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后只想和师祖he——堇色蝉【完结】
时间:2023-05-18 14:31:31

  储良跪下身去,“是,属下谨遵尊上之令。”
  ——
  房间中安静的令人窒息。
  窗缝中吹进来的风绞着帷帐打圈,像是覆在死人面上的白布,厚厚的压着,叫人无法呼吸。
  墙外似乎有石子剥落,叮叮当当的从墙面上滚下来,一声一声滚在他心脏上,让本就不安的心一下接一下的抽动,悬浮在半空,找不到一丝安稳。
  呼吸间尽是灼热的魔气,已经分不清楚是体外的魔气进入,还是体内的魔气溢出。
  脑海中浮现出混乱的思想,又是那些讨人厌的声音,说着他不爱听的话,践踏着他的心。
  “她终归是要离开的,现在执着有什么意义。”
  “活着可真累啊,等待,等待,我能做的就只有无尽的等待。十年,二十年,三百年,下次想见她,还要再等多久呢?”
  “明明在一起的时间那么短暂,为什么要抛下我去见别人,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无用的万魔窟里……为什么就不能,只和我在一起呢。”
  “原来我是真的,一无所有。”
  空荡的房间残留着少女的馨香,这里有着无数她留下的痕迹,去独独没有她的人。
  他能守着这些回忆,忍多久?
  翻滚在心中的热血不断的扑打在胸膛里,将那不安躁动的心越放越大,他感到心烦意乱,却无法停止脑中的胡思乱想,任那些声音喋喋不休。
  他猛的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的扔了出去,听到一声清脆的碎裂声砸在地上,终于打碎了这无言的窒息感。
  房门外,余溪刚走到院门里,就听见屋中传来的打碎茶盏的声音。
  她呆在了原地,院中嬉戏的墨玉与问情也一同僵在了原地。
  “这是怎么了?”问情疑惑的问,就要和墨玉一起过去房中查看。
  余溪赶忙拦住两人,哄他们离开。
  独自一人走到房中,就见美人颓废地坐在软榻上,双目无神。
  他的外衣滑落肩下,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脖颈,肌肤上隐隐透着红色的暗纹,从后颈向上蔓延,勾缠着精致的耳朵,尾部延伸到侧脸处,停在了眼睑之下。
  那暗纹随着他的呼吸节奏微微发亮,像是在他身上开了一朵萎靡的花。
  精致艳丽的花色配上美人空洞的眼神,如一幅绝美的画卷,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双眼。
  是魔纹,他真的要成魔了!
  余溪紧张的走上前去,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从魔性中回过神来,“阿芜!”
  听到她的声音,美人的双眼很快亮了起来,红色的眼眸水波流转,在眼神聚焦到她脸上那一刻,神情蓦地放松下来。
  轻声唤她:“余溪。”
  余溪不由分说扒开他的衣裳,果然,魔纹从腹下丹田处起,在他身上蔓延成花,胸膛上,胳膊上,都已经被缠绕了一圈又一圈。
  浓度极高的魔气溢出成纹,他体内的魔气已经浓郁到,连空间之海都装不下了。
  他的身躯被包裹在起了褶皱的白衣中,雪白的肌肤映刻着或明或暗的魔纹,如同盛放的花朵中心被包裹的花蕊,看上去那样美丽,可内芯却已经开始烂掉了……
  余溪紧咬住牙根,水雾湿了双眸。
  不等她流泪,坐在榻上的美人却是看着她,动作迟缓着连被扒开的衣裳都没能穿回去,略显呆滞的面容逐渐柔和下来,红色的眸子睁着,眼角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滚落下来。
  妩媚而脆弱,清纯却糜//烂,像花苞,像烂在泥里的花瓣,碎成了一团,只剩被碾碎的花汁滴落下来。
  余溪捧着他的脸,抽了下鼻子,佯装无事问:“怎么哭了……”
  “我……”闻言,衡芜惊诧的看了看自己,似乎并未注意到突然出现在身上的花纹。
  他稍微拢了下衣裳,抹了抹眼泪,伸出双手搂住镜在身前的少女的腰肢,抱她到身前,脸颊紧贴在她胸膛上,呢喃软语:“我好难受,你不在,我好寂寞。”
  泪珠不受控制的往下掉,以至于说话声都带了些哭腔,听上去委屈又可怜。
  他本不想这样的,可心里好乱,脑袋里也好乱,仿佛身体不再是他的身体,心里也掺杂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只有抱紧她,让她的气息填满他的肺腑,那些嘈杂的声音才能消停下去。
  在余溪面前,他才是原本的他。
  余溪摸摸他的头发,忍下心中的悲伤,轻声道:“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这才过去不到一个时辰呢。”
  “一个时辰吗……”
  美人无意识的呢喃着,只过去一个时辰,对他而言却像是过去了一天那么漫长。
  余溪从袖中摸出手帕,为他拭去眼角的泪水,用轻快的语气说:“怪我怪我,放着这么好的道侣在家不顾,瞎跑出去忙活什么,害的阿芜都哭了,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
  “我没有怪你。”美人把脸埋进她胸膛里,低语答。
  听着他的声音,余溪转过头看了一眼碎在地上的茶盏——阿芜不是个怒气重的人,从来不会丢东西发泄脾气。
  他的魔性是不是已经严重到脾气秉性都被改变了。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试探问:“是茶盏惹你不高兴了?扔它做什么?”
  衡芜立刻警惕起来,抱在她后腰的手狠狠的扣紧,一双艳丽的红眸满是排斥,“问这些不相关的做什么,你是不是跟外人说了我的事,是不是觉得我失去理智了?”
  “没有没有。”没想到他的反应会那么大,余溪赶忙摸摸他的发顶,安抚他。
  美人眼中戒备不减,她只得低下脸去亲亲他的头发,两手揉揉他的耳垂,将两团玉珠从冰冷僵硬揉到软嫩发热,口中还哄着。
  “我的阿芜是怎么了,成了只小猫咪,揉一下就喵喵叫,还要拿我磨爪子。”
  听到这样孩子气的话,衡芜稍微有了些羞耻心,垂眸低语:“不要取笑我。”
  “不笑你。”余溪双手捂住他的耳朵,松开手才说,“我喜欢你,最喜欢你。”
  她的声音穿过了所有嘈杂,清晰地响在他耳中。
  衡芜轻吐了一口气,搂紧她的腰身,坐在软榻上不肯动。
  不想松手,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
  余溪站在软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美人,她双手向下落在他脖子上,双手抚弄着两边的侧颈,肌肤上一道道明显高于体温的纹路只让她感到胆战心惊。
  双手捋着他耳侧的长发别到耳后,露出大半的脖颈,一侧魔纹已到眼睑,一侧已到耳垂之下。
  他像是一朵快要开败的花,燃烧自己的生命来换取片刻的欢愉。
  魔纹花开越盛,从凡人渐渐死去的身躯之上,生出一颗魔心来。
  不……
  她抱紧他,在他头顶哑声道:“阿芜,不要离开我。”
第38章
  隐约听到她的耳语,衡芜有些疑惑, 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搂住身前的腰身,在她身前抬头, 一双魅惑的血眸水汪汪的仰视着她, 痴痴道:“你来陪我, 是不是外头的事都做完了?”
  “嗯。”余溪点头, 一手搭在他肩膀上, 一手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低头看他侧脸上蔓延着或明或暗的魔纹,缠绕出朵朵妖媚的花,如染血的玫瑰跌进了冰凉的雪地中。
  他的肌肤本就白皙, 被魔纹映衬着更显苍白,似乎浑身的血气都被魔纹吸干了,看上去那样清瘦单薄, 指尖不经意碰到的肌肤都是微凉的。
  “好冷啊。”美人眯起双眼, 无意识的呢喃。
  余溪忙帮他把衣服拢紧了些, 手掌贴到他脖颈两侧,为他暖一暖身。
  现今他就要成魔的症状已经很明显了, 她不能袖手旁观, 得做点什么才行。
  她绝对不允许衡芜到那种鬼地方去。
  左思右想,忽然想起先前先前姬云意送的丹药还剩下一些, 或许能助他暂时压一下魔性。
  她从乾坤袋中掏出药瓶来, 倒了两颗丹药到手心里, 轻声哄他说:“阿芜, 先吃两颗药吧, 能让你暂时清醒一些。”
  “我为什么要吃这些!”衡芜脸色突变, 推开了她,抬手打掉了她手上的丹药。
  如此大的反应让余溪有些手足无措,握着药瓶,愣在了原地。
  把人推开后,衡芜瞬间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拉的太远,那些混乱的思绪又从耳朵里钻了进来,搅得他的头脑一团乱。
  他难受的捂住半张脸,低吟道:“我没有不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不要不相信我……我知道我是入了魔,但我们不是道侣吗,你为什么不相信我能压制住魔性,反而要对我有戒心呢。”
  语气起初还有些镇定,渐渐的,情绪越发激动,到最后甚至变成了质问。
  美人抬起脸来深深的望向她,几乎是要将她的身影刻在眼底,眸中水光潋滟,楚楚可怜的神色透着些许绝望。
  看着她的脸,声音沙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奇怪,是不是厌弃我这个样子。”
  说到最后,他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是啊,他也察觉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厌恶那些心底横生出来的杂念,更讨厌现在这个易怒敏//感、暴戾多疑的自己。
  他早就该死去,早在入魔的那一刻,他就不该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可他还舍不下那一丝贪念,竟然期盼着她能回来。
  可她回来了,他们在一起了,又能怎样,他终究是入了魔道,就算硬要保住性命,成了魔,他便会堕入魔界,依旧与她两界相隔。
  那他坚持的这些时日又有什么意义?
  不如早做决断,不如……
  心中生出一个个极端的想法,自尽,但那会留她一人孤独留在这里。
  她说过,她是为了他才回来的,那就只能……就只能先杀了她,再自杀……
  头脑被疯狂的思绪纠缠,将他拽入深渊,迷茫间,一具柔软的身躯俯下来,双臂圈住了他的肩膀,灵动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阿芜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她轻缓的语气抚慰着他的心弦,冲淡了那些极端的疯狂。
  他本能的依恋她的体贴爱意,低语问:“你不讨厌我现在这幅样子吗?”
  “不管是什么样子,你就是你。”
  余溪说着,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眉眼中透着掩不住的忧虑。
  她很担心他的身体。
  害怕说出这句话又会惹他多想,余溪只能咽回了肚子里。
  她知道,衡芜只是生病了,被魔气侵蚀才显现出这许多不同以往的模样,他自己也很痛苦,很挣扎,自己绝不能在这时候让他敏//感的心思更加受伤。
  她一定会治好他,助他压制魔性。
  温柔的拥抱着美人颤抖的身躯,良久,他紧绷的心弦才微有松动,痛苦道:“余溪,我好害怕。”
  “嗯?”余溪转脸看他。
  美人泪眼婆娑,迷茫的望着她,神情飘忽:“我失去了自己坚守的一切,早已经没有了活在这世上的意义,如果连你都抛弃我,那我还能去哪儿呢。”
  以他现在的修为,恐怕死都无法死的彻底,留一抹孤魂,游荡在世间,最后死在某个阴暗的角落。
  听他说起心结,余溪倍感愧疚。
  说到底还是她私心作怪,非要留在他身边,明明不想耽误他的前程,却还是影响到了他,断送了他的成仙路,叫他落到如今这幅模样。
  往事不可追,再愧疚也无法改变。
  余溪伪装起情绪,阳光道:“咱们好不容易才定居下来,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就算要谈生死,那也得是几百年之后的事了。”
  老魔尊能熬几百年不成魔,凭什么她的阿芜就不行。
  余溪信心满满,她一定能找到方法,留他在这人世间。
  站直了身子,低头看他眼中深深的怀疑——
  像是担心她的这份热忱持续不了多久,疑心她此刻的和颜悦色只是在掩饰内里对他成魔的厌恶,更是害怕,怕此刻的忠贞无二,终究会被魔性的躁动和现实的困难消磨殆尽。
  美人的眼中情绪复杂,余溪没有多想,直接抬起手掌,左手并成两指,在右手手掌上划了一下,掌心顿时出现一道浅浅的伤痕,缓缓洇出血丝来。
  她拉起他的左手,也在他手上画了一下,划了口子的手掌去握紧了他受伤的手心,伤口相对,两人的血液在掌心融合。
  这一刻,他们亲密无间的感受到彼此的气息。
  少女平静和缓的空间如同一汪广阔草原上中的湖水,迸发出蓬勃向上的生命力,对明天永远充满希望,毫不吝惜给他的爱意,汹涌如潮水,热烈如焰火。
  衡芜看着她的眼睛流露出的笑意,一如往常,心绪渐渐平复下来。
  余溪微笑着说:“我以我的灵魂向你起誓,此生,唯有生死才能将我们分离,就算死了投胎到下辈子,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她爱衡芜,不需要理由。
  因为衡芜就是衡芜,只要他存在在那里,她就爱他。
  “余溪……”美人呢喃着,眼眶又蓄满了泪水。
  她低下头去亲亲他的眼睛,安慰道:“放心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衡芜闭上眼睛。
  ……
  黄昏时分,床榻间雪白的身躯蜷缩在少女身侧,像只八爪鱼将她缠得严严实实。
  余溪睁开眼睛,看身侧人昏昏沉沉的睡着,眼角还带着未消的红色和未干的泪痕,她怜惜地吻了吻他的额头。
  她没有大动作,侧躺在床上,看了一眼自己掌心淡淡的伤疤。
  他的身体有点冷,亲热了一番也暖不起来,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依旧很避讳谈及成魔之事,固执又脆弱,怎么看都像是人之将死的征兆。
  呸呸呸,不能想这些不吉利的。
  把手伸到被下,沿着美人身体的轮廓找到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掌,趁他还在深眠,借机查看他的空间。
  稍微专注意识,再睁眼便朦胧地看到衡芜空间之中的景象。
  一片死寂的海。
  没有一丝风,听不到一点声响,安静到令人害怕。
  天空灰暗着,海面也倒映着灰暗的色彩,呈现出灰暗的深蓝色,幽深宁静,却不知这海面之下隐藏着怎样的深渊。
  ——
  几天后,余溪抽了一个短暂的间隙,从魔宫下到第三层,探察一下第三层的重建进度,顺道散散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重建,第三层的建筑已经完成了一个大致的轮廓,百姓们沉寂压抑了多年,如今见了光又换到了新的环境,脸上的阴霾少了许多,多了些对明天的期待与向往。
  一路穿过小镇,余溪走到了第三层的边缘,低头向下是血红色的极乐天,抬头向上是镇压在蚀骨海下的封印。
  万魔窟就像是一个装满了污秽的大洞,魔气出不去,灵气也进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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