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唱什么？”泠鸢自己想了想，下巴抵在他肩上，道：“我唱小寡妇也唱得挺好的，你要不要听听？”
赵长离轻斥道：“听什么听？你再唱这些有的没的，等一会儿我做完了事，有你好受的。”
他的威胁现在对泠鸢来说一点作用都没有，只听得她幽幽唱道：“天塌了，地陷了，小黄狗，不见了……”
“打住！”
泠鸢没停下，反而清清嗓子，又唱道：“小白菜呀，地里黄呀，三两岁呀，没了娘呀，跟着爹爹，好生过呀，只怕爹爹，娶后娘呀，娶了后娘，三年半呀，生个弟弟，比我强呀，弟弟吃面，我喝汤呀，端起碗来，泪汪汪呀……”
赵长离打断她，道：“孩子还没生呢，就想着给我们孩子找后娘了你，你也忒狠心了些……”
泠鸢正经起来，道：“明日我得入宫去。”
“去见陈贵妃？”
“嗯，我答应她要治她的病的。”
“明日我送你去。”
第850章 秦笙：丫的别老想起我
赵府这个正月过得不是很好，往年再怎么说，皇帝都会赏赐一些冬日用的炭火衣料之类的，今年什么赏赐都没得也就罢了，还给了赵长循一句训诫之词，说的是：“君臣之礼，莫大于敬。”
来送这一句训诫之词的是与赵长循交好的中书舍人周大人，他劝道：“赵大人，你是臣子，怎么能与君王置气呢？谁都知道你与永安郡王不和，你再辩解，也是无用的，外人看来，这事就是你做的。”
“当真不是我！周大人，连你也不信我？”
赵长循怒道，心里又暗自嘀咕：明明是皇帝摆了老子一道，他居然还给我一句训诫？这是个什么道理？
周大人将红纸包着的训诫之词递到他手里，道：“我信不信你，并没有太大的用处，现如今你要做的，便是做好皇上交代给你的事情，若你做不好，皇上正好能抓住机会，把你给贬谪了，你可千万不要给皇上这个机会啊！”
赵长循又看了一眼那红纸里的训诫之词，冷笑道：“我是不怕去洛州的，我要是做不好事，被皇上贬谪了，那工部、吏部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当然，与他交往甚密的中书舍人周大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盛都之中，赵长循与其他人的利益关系交错复杂，仅仅当年废太子一案，就足够牵扯很多人了。
他若是出了事，拔起草来连着根，抖落抖落泥土都能砸死不少人，皇上不待见他不要紧，朝中那些与他利益相关的人不得不待见他。
周大人听出他话中若是破罐他就会破摔的意思，忙安抚道：“赵大人这话就扯远了，凭着赵大人的能力手段，肯定能做好皇上交代的事的。”
手中红纸团成一团，赵长循咬着牙道：“皇帝让我弟弟赵长离与我一起去，不就是怕我做不好事吗？”
看赵长循对皇帝埋怨颇深，周大人也不好再劝，随意寻了一个借口，道：“赵大人，宫中还有别的事，我就失礼了，先行告退。”
赵长循送周大人走后，叫来赵温时，命人在书房点上灯，要与他长谈。
“此次我前往洛州，你在盛都，要多与陈府联系，再有，中书舍人周大人也需多来往走动……”
赵长循站在书桌前，低着头缓缓道：“你在大理寺那个清水衙门里做事，平日里也不喜与旁的人结交，这不是什么好事，正月初二你与你媳妇儿回门时，陈府的人对你什么态度啊？”
“都还好。”赵温时淡淡道：“和以往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父亲你的事而对我有别的看法。”
“和以往一样说的不怎么待见你吧？”
赵长循一针见血地说出口，道：“陈府有陈贵妃做靠山，自然不那么容易倒下，你娶陈牧月，对你有极大的好处，陈府平时嚣张跋扈些，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男人嘛，小事上能忍则忍，以后你若升到高位了，再出口气也不迟。”
赵温时满头雾水，“父亲为何与儿子说这些？”
赵长循叹一声，道：“我此次前去洛州，洛州那堤坝，你我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初建起来时就没怎么花心思，若是真的要用，可能派不上什么用场。”
赵温时道：“父亲说的是洛州渭阳河上的几处堤坝？”
赵长循点点头，“正是。”
赵温时记得，当初那渭阳河上堤坝建起来时，自己曾经与秦笙提过几句，那个时候，秦笙就与他说过，她猜测那些堤坝就是为了建起来好看，能让那些人报上去有功绩而已，多半没有多大的用处。
秦笙当时还劝赵温时不要沾染这件事，阻止不了那些急功近利之人，只要不沾染这事，还能明哲保身。
渭阳河上的几处堤坝，陈牧月的父亲也参与其中，当时陈牧月让他帮衬一下她父亲，赵温时听了陈牧月的话，秦笙当时知道他是为了向陈府献殷勤才参与那堤坝的事，也就没再说什么。
那个时候，赵温时与秦笙已经没什么话说了，秦笙也不再因为他对陈牧月而有什么怨言，只淡淡的看他，像是看一个与她无关的人那样。
难道那几处堤坝当真如秦笙猜测的那样，起不到什么作用吗？
赵温时道：“去年洛州是因干旱而收成不好，今年若是下雨，对洛州来说应该是好事，若没下雨，上边的雪水化开了，也能开闸放水，堤坝最怕是洪水冲垮，洛州这一次不会有洪水的吧？”
“也难说没有洪水。”赵长循为官多年，见得多了，道：“大干大旱，这天气异常的事，谁也说不准的。”
赵温时问道：“那父亲这次去洛州，打算怎么应对？”
“如何应对？见机行事而已。”赵长循从书桌前绕到他跟前，道：“我隐隐觉得凶多吉少，所以与你说几句，朝中那些平日与我交好的人，你要利用起来，不要整日窝在大理寺，没什么出息。”yLcd
赵温时点头，道：“儿子知道了。”
他少与父亲那些人脉走动，不是因为他清高，而是因为秦笙说过，以利相交，必因利而散，做好自己的事，那些不做事的人，只会蝇营狗苟的人，还是得靠这些做事的人去捞功绩，包括皇帝。
皇帝看重的，不是清高的人，也不是那些会阿谀奉承的人，而是真的能为他做事的人。
此前他没放在心上，后来他觉得，此话甚是有道理，永安郡王赵长离之所以能屹立不倒，皇上忌惮他却不能拿他怎么办，不就是因为他能战功赫赫，而其他人代替不了么？
这次父亲去洛州，却如此悲观，也是因为父亲知道，他若是出了事，那些曾经与他交好的人，只会撇清关系，可见关系这东西，当真是没什么太大用处的。
而父亲现在告诉他，要与那些人多联系，也是为了不让那些人在关键时刻撇清关系，赵长循既然已经与那些人扯上了关系，那些人就别想着把赵长循推出去，自己躲在后面装作无事发生。
第851章 某件衣衫：我很无辜耶
“我知道你不大乐意去联系那些人，但是儿子，你必须要去做，只要你与他们多联系，让他们知道，我赵长循为了我儿子，就算出了事，也绝对不会牵扯到他们，他们才会放心，才不会对我们赵府，对你下手。”
关系一旦断了，便前功尽弃，此前赵长循铺下的路，也就毁于一旦，所以，他必须要赵温时出面，维持这些关系。
赵温时心中不愿意，但事已至此，他能怎么办？只能听从父亲的话，点头道：“是，父亲用心良苦，儿子都明白。”
赵长循拍拍他肩膀，道：“所以，陈府那边你也要多忍忍。”
书房灯灭，正月十七已过，赵长循快要启程，本来这件事应该由洛州知府来当枪口的，何曾想皇帝摆了他一道，恼羞成怒，用他来当枪口了。
时运不济，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看着夫人王氏里里外外忙着给自己收拾行李，命那些小厮丫鬟们手脚利索一些，他看着那些人就头疼得紧，揉揉额角，摆摆手道：“都给我下去！”
“是。”
小厮仆人们放下手中的箱笼衣物等，都低着头退下，夫人王氏见他心情不佳，也退下了，独留赵长循一个人在屋子里，暗自叹气。
永安郡王赵长离也要往洛州去，泠鸢给他收拾行李，看他拿着洛州的地形图勾勾画画，上前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呀？”
赵长离道：“你不是说那些堤坝没什么大用处吗？若真的有洪水，那我先挖几道沟渠，等洪水来时，也好引水到河海之中。”
“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泠鸢一边替他折衣服，一边道：“若是没有洪水，你做这些岂不是白费劲了？挖沟渠这些事要用人的，到时候要是没用，你还会被当地百姓说你滥用人力。”
赵长离抬起头来，笑道：“我信你。”
泠鸢笑道：“我只是猜测而已，你就这么信我？这是不是色令智昏？”
“没事，我要是做了错事，你这个郡王妃也逃不了，有难同当嘛。”赵长离伸手捏她小脸，道：“所以，我最相信你。”
看她低下头给自己熨衣服，走到她身后，道：“所以，我们阿鸢在家里也要乖，不要给你夫君惹事，知不知道？”
泠鸢扭过头瞪了他一眼，轻哼道：“我没惹事！”
“你还没惹事呢？”赵长离揭穿她，道：“你要没惹事，那僧人未然怎么就进宫了？要不是你，他怎么可能进宫？”
“太后要他进宫念经祈福来着……”泠鸢又小声念了一句：“陈贵妃的病，还是得靠他。”
此前泠鸢答应了陈贵妃，会给她治病，而治病的法子，自然是和雁妹妹一样的，陈贵妃不可能出宫，那就只好想办法把僧人未然弄进宫里。
为了把僧人未然弄进宫里，泠鸢没少花心思去游说太后。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赵长离在皇帝面前说，南方收成不好，许是上天觉得君主有失，需要一个僧人前来宫里念经坐镇，供奉上天，以保宫里太平，也为南方祈福。
这种话若平日里不说出口，是没有人会多想的，可一旦有人说出了口，便有人多想了，信与不信，心里都有一个疙瘩在。
为了消除那个心里的疙瘩，皇帝左思右想，还是以为太后念经祈福的由头，请来寒马寺几个僧人，来宫里的钦正殿念经敲木鱼。
如此，陈贵妃要想见到僧人未然也就十分容易了。
赵长离坐下来，手中拿着洛州的地形土继续看着，道：“那个僧人未然，我们一直不知道他的底细，但是白越从烟儿那里探听到一些口风，烟儿与那个僧人未然关系不一般，好像是她亲哥哥……白越说，烟儿的哥哥很小的时候就离家出走了，没再回来，祖籍上也没写他的名字。”
泠鸢熨着衣服，道：“这个僧人未然一直都没告诉我他为什么费劲心思接近陈贵妃，今日听你这么一说，我怀疑和烟儿有关。”
“我这次去洛州，白越托我顺道查一查关于烟儿曹家的事。”
赵长离盯着泠鸢拿着熨斗的手，再看看被她熨的衣服，无奈道：“阿鸢，你……你对我这件衣服有什么仇吗？为什么要熨成这样？”
“啊……”
泠鸢赶紧拿开熨斗，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衣服，用手抚了抚上面的焦黄色，不好意思地看他，有些愧疚，道：“不小心熨得久了，烫了一点，要不，这件就不带走了，我再给你熨别的？”
“别忙着与衣服较劲，来和你夫君较劲不好么？”赵长离宠溺地看向她，冲她伸手，道：“过来。”
“你是不是又要劝我少惹事啊？”
泠鸢知道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自己，担心自己在盛都给他惹事。
“劝还是要劝的，我不在盛都，没人给你兜着，你自己要小心些，有些事等我回来再做也不迟，至少我在你身边，有人给你揽着错处，别人也不敢欺负你。”
看她坐在自己怀里，低着头像是听进去了，赵长离又笑道：“也不需要事事都小心谨慎，畏手畏脚，我这次去洛州，你有什么想要的当地特产，你只管说，我给你带回来。”yLcd
泠鸢揽过他脖子，道：“你全须全尾，好好地回来就行。”
她担心自己，赵长离觉得甚是窝心，捏捏她鼻尖，笑道：“这是自然，我家阿鸢还没给我生孩子呢，我怎么也得回来啊！”
泠鸢嗔怪道：“你别老想着这事行不行？”
“好，那我想点别的……”
赵长离那双深邃的眼睛盯着泠鸢的脸不肯移开，他的眼神毫不掩饰他的想法，染上情欲，眼眶中血丝渐起，喉结上下吞咽。
泠鸢被看得脸有些红，别过脸去，推开他。
她说道：“别这么看着我。”
赵长离见她如此，心中欢喜，故意逗她，在她耳边小声耳语，道：“阿鸢，昨晚你穿那件衣衫挺好看的，可惜了……”
泠鸢轻斥道：“可惜被你扯坏了！”
赵长离半眯着眼，幽幽笑道：“所以，我又给找了一件新的，你今晚穿给我看好不好？”
“滚！”
第852章 阿鸢弄湿的能叫脏吗？
泠鸢气急，挣扎地要起身，赵长离没给她机会，直压着她的手，拿着她的手贴在自己唇边，装出可怜兮兮地模样，道：“哎，我家阿鸢居然嫌弃我了，她居然嫌弃我了……”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泠鸢推开他的肩，他搂得更紧了，在她耳边道：“阿鸢，今晚能不能顺着我一些啊？好不好？”
泠鸢平日夜里总是不愿听话，不肯好好顺着他，她闹腾，便容易伤着，一疼了，就不肯忍耐，她不忍耐，赵长离又不想伤着她、
她越是不肯顺着他，他越是得耐心，如此下来，赵长离自然有些难受的。
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在蛊惑她一般，唇划过她耳廓，他低声道：“那个僧人未然能入宫，我也帮了忙的，阿鸢，你就不奖励奖励我？嗯？”
看他求着要奖赏的样子，泠鸢就忍不住想要笑，扶着额，嘲笑他一般，道：“你这么大个人了，居然还向我讨要奖赏？你想要什么，不会自己去……嗯……”
泠鸢被他腾空拦腰抱着起来，往里间走去，他道：“那我就自己来向你要了……”
泠鸢手脚并用要挣脱开，嘴里嚷嚷道：“熨斗我还没浇灭呢！”
“没事，反正那件衣衫不要了。”
赵长离虽如此说，把她放到床上后，还是被她好声劝着出来，替她收拾好熨斗衣衫，再进里间去，却看到泠鸢从床上下来了，正在梳妆镜前理她散乱的发丝，还整理她被弄乱的衣服。
“阿鸢，你还真的是不嫌冷啊！”赵长离挑眉，不怀好意地冲她笑道：“你非要如此，夫君我也只能顺着你的意了。”身子压上去，手撑着桌面，把她圈在自己怀中。
……
第二日，泠鸢看着梳妆镜前的梳子、珠钗、花钿等，污秽不堪，全都不能用了……
她看着这些珠钗，手都不愿意去碰，咬着牙，白了一眼身后穿衣的赵长离，道：“你……我都说了到床上，到床上的……你……怎么……”
“我一开始是把你弄到床上的啊，奈何你……偏要下来，偏要站在梳妆镜前，我只能顺着你了。”
赵长离两手一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唇角上扬，笑得那叫一个嚣张！
泠鸢气得跺脚：“这些都脏了，用不了了！”又觉得羞愧不已，捂着脸道：“呜呜呜……气死我了！你真的是气死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