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与娇娇(双重生)——九月榴红【完结】
时间:2023-05-12 14:46:10

  她此刻的梦很混乱, 一会是前世她绝望死在地牢中的情景, 仿佛又听到那似有若无的萧声, 萧声阵阵,化解了她心头的恐惧和难受, 一时她又被梁王掐住了脖子, 勒得喘不过气来。
  她张嘴喘了一口气, 突然睁开双眼, 从睡梦中惊醒过来, 惊慌地起身。
  她的眼角有些湿润, 想是做了个极伤心的梦,眼泪从脸颊滑落。
  季凌洲心疼地将沈念抱在怀里,“念念别怕,念念可是做噩梦了?”
  沈念一怔,微微蹙眉,她一把推开季凌洲,“你怎会在这里,殿下深夜闯入女子的寝房,实在不合适,殿下还请回吧。”
  她看见季淩洲手里的药瓶,不由得自嘲一笑,那日她被季云亭带到了汇云亭,她身上的伤,脖颈处被掐得红肿不堪,哪一处不比脚踝的伤重,季淩洲这个时候才来关心她,那他的关心是不是来得太迟了呢?
  沈念这几日愈见清瘦了,因她一直病着,巴掌大的小脸不见几分血色。
  她强撑着起身,避开季淩洲的触碰,“既然殿下不走,我走便是。”
  季淩洲笑得苦涩,“念念别走,我走。我只是想来看看念念,念念没事,我便放心了,那日的事,念念请听我解释……”
  沈念笑道:“我都知道了,殿下不必再解释了,既然殿下做出了自己的选择,舍弃了我,今日便不该来此,殿下当知道我那时有多失望,又有多绝望。但我不怪殿下,我知殿下的苦衷,既然殿下选择了自己认为更重要的东西,我尊重殿下的选择,但请殿下往后不必再来纠缠。”
  沈念紧握着双手,忍住委屈想要落泪的冲动,尽可能地让自己平淡地说出了这番话。
  季淩洲唇瓣微张,只见沈念神色冷漠,言语冷淡,待他冷漠又疏远,他心一疼,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解释。“
  那念念养好身子,我过两日便来看你。”
  他推门出去,却不舍得离开,哪怕是隔着窗子远远地看上沈念一眼,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他静静地等候在屋外,屋子里只有一盏微弱的油灯,窗子上沈念的影子被渐渐地被拉长了。
  她好像是拿出了帕子,拭了脸上的眼泪。
  季淩洲的心也跟着一紧,沈念难过,他更觉得心疼不已。
  沈念知道他没走,他走路的脚步声很轻,她熟悉他的脚步声,但那熟悉的脚步声却并未再传来,她起身吹灭灯盏,将头埋在被褥里。
  外头好似起了风,吹得窗子呼呼地响,夏日天气无常,一时晴空万里,一时又是乌云遮盖,暴雨倾盆。
  后半夜雷声阵阵,狂风暴雨,风从窗子的缝隙往里钻,吹着屋子上的梁木发出嘎吱的声响。
  这么大的雨,他应该走了吧?
  沈念躺在床上,又翻身了几次,她总是不能放心,便赶紧披衣起身,撑伞出门,她手中的灯笼有些昏暗,她却还是一眼就看见了那棵槐花树下的颀长的身影。
  他的衣裳已经湿透,绣袍被雨水打湿,正在淌水,他像是一尊雕塑,站的笔直,只是凝望着沈念所在的那间屋子。
  季淩洲见到沈念出来,他双眸一亮,赶紧走上前去,一抹脸上的雨水,轻喘了一声,“念念,你打我,骂我吧……只要能让你解气,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沈念只是将伞递给季淩洲,嘴角勾起一抹苍白的笑,“请殿下不要再来逼我,若是殿下执意不走,我便连夜搬走,到殿下再也找不到的地方,我头有些疼,头脑昏沉,我知道此时做的决定都不算清醒的,我只希望殿下不要逼我,给我一些时间想清楚。”
  季淩洲紧紧地沈念拥入怀中,他知道沈念虽看上去柔弱,内心却是理智又清醒,他看着沈念那冷漠的眼神,突然觉得心慌,“念念,我很在乎你,不敢想象没有你的日子,求你不要离开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我们说好的,回到长安我们便成婚,我会亲自上沈家提亲,嫁衣和凤冠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会亲自背念念上喜轿,娶你为妻。”
  “殿下,我真的很累了,请殿下放开我。”
  她的心里觉得复杂,季容笙的死对她的打击很大,前世的梦折磨着她,她一闭眼便是季容笙满身是血,倒在她面前的情景,她前世被人伤透,这一世难免会对人有所防备,重生后,她努力地去相信季淩洲,试着去依赖他,可他却骗了她,利用了她。
  他知道他的苦衷,也知道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可她往后还能再相信他吗?
  他们还能像从前那样,在面对彼此时能心无芥蒂吗?
  沈念静静地抬眸看向季淩洲,“殿下,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你,更不知往后还能不能再相信你。我理解尊重殿下的选择,也明白殿下有非做不可的理由,但我就是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她对季淩洲行了个福礼,从容地起身,笑道:“还请殿下不要再做无谓的纠缠,往日种种,沈念不曾后悔,今后,沈念祝愿殿下得偿所愿。”
  听说季容笙手下的将士们已经降了,季淩洲素有贤名,那些将士都愿意追随他,那日在与凤山,季容笙不再抵抗,选择赴死,他知道季淩洲的人品,知道他一定不会为难那些将士们。
  只待季淩洲剿灭叛军,回到长安,那天下也便是他的了。
  季云亭和季容笙为了争夺江山,斗得你死我活,没想到最后江山落到了季淩洲的手上。
  其实他一直都是那个运筹帷幄,智计无双的摄政王,其实她早该明白的。
  先帝的众多皇子或死或囚禁,只有他活下了,这些年隐忍不发,怎会是良善软弱之辈,那温和笑里藏着的便是令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是她识人不明,怪不得旁人。
  她前世拼命地想要逃出那个牢笼,逃出那令人窒息的皇宫,这一世她更是不会再进宫,那高大的宫墙之中,留给她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兄长那天问她的打算,她的打算是回到长安,回到沈家,待兄长和嫂嫂成婚后,她便会离开。
  她和季淩洲的道不同,便再无法一路同行。
  她在心里默念道:“望君珍重。”
  情过无悔。
  季淩洲心一冷,放开了沈念,他已经提前准备好了大婚的婚服,出来的这一个月,凤冠之上的明珠应该已经镶好了,这两日便会送到府上,他已经择好了良辰吉日,只待返京,他便亲自上门提亲,可沈念却不愿嫁他了。
  他一步走错,却让沈念对他失望透顶。
  他看着沈念远去的背景,苦笑了一声,“念念,本王不会放弃的,本王会求得你的原谅,娶你为妻。”
  他低头咳嗽了几声,昨夜淋了雨,他来不及睡一觉,他担心沈念的身体,赶紧来送药,却不知自己已经染上了风寒,风寒入体,他也开始咳嗽了起来。
  长歌在旁劝道:“殿下还是先回去吧,再熬下去身子就垮了。”
  季淩洲摆了摆手,“我的身体无碍。”
  长歌又道:“殿下别担心,沈娘子的心里还是惦记着待殿下的,”
  他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伞,抿唇一笑,长歌说的对,沈念的心里是有他的,她舍不得让他淋雨,这才深夜出来送伞。
  之后的每一日季淩洲都会来,有时候来屋子里坐一会,有时候带着麾下的几个副将和沈兰时商量清剿叛军的方案。
  季云亭死后,戚卫暗中会了几次夜国的使臣,可夜国太子被行刺,夜国皇帝老来得子,只这一个儿子,看得比眼珠子还要宝贵,太子遇刺,重伤昏迷,夜国自己便乱了阵脚,根本就没有心思再来骚扰大周的边境。
  又悄悄地撤回了准备驰援戚卫的援兵。
  终于在八月入秋之后,戚卫兵败,在鹿岭自尽,摄政王派人兵分两路追击叛军,戚卫一死,剩下的叛军溃不成军,死的死,伤的伤,大多数叛军投降,收编金吾卫和庆元军。
  沈念自从有了身孕,便一直食欲不振,反而还轻减了不少,寻常穿的衣裙,也显得宽大了不少,根本看不出她已经有了近三个月的身孕了。
  沈兰时推荐罗虎和宋辞从了军,罗虎随军追击叛军余孽,立下大功,被提拔为中百夫长,宋辞熟读兵法,又颇有智计,当了狗头军师。
  沈兰时选择在八月初十那日回京,罗虎和宋辞来送他,罗虎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他紧紧地抱住沈兰时,重重地拍了拍他的后背,“阿衍,等我立下大功,我就去长安,投奔沈将军的麾下。”
  沈烨的认罪书能帮助沈兰时洗清冤屈,他回去便能官复原职,摄政王又很是器重沈兰时,封侯封爵指日可待。
  宋辞笑道:“罗虎,你也是有官职在身的,哭成这样,日后如何在将士们面前树立威信。”
  沈兰时也大笑了一声,“对,小心将士们会笑话你。”
  “那群小兔崽子,想要笑话我,赢了我手里的这杆枪再说。”
  三个少年哈哈大笑,好似离别也变得不再伤感了。
  沈念打起车帘,见兄长和那副少年的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模样,她觉得兄长即便是忘记了过去,骨子里也带着军人热血和坚韧不拔,兄长是属于战场的,兄长胸怀天下,立志保家卫民,这一直都是他的愿望,他的理想。
  宋辞瞥见了马车中的沈念,不由得夸道:“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他不觉便看呆了,沈念已经放下车帘,他仍然直直地盯着车帘,“阿衍,那位是?”
  沈兰时笑道:“我妹妹沈念。”
第95章
  “沈娘子绝色, 便是连是瑶池仙子都不及沈娘子万一。”
  罗虎歪着头,他朝马车看了看,车帘已经放下了, 他什么都没看见, 便在宋辞的面前挥了挥手, 呵呵笑道:“说什么呢?文邹邹酸溜溜的, 也不怕酸倒了牙,哪来的什么仙子,我咋没看到呢?”
  沈兰时移步向前, 挡住了马车, 赶紧拱手告辞, “好了, 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二位就此告辞了。”
  “既然是沈家娘子,那便是一家人, 我们三人好歹是出身入死的兄弟,劳烦兄长替宋辞引见一二。”
  罗虎猛地拍向宋辞的肩膀, “什么兄长, 阿衍看上去比咱们小了不少, 你可别因为阿衍是大将军, 这个时候便来攀亲戚。”
  宋辞脸色一红,“当然不是。罗虎, 你别乱说。我是看沈娘子……”
  他话音微落, 却听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 只见一身素白锦袍的摄政王出现在身后, 摄政王从宋辞身侧经过, 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轻拍在他的肩头,“怎么?你想认识本王的王妃?”
  宋辞惊呆在原地,罗虎赶紧小声提醒道:“是摄政王殿下啊,赶紧行礼,发什么呆。”
  宋辞这才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下,眼睁睁地看着摄政王打开车门,走进了马车。
  待马车缓缓启程,驶向凉州城的城门,罗虎看着呆呆望着马车的宋辞,“还在看什么呢?咱们也该走了,待我立下大功,我便去长安城投奔阿衍的麾下,别看了。”
  见到宋辞哭丧着脸,罗虎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怎的这般表情。”
  “你说的对,我要尽快去长安城,我想让沈娘子知道我叫宋辞,是庆元军第四营的军师。”
  长歌牵着马,看向宋辞,笑道:“还看呢?你的胆子可真不小,还敢惦记着摄政王妃。”
  长歌说完,便翻身上马,追着马车而去。
  沈念没想到摄政王会来,且不经过她的允许便上了马车,他坐在她的身侧,她赶紧起身,却被季淩洲一拉,她便跌坐在他的双膝上,他一只手环住了她的后腰,轻轻地扣住,“听说念念今日启程回京,本王正好和念念顺路,还请念念捎带我一程。”
  沈念正待要起身,季淩洲则靠在她的双肩上,看上去虚弱不堪,温声在他的耳边道:“念念,我两日两夜不眠不休,从鹿岭赶回来,便是为了能同念念一道回京,念念不要推开我,好吗?”
  还未等到沈念的回答,他便紧紧地抱着沈念,声音低沉暗哑,“念念,别动,让我再靠一会,我好累,只靠一会就好。”
  那温热的呼吸从脖颈处传来,沈念的身子一僵,呼吸不由得一窒,这几日不见他来,原来他是领兵打仗,亲自去追击叛军,又昼夜不歇,马不停蹄的赶回来,便是为了和她一道回京。
  可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无赖了,她何曾允许他上她的马车,又何时允他抱着自己了。
  她正要推开季淩洲,却听到耳畔均匀的呼吸声传来,她往里挪了挪身子,那声音再次传来,“念念,别动。”
  马车一路颠簸,只要沈念轻轻地动一下,季淩洲便抱得越紧,沈念先是一脸的防备,但却觉越来越困,马车颠簸,一阵阵困意席卷过来,自从有了身孕,她便时常觉得犯困,不觉便睡着了,待醒来时,发现自己钻进了季淩洲的怀中,他那微挑的凤眸正盯着她看,见沈念醒来,他赶紧闭上眼睛。
  沈念气得推了季淩洲一把,他的头撞在马车壁上,那沉闷的声响,实在撞得不轻,他捂着头,轻哼一声,“疼。念念对为夫当真是狠心。”
  沈念却起身靠在马车壁上,抬眼看向季淩洲,见他额头不过是撞的红了一片,想来也不甚要紧,便皱了眉头,脸上带着薄怒,“殿下既然已经醒了,那便请殿下下车,孤男寡女共处一辆马车,实在不合适,还请殿下离开。”
  “哦。”季淩洲揉了揉额角的伤,口中喃喃地道:“怎会这样疼呢?”
  他推开门,看向马背上的长歌,长歌武艺高强,高手的境界,便是耳聪目明,马车中一丝细微的动静都难以逃过他的一双耳朵。
  他赶紧策马上前,关切地道:“殿下怎的受伤了,殿下亲自追击戚卫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头部受伤了,张太医说,殿下应该好好养伤,尤其不能再伤到了头。”
  果然,沈念着急地问道:”殿下伤到哪里了?”
  她紧张地用手去碰季淩洲的头,去检查他头上的伤,她便焦急地问道:“殿下伤到哪里了?可是伤到看不到的地方,伤到了头可不能大意,可有让张太医瞧过,那太医可有说什么?到底要不要紧啊?”
  却被季淩洲一把握住了沈念手,身体渐渐地往前倾,双手撑在沈念的身侧,笑道:“念念还是关心我的,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沈念想要将季淩洲一把推开,但她的力气太小,根本就没有推开,去反被季淩洲倾身压下,“念念,我错了,大错特错,我可对天发誓,若是我再对你有所隐瞒,便叫我孤独一生,不得好死。”
  沈念想要将他推开,他禁锢着沈念的双手,将她的手上紧握,置于头顶,再俯身吻在她的唇上,却没曾想却被她一口咬破了唇,他微微皱眉,嘴里尝到了一股腥甜的血腥问,他的唇被咬破了。
  沈念怒道:“殿下再不下车,我便叫人了。”
  半个时辰后,沈兰时冷着脸,请来了张太医,对季淩洲拱手行了个礼,“殿下既然身上带伤,那便请太医替殿下瞧瞧,念念不过是个弱女子,并不会瞧病。”
  自沈兰时上了马车,便冷着脸,坐在了沈念和季淩洲中间,沈兰时看季淩洲的眼神像是在看拐走妹妹的登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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