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杯盘狼藉的景象,各色扑克,骰子,散落一地,地上东倒西歪随处可见各色的酒瓶,品种从白酒,黑啤,红酒,伏特加,XO……几乎让人意为主人夜总会酒品都搬到了这里。
显而易见,彻夜的疯狂才能造就这里混乱的一切。
满室烟雾弥漫,朝阳的光芒入室,足以生动的展示真正的丁达尔效应,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斜倚在窗边,面色沉沉,沉默的食完一根又一根烟。
烟灰缸里竖起的烟头形成密集的从林,并呈野蛮生长的趋势,几乎无法把它们囚在烟灰缸这一隅之地,合力挣扎着四散奔向自由。
众人再酒精中狂乱,而男人在尼古丁里沉醉了一夜。
先是一声金属扣响的咔哒声,后又接二连三的响起,火苗并未升起,打火机的主人显然早已不耐烦,暴躁地将它甩向墙角。
随身翻找其他打火机时不慎将深藏最内层的久不问津的东西——镀金的纪梵希打火机,精致小巧华而不实的奢侈品,拿在久处刀光血影的男人手里,说不出的违和。
犹豫片刻,还是用它点燃了一只烟。
可能是房间烟雾缭绕,屈指可数的一点氧气终于使躺在床上的北仔在梦中睡死的剧烈咳嗽出来。
男人听声皱了皱眉,回头环视后终于注意到丁达尔现象,这才后知后觉的大大打开了眼前的那扇窗。
晨间带着冷湿潮意的风一股脑灌进房间,瞬间间将北仔唤醒。
“叼你……”
起床气巨大的北仔被冷风和二手烟轮番袭击后自然脾气暴躁,粗口随口就要冒出,惺忪的睡眼不知怎的和那双锐利而压迫感十足的目光相对,舌头瞬间闪了般截停,一瞬间睡意全无。
“飞飞……哥。”虽然跟了他这么久,但北仔显然还是没有适应自家老大那杀神般犀利的气质。
“您您怎么在这?”
男人皱了皱眉,宿夜的躁郁之气全然显现在脸上,语气冰冷不耐,
“你发什么痴?我不在我家在哪?”
北仔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独占飞哥床铺的自己,又看了看直立在窗边身穿黑色风衣,脸比风衣还黑的赵奕飞,吓得一个激灵,立马从床上跳下来,会不会自己睡得太沉了,霸占了床,导致老大一夜没睡。
夭寿啦!身为小弟,不但霸占了老大的床,醒来还出言不逊,这不是赤 i 裸裸的挑衅吗,完了,突然害怕自己会被浇进水泥柱盖楼。
北仔哭丧着脸,等候着命运的制裁了。
这几天飞哥扶了北仔和手下其他两个小弟做了揸 fit 人,虽然明面上飞哥还只是个红棍,而实际上已经暗地里成为整个油尖旺的话事。
就为庆祝这个,他们几个昨天硬拉着飞哥庆祝,飞哥不知怎的兴致不高,临晨看了眼手机后更是只沉默的食烟,看着他们嗨,而自己因为太高兴直接喝断了片,最终乐极生悲。
“飞哥……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发誓我绝对没有挑衅你的意思,你就应该直接把我踹醒,该睡觉睡觉,我绝不会有不服。”北仔哭丧着脸说道。
男人无语的看了他一眼,揉了揉额角,语气十分烦躁。
“收声收声,我晚上睡不着而已,不然用你提醒我踹你?”
北仔看着男人一副火气上头的样子,不敢再废话,“今天照例该去砵兰街,听说正好阮家长孙在咱们新盘的迦蓝酒吧向达叔契女求婚,咱们也可以凑凑热闹。”
只是不知怎的他觉得自己说话间房间里的温度好像降低了很多,连带着气压也低了下来,压的他有点喘不过气。
男人压着怒意,沉声说道,“有人今天在那等着给我们下套。”
“那我们就不去了。”
“去,怎么会不去。”
……
一路上,赵奕飞的脸阴沉的可怕,脑内不断回响着北仔刚刚说的话,好一个乔莉,真是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明明身份已经识破,在被自己威胁后,昨晚还主动发吴达华要下手的信息,原来是想让他不要来破坏她攀高枝的好事,亏他想了一夜为她所做的事开脱的理由,以为她真的对自己……
想到这儿,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失落不甘转瞬即逝,最多的还是强烈的恨意,不由牙咬切齿,恨不得立刻就结果了那个女人。
这时候北仔还一直没有眼色的一句一句火上浇油。
“飞哥不是说邵家的两个千金都是达叔的姘头吗?怎么阮家那位还向她求婚?”
“难道达叔的契女波大腿索,床上技术了得?这才把他的魂儿都勾了。
“啧,有钱人真是来者不拒。”
赵奕飞终于忍无可忍,一脚毫不留情的踹在北仔的屁 i 股上,“收声,在多话信不信我送你去油麻地兰姨那好好教教你向基佬卖屁 i 股的技术,再把你送给那个吴闻聪。”
尽管委屈,北仔还是识相得立马闭紧了嘴,一个人独自纳闷,明明平时都好好的,怎么今天一提达叔的契女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突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
不是吧,不是吧?该不会飞哥也看上邵家那位了吧,什么时候的事,飞哥,不是中意那天那个穿校服的妹妹仔吗?
一路上北仔都沉浸在天人交战中无法自拔。
……
砵兰街,迦蓝 pub
这家酒吧赵奕飞采用的都是从国外最新引进的管理经营模式,在装修设计和设备上更是下了不少功夫。
围绕高台分布着不同等级的卡座,中间又穿插者舞池,加上初期大量的宣传,这里已经俨然成为年轻人的宠儿。
所以阮以泽没有选择更高级的处于兰桂坊的 pub 而是在这,赵奕飞一点都不意外,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两人的眼光和默契还是那么一致。
今天的迦蓝完全没有往日的热闹,不用想也知道这里今天已经被阮以泽包了场。
所以,赵奕飞带着一群马仔大大咧咧的进了场,自然引起了阮以泽身边那群精英人士的侧目和私语。
阮以泽自然事先知道这里有人看场,虽然视线没有注意到赵奕飞,也猜到看场的人到了,便于身边人解释,不过一会儿,全场的人都清楚怎么回事,不再惊奇。
这时邵九莉到达 pub 直接去了厕所换装,她今天穿了一条白色无袖挂脖鱼尾裙,因为算是礼服,穿上街难免有些夸张,所以先去了厕所后才姗姗入场,所以并没有与阮以泽和赵奕飞碰面。
她不知自己入场的瞬间就被赵奕飞盯住了。
赵奕飞远远注视着她,往日规矩的麻花辫如今高束在脑后烫成一溜溜弹簧状的罗马卷,随着她的脚步调皮的摇晃,无袖的设计露出那白皙细长的玉臂,露背的设计更是令她那诱人的蝴蝶骨大方展露。
正面看是清纯,背面看是性感。
阮以泽看到她进场,很自然的与她拥抱打招呼,她自然没有拒绝。
而这恰好正对上赵奕飞阴冷的视线,他就静静 i 坐在她对面,看着她靠在别人的肩头,两人就这么面面相觑。
北仔站在赵奕飞身后也看的一清二楚,叼,妹妹仔和邵家那位居然是同一人,想起自己来时管不住嘴说的那些话,顿时冷汗狂冒,心说自己能活到现在,没有被浇进水泥里当柱子真是应该好好给关二爷上柱香。
第7章 求婚
躁动的音乐,跳跃的光影,年轻的都市男女们早已沉浸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糜丽浮华的风格是黑夜中行港的缩影。这场 party 的真正主角存在感却恍如空气,此时正默默缩坐在角落。
阮以泽敏锐地察觉到她心情不愉,脸色苍白,体贴入微的带她在僻静处休息,而她面对眼前温文尔雅的男人无微不至的关切,麻木的应答着,而她的灵魂早已不知何时被剥离体外。
阮家与邵家素来交好,邵家没有遭受称重打击之前,与阮家合作密切,两家几乎共同缔造了航运界的传说。
彼时,邵家公子与阮家长孙的友谊更是当时全英皇皆知的事,邵逸斐当初正值叛逆,不想按部就班接受家里的安排继承家业,父母为了促他上进,早早属于他的把公司股权交给他,希望他上进。
而他倒好,整日照样赛车泡妞夜蒲样样不落,听说比他大一岁的阮以泽在港大修的是金融与工商管理双学位,更是直接把自己的股权甩给他打理,自己则用醉生梦死的生活向家里反抗。
阮以泽知道他本不是表面上那个整日吊儿郎当的纨绔子弟,从前能在精英云集的英皇独占鳌头的人能有多差?所劝无果并知道他背地里也并没有荒废学业便有他去了。
而邵九莉当初正是知道这一点,尚被追杀的她费力见到了阮以泽,假称自己是邵逸斐长期在美国疗养从未示人的妹妹,并以年幼为借口把邵逸斐托付给她的私印交给他代为保管。
正是以此为筹码,她成为联系沟通邵阮家的桥梁,完全得到那三分之一股权的关键钥匙,才能与吴达华博弈,换来自己与邵玉茉这么多年的性命无虞。
只可惜当初她逃命时并未保护好他的妹妹,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在逃亡途中毫无征兆的发作,她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羸弱的女孩轻唤着她逐渐在怀里冰冷。
可她为何不向他解释,可能是尽管做了这么多,她也无法否认自己在面对自己被认作是邵九莉的那些日子,逃脱底层梦魇般生活的诱惑使她在犹豫间错过把自己收集到的有效证据曝光的最佳时间。
等到做下决定后,才发现为时已晚。
她不知道如何向为了自己毅然赴死的所爱之人解释自己的懦弱和贪婪。
可能是上帝对自己的惩罚,这么多年,与吴达华的第一次交锋创造了她一直逃不开的梦魇。
知道他还在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她天真的以为为上帝终于肯向她施舍一些怜悯。
他误会她是爱慕虚荣为了金钱不择手段害死自己妹妹取而代之,不顾廉耻出卖身体,又勾引自己兄弟以攀高枝的恶毒女人。他说双燕入汉宫,他满眼恨意的质问她,他说他们互不相欠。
在见到赵奕飞的那一刻,邵九莉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的冷笑着望向她,那一刻,凛冬已至。
以他的谨慎,她段然相信他今天不会到来,还暗自庆幸自己可以躲过这场难堪的遇面。
这是第一次,赤裸裸的将她剥尽送上,直白的暴露在他的眼前。
无论是当年九龙城狼狈困窘的乔莉,还是现在表面光鲜的邵九莉,都从没有机会平等的堂堂正正骄傲的与他对望。
以前她小心维持着自尊高傲,生活的窘迫使她无法向他开口,现在身体和心灵都染上污秽绑架了她的自尊,紧紧堵住了她的嘴。
她不断的回想着,麻木的自残式的凌虐着自己,到最后尽生出一丝快意。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身边的阮以泽不知何时被身边的人起哄推上台献唱。
……
盼望你没有为我又再度暗中淌泪
我不想留低你的心空虚
盼望你别再让我象背负太深的罪
我的心如水你不必痴醉
……
忧郁低沉的音乐响起,才将她唤醒。
……
你可知谁甘心归去
你与我之间有谁
是缘是情是童真还是意外
有泪有罪有付出还有忍耐
……
听着这歌词,不知为何,一串冰凉发涩的液体无意识的滚落。
……
是人是墙是寒冬藏在眼内
有日有夜有幻想无法等待
……
赵奕飞隔着人海与她对望,从看见她与阮以泽亲昵模样的那刻他再也无法从她身上转移视线,他分不清嫉妒还是仇恨,但无可否认,她就是午夜盛开的艳丽的罂粟,他一不留神,就中了她的毒。
beyond 乐队的《情人》,那男人似乎在向众人宣誓他和她才是最登对的情人。
可为什么她却一直哀愁的注视着他,泪眼朦胧。
这晚,他与她皆心乱如麻。
……
阮以泽一身剪裁得体精良的深蓝色西装,金丝眼镜下那双含情的桃花眼正看向 party 的女主角,嗓音低沉温和,一曲唱毕,台下的众人无一幸免,都被这个散发着成熟儒雅的魅力的男人折服。
然而邵九莉的心绪早已游离,她木木的坐在角落不起眼的卡座上,直到一道光打在她身上,刺眼的白光硬生生将她拉回到现实。
阮以泽接过早就准备好的白玫瑰,在众人的欢呼下向她走来。
追光灯下的女孩肤色白的几乎透光,眼眸中碎光闪烁,白裙黑发,更衬地她身影单薄,像误入尘间的天使,单纯无措。
无端使他想起两人初遇。
没有预约的她独自坐在公司门口等了他一天一夜,神情执拗又哀伤,可见到他的那一刻她却又笑意粲然,那一刻他决心守护这个美丽单纯身世坎坷的女孩。
他知道怎么多年来她也许一直那他当哥哥看待,可他也知道她在学校从未答应过男仔的追求,既然如此站在她身边的为什么不能是他。
他觉得红玫瑰艳俗,只有这从大马士革空运进来,代表纯洁,花语是初恋的的白玫瑰才配得上她。
邵九莉看着男人微笑着一步步走向她,最后也来到追光灯下,满眼深情地望着她,缓缓低下身子,单膝下跪,从身后拿出一枚钻戒。
“九莉,我爱你,嫁给我,让我替你哥照顾你好吗?”
如此浪漫旖旎的时刻她却异常的冷静,虽然她总在吴达华面前说要嫁进阮家,但那不过是为了震慑他。
她一直清楚这些年以来阮以泽的帮助,并且也十分感激,正是如此就更不可能随便答应他的求婚。
更何况她对阮以泽没有那种感情。
但是她也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拒绝,否则让吴达华看出端倪,定不会放过她。
白玫瑰?真是可笑,那人分明是群山恶水里开出来的白罂粟,赵奕飞不禁对昔日兄弟看人的眼光嗤之以鼻。
好一对璧人,阮以泽那个傻子向来喜欢清纯乖巧的类型,想来根本没看清过她的面目,才受了蛊惑。
赵奕飞舌头抵过牙齿一圈,恨恨的看着眼前画面,看着那女人低垂着眼眸故作娇羞,倏尔,他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
等着吧,他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北仔默默看着自己老大的表情,不禁打了个寒噤,今天这妹妹仔完蛋了。
“阮生,我今年才刚上中六相当于高三。”她沉默片刻,低头与他对视,眉眼弯弯,露出满是天真的笑容。
“你若同意,我们可以先订婚,结婚的事等几年后你完成学业之后,你可愿意?”
“她不愿意。”一个语气张狂至极的男声打断了这场浪漫的求婚。
没人敢相信谁会在船王长孙的求婚现场捣乱,众人皆十分震惊,纷纷环顾四周企图找到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