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检察官——Krantz【完结】
时间:2023-05-17 17:17:43

  虽然明澈十分垂涎徐翊白那大浴缸,可这时候分开洗澡效率最高。刚在满室漏风的破地方凑合两晚,现下热水一淋,明澈通体舒服,哼着歌洗头发抹沐浴露,扑腾出一身泡沫。热水解乏,明澈着意多洗了很长时间,坏心思地想徐翊白现在肯定在床上翻来覆去,骂她怎么这么磨蹭。
  浴巾擦干身上的水,睡袍一披,明澈也懒得吹头发,只拿毛巾胡乱擦擦,然后载歌载舞叼着牙刷刷牙,顺便还将护手霜抹了一点在锁骨上。徐翊白家客房的护手霜味道很好闻,花果香气,甜而不腻,明澈没有香水,抹这个正好。
  徐翊白早洗完了澡,正在卧室等她。明澈推门而入,嗷呜一声毫不矜持地往徐翊白身上扑,跨坐在他腿上,亲他,咬他嘴唇。这些天明澈太想念徐翊白,每时每刻都想,每分每秒都想,要不是还有这么个念想撑着,估计被劫持的第一时间明澈心态就崩了。徐翊白早已急不可耐,【……】
  明澈不肯服输,勾着徐翊白的脖颈,非要带得他滚上半圈。徐翊白让着她,明澈赢得轻而易举,两人瞬间位置颠倒。明澈耀武扬威骑在徐翊白腰上,俯身捧着徐翊白的脸吻他的鼻尖、嘴唇,这次比刚才温柔许多,吻总算像一个吻。
  湿漉漉的乱发垂落,徐翊白被拂了额角,痒意从额头蔓延到心里。【……】
  明澈诡计得逞,眯着眼睛笑得开心又得意,任由徐翊白重掌主动权,将她控制于股掌之间。
  徐翊白确实曾试图驯化她。
  如今她甘愿被驯化。
  【……】
  这老男人很多时候就是嘴坏了点,实际上既细心又贴心,怎么可能会有女人抗拒他。
  怎么可能会有女人不爱他。
  徐翊白说得是对的。只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澈背后不像有狼撵着,明澈愿意与他无所事事相互倚偎,不想案子,不想一分院,不想她身上背负的一切社会属性,就只是这么安安静静听地球脉搏,听宇宙心跳,既是自由自在的个体,也是不被定义的尘埃。
  明澈打了一会瞌睡,迷糊想着直接睡过去可不行,等会徐翊白得做饭,晚上还有顿饭没吃,于是拽拽徐翊白的手指,“开电视。”
  徐翊白探身去摸遥控器,“看什么,看电影?”
  明澈接过遥控器,打起精神,找出之前看《哈利·波特7下》的记录,“还差四十多分钟就看完了,总得有始有终吧。”
  大战过后满目疮痍,断壁残垣,电影色调压抑沉闷,明澈却压根难以融入剧情。徐翊白此刻就在她身边,让她靠着、挨着,肩膀给她枕着,换了谁这么岁月静好,都很难与撕心裂肺的电影主角共情。
  “哎,”明澈忽然想起一事,撞撞徐翊白,仰头问他,“之前不是说好,《哈利·波特》得你和我一起看么,怎么莫名其妙等我再来,观看记录都到7了?你什么时候偷看的?”
  这本就不能算做问题,答案写在眼里,分明就是作弊。徐翊白扣紧明澈的手指,坦然承认,“想你的时候。”
  问题虽问得迟,答案却让人满意。明澈心花怒放,抬起下巴在徐翊白唇上啵了一下,作为对他诚实的奖励。可刚一亲完,明澈又翻书似的猛然变脸,抽冷子审问道:“你今天撒了多少钱?”
  之前满心惦记燕昂,燕昂手术之后又忙着往床上不务正业,竟然把这事忘了。
  徐翊白没亲够,再次去噙明澈的嘴唇,敷衍回答,“二十万。”
  “二十万?”明澈血压都上去了,手指抵着徐翊白的下巴不让他亲,龇牙咧嘴,贪财恼怒,“人傻钱多啊你?”
  明澈问前粗略估计,徐翊白扬那几回大概十二三万差不多了,谁曾想老男人财大气粗,靠人民币打散对方内部团结一点也不心慈手软。就算这钱日后公安肯定会还回来,明澈一想还是肉疼——不是所有人都能大方到把二十万人民币撒着玩的!
  徐翊白直接把明澈剩余的话堵了回去,含吮着莹润嘴唇,轻轻吸咬,只在接吻间隙模糊应付一句,“钱哪有你重要。”
  明澈听了这话,睫毛微动,迟滞几秒,往后让开徐翊白的吻,“徐翊白。”
  明澈几乎从没这样连名带姓叫过这个男人。不熟的时候叫徐律,有人的时候叫徐律,阴阳怪气的时候也叫徐律,而在私下场合,想撒娇了、想服软了,都是唤他叔叔。这么正式的称呼,大概只有正式场合才用得到。
  “嗯?”
  明澈眨了眨眼,眼神清明起来,认真而郑重其事地问,“我是你的什么人?”
  这问题来得突然,徐翊白一向毫无波澜的眼中甚至瞬间闪过一丝茫然。明澈像是怕对方听不懂一样,又换了个问法,重新再问,“在你心里,你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
  动作停了,吻也停了。被褥不再窸窣,电视屏幕中台词飞速前进,单调得令人心慌。
  一秒,再一秒。明澈在等徐翊白的答案。
  徐翊白终于意识到明澈这一举动近乎“逼问”,目光迅速变得冷静,不见情|欲、不见迷离,与明澈赤|裸相拥,却又疏离好似与其为敌。
  明澈那颗躁动的心忽然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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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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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澈习惯凡事提前做出最坏的设想,问出这问题前,更是用最快速度瞬间在脑中罗列出许多不尽如人意的可能答案,像是“这不重要”,又或反问“你觉得我把你当作什么人”,诸如此类。然而真实情况还是出乎了明澈预料。
  明澈得到审视,得到凝视,得到沉默,就是没有得到回答。
  一秒一秒都是煎熬。每一秒明澈都在计数,都在想只要两句话间的空档没那么长,她就还有假装若无其事的余地;每一秒都是给对方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徐翊白看着明澈,依然什么也没有说。
  度秒如年的漫长等待足以将人溺毙,明澈几乎喘不过气,对峙许久,终于落败,回身捞起睡袍匆匆穿好,仓皇下床。可正要迈步,手腕忽被攥住。徐翊白拉住了她。
  明澈回头,心中不可遏制地重新燃起微弱的希望。
  攥着手腕的手指收得更紧了些。
  但也仅此而已。
  每一秒的等待与希望都成了自取其辱,化成落在明澈脸上的耳光。既然问题没有答案,挽留就也毫无意义。明澈突兀地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轻轻挣了挣手腕,“好饿啊。我下楼找点东西吃。”
  这是一句轻易就可被看穿的谎话,甚至是一句只要徐翊白说“我去做饭”就能破解的谎话,但谎言之所以可以用于遮羞,就是因为双方默契地不去拆穿它。
  徐翊白一瞬不瞬盯着明澈,松开了手。
  明澈转身走出卧室,甩开睡袍换了衣服,悄无声息地下楼,乘夜而去。
  到能打车的地方还得走一段距离。天冷,明澈裹紧外衣走得很快,寒气几乎凝为实体,阻塞得明澈呼吸不畅。明澈强迫自己不要回头,因为徐翊白既然放她离开,就不可能再追过来。
  别总抱着毫无意义的希望。没用的。
  说来今天也是明澈越界。明澈知道徐翊白曾经有过许多女人,那些女人——按照尹铮的说法——都不会在徐翊白身边待太长时间。当然,徐翊白不愿身边的莺莺燕燕打扰尹铮也是尹铮对她们不太熟悉的原因之一,可究其本质,得到这样一个结果应该归因于徐翊白的猎艳策略:宠爱她们,豢养她们,给她们爱情的假象,最后再兜头泼一盆冷水,用行动说明这些女人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意味。明澈知道她一定不是其中最漂亮的、最年轻的,然而审度自身,明澈认为从前的她或许是最识趣的——不问过往,不要承诺,不论得失,不计将来,只是在那个问题问出口的时候,她就彻底失去了这唯一的优点。
  人们可以给宠物买最昂贵的食物、最舒适的小窝,可以陪它们玩耍,共同消耗无聊时光。但没人会把宠物当作平等的固定伴侣,更不会将宠物变作自己的合法配偶。这话听着就荒唐。
  明澈很多时候记性太好,更多时候忘性也大,回到住处睡了一觉,明日太阳照常升起。
  难得睡了个懒觉,明澈在床上一直赖到中午,给护士站打电话,护士站说燕昂早醒了,一切都好,明澈就起床洗了个脸,去医院看燕昂。
  毕竟挨了一枪,燕昂看上去气色欠佳,好在精神不错,明澈进门时宋星瀚正坐在床边,非要给燕昂剪指甲。
  燕昂抽回左手,不让他剪,“我指甲又不长,再剪要剪秃了。”
  宋星瀚不答应,强行捉住燕昂的手,将那温度略低的修长手指翻来覆去摸了好几个来回,比起剪指甲更像吃豆腐,“就剪一点点。”
  “我自己会剪。”
  “不,你不会。”
  燕昂向明澈的方向探探下巴,“让不让人笑话?”
  宋星瀚向来没脸没皮,当然不怕明澈旁观,只侧头看了明澈一眼,问她,“自己来的?徐叔怎么没来?”
  一句话就踩雷,明澈往宋星瀚坐的椅子上踢了一脚,“出去。”
  宋星瀚慢悠悠瞅着明澈,压根没被她徒有其表的凶煞震慑,“你俩能唠什么我不能听的?唠给我听听呗?”
  燕昂在宋星瀚手上捏了一下,息事宁人,“去帮我买点喝的。”
  宋星瀚知道这话是打发他,但还是顺从地问,“想喝什么?”
  “选你喜欢的就好。”
  宋星瀚起身,依依不舍松开燕昂的手,颐指气使跟明澈说:“你别和他聊太久。他要休息的。”
  明澈颇为无语,“……你还知道他要休息?有些人撵都撵不走。”
  宋星瀚出了病房,明澈拿脚尖将椅子拨得离床远了点,坐下,认真八卦,“这就从了他了?”
  燕昂半天才将视线从房门移回来,心不在焉回答,“被他烦得没辙。”
  “少口是心非。”明澈不留情面将其戳穿,“我看你心里美着呢。”
  燕昂难得叹气,“这是让他讹上了。”
  “命都不要替他挡枪,人家讹你你还不乐意?”
  “保护人民是警察的职责。”
  明澈翻着白眼向燕昂拱手,以表示对他义薄云天的敬意,等收回手,又正色道:“宋星瀚没什么不好的,对你那么死心塌地。他爸做过什么是他爸的事,这年头早就不时兴连坐了。给他一个机会也是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人活一世,别那么多条条框框。”
  也不知道这短短一天时间里燕昂中的什么邪,被宋星瀚传染得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澈刚说完,燕昂突然转移话题,劈头盖脸地问,“徐律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
  这话很好敷衍,说句“他忙”就能糊弄。可这终归不是长久之计。刚才做说客时的如簧巧舌瞬间熄火,明澈沉默两秒,决定一劳永逸,“以后我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
  燕昂诧异地打量明澈,半晌才问,“分了?”
  昨天还要死要活地拼命,今天就划清界限,听起来确实闹着玩一样,也难怪燕昂难以置信。明澈不好解释所谓分与不分的问题,只换了个陈述方式再次下达结论,“总之就是不会再联系了。”
  “你俩什么情况?”燕昂往床头伸手,示意明澈把水递过来,“他拿命从唐巍手里捞你,说分就分?”
  明澈给燕昂递水,又不见外地拿起另外一瓶没开封的自己喝了,低眉敛首,回话时始终没有抬头,“他捞我不是为了救我,是因为被唐巍威胁,他没面子。再说宋星瀚不也救我了么,我对他以身相许你乐意?”
  “得了吧,”这话离谱,燕昂没忍住笑,“他还真就不是你的菜。”
  宋星瀚在外面转悠没到五分钟就回来了,见明澈占了椅子,就坐在床沿,非要跟燕昂亲一个。燕昂嫌他不正经,推着他的下巴赶他,“要点脸吧。”
  宋星瀚不满地斜了明澈一眼,“怕什么。”突然趁燕昂不备,迅速偷亲过去。燕昂身上有伤,比不得平时灵巧,轻而易举被宋星瀚偷袭成功。
  明澈嫌自己发光,起身告辞。燕昂将宋星瀚支去剥橘子,大哥似的嘱咐明澈,“徐律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你也别太较真——当然,要是原则性问题那就算了。”
  每个人的经历不同,原则不同,评判标准也不同,就像燕昂被宋星瀚死皮赖脸纠缠两年多,他肯定理解不了徐翊白的作风。宋星瀚那种人满嘴跑火车,说真话都能被当成假的;而打着灯笼也难找的男人则正相反,有些事情上,连好听一点的谎话也不愿说。
  其实明澈并不责怪徐翊白,是她率先打破平衡,这算不得徐翊白的错。世上有很多事情本就是不可问、不可说的,比如明澈也同样想知道,燕昂与宋星瀚到底谁上谁下——可是这话能问吗?不能问。
  没有答案又如何。没有答案,也是答案。
  无论怎样,徐翊白都曾带给明澈成长与帮助,明澈感念也感激,对他无法产生丝毫怨恨。爱情只是人生当中最无足轻重的主题,最可以割舍的糖衣,有了固然很好,没有也能活着。明澈只是在很短暂的一段时间里占有徐翊白,梦境一样,美妙而虚幻,却从未拥有他。在刑法上,要是将自己占有但并不所有的东西强行转化为自己所有,这就构成侵占罪。
  “怎么你一谈上恋爱,就恨不得全世界都充满爱。”明澈回身从宋星瀚正端着的果盘里拿了三瓣橘子塞进口中,呜噜呜噜地道别,“走了。”
  宋星瀚站在明澈身后气愤大喊,“明澈你还我橘子!”
  一分院是个藏不住八卦的地方,明澈与唐巍的恩怨纠葛迅速被揪进食堂佐餐。幸而即使消息走漏,徐翊白在这段话本传奇里也是个隐藏人物,据高雪晴来报,很多人背地里说燕昂与明澈如何如何,燕昂挨的那枪也是替明澈挡的。传言太真,连高雪晴都一本正经地过来审问。明澈不置可否,想着既然燕昂不愿出柜,那就借此放个烟雾弹,勉强当当他的绯闻女友也无不可。
  后来公安局又叫明澈过去几次,还认了人。明澈去前问打电话的小警察,当天徐翊白在不在,又直言不想遇见他,烦请将他二人的时间错开。对于徐翊白的存在痕迹明澈并不避讳,爱上一个人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明澈只是不想再见他而已。
  小獬豸和《金刚经》明澈收在住处书桌的抽屉里,并未立刻还回去。要是东西都还了,那就是正儿八经挥刀断情,一刀两断。太疼,明澈舍不得。明澈计划给自己一些时间缓缓,不用太久,十天半个月,等她将与徐翊白的分道扬镳彻底看开,再还东西划清界限。
  唐巍落网波及宋明礼,听说宋明礼为避风头,已经前往国外。而宋星瀚是万万不可能抛下燕昂随亲爹而去的,仍每天与燕昂黏在一处,但也尊重燕昂意愿,燕昂有访客时都会避开。
  一直在微信好友列表躺尸的宝山区检精神小伙大概最近相亲连番折戟,竟莫名其妙来同明澈搭讪,没说几句,就道要向明检取经,不如找个时间约饭。明澈闲来无事,想着那就见见这个被高雪晴一连吐槽半小时的奇葩,纵使奇葩毕竟也是两条腿的男人,世上多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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