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早睡早起吧……
这时,窗外一阵风动,吹得珠帘摇摆,琳琅作响。
方思宁忽然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吩咐陈慬道:“把架子上的针线盒子拿过来吧。”
陈慬不知她的用意,只依言照做。
方思宁接过盒子,打开翻了翻,从里头挑出一根彩绳来。她将彩绳头尾相接,双手撑开,三两下便在手指上绷出了一个花样来。
眼见方思宁将绳套凑到他眼前,陈慬愈发不解。
“都说翻花绳会下雨,我们试试。”方思宁笑着,如此说道。
陈慬听了这话,不禁暗暗好笑。下雨自然不必操练,但寄望于迷信,多少有些孩子气了。当然,这也不是问题所在,关键是——
“属下不会。请郡主恕罪。”
方思宁倒不意外。他自小就在魁夜司,哪里又有与人游戏的机会……
如此,似乎更要玩一下才是。
“这简单得很,一学就会。”方思宁笑着对他道,“来,伸手接好,我翻给你看。”
陈慬无法,抬起了双手。
方思宁凑近了些,也不松开彩绳,直接将绳结从自己的手指一一套进他的手指。
陈慬低着头,只任由她摆弄。她的手指温软纤细,指腹上些许薄茧,应是射箭拉弦所致。十指相缠,牵得心弦颤动,令他微微有些恍神。
“好了,我翻一次,你仔细看好。”方思宁搓搓手,对他说道。
他点头,屏退所有杂念,应她:“是。”
只见她左右手两指一握,兜底一翻,彩绳变了个花样,又绷在了她的指间。她笑着,问他:“看清楚了嘛?”
“是。”
“那换你试一次。”方思宁说着,松开绳套,又重新绷出第一个花样来,递到了他面前。
陈慬学着她方才所教,将彩绳翻回了自己手上。
方思宁甚是满意,点着头道:“好,那么接下来是第三个!”
她兴致高昂,拿出了十足的认真。陈慬自然不敢敷衍,学得亦是仔细。
时间轻悄逝去,绳套几轮翻覆,他渐渐明白了奥窍。再次转手时,他的指间出现了一个方思宁从未见过的花样。
“诶???”
方思宁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陈慬见她这般,小心问道:“属下翻错了?”
“……”方思宁看看他,又看看他指间的彩绳。花样规整,绳结清晰,断不是翻错了。她皱眉苦思,一时倒不知道解法。
陈慬立时明白了过来,不免有些忐忑,也没料到竟能难住她。他心想认输,却听她叹了口气,道:“这局算我输了……不过这花样还真稀奇,也不知有没有人会解。”
陈慬抿了笑,对她道:“属下解给您看吧。”
“你会解?”方思宁很是惊讶。
她是知道他聪明,但聪明到这个份儿上是不是有点不讲理了?
陈慬将手抬高了些,道:“郡主接好。”
方思宁有些不甘心,但还是伸了手过去。
如她先前所做的那样,他将彩绳小心翼翼地套进她的手指。他的手指修长、指节分明,覆上的瞬间,掌中温热相递,灼得方思宁心头一悸。她抬眸,就见他眉目低垂、神色安然,所有举动恭谨而又持重。就在这个瞬间,她有些后悔找他翻花绳了……
心绪动时,方寸亦乱。她手指一缩,由得绳结散乱,而后,迎上他疑惑的目光,道:“突然好困啊,不玩了,我先睡了。”她说完便抽了手,一骨碌从床榻上爬起来,几步跑回了内室。
陈慬无话。
上位者自可随心所欲,他无权计较。
他低头,细细将彩绳收好。
却不知,明日可会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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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我又回来了!
为了能跟大家说一声元宵节快乐,我也是拼了命了的!!!嗷!!!
嗯,祝大家上元快乐~~~幸福安康~~~
看完本章,我要告诉大家,就是翻花绳这个梗啊!
我第一次想到,是在《道是无晴》……结果没用上。
我第二次想用,是在《我家大师兄怕不是跟我有仇》……结果还是没用上。
这一次!我排除万难,我终于用上了!!!我好感动!嘤嘤嘤嘤嘤~~~
【那只:你冷静点……】
咳咳咳,翻花绳万岁!!!希望大家都能找到一个愿意陪你翻花绳的人!
下面,让我为大家演唱本章BGM!!!也就是“跟着狐狸学老歌”时间!MUSIC!!!
《当爱在靠近》
真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
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
虽然这种想法~明明就是太简单~
只想有人在一起~
不管明天在哪里~~~
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
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集~错过多可惜~~
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
能不能有人告诉他~
别让我伤心~~~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
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
他骚动你的心~
遮住你的眼睛~
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
每一次当爱在靠近~
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
天地都安静~
唯一不安的是~你的决定~~~
嗷!就是这样!!!
好的,那么看完本章,大家也一定明白了为什么文案里形容男主有一个“人间清醒”了吧……
唉~~~
这里就要拿出我的名言了,那就是:
纵有真情挚爱,纵能舍身忘死,也少不得一点点痴、一点点傻……
太清醒又太聪明,很容易错过的……远目~~~
嗯,那么今天就聊到这里!
让我们下期再见!
么么么么哒~~~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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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当然没有下雨。不仅如此,一连数日,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操练自然继续。初时,方思宁还抱怨,但后来几日,她累得一沾床就能睡着,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可无论在府中是何等颓丧,一出大门,她依旧是英姿飒爽的大晟郡主。而后,便出现了令她更无奈的事——也不知是她的表面功夫做得太好,还是将军的声誉太高,每日往返,总有百姓冲她扔礼物。或是鲜花、或是绢帕、或是香囊……她曾听过“掷果盈车”的典故,却从没想过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她虽满心尴尬,但架不住盛情难却,只能一路微笑致意。
而今日,稍微出了点状况……
傍晚时分,方思宁顶着满头的花瓣回府,笑容分外灿烂。
“我脚扭了。”她开口,欢乐地宣布。
元祎呆愣片刻,急忙上前搀扶:“郡主没事吧?!”
“有事啊,很疼的,后面几日肯定是不能操练了。”方思宁认真地道。
元祎的眉头拧在了一起:“郡主该不会是……”
“不是故意的。”方思宁说得诚恳。
她的确是不是故意的。
今日回府的路上,照旧有百姓抛礼物给她。有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扔了块丝帕,却不想那帕子轻软,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飏到了高处。小姑娘一时着急,追着帕子就跑到了马前。要说那时那刻,真真儿千钧一发,就算勒马也是来不及。方思宁当机立断,翻身落地,强牵着辔头,拉马调转了方向。最后,姑娘没事,只有方思宁自己用力过猛,把脚扭了。
方思宁眉飞色舞地说着来龙去脉,更抬起了手,给元祎看掌心里的擦伤:“好家伙,我都没想到自己有那么大力气,竟能拉住那匹马!那场面,真的,英雄救美!”
元祎哪里还有心思听她自夸,只吆喝婢仆赶紧去请大夫。
方思宁却是不以为意,她对着掌心里的伤口吹着气,满心欢愉全写在了脸上。
不多时,大夫来看。脚腕肿得厉害,所幸没有伤到筋骨,将养几天就好。手上的擦伤也不严重,上了药,莫沾水就成。
待包扎完毕,开好药方。元祎才略略放了心,又抱怨起那些随行的官兵来:“那么多人跟着,还能让郡主受伤,真是没用!”
“诶,姑姑也别这么说,事出突然嘛。再说了,官兵只是随行开道,又不是贴身保护……”方思宁说着,望向了一旁的陈慬,笑道,“谁让叔父说了不准带暗卫,对吧?”
陈慬听她这么说,不置可否,只颔首微笑。
若是暗卫跟着,莫说受伤,连那些“礼物”都不能近方思宁的身。再有下次,便是镇北侯的命令都不能听,必要安排护卫才是。
“总之,现在最重要的是给叔父传个信。”方思宁又道。
元祎点点头:“我这就遣人去镇北侯府。郡主就好好歇几日吧。”
因祸得福,不外如是。
方思宁无比感谢那个扔帕子的小姑娘。
因大夫说不能沾水,这一夜她只简单洗漱。按说该早早休息,但她偏还不安分,一会儿翻话本、一会儿找靠枕,单脚跳着满房间地蹦跶。
陈慬小心地跟着,伸手虚拢在她的身后,以防她摔倒。
方思宁全无察觉,开心地抱着东西坐上了软榻。
“你先去休息吧,我看会儿话本。明日我要睡到午时,可千万别喊我。”她半躺下去,笑着对陈慬道。
“是。”
陈慬答应了一声,退到了珠帘之外。他并不睡下,只是安静跪坐,闭目养神。
夜风和暖、珠帘轻摇,书页翻动的声响细碎,听来却令人安心。不知过了多久,室内渐渐静了下来,唯有她的呼吸声分外清晰,更匀长缓慢……
陈慬睁开了眼睛,往珠帘内看去。
方思宁伏在靠枕上,一条手臂悬在榻外,手中的话本将落不落,似乎已经睡着了。
陈慬起身走了进去,在榻边跪下,轻声唤她:“郡主。”
困倦之中,方思宁懒得睁眼、更懒得回应,只蜷了蜷身子,将头又往靠枕里埋了埋。她动时,手指便是一松。话本倏然坠下,又轻轻被陈慬接在了手中。他将话本放好,又看了看方思宁,略加思索后道了一声:“属下冒犯。”
言罢,他起身,将方思宁抱了起来。平稳步伐、轻悄起落,未将怀里的人惊动半分。被挪到床上的方思宁顺势翻了个身,睡得更踏实了些。
陈慬替她掖好被子,抬手放下了纱帐,待要退下时,却被一点鲜艳牵住了视线:她的长发柔柔铺在枕上,一片芍药花瓣就夹在发丝之间。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伸手将那枚花瓣拾了起来。
他大约能想见百姓夹道簇拥的场面。
大晟郡主,当配这般盛情。更何况,她还是那两个人的女儿……
靖远将军方暮,骁勇善战,麾下霜锋铁骑,乃虎狼之师,所向披靡。长公主秦旸,权倾朝野,门下宣翎卫,为亲信私兵,强横非常。而这两支部队,便是镇北军主力。
镇北军,大晟最强的兵力。对方思宁而言,不过是囊中之物。
皇室忌惮、朝臣敬畏、百姓爱戴……这样的她,当真甘愿困在这斗室之内?
他心思一顿,又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他是什么身份,轮得到他替主子操心?
他垂眸一哂,将花瓣握进了掌心,悄然退了出去。
……
……
方思宁醒来的时候,天刚破晓。
她虽还有些困倦,但却又无法再入睡。
果然,连日早起,把她睡懒觉的兴致都给磨没了……
说来,昨夜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她抓抓脑袋,想起昨夜的那册话本正说到“风流郡主”撩拨少年宰相,才吟了几句情诗,之后她就没了印象。朦胧间,她好像听见了陈慬的声音……
她坐起身,撩开纱帐,看了看软榻到床铺的距离,不禁莞尔。她又向珠帘外眺了一眼,晨光微弱,影影绰绰,却是看不真切。
这几日,一到卯初,他便会入内请安。她困得不行,往往答应了一声就又睡了过去。他也不催促,只是每过一刻便再请一次。有几回,她怎么都起不来,直到过了卯正,元祎进来把她拖出被窝。而后,在梳洗时,她便能听到元祎数落他。
“说了多少次了?郡主若是不醒,拽也要拽起来,有多难?”
他只是答应着,却始终没有动手碰过她。但昨夜,他好像破了规矩。
谨慎虔敬,却知变通,正是这一点,最讨人欢喜。
也不知他醒了没……
方思宁顿起几分促狭的心思。她抿了笑,悄声地下了床,不穿鞋,更不蹦跳,只是拖着受伤的脚,小心翼翼地蹭了过去。
然而,珠帘之外,那训练有素的暗卫早已正身跪好,恭恭敬敬地向她请安:“郡主。”
方思宁有些失落,叹道:“你都不用睡的么?”
她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全然忘了扭伤。锐痛乍生,疼得她膝盖一软,不受控制地向前跪倒。陈慬见状,伸手想扶住她,却不想那毫厘间的交错,竟没能做到。下一瞬,方思宁伏倒在他肩头,整个人都懵了。
他居然没扶住她???
方思宁想着起身,但这个姿势实在不好动作。她一着急,脚下用力,便又是一阵钻心的疼痛。她顿时没了力气,又跌回了他的肩头。
“郡主小心。”他如此说着,声音近在耳畔。
纵是方思宁,这种状况下也禁不住羞红了脸。她定了定心,手撑着他的肩膀,稍稍将距离拉开了一些,嗔着他道:“你倒是扶我起来啊!”
陈慬似乎松了口气,他握上她的手肘,托着她站了起来。
这个姿势,让方思宁想起了什么。
初见之日,他也是这般托着她的肘,支撑她站稳。
所以,方才他不是没扶住她,而是限于姿势,不敢碰触手肘以外的任何一个部位……
方思宁有些好笑。分明昨夜都抱了,这会儿反倒矜重。先前还夸他懂变通,看来是她大错特错。但这会儿,她也没心思调侃他了。脚腕上疼痛未减,令她额上浮出了一层薄汗。她皱着眉头,轻轻抽了几口气,转头看向了软榻。“扶我……”她刚说出两个字,又转念想了想,改口道,“抱我过去坐下。”
陈慬闻言,低头答应了一声,又道了句冒犯,一套礼数周全,才将她抱了起来。
身子悬空的那一刻,方思宁的心也是一悬。这个姿势,让她有些不安,她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一手抓紧他的前襟,生怕摔着了自己。
察觉她的担忧,陈慬开口:“郡主不必害怕,属下一定小心。”
方思宁立时将攥紧他衣服的手松了松,故作镇定地道:“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