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叹了口气,有些失望地说道:“真羡慕你们,我也想学骑马。”
看着沈云舒这期许的目光,裴湛脱口而出:“以后我教你。”
若是......若是沈云舒以后能来京城,他一定教她骑马,带她到京郊的山林里玩个遍,还可以带她去吃京城里那些好吃的东西。
一定会有以后的。
“啪”地一下,裴湛被人从背后猛地拍了下肩膀,紧接着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裴子澈,你怎么回事!我老远就看到你们俩了,还招手来着,结果你居然没看见!”
裴湛转过身,先向曹俞夫妇行了礼,才回曹景彦的话:“怪我,方才一时失神了。”
曹景彦暗自腹诽,罢了罢了,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裴湛。他这人,但凡有沈云舒在一边,他哪还注意得到别人?
沈云舒见到曹俞夫妇后,也乖乖地行了个礼,将他们带到江边的一座亭子里。
沈佑之和傅氏正在里面带孩子。沈怀渊这会已经醒了,双脚踩在沈佑之大腿上,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四处张望。
“曹先生,曹夫人,你们今日也来此踏青?”
对于曹俞一家的出现,沈佑之也很意外。他记得曹俞这两年已经鲜少出门了,今日倒是稀奇。
曹俞回道:“少言在家根本坐不住,一直嚷嚷着看书太闷了。这不,看着今日天气好,便带他出来走走。”说着说着,有开始嫌弃起曹景彦,“你呀,要是有子澈一半沉稳好学就好了。真正做学问的人,哪有似你这般坐不住的?”
曹景彦回道:“是是是,子澈好学,您看他今日不也一起出来了?”
于是一群人就这么在亭子里坐下来。
曹老夫人看着沈云舒,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前写日子我听说那浙江巡抚出事了,贪墨数万银两,还结党营私,被连诛九族。我记得当时,他不是还带着他家幼子来扬州,想向你们家提亲来着?”
这件事裴湛也有印象。当时人人都说沈云舒要攀上高枝了,一个知府之女也能嫁巡抚之子,毕竟巡抚可是朝廷从二品大员。那会他也很紧张,毕竟那浙江巡抚从前便对沈佑之多有提点,算得上是一位伯乐,说不准沈佑之会感念他的知遇之恩,答应了这门亲事。
只是后来沈佑之夫妇竟都没同意,说是还没有要为沈云舒定亲的打算。
没想到当初风光无限的一省巡抚,如今竟落得个抄家灭门的下场。若是当初沈云舒嫁过去,现在估计也是在劫难逃。
如今想来,倒是真佩服沈佑之夫妇,眼光独到,早早就预料到了结局。
“是啊,还好当初我们舍不得云舒,没让她就那么嫁出去。现在想来,还真是心有余悸。”傅氏笑了笑,应付了过去。
这话旁人信,曹俞夫妇却是不信的。他们前半辈子一直在京城,傅氏的出身,全扬州怕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更何况这桩案子,听说就是锦衣卫那出了名的“玉面罗刹”傅轻舟一手查办的。傅轻舟凭着这桩大案,从六品经历一跃成为四品指挥佥事,一时间风头无两。
若说沈佑之和傅氏在出事前一点风声也没听到,那便真是天意使然了。
说到这里,曹老夫人又问道:“云舒这都及笄两年了,还没定下亲事吗?”
沈云舒微微偏过头,在心中默默叹气。
又来了,老人家是都这样吗?闲着没事就爱操心小辈的亲事?
不过她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已经能应对自如。傅氏还未开口,她便先回道:“哎呀,老夫人,我这不是还小嘛,还想多陪我爹娘几年呢!再说了,曹哥哥不也还没定亲吗?”
“???”突然被点到的曹景彦一脸懵。
他什么也没说,怎么还被扯进来了?沈云舒这丫头,看着人畜无害,殊不知她心里的小九九可多着呢!
于是曹景彦回道:“我这都还没考到功名呢,拿什么娶妻啊!你说是吧,子澈?”
既然沈云舒能把包袱甩给他,那他也能甩给裴湛不是?
裴湛一时间也不知要怎么回,只得接着曹景彦的话,继续道:“景彦说的是。大业未成,何以为家。”
“你们啊,还真是哥俩好。”
曹俞被他们俩给逗笑了。
还大业未成何以为家,小小年纪,装什么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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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现我还是更适合剧情流,后面要加快进度了,主线都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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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就此别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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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越来越近,沈云舒也不敢轻易去打扰裴湛看书,老老实实地在自己屋内待着。
最近她想给裴湛做一对护膝。
虽说秋闱的时候也用不上,但春闱可是在初春,还是在京城,那会肯定是冷的。区区一个乡试,裴湛肯定是没问题的。现在就给他准备春闱用的东西,也不算早了。
为此,她跟着傅氏学了好些天,才勉强做出一对。虽然不算特别好看,不过也还看过得去。她在上面绣了水波纹,毕竟“湛”和“澈”都是形容水的,这个纹样给他用是再合适不过了。
八月秋闱,七月初裴湛就准备动身了。提前去应天府熟悉环境,也好稳定思绪。
此行除了他和南风,还有曹景彦。
曹景彦与他同一年赴考。曹俞夫妇本还担心他第一次自己出远门,想陪他一道,后来得知裴湛也要去,索性就让他跟着裴湛一起了。
裴湛向来靠谱,曹景彦跟着他,就没什么好操心的了。
临行前一晚,沈云舒敲响了裴湛的房门。
“进来吧。”
裴湛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了过去。
沈云舒朝里面望了一眼,发现他包袱都收拾好了,诧异道:“子澈哥哥,你这都收拾好了?”
裴湛点头应道:“嗯,也没什么要收拾的,就带了些衣服,还有要看的几本书。其他的东西后面杨妈妈会收拾了直接送回京城的。”
京城,又是京城。
沈云舒从未有过像现在这样想去京城的急切心情。若是她们一家人也能去京城就好了。
裴湛察觉到她眼神中的一丝落寞,连忙岔开话题,“对了,你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沈云舒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东西的。于是她从背后变出了一个小布包,递给了裴湛:“打开看看!”
“什么东西啊,神神秘秘的。”裴湛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布包层层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对护膝,拿起来仔细一看,上面竟还绣着暗纹,是水纹的的图案。
裴湛看着这对护膝,发出疑问:“为什么是水纹?有什么说法吗?”
沈云舒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你没听说过吗?遇水则发!”
“???”
裴湛微微皱眉,更加不解了。他又不是要升官发财,遇水则发算是什么兆头?
“当然了,这解释有很多种。像你要去考试,那就是象征着你会在考场上如鱼得水,不管遇到什么难题都能够乘风破浪!”沈云舒又强行解释了一番。
只是着着这解释让裴湛更加哭笑不得。罢了,这是沈云舒的一片心意,不管绣的是什么,他都喜欢。
明天就要分离了,裴湛想了想,还是决定问出心中困扰已久的一件事:“云舒,你……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嫁给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来得突然,让沈云舒措手不及。她眼神闪躲,支支吾吾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裴湛话已出口,如覆水难收,只得接着解释道:“这不是快回京城了,若是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我也好在京中替你找一找。”
沈云舒垂眸,轻描淡写道:“我还不想嫁人呢,还想陪在我爹娘身边。所以子澈哥哥,你也不用替我操心了,若是我嫁到了京城,恐怕就很难再见到我爹娘了。”
裴湛沉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这件事还是要你自己做主才好。”
“没事,我知道子澈哥哥也是在为我着想。”沈云舒颔首笑道,“时间也不早了,你早些睡吧,我就先回去啦!”
待沈云舒走后,裴湛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他转身收拾起了桌上的手稿,其中有一张正好落了他的名字。
裴子澈。
霎时间,裴湛脑中闪过几个画面,好像把什么线索给串联了起来。
犹记得刚认识沈云舒的时候,她就问过“子澈”二字是何意,当时他就解释过:
“湛字本就有清澈、澄澈的意思,外祖父为我取字‘子澈’,就是希望我能做一个如清水一般干净的人。”
所以这水纹,其实是暗示了他的名和字?
裴湛越想越觉得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可沈云舒方才为何不这么说?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多想了吗?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海,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被掀起了波澜。
他在床边坐下,手中摩挲着那对护膝上的水波暗纹,陷入沉思。可最终却什么结果也没有得出来,他实在猜不透沈云舒的心思。毕竟妹妹给哥哥送护膝,也说得过去。
可是,真的只是兄妹之情吗?这两年来,她一门亲事都没看上,真的只是舍不得离开家,离开父母吗?
良久之后,他才抽回思绪,将那对护膝放入包袱中。
未来的无限可能,全看这一次科举了。若他能一举高中,入朝为官,再助沈佑之回京任职,那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次日早晨,裴湛在沈家用过早膳之后,就回府将行囊放上马车,正式向沈云舒一家人告别。
“这段时日,多谢沈叔和傅姨你们照顾了。”裴湛拱手道谢。
沈佑之上前扶住他的手,回道:“你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人。再说了,我们还得多谢你这些年对云舒的照顾呢。”
裴湛躬身应道:“云舒是我妹妹,都是我应该做的。”
沈云舒走上前,一如往常般,脸上挂着那抹甜笑,对裴湛说道:“子澈哥哥,你到京城可别忘了我啊,要常常给我写信,和我说说京城里的事,让我也开开眼。”
裴湛注视着他,神色不经意地舒展,眉目含笑:“好,我答应你,一定给你写信。”随后看向沈佑之夫妇,再次拱手行礼,“山长水远,就此别过。”
傅氏叮嘱道:“一路保重。”
转过身后,裴湛的眼眶微微发热,闭上双目,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将心中那份悲伤给压抑住,扶着木板上了马车。
马车往西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城门口了。
“少爷,是曹公子的马车。”南风在外头出声提醒。
裴湛正好掀开帘子往外看,就见曹景彦毫不客气地掀帘而入,嘴里还念念有词:“你这也太慢了,我都在这城门口等半天了才来。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跟沈家人道别给忘了时间,不会是舍不得沈云舒吧?也是,此去可就再难相见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得赶紧说了……”
“我总算是知道为何白石先生要给你取字‘少言’了。”裴湛忍不住出声打断。
曹景彦果然追问道:“为何?”
裴湛抬眸看了他一眼,满是无奈地说道:“因为你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裴子澈!你现在是在嫌我烦吗?”曹景彦皱起眉头,十分不满,又开始碎碎念,“我可是怕你一路孤单无聊才特地过来陪你的,你这人怎么还不懂得感激别人呢……”
哎,怕无聊的人应该是他吧。
裴湛无奈地摇了摇头,直接朝外面吩咐道:“南风,启程吧。”
不得不说,曹景彦的碎碎念还是挺解压,挺舒缓心情的。裴湛方才从沈府离开的满心愁绪,如今已是消散了不少。
当然了,也特别催眠。
裴湛一觉醒来,便已是日落时分。二人在附近寻了个客栈,准备今夜就在此歇脚。
长夜漫漫,裴湛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于是他又起床,从包袱里翻出了那对护膝,睹物思人。如今想想,他好像都没送过沈云舒什么贵重的礼物。
一开始他也想准备些好东西来着,可看过了沈云舒那两个舅舅托人送来的那些奇珍异宝,还有杨家送的那些绫罗绸缎,又觉得好像沈云舒不缺那些贵重的东西了。
如此一来,只能靠他自己的手艺取胜了。体现不出贵重,那就体现出心意吧。于是往后每一年的生辰礼,都是他亲手做的。
第一年的生辰礼是他题的一个团扇,后来一到夏天,沈云舒就当个宝贝似的拿在手里,既怕磕磕碰碰损坏了,但又想时时带在身边,于是就只有两个人待在一起时,拿出来互相给对方扇风。
第二年的生辰礼是他亲手雕刻的一套小木人。本来是只雕了沈云舒一个人的,可她看了之后喜欢得紧,非要缠着他再雕一个他自己陪在一边。后来觉得还不够,又撒娇求他再把裴英夫妇和沈佑之夫妇也一起雕出来,说什么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若不是那会还没有沈怀渊,只怕是还要再雕一个。
至于第三年么,就是一套书签了。那时沈云舒已经跟着曹老夫人学了不少东西,也能够稍微定心看书了。裴湛为了让她将这份心思坚持下去,亲自制作了一套精美的书签,上面不仅贴上了花纹各样的绫绢,还题了不少有趣的诗句。虽然只有十张,但也费了他不少功夫。
裴湛越想越睡不着,只觉得没了沈云舒的日子,似乎都变得无趣了。
也不知道沈云舒这会在做什么。
沈府里,同样有一个睡不着的人,那就是沈云舒。
白日里送裴湛走的时候,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可心里却是难受极了。因为她也知道,这一分别,恐怕再难相见。
她坐在窗前,借着月光看起了裴湛雕的那一套小木人。上面的六个人,还站在一起相视而笑。
好好的一家人,怎么就这样分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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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一举夺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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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八月,应天府开始热闹了起来。
本身应天府就是留都,是这天底下除了京都以外最繁华的地方。如今又临近三年一次的乡试,各州学子云集于此,准备赴考,若非裴湛和曹景彦早到了几日,只怕是连的地方都找不到。
看着悠哉悠哉毫不着急的曹景彦,裴湛忍不住问道:“看你这模样,是已经胜券在握了?”
曹景彦耸耸肩,十分淡定地回道:“还行吧,虽然比不上你,但通过乡试还是没问题的。”
“看来白石先生已经给你开过小灶了?”裴湛试探着问道。毕竟曹俞当了十几年的主考官,对于科举之事是再熟悉不过了,而且还门生遍天下,前几年的会试地主考官就是他的得意门生。曹景彦此番赴考,想必曹俞也是寄予厚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