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小娘子的发家路——一枝春茶【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4:26

  大约是那书生哭得凄惨,那官差一时也有些动容,却听得为首的那人呵斥道:“还愣着干嘛,耽误了考生进场,上头怪罪下来,你们担待得起吗?还不快把他给我拖下去。”
  官差领命拖着书生走远了,排队的学生们却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江澄也忍不住低声道:“你们说,他到底是被冤枉的,还是在狡辩?”
  站在他身后的柳七摇摇头,“不好说,这时候碰上这种事情也只能自认倒霉。”
  排在两人前面的杜蘅却是微微蹙眉,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沉声道:“看看考篮,可有被人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其余两人皆是心里“咯噔”一下,悄悄翻了翻篮子里的东西。
  “我的没有。子澜,你呢?”
  杜蘅也微微摇头,江澄才刚松了一口气,又问柳七,还未等到他回应便见几个官差带着刀朝他们走了过来。
  官差们扫视一圈,厉声呵斥道:“安静,考场外禁止交头接耳!”
  考生们纷纷屏气敛息,等待着搜查。
  杜蘅和走在前面的两个师兄先进去了,不多时江澄也进来了,几个人在考场的院子里等了好一会才终于看见柳七拎着考篮耷拉着肩,慢吞吞地进来了。
  江澄和杜蘅对视一眼走过去问道:“七郎,你怎么了?怎么脸色看着有些不太好?”
  柳七看了一眼他们二人,目光躲闪道:“哦,没什么,我就是刚才吹了点冷风,身子有些不太舒服。”
  江澄有些狐疑地凑上前盯着他道:“真的?”
  柳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杜蘅拍了拍他的肩道:“好了,有什么话考完再说。考场上沉下心来答题,不要受到外物干扰。”
  柳七重重地点了点头,“杜兄,我知道了。”
  等到全部考生进场,县令也带着本县的教谕现身,照例宣读考场规则,交代注意事项,然后由廪生唱保,证实由自己作保的那几位考生身份属实,无替考情况。
  然后考生们便领着自己的考牌去到相应的号房里,号房是两排一字排开的小隔间,里面只有一块充作桌子的木板和一条硬邦邦的凳子。
  对于个子比较高的人而言,待在这样狭窄的号房内实在有些束手束脚,但也无可奈何,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他们三人的号房都相隔很远,所幸没人被分配到离茅厕最近的臭号。
  杜蘅找到自己的号房,矮身坐进去,擦了擦桌子上的灰尘,拿出笔墨,静静等待着分发考卷。
  本届县市共有五场,其中第一场被称作正试,顾名思义,第一场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场,只有通过了第一场才能继续参加后面的复试。
  第一场考的是贴经,考官从四书五经选取任意一行出题,要求考生默写出上文或是下文,短则一句,长则数十行。
  只有将四书五经烂熟于心才能做到不错一字,不漏一句。
  能做到这点已是不易,再加上有很多人上了考场后因为太紧张,连平日里倒背如流的那些内容都有可能想不起。
  等到卷子发下来后,巡考官宣布可以开始答题,考场内鸦雀无声只剩下考生们翻动纸张、奋笔疾书的声音。
  杜蘅拿到考题后,先是按照习惯从头到尾将考卷翻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也开始研墨、答题。
  写到一半,他抬头望了望升至正空的太阳,虽然并不觉得有多饿,还是拿出宋宁给他做的肉干和馕饼就着桌上的清水吃下去。
  吃完又拿出两枚果脯,他平时没有吃零嘴的习惯,但此时却觉得那果脯入口生津,酸酸甜甜,滋味儿很不错。
  坐在他对面的考生隔着一丈多的距离抬头见他吃得津津有味,虽然也看不清是什么东西,也都跟着咽了咽口水。
  杜蘅吃完擦干净手,又开始答题。
  到了下午,已经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示意巡考官交卷了。
  江澄便是最先交卷的那一拨人,拿到考题他就惊喜地发现这次的考题有好些是陈夫子考教过的内容,他记性好,答起来毫不费力。
  于是他奋笔疾书,唰唰地答完题就毫不犹豫交了卷,毕竟在那个又冷又硬的小隔间里多待一秒,他都觉得浑身难受。
  而此时杜蘅虽已答完了所有的题,却也并没有急着交卷,而是将考卷一张张叠放整齐,然后从头到尾细细翻看起来。
  另一头柳七看到周围人纷纷交卷,心中焦急,也紧赶慢赶地答完了题。
  虽然他也觉得在号房内待着如坐针毡,但又想到杜蘅和夫子们平日里的嘱咐,还是耐着性子坐下来慢慢检查自己有无错漏之处。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还真让他看出几处遗漏来,又匆匆补上几笔。
  第一场考完就从原来参加考试的三百多人中刷下去一半儿。
  他们凌云书院去参加考试的二十六名学子也只剩下了十二名可以继续参加复试,其中就包括杜蘅三人和他们的几位师兄。
  江父见自己看好的几个后生都过了,心里很是欢喜,拉着儿子回去给列祖列宗上了一炷香,还要大摆宴席犒劳他们几个。
  江澄却是不以为然地双手抱胸冷哼道:“爹,这才第一场呢,后面儿还有好几场呢。你要庆祝后面考完再庆祝也不迟。”
  杜蘅和柳七也纷纷表示不敢再添麻烦,江父想想最终还是叫家里的厨子多做了几道菜为他们加了一顿餐。
  就这样,他们又在家休息了一日,再次进入考场参加第二场,第二场考的是默义。
  这一场仍是围绕四书五经出题,要求考生为考题中引用的经典内容进行注解。
  第三场把贴经和默义放到一起考,考试范围虽大抵相同,内容上较前两场更加深入。
  再往下的第四、五场考试范围愈发宽泛,内容已经超越了最开始的四书五经的范畴,不仅考教学生对经典的理解与阐述,还涉及律法、明算以及诗赋等方方面面。
  据说当今圣上和内阁大臣们有意改革文试制度,考试范围的扩大也从侧面反映出如今的朝廷更加渴求全能型的人才。
  连着五场考下来,考生们目睹着身边的同伴换了一茬又一茬,有不少人是考得心灰意冷,主动放弃了,还有很多人则是还未考完就病倒了。
  县试考完后城里的医馆人满为患,好在江父提前叫人请了大夫在家候诊。
  三个人考完都瘦下来一大圈,杜蘅和柳七身体底子好,除了有些困倦并无什么不适,也在江父劝说下喝了两碗姜汤驱寒。
  反观江澄,他平日里缺乏锻炼,饮食上又过于精细,考到第三场的时候降了一场雨,寒风一刮他的身体就开始吃不消了。
  回家后被江父灌了几大碗药,他又咬着牙,脑子昏昏沉沉地上了考场。
  好不容易坚持到考完这一日,他整个人都快脱力了,在江父和家仆的搀扶下回了家。
  晚上,江澄服了药,裹着棉被倒在床上,听见柳七和杜蘅二人进来,眼睛倏地睁开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二人道:“七郎,子澜,快,扶我起来,咱们来说说那句‘天地养万物,圣人养贤以及万民’你们是如何解的?”
  柳七有些茫然地抓了抓后脑勺,“啊?有这句吗?我怎么都没什么印象了。你该不会是脑子烧糊涂了,记错了吧?”
  江澄一脸一言难尽地望着他,“第三场的经义题倒数第二道,杜兄你快告诉他有没有。”
  杜蘅点点头,柳七有些沮丧地垂下了头,“啊?我怎么完全想不起来了。”
  杜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想太多,考都考了,安心等结果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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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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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澄被父亲关在屋子里躺了一天,又裹着被子发了汗,终于好转过来。
  柳七和杜蘅都记挂着家里,见他快好了,便也准备隔日便启程回乡。
  没承想这日早晨,街上忽然传来消息说县衙门口有学生聚集,击鼓鸣冤。
  江父听说后担心这件事会影响到这次县试结果,忙派了人出去打听,不久家仆回来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江澄听说后便立刻找到杜蘅、柳七二人,面色沉重道:“你们还记得那个在第一场考试中因夹带被拖下去的考生吗?”
  柳七与杜蘅二人对视一眼,皆点了点头。
  江澄长叹一声道:“听说那位考生名叫郑林,是芦山书院的学生,那日他被官差带走后未经查证便被认定为科场舞弊,被打了二十大板险些丢了性命。”
  柳七微微一怔,只觉得背上一阵恶寒,又听他道:“郑林此人平日里为人本分,又是芦山书院的佼佼者,他的同窗们听说后都为他鸣不平,前日考完后便一同去了高县尉府上请愿,要他们还郑林一个公道,结果被高家的刁奴乱棍打了出来,有好几个人都打成了重伤。”
  杜蘅蹙眉,问道:“如此说来,此事跟这位高县尉脱不了关系。”
  江澄点点头,敲着桌子道:“这高县尉有个儿子名叫高骏,也是芦山书院的学生,平日里便有些仗势欺人,没少找郑林的麻烦。”
  柳七惊出了一身冷汗,喃喃道:“这么说来,郑林很有可能就是受了那个高骏陷害的……”
  江澄点点头,见他面色苍白,忍不住问道:“七郎,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柳七苦笑着摇了摇头,把那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那日若不是杜兄提醒我们在进场前查看自己的考篮,此时我很有可能便是第二个郑林。”
  江澄听后拍案而起,大惊道:“什么?还有这样的事!自那日我们在县衙门口碰见乘风书院那几个人,我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这么说来他们就是那个时候将东西丢进你的考篮里的?”
  柳七点点头,“出门前我们都仔细检查过,并无什么不妥,除了他们我想不到还有谁。”
  “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现在才说?”江澄气得在屋子里踱来踱去,抬头盯着杜蘅道:“子澜,你早就知道了吗?”
  杜蘅点点头,没有说话。
  江澄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我这去找他们算账。”
  柳七拽着他的胳膊坐下,“我跟杜兄就是怕你这样,才一直瞒着不敢让你知道。”
  杜蘅简明扼要道:“现在去了也没用,我们没有证据。”
  江澄有些抓狂地撸起袖子站了起来,伸手看向柳七道:“那张东西呢?就是他们塞到你考篮里的那个。”
  柳七咽了咽口水,脸色涨红道:“我……我吞下去了。”
  江澄有些目瞪口呆地盯着他的喉咙道:“也是,要不是这样,你也进不了场。让我想想他们为何认准了你下手?为何不是我和子澜?”
  杜蘅沉思道:“我们和两位师兄互结,无论是谁出了意外,其余的人都有可能受到连坐。”
  柳七点点头,手心里全是汗,“我只要一想到有可能还会连累到你们,我这心里就一阵后怕……”
  江澄恍然大悟,“原来他们这些个卑鄙小人打的是这个主意,这么说来这个郑林也算是误打误撞地帮了咱们几个……”
  提到郑林,三人都有些心情复杂地沉默了一瞬,都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
  江澄摸了摸后脑勺,苦笑一声道:“咱们也去看看?”
  “好。”柳七和江澄都决定要同去。
  三个人一只脚还没迈出江家大门,江父就上气不接下气地追了出来。
  “你们要去哪儿?现在外头乱哄哄的,都给我安安生生待在家里!”
  江澄有些无奈地望着他道:“爹,我们就是想去瞧瞧官府到底打算怎么判,还有郑林的伤势到底怎么样了。”
  杜蘅回头看向江澄和柳七道:“逸轩,七郎,你们二人都留在家里,我出去打听就行了。”
  江澄摇摇头瞪着眼睛道:“那怎么行?”
  柳七挠了挠头笑道:“我看江兄大病初愈,出去再受了风寒怎么办,还是我和杜兄一块儿去吧。”
  “不行,你们谁都不准去!”
  江父手里举着木栓站在门口,拦住他们的去路,情绪激动地道:“你们知道那高家背后有什么人吗?又知道聚众闹事有多严重吗?你们的父母家人把你们交到我手上,我就绝不能让你们出现任何差池。”
  江澄扯了扯江父的袖子,拿开他手里的木栓。
  “爹,这事儿往小了说是一位学子的前途,往大了说就关乎天下所有读书人的清白。今日他人遇到不平之事我们不能挺身而出,若是他日这样的事情落到我们自己头上又该如何?”
  江父有些怔怔地望着儿子,竟似有些不认识他了一般。
  杜蘅与柳七对视一眼,也道:“伯父,您放心,我们断不会莽撞行事。”
  江父捏了捏拳头,有些颓然地叹道:“好好好,你们要去就去吧。我会派两个人跟着你们,切记不要跟人起冲突。”
  他们三人来到县衙时,里面已经站满了各个书院的学生以及前来声援学生的百姓们。
  郑林和那三个重伤的学生都被抬到了公堂上,学生们据理力争要求高家还他们一个公道。
  高家却是只派来了几个奴仆前来受审,并一口咬定高骏没有陷害郑林,高家也没有唆使奴仆动手打人,是学生们私闯民宅,高家的人才不得不出手维护自卫,双方是在推搡间失手伤人。
  此言一出,学生们群情激动,指着高家恶仆破口大骂。
  “你放屁!只是推搡能将人打到手脚骨折吗?”
  “对,我们根本没有踏足过你家宅院一步,何谈私闯民宅?”
  “没错,郑学子品行端正,为人更是谨慎,你们为何不经调查就擅自动刑?盈川县衙就是这么草菅人命、残害国家栋梁的吗?”
  ……
  县令被学生们一连串的发问问得满头大汗,他虽然畏惧高家背后势力,但也害怕学子们将事情闹大,害他丢了头上乌纱帽,一时之间难以决断,连忙拍着惊堂木宣告隔日再审。
  高家人嚣张离去,百姓们也在叹息中散开,学生们无功而返,最后只剩下包含伤者在内的十二个芦山书院的学生还徘徊在县衙门口不肯离去。
  杜蘅三人上前同他们交换姓名,又问了他们现在在何处落脚云云。
  江澄看了看被两个同窗搀扶着的郑林道:“我看,郑兄身上的伤还有些严重,不妨先找家医馆好好诊治一番,再从长计议。”
  郑林苍白着脸,重重咳了两声,摇头苦笑道:“师兄们受我连累至此,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我就算死也要先为大家讨回公道。”
  杜蘅摸出门前母亲塞给自己的盘缠,江澄和柳七也纷纷拿出身上所带银两塞到他们手中。
  芦山书院的学子们见杜蘅与柳七身上衣着朴素,便猜测他们家境并不宽裕,坚持不肯收。
  “几位高义,我等铭感五内,只是这银子我们说什么都不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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