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通之后,距离近,听筒声音大,他听到了温洛洛独自返回军营,大雪原因,被困在废弃岗哨。
很快,帐篷内冷风卷着雪涌入。
首长抬头看去,才发现原本在身旁拿着图纸的薄桑忽然离开了。
而后,是张旭喊报告进来,说明:“不好意思啊首长,我老大他去接温小姐了。”
首长放下电话,点点头,想想人家小姑娘大老远再回到这,薄桑听到之后立刻出去接,两人并不是没机会:“心中有彼此,可以理解。”
风雪弥漫,风刺骨的寒。
薄桑出军营的那刻,没想太多。
他只觉得担心。
她真是骨子里倔,又跑来这天寒地冻的地方。
-
周围白茫茫的荒凉渐渐不见,军营石头垒砌的围墙出现眼前,边缘存了积雪。
温洛洛解开安全带,车子停在棚梁下,两三米的距离,停着军绿色的大车。
雪全部落在棚外,这里没哨兵,清冷寂寂,安静的可以听清楚薄桑的呼吸。
车里的暖风没关。
薄桑手离开方向盘,几盏照明灯透过挡风玻璃进来,落在他的鼻尖。
也衬得侧脸轮廓更为削瘦。
他似乎是习惯性想抽烟,手摸到打火机,意识到她在车里,便没碰烟盒,只问:“怎么又来了。”
温洛洛愣了愣,收回目光,垂眸,她说:“我还有话,没跟你说清楚。”
“嗯,说。”他平静。
她深吸口气,压抑了太久的感情,知道自己多想扑到他怀里忘却一切复杂,可偏偏和他中间有着误会和隔阂。
无论怎样,他该知道原因。
哪怕,他不会选择再跟她有未来。
也好过她一个人永远瞒着这个秘密。
“以前的事情,今天就说个清楚把。当年我会一声不吭就走,是因为你爸爸找过我,他给我爸转了院,用我爸安危威胁跟你分手,他没收了我手机,定了四年都不许踏进淮京和滨城的条件。四年过了以后,其实,我想过要不要来找你,可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没勇气,也知道你父母根本不赞成我们在一起。这次到滨城,原本只是演出,我打算去趟滨建大就当了却心愿。没想到,会临时来军营,见到了你。”
她红着眼眶,将攥在掌心的佛珠手串摊开在他面前,唇边努力露着笑容,却微微哽声,像隐晦着告白又像宣告着离别。
“都讲清楚了,你原谅也好,不原谅也是你的权利,以后我不会再出现,不会烦你了。手串还给你,这几年,我一直没能跟任何人在一起,因为闭上眼睛,脑袋里全是你。就连睡觉,都愧疚得梦到你,也才发现,原来相比自己,我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
车窗棚外大雪满天落着,安静的寻不到另外的声音。
静默半晌,薄桑眉头微蹙,没有看她,也没接过那条手串。
这是被拒绝了吧……
她垂着眼眸,失落的想。
眼睛酸涩,她努力不眨眼,忽然的笑,声音有些无措的轻颤,却还要故作坚强:“这样也好,我留着自己当念想,放心,我说话算数,以后不会再出现。”
说完,温洛洛眼泪已经有些控制不住。
她慌忙去打开车门,恨不得赶紧消失在他面前。
但下一秒。
薄桑的手拽住了她,车门锁住,将她按回座椅,动作晃动间,手串甩在旁边,眼泪没含住,大颗滚落出来。
他的身影遮住挡风玻璃外的灯光,她被夹在座椅和他身体之间。
“我是很生气,气你什么都不告诉我,自己就做了决定。”
薄桑俯身压过来,姿势牢牢阻挡,让她无处可退。
“但如果你现在回来了,还要跟我分手,我确实没办法接受,也没办法平安喜乐。”
第37章 着迷
温洛洛眼泪止住了, 她睫毛颤合,抬起,用的眼神再次看他, 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薄桑的眼神深沉,满是认真, 没有半分开玩笑的意思。
明晃晃的诱惑,只敢在梦里出现过的复合。
温洛洛其实很想扑过去, 就满足心中所念靠在他怀里,但她记得当初非走不可的原因
“我爸妈暂居琢岛,倒还安全,但你爸妈……应该还不赞成我们。”
即便是现在, 问题也没完全解决。
她的气息近在咫尺,唇红齿白间的浅浅馨香, 裹着肤色的净白柔软, 在他的控制下格外引诱。
薄桑眼皮跳了下。
他挡在她座椅边缘的手指紧了紧,维持着仅存不多, 几乎就要彻底崩掉的可怜理智,深呼吸。
“现在婚姻自由,任何人反对也没关系, 反正你喜欢的人是我, 只想我们在一起。”
他陈述着曾经的情话。
“……”
她愣了下,觉得这话有点莫名心动和熟悉。
薄桑微偏头,两个人鼻息更近了, 温热微痒,还可以更近。
他光影浅暗, 勾勒着轮廓弧线的流畅冷硬, 表情平静看她, 好心提醒:“这不是你说过的话吗。”
提醒的人轻描淡写,可让曾经亲口说的人愈发感动和愧疚。
在她正觉得无比亏欠他时,薄桑说出决定:“生米煮成熟饭,他们不赞成有什么用。”
温洛洛闻言一抬头,薄桑黑沉的眼眸看着她,等待回答。
她不太确定是不是自己脑袋里想象的那样:“……什么意思?”
“当初说好了毕业就结婚,现在也该补回来了。”
薄桑从容解释一声,眸色被周边的浅灯映得清和深邃,他顿了顿,询问:“温洛洛,你要不要跟我结婚?”
如果可以,怎么会不想呢。
领完证,再通知他父母。
先斩后奏,虽然突然了些,但不失为一个稳妥的办法。
跟薄桑结婚,日后就是他的妻子了。
她心头腾起几分悸动的微妙感,羞涩下,眼睛眨动,给出回答:“……户口本在家,那你得先跟我回趟琢岛,见爸妈吃顿饭,然后要户口本。”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神色终于释然,点头:“可以。”
温洛洛觉得有些走神。
前几天在这个军营,她和薄桑还在赌气较劲。
现在不再较劲,两人的关系在他鲜少会有的强硬下拉回六年前,她愧疚感浓重,总觉得像做梦似的,有点不真实。
相比她的不自然,薄桑则淡定许多。
手串就落在旁边。
他腾出一只手,捡起来给她重新戴回纤细腕间。十八籽的珠子各不相同,整齐挨在白皙的肌肤上面。
薄桑盯着多看了两秒,抬眸,再看着她。
两人的眼神再度在近距离间碰撞,不似之前的冷淡,隐约多了丝缠绵。
他说:“这的工作交待差不多了,明天就能动身去琢岛。”
彼此间的氛围,像回到了以前。
想到当初离开的难过,还有这些年的不敢休息,不光是钱方面的压力,更是怕一停下就会想起他,连呼吸都带着涩然。
她垂下眼睫,吸了吸鼻子,骨子里对他的那点娇气又出来了:“没良心。”
他柔了声音问:“谁没良心。”
温洛洛下巴微仰,眼眶又一温热。
明明是自己的过错,她却哽咽着任性,爱极了被他宠到没边的感觉:“薄桑,你没良心……”
薄桑无奈失笑了下。
他闭眼,叹息的同时唇边还有难得不冷淡的弧度,探身吻去她的眼泪。
这一吻,落在眼睫。
很轻很浅,无关欲念,格外宠溺。
他背下所有:“嗯,我坏,我没良心。”
她的眼泪透明晶莹,明明任何伤害力都没有,却总能轻而易举,将他的原则的摧毁。
薄桑想,她什么也不用做,只要眼泪出来,哪怕是要了他的命,大概他也会默认同意。
其实,他不在意她的解释是什么。
只要她肯服软,说出还在意他,还忘不了他,他知道自己早晚都会接受。
心甘情愿。
最为无解,致命。
所有焦躁愁绪,一笔勾销。
从车里出来,温度骤然下降。
温洛洛把自己的小半张脸埋进松软的围巾里,遮住些冷意。
关上车门,她顺从的披上薄桑备着的大衣,应该是他的尺寸,穿着她身上有些长,几乎到了小腿肚的位置。
温洛洛贴着他走,眼睫很快挂了鹅毛般的雪花,轻盈的微凉。
她的心里暖呼呼的。
如今被他这么原谅,虽然很开心,倒也让她觉得更亏欠了。
以后要努力对他更好才行。
两人从车棚走向帐篷的方向。
空地的寒风呼啸,她瞧见旁边没打扫的雪地,明明恨不得马上钻进温暖的帐篷里,却还是忍不住过去踩踩。
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
留下一串她浅浅的脚印痕迹,安安静静出现在落雪的地面。
她唇角弯起,忽然觉得这里其实也挺好,没有车水马龙,没任何繁华城市噪声的打扰。
温洛洛肩膀对着薄桑,右手被他修长骨感的手温热覆盖在掌心里,十指很自然相扣,交缠成曾经最爱的牵手姿势。
和他牵着手,有久违心静踏实的感觉。
踏着白雪一路慢慢走过,寒气隔着鞋袜透进双腿,温洛洛感叹又佩服:“真的好冷,上次在这跳十几分钟都感觉要冻僵了。这的军人真厉害,换我在这站岗保家卫国,可能坚持不到一个月,我就先冻成血脉不通的废人了。”
她顿了顿,看着他,捉弄的心思上来,半开玩笑:“如果我真是女兵,在这里守着边疆和平,一不小心冻成废人,可怜你刚跟我复合,就得照顾我。”
“也挺好。”
薄桑带着她有些凉的手,一起揣进衣兜,温暖的体温透着,有些狭小,却也十分亲密。
他接受:“起码乖乖躺着,不会乱作决定,自己一个人乱跑了。”
“哼,才不。”
她心底冒出甜丝丝,鼓鼓腮帮,可爱的否定。
薄桑陪她踩着雪,说着话,很快来到舞团之前休息专用的帐篷。
相隔着一段距离。
白晃晃的雪色反光中,张旭守在窗口,清清楚楚望见两人姿势亲密,下巴都要惊掉了。
老大出去接个人,这么短功夫,就被人家姑娘又拿下了。
果然,温姑娘不止漂亮,对付老大还真厉害啊。
-
这顶先前留给舞团姑娘们的帐篷尺寸比较大,如今所有人都走了,只有温洛洛一人在这里。
即便开了电热毯,帐篷里仍然显得冷冷清清,角落也溢着点寒气。
薄桑微蹙眉,不太放心。
“晚上还在这睡么?”
这问题问的她一愣:“不在这睡,那睡哪儿……”
薄桑偏眸看来,目光从帐篷四周落回她的脸上,认真给出回答:“我那里,比较暖。”
温洛洛犹豫了下。
虽然很想随心所欲,但她没忘,这是军营,有点不合适,对他影响不太好。
“我还是先在这个帐篷,被人瞧见我进你帐篷不出来不好。等再晚点他们都睡了……我再偷偷溜过去你那儿?”
她前半句还是按照理智在说,后半句,在不由自主盯着看他黑色长衣下的长裤与挺拔身材,冷淡淡的好看眼眸时,脑袋有些发热,想与亲近他的妄念渐渐浓烈。
说出的内容也脱缰,改变了主意。
偷偷去,就没什么了吧。
薄桑低眸,替她将整齐的方块被铺好,伸手检查了一下电热毯的温度,而后直起身子看她:“太冷,就别出来了。”
“……嗯,也好。”
她虽然有点小失落,但安慰自己,反正明天离开这,以后有的是时间。
薄桑抬手看了眼时间,嗓音低淡:“晚点,我再过来。”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也行。
她咬着唇,努力忽视发热的脸。
下一刻,她又在想。
军营这么正经的地方,要是偷偷摸摸,小声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的吧。
可是,她没做过,完全没经验。
万一要真是做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发出声音,声音是大还是小。
作者有话说:
感谢:
第38章 着迷
温洛洛低着头, 没有给回话。
她耳朵开始泛红,垂颤的睫毛像蝴蝶的翅膀,即便忍住不说话, 也能看出真的有些害羞。
曾经在他房间里,两人有过太多的亲密, 每到缠绵涌上,欲念很浓的时候, 她双手搭在他的肩,总是羞涩躲着他的视线。
薄桑眼皮一跳,瞬间明白。
让她去自己的帐篷睡,再到她不用动, 他晚点过来。
他刚才的那几句话,确实有点引入非非。
薄桑的初衷是怕她冻着。
前几天她还感冒发烧, 从小就怕冷, 如今也没变。
如今被她这么一期待起来,他清心寡欲投入边疆配设计的脑袋里, 像被倒进久违的颜料罐,不止仅有线条的黑,底色的白, 而是忽然鲜活生动, 死而复生的感觉。
薄桑看着她的嘴唇,眸色变深。
她红唇咬过之后,是沾了露水花瓣般的颜色, 快摧毁一切的黑与白。
他眼神有了几分占有的念头,对于她的误解, 没解释什么, 似乎初衷并不重要了。
不管过去多久, 她总能轻而易举就崩坏他的冷然。
薄桑有些燥,很想抽烟。
他捏紧了裤兜的打火机与烟盒。
图纸还在首长的帐篷桌上,辞行的话也未来得及提。
他移开黑沉沉的视线,更不敢去看她摘掉围巾后露出的一截净白脖颈:“明天离开军营,今晚跟首长辞行。”
她从不耽误正事,回神:“……哦,好。”
他出去前说:“你先休息,暖和暖和,我晚点过来。”
薄桑从相对安静温暖的帐篷出来,踏进外面的风雪,铺天盖地的凛冽寒意再次席卷而来。
这场寒地边疆的建筑项目,他是立面设计者。
图纸已经审查通过,符合实地勘察。
建筑材料正在运送,专职负责项目主师的人员,一直在线上沟通,现在薄桑工作基本结束,预计主师很快就会到达这里。
几乎每个建筑设计师都将立面设计的图纸视为心血,虽然只参与落地建筑其中一部分工作,但从无到有的构思灵感,整个雏形,就是设计师最先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