰忽然感到非常疲乏,直接就躺在炕上。
她迷迷糊糊地看着林虎里里外外地忙活,不知不觉睡着。
半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穿着肚兜和林虎躺在一个被窝里。
卡炕上很暖和,林虎的身上也很暖和。
想到表姐的悲惨,她不由得抱紧了林虎。
如果她遇到那样的婆家和那样的男人,那该是多么可怕,
“醒了?”男人抚摸着她的脊背,“你又发烧了,说了半夜胡话。”
男人的声音有些疲惫。
他发现,她的小女人,只要受了惊吓,就会发烧。
白玉兰睁开眼,看见炕沿边的椅子上摆着水盆,毛巾。
心下明白,男人又因为她,忙活了半夜。
是的,林虎半夜都没睡,给白玉兰擦身体降温。
媳妇怀孕了,可不能乱吃药。
物理降温是最为安全的办法。
地上,还有一团燃烧过的纸灰。
“我烧了点符纸,怕是那孙绍仁在作祟。”林虎说着摸摸白玉兰的额头,凉了,放心了。
“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他准备下炕。
白玉兰却抱住他:“我不饿。”
第174章 真怀上了
她确实是受了惊吓。
孙绍仁鼻孔流血满地打滚的模样不断在她眼前浮现。
毒药真的太可怕了。
轻轻易易就将一个活生生的生命葬送。
但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她想不到,一个做婆婆的可以那么歹毒。
哪怕再恨儿媳,也该看在俩孙女的面子上。
可孙老婆子,竟然那般狠辣。
幸好苍天有眼,表姐没被害,恶人的儿子被害了。
只是,她被吓到了。
“你别走,我害怕。”她紧紧地抱着林虎的胳膊。
林虎若是去了厨房,她怕她看到不该看到的。
“不怕,有我在。”林虎轻轻拍拍她的后背,“我熬了扇贝小米粥,就在炉子上。”
哦,粥在这屋?
“那你给我盛一碗。”她说。
林虎笑了起身下炕,给媳妇盛了一碗粥。
粥温温的,不烫不凉,刚刚好。
她一连喝了两碗才放下碗。
“这叫不饿?”林虎笑她。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
“你可要按时吃饭,可别饿坏了咱们的娃娃。”林虎宠溺地替她撩起垂在额前的头发。
月事推迟十几天了。
可能是真怀了。
睡到半夜,白玉兰又饿了,又是吃馍又是吃罐头。
第二天天一亮,就又嚷嚷着饿,想吃黄米糁饭配酸菜炒肉。
林虎赶紧给煮了饭炒了肉。
吃过饭,两个人不放心瑞芝,又去孙家看了。
没了恶婆婆和不作为的男人,瑞芝倒是越发精神了。
孙家正办着丧事。
虽然离了婚,但女儿毕竟是孙绍仁的后人,得披麻戴孝。
两岁的娃,穿个白孝衫跪在那里,也不哭。
昨天她爸爸中毒身亡的时候,瑞芝一听见动静就意识到不妙,怀里抱着奶娃,手里死死地牵着两岁女娃的手,硬是没让她看见外面的恐怖景象。
所以,这两岁的娃,完全不知道发生了啥事。
当然,即便她知道她没了爸爸,或许也不会伤心。
因为平时她的爸爸也就跟没有一样。
她跪在草垫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还有大铁锅里炒着的肉,觉得很好玩。
瑞芝盘算着,等孙绍仁的丧事办完,她就出月子了,那时也不怕小姑子整她。
婆婆被抓,俩小姑子也没那么嚣张了。
公公更像是没头的苍蝇,整个家,做主的竟然成了她。
她开了婆婆的箱子,小姑子和公公竟然都没阻拦。
她拿了钱,请了阴阳先生点穴,请了吹鼓手和响器班,又拿出钱买东西负责帮忙的人吃喝,一切都办得井井有条。
此刻,她躺在烧得热烘烘的暖炕上坐月子。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是恶媳妇,婆婆被抓,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也希望一家人和和气气的。
可她婆婆不希望。
硬是为了生孙子,把一个好端端的家搞成了这样。
看见白玉兰进屋,她坐了起来:“玉兰,你怕是也双身子了,还是在家养着吧,我这儿,你放心,快回去吧。”
她不想表妹再掺和进这些是是非非上面。
“这儿还有大舅妈呢,你瑞生哥也来了。”她说。
白玉兰果然看见大表哥在大灶边上和几个做饭的女人说话,也就放心了,同林虎一道又回了家。
隔天,正月初九,林虎开车带着白玉兰去银谷检查。
这回,她收到了极高规格的礼遇。
女医生一看见她,竟然没让她排号,直接让她进了诊室。
一番细心地检查后,女医生得出结论——怀上了。
尽管早在预想之内,白玉兰听了,还是有些吃惊。
仿佛,在这一刻,才有个小小的生命孕育在了她的腹中。
一种无法言说的幸福感如潮水一般向她涌来。
想到那个疼爱她视她如珍宝的男人,她的脸上微微泛起红晕。
她忽然变的小心翼翼,慢慢地走出诊室,微笑着走向等着她的男人。
男人好像早就知道答案,笑着牵住她的手:“娘儿几个想吃啥,爸爸带你们和妈妈先去吃饭。”
“咋是娘儿几个?应该是娘儿俩。”白玉兰纠正他。
她觉得林虎是想让她多生。
希望她怀双胞胎。
可她的母系和父系家族里,都没有双胞胎记录,她怀双胞胎的可能性是很小的。
若林虎兴冲冲地以为怀了几个,生出来是一个,还不知有多失望呢。
如果失望变成愤恨,不好好伺候她坐月子就糟糕了。
所以,预防针要早早打上。
“是娘儿几个。”林虎再次重申,“我可以打包票。”
“你就那么肯定?”白玉兰问,“现在大夫都不知道怀了几个呢,你倒知道。”
“我的娃,我自然知道。俩儿子,一个女儿。”林虎甚至连孩子的性别都说出来了。
第175章 不要看价钱
“一个女儿两个儿子?你做梦想象的吧?”白玉兰问。
“做梦就该做美好一点。”林虎牵着媳妇的手走向停在不远处的车。
“那假如我生了女儿,你会不会就不喜欢我了?”她问。
“你觉得我很喜欢儿子?”他反问。
“那你为啥做梦生俩儿子?”她又问,“如果三胞胎都是女儿呢?”
“不可能都是女儿,是你命里就该有俩儿一女。”林虎紧紧地扣着媳妇的手。
“你会算命?”白玉兰更加惊诧。
她想起,林虎常看周易。
据说周易是可以预测将来的。
林虎不否定,也不肯定,只微微一笑:“我会算命,但我绝不算你我的命。”
“好了,不想这个了,不管你生出啥来,你都是我的唯一的心上人,永远永远放在心上的那种。”
糙汉子说出这话,突然让白玉兰的心柔软,她将脑袋依靠在男人身上,脸上写满了幸福。
车开到一家看起来很高大上的餐馆。
“咱们随便吃点吧,这里可能很贵。”白玉兰望着饭店那烫金的大招牌,并不下车。
人却还是被林虎打开车门牵了下来。
“带媳妇吃饭还嫌贵的男人不是好男人。”林虎说。
白玉兰听得受用,心里盘算,菜若是真贵得离谱,就点一两个就行。
果然,看到菜单的时候,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哪里是来吃饭,这是来吞金子来了。
菜单上上下下看了半天,愣是没找到十块钱以下的菜。
若是在县城,两块钱两个人都吃得饱饱了,十块钱能办一桌了。
瞧着她迟迟不肯下手,林虎说:“不要看价钱,只点你想吃的。”
白玉兰想,看菜名,我哪个都没吃过,哪个都想尝一尝。
怀孕的人,嘴馋啊。
可是,看了价格,她一个都不想吃。
“我来吧。”林虎接过菜单。
“点一个菜就行,我不饿。”白玉兰连忙说。
林虎看了看,点了两个荤菜,一个素菜,一个汤。
旁边的服务员在一边推荐:“先生要不要来个开水白菜?这是我们店的招牌菜。”
“不了,那个菜里有鸡汤,我媳妇怀孕了,闻不得鸡腥。”糙汉子林虎此刻儒雅得像个文人。
服务员点头走后,白玉兰就迫不及待地问:“你咋知道开水白菜里有鸡汤?一个开水,一个白菜,就那么个菜,还要十八块钱,十八块钱够买一车白菜了。这个店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