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就当我的阿鸢缠着我了,好不好?别闹了,小心你的身子。”
赵长离把她扶起来,看她差点喘不过气的样子,手绕到她后背顺了顺,道:“看你,胡闹成这样。”
泠鸢理直气壮地胡闹,手又伸过去闹他,道:“你说让我缠着你的。”
赵长离道:“你晚上最好也能这么记着。”
因为有了身孕,晚上泠鸢会无意识地离他远远的,贴到墙角去,要不是半夜里赵长离摸不着人,根本不知道她人到墙角去了。
分房睡是不可能的,这可是他的阿鸢,怎么可以为了一个孩子就和阿鸢疏离了?
要孩子是因为爱,不是为了与她疏离的。
怕泠鸢夜里不舒服,赵长离都只握着她的手睡,偶尔泠鸢与他撒个娇,他也会搂着她睡,这全看泠鸢愿意。
此时,米豆站在屋门外道:“郡王妃,老太君院中的玉大娘来了,老太君给郡王妃送来一碗小黄米粥,让郡王妃吃一些,老太君还说了,朝食的时候,郡王不去她院中,你可以去的,不必非得跟着郡王去。”
“我知道了,替我多谢老太君。”泠鸢让米豆进来。
米豆将小黄米粥放在矮桌上,又嘱咐道:“老太君还说了,郡王平日里不要欺负郡王妃,郡王妃身子不稳妥,让郡王把握好分寸,不要太过分,若太过分的话,老太君便让郡王妃往她院中去住。”
“……”
赵长离黑下脸,这祖母因为自己安插暗探去大宛的事,一直没消气,现在又添上一件事,以为自己欺负了泠鸢。
他可真的是委屈无处诉。
祖母这么说,可见是非常希望泠鸢去她院中去养身子了。
赵长离看向泠鸢,道:“阿鸢,你替你夫君说句话。”
“你去告诉祖母,就说郡王待我很好,他哪里敢欺负我呀?”泠鸢看着老太君送过来的小黄米粥,道:“你再说,我近来的口味和郡王的很像,不大喜欢吃甜的了,就喜欢吃一些清淡的,可见,是腹中孩子遂了郡王的口味。”
米豆点头,道:“是。”
泠鸢又让米豆剪二两银子给玉大娘,道:“玉大娘前来传话,辛苦她了。”
米豆点了点头,便敛身退下。
赵长离:“泠鸢?”
泠鸢:“怎么了?”
赵长离疑惑,道:“这么小的胎儿,知道什么口味吗?你当真喜欢吃清淡的?”
“往日我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就喜欢吃什么。”泠鸢笑着道:“这话,是让老太君念着你小时候,心疼你,对你就没有那么生气了。”
“但我口味不清淡。”赵长离想了想,道:“我吃不得太甜的,我主要喜欢吃牛肉、羊肉这些,因为在边关待久了,养出来的……”
泠鸢打断他,笃定道:“你就是喜欢吃清淡的,你的口味,我说了算。”
又有理有据道:“且我说的是你小时候,你小时候在临安时,就是口味清淡,什么都不爱吃,全都堆给我吃了,就吃一些清粥小菜。”
赵长离啧啧道:“那是看你馋,我故意留给你的。”yLcd
泠鸢还是坚持,道:“你的口味就是这样的。”
赵长离端起小黄米粥碗,道:“好,我的口味就这样。”舀一勺小黄米粥到她嘴边,道:“喝不喝粥?”
泠鸢摇摇头,道:“你喝吧。”
赵长离摇头道:“这是祖母给你喝的,我要是喝了,祖母非得打死我不可。”
“祖母哪有这么不待见你?喝一口粥而已,怎么可能会打死你?”
说着,就要接过他的勺子,亲自给他喂一口,就听得外面的人来传话。
说的是皇上设宴给大宛使臣与王室接风洗尘,郡王与郡王妃都要前去赴宴。
第249章 六皇子
宫中设的宴,都不是好待的,跟着皇上吃饭,吃着吃着,把命给吃没了也是有的,所以,这宴,很多人都不想去。
赵长离和泠鸢自然也不例外,可皇上都派人来传话来了,不得不去。
去赴宴前,泠鸢得洗漱换衣裳,忙里忙外的,赵长离还跟在后面,手里端着碗,一口一口,将一小碗小黄米粥喂给泠鸢,非得看着她吃完咽下去,才罢手。
他说是宴席上耗费体力,还不能好好吃饭,所以先让泠鸢填饱肚子再去。
赵长离不需要挑什么衣裳,他只需要罩一件常服去即可。
上马车入宫。
御道前,两人遇着六皇子景王。
六皇子的年纪与赵长离差不多,但他至今还未娶正妃,听说,他的正妃得要皇上亲自定,以显皇上对他的重视。
也不知道这个皇上怎么想的,重视便重视吧,让人六皇子现在还没个正妃是怎么回事?
如此重视,旁人可消受不起。
幸好,六皇子能消受得起,而且还乐得如此,因为他素来好男风。
即使到时候真的娶个女子,也只是仅仅为了后代。
不,准确的说,是为了皇位。
泠鸢与赵长离对这一场宴席兴致缺缺,六皇子看着也像是不怎么喜欢这一场宴席。
六皇子下马车时,还搓着手,打个哈欠,应该是夜里没睡,大白天补觉,被召入宫来入席,心里正烦得很。
说是宴席,不过都是些勾心斗角的事罢了,皇上拉一张桌子,把人拉到一处,将事情摆到台面上来说,平日里尔虞我诈已经够辛苦的,实在不愿意在皇帝面前再来一曲蛟龙斗。
六皇子已经到了跟前了,赵长离再无视他,已经不可能了。
赵长离躬身作揖,道:“见过景王。”
泠鸢在身后叉手行礼,道:“景王万安。”
“安什么安?好端端的,设什么接风洗尘宴?大宛使臣和王子都来了这么久了,现在才接风,也不知道父皇怎么想的。”
六皇子嘟嘟哝哝着自己的不满,伸个懒腰,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斜乜一眼泠鸢,点头道:“郡王,早听你说你家的阿鸢生得周正好看,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赵长离手里捏着泠鸢的小手,挑眉道:“本郡王从不说假话。”
六皇子看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道:“敷衍夸她几句,你倒替她得意起来了?”
越过赵长离,正眼看向他身后的泠鸢,道:“郡王妃,虽说你现在有了身孕,但我景王的府门,你还是可以进的,若你有一日对他厌烦了,你可以考虑一下本王的。”
语气轻浮,根本没把赵长离放在眼里。
赵长离往前站了站,半个身子挡住泠鸢,把她护在身后,淡淡道:“我向来知道,景王喜欢把别人家的男人养在后院中,却不知道,景王居然也喜欢替别人家养孩子。”
景王好男风这一点,大多数人是清楚知道的,皇上也知道,这也不算是什么大逆不道的新鲜事,很多世家公子也都有狎男伎狎自家小厮的事,只当是平常。
“以前我是没有替别人养孩子这个毛病的,近来就突然有了。”六皇子摆摆手,大包大揽道:“没事,郡王尽管放心把你孩子交给我,反正养个孩子又花不了多少钱,最多还得养个孩子的生母,那也花不了太多钱的。”
堂而皇之在泠鸢面前说这种轻浮话,还敢打孩子的主意,要不是因为在御道前,人来人往的,泠鸢早就动手了。
要不是赵长离握着她的手,她是真的想动手。
“不必劳烦景王了,我自己的妻儿我自己养。”赵长离冷声道:“景王既然知道自己得了这样的毛病,就该找个大夫来治一治,若治不好,我这里有一个秘方,以毒攻毒,景王只需要去势即可,如此,你今后养的孩子,必定都是别人的孩子,景王若下不去手,可来找我,我军中士兵正愁没有东西练刀。”
“郡王何必如此动怒?往日的淡然都去哪里了?”六皇子一副无赖纨绔的模样,道:“看来这个郡王妃,还当真是郡王心尖上的人。”看向泠鸢,道:“郡王妃想来是个大度之人,不会计较本王这些话吧?”
泠鸢摇摇头,道:“景王谬赞了,我不是什么大度之人,我若是大度之人,早就让郡王纳妾了。”
说着,泠鸢便扯了扯赵长离的袖子,道:“夫君……”抬眼看他,小声道:“这位景王怎么老惦记别人家的孩子?此前以为他许是好男风才没生孩子的,现在看来,他许是……”
在人来人往的御道前,她清了清嗓子,道:“他许是不行,才故意装出好男风的样子来,以此掩盖自己的短处。”
“短处”二字,她故意咬得很重,泠鸢要说起浑话来,也是不会留什么情面的。
众人听到这等劲爆的话,都想要停下脚来细听,可碍着六皇子在,不敢停下来,脚下慢慢走着,装作没听到。
泠鸢也不是非要在口舌上占着上风,无奈这位六皇子不知好歹,她只好说几句,杀一杀六皇子的气焰。
还想养她的孩子?也不看看他自己配不配!
赵长离点头附和道:“阿鸢说得在理。”
又看六皇子脸色霎时铁青,上前道:“阿鸢年纪轻轻,没见过什么,就胡乱说话,景王不必太在意,她懂什么?小孩子心性,直言直语的,若有冒犯,还请六皇子海涵。”
六皇子道:“本王向来小气,不想海涵。”
此时,六皇子身后走上来一男子,手里拿着一件羊绒外披,到六皇子跟前,道:“景王殿下,夜渐凉了,奴给你添衣。”
六皇子此时心情不好,又被泠鸢口出恶言刺激了一番,一脚往那男子身上踹,道:“你,滚下去!”
“是。”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敛身退下。
那男子虽一直都是躬身低着头的,但泠鸢觉得有些眼熟,也不知道是在哪里见到过一般。
六皇子披上外披,甩着袖子,瞥了一眼泠鸢,转过身,往宫门走去。yLcd
第250章 十王子:是我一人独角戏
六皇子今日下车前,在车上见着了赵长离与泠鸢两人,他本可以在车上多坐一会儿,便不会与这两人打照面。
但六皇子偏要下车来,走到赵长离与泠鸢跟前,就是想要看看泠鸢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泠鸢此前做的事,他略知道一些,不过都是探子回来说的,他今日得这个机会,必得亲眼见一见。
今日见着了,六皇子给泠鸢的评价是――有趣。
听泠鸢故意说的那一番话,可见,她很不在意套在女子身上那一套驯良温柔的枷锁。
因为不在意,所以六皇子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不会觉得因为受到羞辱就得扭捏到一旁,也不会躲在赵长离身后,掩面愠怒,她偏要站出来把六皇子也羞辱回去,才罢休。
她说的话,显然不该是世家女子该说的话,可她偏要说了,偏要把六皇子堵得生气,说不出话来。
他蛮喜欢和有趣的人交手,仅在有趣这一点上,泠鸢比朝堂上那些无趣的庸碌之辈好多了。
宫中,宴席。
这宴席确实如众人所料,甚是无趣。
各人有各人的长案,宫婢在各长案边上跪着温酒温羊奶,殿内歌舞声时而停,时而起。yLcd
大宛使臣要说话,歌舞便停了下来。
大宛使臣说话也很无趣,几十句话里,就有大半是暗搓搓暗示驿馆被烧是赵长离所为,剩下的话,就是道一声皇上英明神武,显然是想让皇上打压赵长离,好讨回驿馆被烧的公道。
驿馆被烧的事情,不管是不是赵长离做的,都是赵长离得了好处,所以,大宛使臣直接把矛头指向赵长离,别人也无话可说。
但赵长离这人,皇帝还要用的。
所以,公道这事,大宛使臣是铁定讨不回来了的,皇上听罢,只赏赐珍宝一件给大宛使臣,众人附和,其乐融融。
见状,有人坐不住了。
大宛十王子起身,举起酒杯,对赵长离客客气气,道:“早年间听闻永安郡王在边关所向披靡,没曾想到了盛都,天子脚下,郡王也能用如此雷霆手段,不愧是永安郡王。”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说赵长离到了盛都,仍旧是在边关的作风,不顾法度,没把皇上放在眼里。
赵长离没说话,只低下头喝酒,顺道夺过泠鸢的酒杯,看着她,不让她喝酒。
十王子又笑道:“永安郡王,我听说郡王妃有了身孕,恭喜恭喜啊。”
赵长离仍旧当做没听到,低下头问泠鸢道:“冷不冷?这个松茸你吃不吃?南诏那边新摘送来的。”
泠鸢还没说,赵长离就自问自答,道:“吃啊?好,我给你夹。”伸手给泠鸢夹了一块烤松茸,递到她唇边,道:“慢点,有些烫。”
泠鸢在众目睽睽之下,张口,咽下。
她知道,这位大宛十王子和三皇子的死有莫大的联系,赵长离心中并不愿意与这位十王子多谈,免得到时候被激出话来,引起两方不和,惹出战事来。
更让六皇子有机可乘,六皇子可是一直希望赵长离能去边关打仗,他好在盛都搅弄风云。
被无视的十王子拳头握紧,怒道:“永安郡王就是如此目中无人,毫无礼数吗?这就是你们中原的待客之道吗?”
见十王子怒了,有些人便上赶着劝道:“十王子,何必动怒?许是永安郡王太过在意担心郡王妃的身子了,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听到十王子的话,也是有的。”
这人想要劝和,但两方都不能得罪,赵长离现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与以前可不一样了,这些人说话自然要留着一点。
又有人附和道:“是啊是啊,永安郡王此前与我们说话也是如此,郡王妃若在旁,他眼里是看不见别人的,十王子理解一下。”
又用泠鸢来说事,这话说得,好像赵长离被泠鸢弄聋了一般,她在,赵长离就听不见旁人说话似的。
还有人说道:道:“十王子别和永安郡王一般计较,他这人向来如此,不待见的人呢,他是懒得待见的,此前我们两国交战,郡王身为将领,自然不大待见你,这事,十王子你自己心中也有数的吧?所以嘛,没必要虚与委蛇,你累,他也累,何必呢?”
这是个敢说话的,泠鸢抬头一看此人――是宁王世子韩承晔。
韩承晔确实敢说话,说的还是实话,赵长离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
这宴席中,也就他敢这么说赵长离,也只有他不怕得罪大宛十王子。
十王子冷笑道:“堂堂永安郡王,既然如此心胸狭隘,此前两国交战又怎样?现在不是平和了吗?永安郡王还耿耿于怀什么?难不成,还想再打一次我大宛?”
这话就显然是挑事了,若赵长离不理会他,他便可说,是赵长离默许了他最后那一句话,若赵长离理会他,十王子定然是要继续问下去的。
直到激起赵长离的怒火来。
赵长离抬眼,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当做看戏一般,低下头里,给泠鸢夹菜,道:“阿鸢,吃这个,这个我尝了,味道还不错,你应该喜欢吃。”
赵长离负责喂她,她负责张口吃。
十王子走出自己的座位,绕到赵长离与泠鸢的长案前,怒得拍桌,道:“永安郡王,你是见不得两国交好吧?若交好,你这位上阵杀敌的将军可就没有用处了,所以,你故意烧毁了驿馆,其心真是狠毒。”
赵长离缓缓抬起头来,凌厉地瞪了十王子一眼,道:“你吓着我郡王妃了。”
“那实在是抱歉得很。”十王子冷笑道:“永安郡王既然如此护着郡王妃,那就好好待在盛都护着她,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她,什么边关,那儿风沙大,郡王还是不去的好,省得去了,又要牺牲别的人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