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确实如此。
第九十五章 书信
远在长安的宋皬收到她的书信时原以为她会对自己嘘寒问暖呢,结果一句都没有,除了寒烟城所处等我困境以外,给他的只有两个字安好。
宋皬叹口气,写了份奏折连带着这封信一起面呈给了皇上,他和皇上说寒烟城也算是偏远苦寒之地,不如建学堂一事在那儿也可试行一番,这样一南一北也能看成果如何。
皇上同意了他的提议,后说道:“以川啊,这信全在这了?那江舟怎么没在信里提起你呢?莫不是有了其他心上人了?”
宋皬抬头看他一眼,若说这话的不是当今的皇上,他定要将他打的鼻青脸肿。
“皇上,微臣要告假。”
“哦?为何?朕不过说了两句便伤到你了?”
“非也。”宋皬说道:“是宁安侯世子江怀舲十日后要成亲了,臣要去云州贺礼。”
皇上恍然大悟说道:“行,你去吧,顺便替朕也带份礼,还有告诉他朕是因皇后有孕在身无法亲自前往,让他协助州牧好好治理云州,待皇后产子后朕定要去云州微服私访,。”
“是,臣定会转告世子。”宋皬行礼后离开。
出宫后他又去了柳府,这一个月来他已经第十次找柳奕喝酒了,每次都是大醉而归,柳府的好酒都要被他喝完了,可柳奕不在乎,他只恨和宋皬相见恨晚啊。
这一夜二人又开始以月亮为题开始吟诗作赋,不得不说宋皬喝了酒后才华更上一层楼了,所吟之诗脱口而来: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尽灭清辉发。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这时柳奕才知他今日又开始思念他的红颜知己了。
吟完诗后好久宋皬都没了动静,柳奕叫他两声也没回应,推了推他才醒过来,宋皬惊醒后看着他说道:“都说女子心软,她倒好心坚如磐石,对我不闻不问,她说得那些话都是在哄我。”说完又起身指着圆月说道:“我如今唯一盼的,便是她那儿也能看见月亮,如此也算我俩共赏月了。”
说完宋皬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幸好木山手疾眼快扶住了他,要不然不得摔个鼻青脸肿。
所幸江舟确实在院子里赏月,不仅如此她还画下了月亮周围的星宿。
丹萸坐在她身边吃着果脯,看着她一张张的星宿图问道:“你这画下来有何用?”
“身处不同的地方看到的星星是不同的,我要画下这细微的变化等有一日回到长安就把这些给司天监说不定大有用处。”江舟向她解释道。
丹萸拿起其中一张细细的端详,她画的很细致,左下角还标注了一个字参,她问道:“为何写参?”
“你看这三颗星并列而排,它们的亮度,距离都是一样的,所以叫参。”江舟向她解释她。
丹萸似懂非懂,她对星星不感兴趣,从小她的志向是游历天下。
寒风瑟瑟,在外坐久了,冷的手指都有些发麻了,就算火炉在旁边也抵不住寒冷,二人就进了屋。
子时整个寒烟城都寂静无声,守城的将士拄着长矛百无聊赖的站着。
六个小毛孩贴着墙壁偷偷摸摸的在街道上走着,一直走到江舟她们租赁的曦院,他们蹲在墙角小声密谋着:“乘着她们都睡着了,我们现去把值钱的东西都偷出来,然后一把火烧死她们,算是报了白天的耻辱,如何?”
老大说完了,四个小弟当即表示同意,还有一个心有顾虑说道:“老大,我们偷东西不就行了吗,烧死她们不好吧?她们和我们无冤无仇的。”
老大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呸,白天那个穿橙色衣服的女的还说要打死我们呢,仗着自己有点权势就不把我们当人看,这不算耻辱吗?你要是害怕就滚,别拖累我们。”
其他小弟附和着,那个男孩害怕就说:“那我不进去了,我给你们放风吧。”
老大也知道他担心,说道:“肖七,你真胆小,好吧,那你在外面替我们看着,要是有什么事就吹暗号。”
交代完一切,几人叠人梯爬了进去。
借着点月光,他们开始行动。
肖七站在外面蜷缩着身体想让自己暖和点,又找个避风的地方蹲着,他莫名的想起来了他爹,他爹是猎户,有一次上山打猎大雪封山了整整被困了五日他爹被冻死了,他爹是个好人,如果还在的话肯定不会允许自己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可现在他就是个乞丐,想什么都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肖七看见院子里有黑烟飘起来了,他很害怕,那几个人看着不像坏人,却要被活活烧死,要是他爹知道一定会打死他的,纠结了好久,他终于下定决定心,翻墙进了后院,火势越来越猛,他随后推开一扇门,看见床上的人,他使劲的摇晃她,嘴里不停地喊着:“醒醒,快醒醒,着火了。”
江舟被他吵醒,挣开眼就看见一个陌生人站在她的床边,下一刻她闻到了一股烧焦味,立马起床随意套件衣服,情况紧急,她让肖七去耳房叫醒侍女远黛,她则去叫丹萸,还好丹萸闻到烟味已经醒了,住在前面的两个护卫也逃了出来还抓住了那几个毛孩。
幸好所有人都没出事,只有肖七的手臂被烫伤了一块,江舟让青水背着他去苏府,又让远黛去找大夫,另一个护卫红叶则压着这些人去了官府。
这些毛孩根本不惧怕官府,又不是没来过,无非就是打几下嘛。
县衙连夜升堂,看见又是这几个人本想按以往的方式处理,丹萸却拿出晋王给的令牌说:“今日他们必须受到严惩,谁敢放?”
县令被人从被窝里叫起来迷迷糊糊的坐在上位,前面的令牌他看不清啊,他走上前仔细看了丹萸手中的青铜牌上面一个姬字那不就是皇家信物,吓得他顿时惊醒,他拱手行礼小心翼翼的说道:“恕下官眼拙不知姑娘是何身份,竟有皇室信物。”
江舟对着轻声说道:“大人,这位是南诏的丹萸公主,她听闻寒烟城景色秀美,特求了皇上准许前来一游。”然后又大声说道:“所以他们几个企图谋害皇族之人,挑衅皇族权威,就算这里天高皇帝远难道就不按律法处置吗?”
折腾了半宿天都快亮了,可县令现在可是一点困意都没有,他哪里知道这小地方还会有这么尊贵身份的人,他不停的动脑子,想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又听江舟说道:“大豫律例,纵火者砍掉双手,纵火致人死,便执行火刑,县令大人律例是这么写的吧?”
那几个孩子一听要砍手脸色煞白,如今他们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女子身份不一般,今日之事打几板子已经不够了。
这该如何是好,若是砍了手他们就成了真正的乞丐了,会受人欺凌,会挨饿,可能还会死。
丹萸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催促县令:“既然罪名成立就立即执行。”
县令有些为难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原本以为他们只是顽皮无大恶,没成想居然会纵火伤人,若是按律例执行那他们几个没命了,若是不执行面前这两女子也不好惹,搞不好乌纱帽都要丢啊。
不远处传来了鸡叫声,江舟看出了他的为难,她想起了宁远县的张大人,若是他在会怎么处理此事呢?突然江舟拉住丹萸的手臂说:“我们已将事情说完了,走吧。”
“走?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如此行事不就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吗?如果昨晚我被烧死在那里,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丹萸很生气的质问她。
若是南诏嫡公主死在了大豫那将会引起战乱,南诏愿意送公主来和亲不代表他们可以任人欺负。
那几个孩子里的老大看她们争执不休说道:“你们不是没死吗,再说了谁能证明是我们放火的,我们是偷了东西却没有放火,要不然为何让肖七去叫醒你们?”
丹萸怒不可遏,她拔出自己的匕首插进来他的肩膀说道:“你们大豫的人就是没有骨气做了不敢承认,我丹萸就让你知道做错了事就该受到应有惩罚。”
众人见此目瞪口呆,江舟第一个反应过来,赶紧拉住了她,丹萸挣脱了她手,还让红叶拦住江舟,她继续说道:“上次就是因为放过了他们所以才造成今日的事情,有些人天生就是恶人不配活在世上,我乃皇室之人,今日谁敢阻拦我视为同谋,一律杀之。”
那老大终于感到了害怕,他知道这疯女人真的会杀人,他面色惨白的看着她,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了。
突然有人急匆匆的跑进来了,原来是肖七,他的手臂被白纱布绑着跪在丹萸面前说:“不要杀他,我知道你是贵人,身份尊贵能不能看在我救了你们的份上不要杀他们,我们发誓从此好好做人。”肖七对着她不停的磕头祈求她的宽宥。
对着救命恩人,丹萸自然不能不管不顾,她便收了手。
事态发展至今,江舟挣脱了他的束缚,说道:“行了别闹了,回去吧,剩下的事交给县令大人即可。”说完她自行离开了。
回去路上江舟想起了宋皬说的话,他想让天下百姓都读书识字,当时她心里笑他异想天开,如今想来他是有大才啊。
天越发的冷了,曦院被烧后,江舟她们又租赁了其他的院子居住,肖七自那日后便跟随了她们,平常在院子里洒扫还到厨房帮忙烧火,起初江舟不以为意,后来江舟却见他为人聪颖对事物见解独特,她便问他:“肖七你可想读书识字?我可教你,但只是些皮毛想科举高中是不可能的,你可愿?”
肖七一时不敢相信此事,回过神来他立马跪地说:“我愿意,徒儿拜见师傅。”
“快起快起,用不着这么大礼,从今日起你就去书房习字,一日写五十张字,别嫌多只因你年岁也大了,若是不勤奋就比不上他们了。”江舟向他解释道。
“师傅,我才十一岁不大吧?”肖七有些不解,他这个年纪在他们那几个兄弟里可是最小的。
江舟问道:“你可知前年的新科状元宋皬几岁识字?”
肖七摇了摇头。
“三岁,从他开始会说话时便找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一岁四季,刮风下雪从不落下,如此刻苦才能考上状元啊。”这些都是在云州时林玉宣告诉她的。
肖七突然有些气馁了,他恹恹的说道:“师傅,那我岂不是太迟了?”
完了给她的小徒弟整害怕了,江舟笑着说:“无妨,你又不考状元,先去书房吧,我教你认文房四宝,体力也不能落下,就让丹萸姐姐的护卫教你练武。”
肖七突然对自己原本那浑浑噩噩的未来有了期盼,这一刻他真的庆幸自己当时不是个胆小鬼。
第九十六章 过年
太阳东升西落又是一年过去了,大年三十这一天府里忙忙碌碌,挂红灯笼贴窗花忙得脚不离地啊。
肖七原本想着今日能够偷个懒,结果一大早上起来先蹲马步半个时辰,他的武术师傅青水教导他说:“练功必须一日不落,落了一日就好似三日白练,记住了吗?”
肖七强忍着酸痛点了点头。
午时肖七的几个兄弟来找他,想约他出去玩,毕竟每年过年都是他们几个一起的,今年也不想例外,一开始肖七很开心,兄弟们没有忘了他。
但他们的老大说道:“肖七走吧,你还真把自己当她们的小奴隶了?”
“没有!”肖七反驳道:“我不是奴隶,我在这儿认了两个师傅,他们一个教我读书识字一个教我习武,若是你们愿意我可以教你们。”
其他人听他这么说面面相觑,其实他们心里很羡慕肖七后悔当时没有听他的话。
肖七又说道:“今日我们先去玩吧,等回来我问问师傅,如何?”
一众人都同意了,临行前远黛问他回不回来吃年夜饭的,肖七表示不回来吃,但子时之前会回来,让她记得留门。
而江舟在前一天收到了赵絮的书信,上面写着,茉倾已离开了长安,大家也都很想她,期望她早些回来,还有宋皬虽嘴上不提却经常找借口去国师府,如今国师府已经正式更名姬府是锦儿公主的住处,最后若你记得给你的外甥或外甥女带见面礼哦。
其他事情她都能看明白,这外甥女是何意?皇后娘娘倒是怀孕了,可她也有这么大的面子给未来太子当小姨,难不成是?江舟被自己的想法惊喜到了,确实听说她已和淮王成亲,如今是有孩子了呀,太好了太好了!
丹萸一进来就见她咧个嘴在笑,还手舞足蹈的,以为她中邪了呢。
江舟兴奋的告诉她:“丹萸丹萸,我师姐有身孕了”说着忍不住又大笑起来,“我要当小姨了,太好了太好了,我要准备东西让人带给她,聊表我的心意。”
见她如此高兴,丹萸也被她感染了心情不由的好起来。
晚膳时,一群人一起热闹的跨年,江舟让厨娘一家也暂住这院子里,反正宽敞的很除了主卧还有七八间客房何愁无住处?
江舟对着曦院的老板娘举杯说道:“阿姐我们是有缘相识一场又恰巧性情相投,来干了。”
老板娘也是豪爽之人一口便把酒都下了肚说道:“可不嘛,你们两个姑娘也是性情中人,但说那曦院原也不是你们的过错,却掏了全部的钱修好了,不说了来再干一杯。”
这一杯又一杯,终于把江舟喝醉了,丹萸将她扶进偏厅又让远黛煮碗醒酒汤来。
她轻声责怪道:“就是高兴也不能喝那么多啊,浅酌怡情,大醉伤身。”说归说又把火炉移她近些。
江舟突然挣开眼说:“师姐怀孕了,你说我送些什么好?玉佩?还是长命锁?”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继续说道:“我也有一个长命锁送给了宋皬,丹萸公主,你说宋皬会不会娶别人?那我的长命锁怎么办?不行我去要回来。”
说着就要起身了,掀开盖在身上的厚毯子,丹萸赶紧拦住她劝道:“不会的,宋大人乃是什么星君下凡嘛,他定能理解你等你回去的,乖啊,别动了,要是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江舟果真乖乖听话的不闹了,她靠在塌上睁着眼睛好像自言自语:“他是君子,待人有礼,坚守自清,才华横溢乃文曲星下凡,得他青睐真真是上辈子的福份,此生若是错过他会不会遗憾终生?”
不知为何丹萸突然感觉自己很自私,她只想到了自己,忘了他们两情相悦,可她很喜欢现在的日子,若让她放弃实在不舍。
她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又听到江舟嘟囔着:“宋皬,字以川,是不是很好听?”
次日一早江舟醒来有些头疼,在床上躺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肖七跑过来找她说:“师傅,我想求您一件事。”
“说吧。”
肖七犹豫一息才说道:“我能把我的那些兄弟们叫来这里和我一起读书识字练武吗?”
江舟面露难色说道:“恐怕不行,以我的能力教不了那么多人,而且你丹萸姐姐这个人记仇看见他们可能不高兴,把你夹在中间多不好啊。”眼看着他耷拉下了脸,江舟又说道:“但是你可以把我教你的教给他们呀,至于纸和笔我可以出钱,如何?”
这样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总不能为了她的小徒弟开心就伤害了丹萸,那个公主脾气不得把屋顶都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