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奸兄长的溺宠——璃原风笙【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5:23

  而且,来到邢北县后,她发现这里的人,要么富贵得流油,出门都恨不得一身珠翠加身,要么就穷得在路上乞讨,寒天雪地,破庙里扎堆取暖的乞丐可比京城多多了。
  “不是说邢北县富庶,这里的百姓丰衣足食吗?”谢珥刚刚从风雪飘摇的窗外给了一个前来敲窗的乞丐一锭银子,叹道。
  话音未落,屏风外就传来了一个姑娘的挣扎哭喊声。
  隔着屏风就看见几名喝得醉醺醺的男子将刚刚进来门口避寒的年轻姑娘拉了进来,推掉一桌佳肴,把少女按在桌子上,压着动不了。
  四旁的菜桌安然在用餐,似乎无人理会那几个欺凌的男子。
  谢珥气得本想过去阻止,无奈被翠枝和刘氏握住手,摇了摇头。然后她想着自己现在势单力薄,这里又全是女子,只得又坐下。
  恰此时小二进来传菜。
  谢珥拉着小二气急道:“看不见那位姑娘被人欺负??这样了你们还不去阻止??”
  小二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姑娘,刚刚那是一位被家人卖入青楼的女子,那家青楼就在这条巷对面,她逃出来了,自然是谁逮住了,谁去□□啊。从来都是这样,这事官府都管不了。”
  “这么说来,你们这里很多被家人卖入青楼的姑娘?”谢珥问道。
  “姑娘你们是外地人吧?大概不知道,我们这儿最出名的有邢北三宝。那三宝就是,妓场、赌坊和金玉绸。”
  “这其中,金玉绸为至宝之宝,不少大户人家为了能得一匹金玉绸,弄得倾家荡产,就去赌坊欠债赌,最终把家人卖入妓场,老的当客人洗脚,年轻的伺候过夜,夜夜笙歌。这个月就有上百家以前不错的人家往妓场卖儿女了...”小儿叹息道。
  谢珥这么一听,总感觉这里倒是很像瑞亲王的地下宫殿。
  就在这时候,听见屏风外传来一阵刺耳的裂帛声,原来,那姑娘下摆衣裙被撕开了,露出白花花的疑似是腿,有男子轻笑着欺身上去,就在大庭广众之下。
  谢珥再也忍不住,推开屏风出去。
  “县...姑娘!!”“尔尔!”翠枝和刘氏同时惊呼。
  只见素衣少女两颊因薄怒而染红,明艳不可方物,正一步一涟漪地朝酒醉的几名男子的菜桌走去。
  “哟!这姑娘不是之前同我抢檀郎的小蝶吗?小蝶,你也有今日了,今日来我要告诉你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谢珥俏灵着水眸,站在欺凌的男子后突兀地出声,那些男子停下动作,奇怪地朝身后看去,结果就看见一位美若天仙的少女。
  “那就先听个坏消息吧。”谢珥见自己成功吸引了目光,顿了顿抹泪装可怜,继续道:“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告诫过你别抢我男人了吧?你偏不听,好了,你看看现在——”
  她把双手双臂捋开,入目的是手臂上斑斑点点的红色疹子,那是昨夜她们半路停歇的客栈床铺太劣质,扎得她浑身起的红疹。
  她继续抹泪道:“这是花柳!很不幸地告诉你,大夫说病是半年前得的,所以,檀郎和你也被我感染了!”
  她随即抹干眼泪笑开,“那好消息便是,看来你运气不算太差嘛,还找了几个这么俊的郎君陪你,这样,你就算黄泉路上,还能找几个人垫尸底,不像我,那些客人听说我得病后,都不敢靠近了呢。”
  说完,她又在脑海中用力搜刮了一下以前在地下宫殿看到的那些妓子的姿态,特风骚地朝那几个男人甩了一下帕子。
  被按在桌上襟口已然开了的姑娘流着泪,惊魂不定地看着她。
  而她身上欺负她的男子在听见谢珥这话时,立马吓得酒醒,离那姑娘退开几步。
  “你...你说得都是真的?”为首那个男人双眼愠红,把刚刚架在那姑娘脖上的刀,移向谢珥,咬牙看着她。
  谢珥看着他的模样,心里怕得要死,但一想到自己只要稍微不慎露出破绽,她和那个姑娘都要遭殃,于是,她竭力压下自己心中的战栗,强迫自己往前一步,昂首挺胸,逼近了男子。
  “我都要死了,还有必要骗人吗?这位哥哥,反正我看你刚刚也碰了她了,不如也可怜可怜我最近没客人,带上你兄弟帮顾一下?”
  谢珥音色甜美,面上镇静,可无人注意的腿下已经抖成筛子,或者现在若是大家没被她的话震惊到,注意到她那明显发颤的腿,就能知道她是逞强撒谎的。
  终于,那几个醉酒男在她又一次靠近伸手前来想摸时,吓得“啪”一声掉了刀,暗骂一声“晦气”,转身离开菜桌出了客栈。
  这时那些觊觎她美貌的男客顿时没了心思,齐齐收起了对她的目光。
  谢珥见人已跑,吁了口气,连忙把衣不蔽体的姑娘拉起,用自己的披风把她裹住,进了屏风之内。
  这时,坐在这个客栈酒楼偏隅一角,有个头戴幂篱的玄衣男子悄悄收回了手心的瓷片。
  刚刚,那个醉酒男若是胆敢把手里的刀匕往谢珥面前移近半寸,这枚瓷片就会直直扎进他脑髓里了。
  玄衣男子又抿下一口热茶后,往桌上放下一锭银,抄剑起身往外,朝刚刚那几名醉酒男逃离的方向,慢条斯理地走去。
  片刻后,那几名男子被他堵在了大雪纷扬的后巷。
  男子脱下斗笠,露出那只颜色异常深邃深沉的蓝眸,映出天边银灰色,纷乱繁碎,越下越大的飞絮。
  “你...被她喊哥哥了...”谢谨行语气平淡,眼里却近似疯狂,用脚同时碾压在好几人的胸口,把那几人压得胸口剧痛,更是用手掐住刚刚那位被谢珥用帕子调戏了的男子脖子。
  “她喊你哥哥!!”他突然发狠,眼里的雪絮翩飞得更疯狂。
  “她...她管所有嫖`客都喊哥哥!!”那男子被他掐得呼吸困难,嘴角溢出血,奋而大声叫喊道。
  “哦?嫖...客?”玄衣男子木着眼神,玩味似的反复念着这两字,手里力度不由自主加重。
  就在男子面色发紫,被掐得眼珠子都突出,眼看快将咽气,底下被压着的男子惶恐出声之际,谢谨行突然收了手。
  只见他喃喃地,仿似失了神般:“不...杀不得,手...不能弄脏...”
  他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再扫眼地上那几个男子时,他们吓得缩到墙角,险些吓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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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珥把那姑娘扶进屏风,姑娘感激地朝她投来目光,继而疑惑道:“多谢恩人,可是恩人你...你身体抖得很厉害?”
  紧接着谢珥腿一软,就变成那位姑娘反过来搀扶她,刘氏和翠枝惊慌地过来帮忙。
  谢珥软倒在地,抿唇笑笑:“没...没事,刚刚那样....真...吓死我了...”
  刚才她上前挑衅那醉酒男的时候,她其实心里多么害怕他会不相信,然后恼羞成怒一下把她按在桌上,像那位姑娘一样办了。
  那姑娘告诉她,原来她是镇上一户家境殷实乡绅家里的嫡女,只可惜爹娶了继室后,她就一直被继母继妹按着欺负,这次她继母想要得到金玉绸,掏光了家里所有钱财后,竟还逼着她爹把她卖了,以抵债。
  这位姑娘名字叫蝉衣,她哭得不能自已:“我爹他...我爹他已经被我继母害死了...前几天被赌坊的人打死的...我...我从妓场逃出来...继母她...她找人出来把我抓回去...每日...每日伺候十几个男人...”
  谢珥一听,登时气得把唇咬得嫣红。
  “金玉绸不就一块破布吗?怎么还能把人逼成这个绝路了??”
  “姑娘是外地来的,有所不知...”蝉衣擦干眼泪,“金玉绸缎庄卖给外县的金玉绸,和卖给本地人的金玉绸,是不一样的。蝉衣在妓场伺候过县官大人,他们身上的金玉绸也与卖给外地的一样,只有卖给无权无势的人...”
  蝉衣欲言又止,继续道:“小女有幸曾窥见过继母房中的金玉绸,确实是跟县官大人身上的不一样的,除了颜色鲜亮程度不同外,卖给无权势的人,那料子会增添一种带有奇怪气味的织物,那回我只是摸了一下,人就...感觉有种恍惚又上瘾的感觉...之后我就不敢再碰了。”
  恍惚又上瘾的感觉...
  谢珥不由想起小时候闯入地下宫殿,看见那些吸食寒食散的人,双目恍惚无神,又像飞蛾扑火般,对药散趋之若鹜,状若癫狂。
  “张继他...偷了公爹的流云纱织制工艺,如今竟然...改头换面,做这等阴鸷事,祸害我张家人!”一旁的刘氏听蝉衣说着,泪水不禁沾满衣襟,袖下瘦弱的拳头不断颤抖。
  谢珥又伤心又气愤,是啊,当年江州平头老百姓有谁人不知张家织造的流云纱?一直走亲民路线卖布,只想圆了每一个平民姑娘爱美的梦,如今却被人偷来,用以做这世间最肮脏无耻之事,还害得邢北县的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这不是给张家历代祖辈招祸吗?
第49章
  谢谨行没杀那几个醉酒闹事的男子, 只是把他们捆绑起来,命人送到邢北县最有权有势家中女人的床榻边,等第二天那些有权势的人看了, 届时不用他动手,就有人自动清理这些渣滓, 不用弄脏自己半分。
  等他做完这一切, 再次回到客栈时,那座围有屏风的人已经离去了。
  他回到自己的座间,看着已然凉透的茶, 拿起喝了一杯。
  明明他来邢北是有要事, 又不是专门要跟着她的,明明上回自己才把她同狗赶出自己的地方, 还让她别再来找自己, 这会不光自己特意选了和她同一家客栈,见她不在,又难过什么?空落什么?
  他又闷头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仰头灌了下去。
  店小二见客人又回来了, 殷勤地过去招待道:“客官好像是外地来的?需不需要在本店落脚, 开个房间歇息?”
  谢谨行心烦, 不想离谢珥太近, 于是冷道:“不用!”
  继而放下银钱又走。
  店小二疑惑极了, 拿着银钱想追上他, 告诉他刚刚他自己已经缴过钱了,可追出去人影已经没了。
  谢珥给了蝉衣一些钱财和衣物后,打发她走, 可蝉衣显然不愿意, 哭着跪下苦苦哀求:
  “恩人!你当可怜可怜我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可以留在身边当个使唤丫头,我爹娘都不在了,远方的亲戚想必也不会轻易留我,恩人是京城人,想必身边也需要人伺候。”
  谢珥有些为难,她以后回到张家了,不过就平头老百姓,说不定连给丫鬟开月钱的能力都没有,谈何收留人呢?
  “恩人,我只需要两口饭吃,你收留我吧!”蝉衣跪得膝盖都红肿了,那么冷的天,地上都冷成冰似的。
  “你先起来吧...”谢珥扶她道。
  “尔尔,要不...收留她吧?”刘氏有些不忍,“蝉衣姑娘可会织布?若是会的话,以后跟着我,尔尔你就不用太辛苦了...”
  “会的!会的!我们家败落之前,就是曾经金玉绸缎庄对门的竞争对手,我们在这个镇祖辈生意有将近百年了,可金玉绸缎庄才来十几二十年,就把我们弄得倾家荡产。”
  一听蝉衣以前也是布庄的,刘氏不由看向谢珥。
  “既然如此,那好吧。”谢珥答应道。
  听说县主答应让蝉衣留下,日后伺候,翠枝便有些生气。
  因为要安顿蝉衣,她身上没有合适的衣裳,谢珥让翠枝隔天放晴后去买,翠枝显然有些负气,早上起来蝉衣主动同她打招呼,她还闷声不理会。
  “翠枝姐姐,我来学怎么给姑娘梳发。”蝉衣笑着过来想接她手里的梳子,谢珥也笑道:“也不用怎么梳,弄个简单日常的发式就好,翠枝你可以去买蝉衣用的东西了。”
  翠枝手顿住,一想到日后主子离开将军府,自己就得离开主子,而蝉衣却可以继续伺候她,她心里就止不住酸涩,此时闻言一下子崩溃,扔了梳子掩面哭着离开。
  眼见这一变故,谢珥和蝉衣都懵了。
  可蝉衣身上还穿着翠枝的衣裳,翠枝身材比较娇小,衣裳穿在蝉衣身上明显挤了不合适,总不能这样出去。
  谢珥叹息一声,“你帮我简单绾个发,我带马叔他们出去给你买衣裳吧。”
  要买几套日常的衣裳,和一些日用,本来她还想去金玉绸缎庄那买那匹据说是金玉绸中极品,新发的湘妃色金玉绸,但现在她不愿意将白花花的银子拿给那个曾经偷了张家人技艺,现在又害邢北县的张继,便打算去现场看一眼,看能不能搜集到些什么罪证,拿回去请长公主姥姥帮忙。
  结果谢珥一来,就遇见昨天在客栈给她送乳鸽的年轻男子。
  今日那男子穿了一身水蓝棉绸,光鲜得很,十足十有掌柜的架势了,一来看见谢珥,他昨日眼中的倾慕敬重已经变成了轻佻浮滑。
  “原来是京城来的名妓呀,被京中贵人玩残了的残花败柳,果然有几分姿色,连行为举止都十足大家风范呀。”
  男子见谢珥凑近,一边找小厮去驱赶,一边冷嘲道。
  今天金玉绸缎庄新出湘妃色软绸,门口早已聚满竞价的人,在竞价人中,有些是衣着华贵,志得意满者,有些一身褴褛,手里握紧卖儿卖女筹来的钱。
  而谢珥也要亲眼一窥究竟,到底金玉绸缎庄要怎样把不同的布卖给不同的人,竞价所得者如果家有权势背景,他拿出来是另外一匹布,而光有钱财无权势护荫者,就换成另外一种把他们最后血肉都吸干的布吗?
  在这种时候,谢珥显然不能离开。
  她从怀里掏出那沓谢谨行给她的钱,往人前一扬,“怎么?这不是有钱就能来买?掌柜的还想赶客不成?”
  “不是不能卖,而是你这种妖艳贱货在这会影响本店做生意,你要竞价可以,去后边人少的地方。”那男人语气轻慢。
  谢珥顺着他手指所指的地方,往一看,发现那里靠近后厨臭水渠,竟比那些衣衫褴褛乞丐待的地方还要不堪。
  “姑娘,听说你有花柳病?长那么美可惜了,要不去那边,帮哥哥用手?”被男人驱来架谢珥走的几名粗鄙小厮过来,嬉皮笑脸手要往谢珥的胸前不规矩。
  就在快要碰触的时候,不等马叔他们动手,就被身后一只气得发抖的手死死握住。
  “别碰我女儿!滚!快滚!”软弱娴淑了一辈子的刘氏,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甩开那名小厮后,又从店门口抄了把扫帚,驱赶疯狗似的把前来为难谢珥的人全部赶跑。
  小厮抹了抹被扫帚拍出嘴角的血,暗骂了一句难听的话。
  “张小聪!以前你小的时候,我待你不薄,你生病,你娘织布没空管你,还是我抱着你去请的大夫,现在你这样来羞辱我女儿??”
  那位被刘氏称“张小聪”的男人愣愣地看她。
  原来昨日在客栈,刘氏就认出来那人是她公爹曾经得意门徒的儿子,就是那位偷了张家“流云纱”叛徒的儿子。
  “是...是大夫人?”“张小聪”瞪大眼睛,喃喃出声。
  “大什么夫人!这哪有什么大夫人?我儿叫李继宗,不是什么张小聪!”这时,一个四十来岁同张氏年纪相仿,却显然比张氏看起来年轻太多的男人从店里走出,当即就扇了李继宗一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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