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农家小娘子的发家路——一枝春茶【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4:26

  四喜在一旁卖力地为他打着扇,等到杜蘅从里面出来,不多时柳七也出来了,只不过他是被人扶出来的。
  柳七脸色着实有些不太好,江澄、杜蘅扶他在大榕树下坐了一会儿,才见他缓过神儿来要水喝。
  江澄皱着眉看他咕咚咕咚地仰头喝完一大壶水,忍不住好奇道:“怎么这么渴?”
  柳七挠挠头,有些赧然道:“说来实在有些不走运,我那位置正对着日头晒了一下午,在考棚内我又不敢多喝水,方才出来的时候起猛了,就有些头晕。”
  杜蘅扶他缓缓站起来,“要不要找个大夫瞧一瞧?”
  柳七摇头,“我没事了,只是心里热得慌,咱们回客栈吧。”
  这几日暑热难耐,一家人都起得格外早。
  孟氏一早起来端着水瓢在院子里喂鸡,乐娘赶了鸭子去河滩上放。
  宋宁挎着篮子去地里摘了些豆角、茄子,又乘着凉快去高粱地和稻田边上转悠了一圈。
  今年雨水少,光照充足,她家地里的高粱长势很好,还不到七月就挂上了沉甸甸的棕红色穗子。
  稻田里的情况也很不错,她站在田坎上一眼望过去尽是黄澄澄的一片,不出意外的话今年村里指定有个好收成。
  谁知一阵大风刮过来,方才还晴朗的天空立刻阴沉下来,树上枝叶哗哗作响,空中蜻蜓、地上虫蚁乱哄哄网作一团。
  宋宁抬头看了眼天边滚滚而来的黑云,挎着篮子疾步往河滩的方向跑过去。
  “乐娘,要下雨了,快回去了!”
  杜乐娘回头朝她挥了挥手,急忙赶着鸭子往回走。
  姑嫂两个前脚刚进门,豆大的雨点就落了下来,两人匆匆将鸡鸭都赶回笼子里,又帮着孟氏一块将晾在外头的干菜收回屋。
  下雨天出不了门,妇人们拿出针线筐坐在屋檐底下一边缝缝补补,一边儿说着闲话。
  左邻右舍的孩子都凑在一块儿玩儿,起先还只是蹲在地上玩石子儿,后来不知是谁带了头脱了鞋袜,赤着脚往雨里跑,最后就变成了一群孩子嘻嘻哈哈地在外面踩水坑。
  曹氏一转眼瞧见儿子铁蛋儿不见了,急匆匆地跑出去找,却不想撞见小崽子正喜滋滋地跟着几个大孩子在外头踩水,浑身上下浇得跟落汤鸡似的。
  曹氏气了个倒仰,骂骂咧咧将趴在地上不肯走的儿子拎小鸡崽儿似的拎了回去。
  妇人们闻言纷纷出去揪了自家孩子回去换洗,一时间左邻右舍鸡飞狗跳,妇人们的骂声和孩童的啼哭声混做一团。
  到了中午,这雨竟是越下越大,孟氏娘三个正在屋里吃饭,忽听得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传来。
  雨势太大,雨声嘈杂,孟氏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又依稀听见有人在外面唤她。
  孟氏放下碗筷,诧异道:“这大中午的,又这么大的雨,还有谁这时候上门来了?”
  “娘,我出去看看。”
  宋宁匆匆起身出去开门,就看见杜蘅正戴着斗笠、披着蓑衣一身湿答答地站在门外。
  “相公?!你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杜蘅朝她笑了笑,解下头上斗笠为她戴上,一边携着她往里走,一边道:“晚上我再同你慢慢说。”
  孟氏、乐娘看见杜蘅冒着大雨回来都吓了一跳,连忙催他进屋去换衣裳。
  自打上次杜蘅在屋里洗澡后他们房中挂了帐子,宋宁觉得很方便,事后取下来稍加剪裁,穿上珠子、扣眼,变成真正的帘子。
  此时杜蘅就立在帘子后脱下一身湿哒哒滴着水的衣裳,用巾子胡乱擦去身上水珠,回头见她袅袅娜娜地站在帘子后怀里抱着一套干净衣裳。
  “这套是娘新做的,前日出太阳我才洗了拿出去晒过的,你试试看合不合身。”
  杜蘅盯着她小心翼翼伸进来的素白小手,微微扬唇接过衣裳匆匆套好,又听见她的声音从帘子后传来。
  “相公,你换好衣裳出去喝碗热汤,我去烧水,等会儿你吃完饭再好好泡个澡去去寒气。”
  “不必了。”杜蘅掀开帘子走了出来,望着她道:“我还有事要找里正说,饭回来再吃。”
  宋宁怔怔地点头送他出去,杜蘅走到门口忽然转身将她揽进怀里,下巴在她头上轻轻摩挲了一下,嗓音低沉带着几分缱绻:“等我回来。”
  她的身上温暖干燥,他的身上有些凉还带着几分潮气,宋宁轻轻靠在他怀里,连呼吸都乱了。
  好在杜蘅很快松开了她,宋宁悄悄松了一口气,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怔怔地望着他出门同母亲、妹妹说了些什么,然后又戴上斗笠、披上蓑衣匆匆出去了。
  宋宁出去帮着孟氏一起收拾好碗筷,在锅里给杜蘅留了饭菜,灶下用炭火煨着。
  孟氏忍不住叹道:“这孩子也真是的,有什么要紧的事儿非要赶着这时候回来。好了,三娘,你也去歇歇吧,难得下雨天凉快。”
  宋宁也道:“好,娘,雨天光线暗,您也别做针线了。”
  孟氏点点头,看女儿摆弄了一会鲁班锁,仍是闲不住,又搬出纺车来干活儿。
  宋宁见左右无事又想起他搁在角落里的滴滴答答漏着水的行李,翻出来一看,果然就发现那些带去的衣裳全都湿透了,回头还得重新洗过。
  至于书箱的书饶是有他小心翼翼地护着,却也在所难免地受了潮。
  宋宁在屋子里生了火盆,坐在窗户边上一边吹着凉风望着屋檐下被雨滴砸出来的水坑出神,一边替他翻烤那些受了潮的书和纸张。
  灶膛里的火燃了又熄,锅里的饭热了又凉。
  孟氏一个下午都坐在屋檐下纺线,时不时望一眼外头白蒙蒙的雨雾,忧心忡忡地等着儿子回来。
  杜蘅是在天黑后才从外头回来的,这一回他浑身上下湿得更彻底了,整个人跟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走到哪里就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小水坑。
  孟氏又是好笑又是心酸道:“什么事就这么急?怎么就弄成这样儿了?”
  杜蘅匆匆换完衣裳从屋里出来,长话短说地解释道:“娘,下午我跟里正一块儿去了一趟上游,上游的水将往年刻在石柱上的线都给淹没了。这雨明日再不停,就要提防着发洪水了。”
  孟氏皱眉道:“哎哟,上一回发大水将地里的庄稼全都泡坏了,闹了好久的饥荒。这眼看着就要秋收了,这可如何是好?”
  乐娘正在帮宋宁盛饭,闻言也端着碗忧心忡忡地望向哥哥。
  杜蘅抬手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深深的倦意。
  “也不必太担心,我和罗里正已经通知了附近几个村的人都留意着河水的情况,咱们到时候见机行事。”
  宋宁端了热乎乎的饭菜上桌,先安慰了孟氏两句。
  “娘,这回咱们提前防着,必要时候可以把粮食转移到山上去,应该不至于闹饥荒。”
  乐娘有些担心家里的鸡鸭,想着回头再多做几个筐子,若是洪水淹过来了,就挑着它们一块儿上山去。
  孟氏点了点头,攥着手指道:“也对,好了,先吃饭吧。大家伙儿都提心吊胆了一下午了也该饿了。”
  一家人各怀心事地围坐在一起吃饭。
  杜蘅在外头顶着大雨奔走了一日,从早上起就滴水未进。在外头还顾不上,此时对着一桌子飘着香味儿的饭菜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刚想动筷子就看见宋宁递过来一碗冒着热气儿的菜叶儿豆腐羹。
  “相公,先喝口汤暖暖身子,里头加了姜丝,喝下去能祛除身上的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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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防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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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饭过后,孟氏见儿子十分疲累倒也没有多说什么,早早打发了他们回屋休息。
  宋宁坐在灯下算着这段时间家里的花销、进项,杜蘅将身子泡在一大桶热水中隔着一道帘子同她说话。
  宋宁算完账收起纸笔,望着他投在帘子上的影子问道:“相公,你是怎么看出咱们这儿可能会发大水的?”
  毕竟他们这地方七八月下暴雨也是常有的事儿,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下个一两日也就止住了。
  人们依旧该收割的收割,该播种的播种,因此大多数时候没人会把这样一场雨放在心上。
  杜蘅笑了笑,耐心同她解释道:“《九江地方志》上有记载,咱们附近这几个村的河流均发源于绥江。此次从兰台郡乘船回来,我听江上的船翁们说起绥江上游的几个村子都遭了水灾,便猜测咱们下游也有可能会受牵连。”
  宋宁支着下巴喃喃道:“所以你才会冒着大雨天从外面赶回来。”
  帘子里头传来哗啦哗啦的水声,他从水里站起来了,整个身形被清清楚楚地勾勒在帘子上,宋宁红着脸收回目光,赶紧背过身去。
  “那个,我先睡了,灯给你留着。”
  说罢,她翻身上床,手脚麻利地将自己裹进薄被里,对着墙壁装睡。
  不多时果然就听见他从里面出来了,只是他并未急着歇息而是在灯下略坐了一会儿。
  杜蘅留意到了已经归置好的行李,手指抚过那一页页已经烘干的书稿,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等到身上水汽都干了也熄了灯上了床。
  到了次日清晨雨还没停下来的意思,一家人刚吃完早饭就看见罗里正冒着大雨过来了。
  罗里正抹着额上的水珠,满面愁容道:“大郎,早上下河村的老李头过来找我,说水已经涨过桥墩上的第二根线了,再这么下去上游的水库也关不住这么多水了,到时候咱们下面几个村子都要跟着遭殃了。你昨日说的那些个法子,我看还是早些实行的好。”
  “好,我这就跟您一块儿出去找村民们说明情况。”
  杜蘅取下墙头的斗笠蓑衣穿上身,同家里人打过招呼就一刻不耽误地跟着罗里正出去了。
  他们先去了各家族老家中,将上游涨水、村子受灾的事儿说了一遍,杜蘅又同他们解释了自己的提议。
  这些族老们清楚洪灾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想到此时还泡在水里的那些庄稼,都表示支持里正和杜蘅的提议。
  众人一商定便紧锣密鼓地分头去召集自家族人,同他们说明情况,号召青壮劳动力出来帮忙。
  白水村共有六十八户人家,有的人家住的位置比较偏远,里正和杜蘅就亲自上门通知他们做好防洪抗灾的准备。
  经过大家伙儿一上午的奔走,到了下午已经集齐了八十七名劳动力。
  大家伙儿披着蓑衣、戴着斗笠,齐刷刷地聚在临时搭建的雨棚内商谈分配劳作。
  罗里正的大儿子罗大勇拿着小册子清点着来的人的名录。
  木匠家的小儿子二栓子突然指着刘慧娘的爹刘贵嬉笑道:“你们看,连刘二叔这样拄着拐棍的都来了,该不会是看王大娘手艺好,想蹭公家一顿饭吧?”
  众人笑作一团,刘贵气得咬牙抡起拐棍儿朝二栓子小腿上招呼了一下。
  “你这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坏小子,你刘二叔就算拄着拐棍儿走起路来照样比你快。”
  二栓子闪身躲到罗里正身后,朝他吐着舌头,“走得快有什么用?回头您在小河边上摔一跤,丢了拐棍,爬不起来,多丢人呢。”
  刘贵气得牙痒痒,拄着拐棍儿一瘸一拐地追着二栓子打。
  众人又嘻嘻哈哈哄笑起来,罗大勇清点完人数将册子递给自己爹。
  罗里正匆匆看过名册,踩着凳子,敲响锣叫大家伙儿安静下来,问道:“好了,各家的人都来得差不多了。只是王二呢?他家怎么一个人也没来?”
  二栓子忍不住插话道:“罗叔,王二叔家的老太太怕发大水把她儿子冲走了,死活不叫他出门儿。”
  大家伙儿又忍不住笑起来,王二家一家子都是什么德行大家伙儿心知肚明,没有实实在在的好处轻易请不动他们。拿老太太出来顶锅,亏他们两口子想得出来。
  罗里正板着脸轻咳了两声,又问道:“那这个钱三儿怎么回事儿?”
  这回不等二栓子抢话,罗大勇忍不住提醒道:“爹,这个钱三儿平素就是个懒骨头,他家地里的荒草深得都看不见路了也没见他动过一下。公家的事儿您就别指望他了。”
  罗里正点点头,环视了一圈儿,目光落在了在场的唯一一个妇人身上,转身同杜蘅商量了几句,便开始分配劳动力。
  眼下要做的主要有三件事儿。
  一是要挖通沟渠,让田地里的水都能排出去,以防大雨过后出现内涝的问题而影响大家收成。
  二是要排查村子里的危房,村里有不少常年遭受鼠啃虫蛀的老房子,这些房子再经一场大雨很有可能会出现坍塌。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需要及时将住在危房里的人迁去安全的临时的住所。
  三是要修补坍塌的路面儿,清理路面儿上的淤泥和枯树枝。
  杜蘅按照村民们的年龄和身体状况以及专长分配了每个人具体做什么。
  挖沟渠、修路面都是重活就尽量交给青壮年去做。
  排查危房、疏散村民责任重大需要里正亲自带着泥瓦匠和其他懂行的人去做。
  当他主动提出要去挖沟渠,罗里正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大郎,你是读书人,又是这十多年来咱们村出的第一个童生,以你的资质将来考个秀才、举人、中进士也是完全可能的。像你们这样的读书人就是官府都要免除赋税徭役,如何能干这样的活儿?”
  罗大勇也站出来道:“是呀,大郎,你就听我爹的。老李家那个柱子不过是仗着读了几年书,识得几个字家里就跟供菩萨似的供着他。像你这样为咱们村里争光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也没人敢说什么?”
  杜蘅微微摇头道:“大勇哥、罗叔,我知道你们是一片好意。只是我自幼生在这里长在这里,大家对我们母子也多有照拂,我若是此时置身事外只会良心不安。再者,挖沟渠事关重大,我若不跟去还真有些放心不下。”
  罗里正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又对儿子叮嘱道:“大勇,你也去,遇上什么事也好相互照拂。”
  罗大勇点头应下,又望着站在人群后面的妇人道:“爹,那陈家婶子怎么也来了?”
  罗里正叹道:“她家里男人害了病,干不了重活儿,约莫是想挣下几顿口粮拿回去分给家里人。你们先动身吧,我这就去劝她回去。”
  村里承诺凡是过来出力的人都包中午、晚上两顿饭。
  妇人们那边也由罗里正的娘王老太太牵头,动员大家伙儿洗涮的洗涮,烧菜的烧菜,蒸馒头的蒸馒头,也是忙得热火朝天。
  里正家的屋子宽敞,王老太太和几个儿媳妇在屋檐下砌了几个临时的灶台,找村民们借了几口大锅来炒菜。
  虽说里正说了这几顿饭算公家的,但这事儿是对大家伙儿都有利的好事儿,乡亲们也主动拿出自家屯的小菜、米粮过去帮忙。
  宋宁带了自己做的两坛酱菜和咸鸭蛋,刘慧娘也好不容易说动曹氏拿出家里的一捆猪油添给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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