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府的下人们更是没有一个告诉她真相。
昨夜……
到底发生了什么?
看着端坐在上的皇后和那位姨娘得意的眼,尤其是美人羞赧之态。
君青晚直觉眼前发黑,心口巨疼,冰凉凉一片传遍全身。
这位姨娘能够得到皇后青睐,想必身份不会太低。
出身高贵,样貌极佳,人缘好像也不赖呢。
有这么多人护着……
对于此时的阿兄来说,确实是个极好的助力。
不像她……
自始至终都没有亲人相护。
随时都有被人羞辱践踏的可能!
想想还真是可笑。
听着她们话里的意思,她不仅不该管理安候府中的事务,更不应该霸占着未来正室的位置,住在侯府更是不合规矩,伤风败俗。
后照的这些人啊,杀了她的家人,屠了她的家仆。
毁了她的宫殿,害了她的父皇、母后……
将她变成了全世界最卑微的公主,一朵被踩入烂泥里的花。
现在还要义正言辞的告诫她,她配不上他。
全天下的话都被她们说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
“本公主的东西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本还打算刺激刺激她的几人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君青晚拍了拍衣裙,在池跃的搀扶下站起了身。
幽幽的看向迟如君,眸色深沉,一字一顿道:
“安候不仅是本公主的阿兄,更是本公主未来的夫君。
本公主自小便由帝后二人抚养长大,从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
因为本公主说的就是规矩。
姑娘觉得本公主如今落魄了,便想来抢一抢这正妻的位子,争一争这个夫君,那就要看看姑娘你到底有没有这个命了。
或者说,安候有没有享受齐人之福的命。”
言罢,她看迟如君的眼神就如同是在看一个死人。
完全不顾及皇后的颜面,转身就走。
池跃满脸心疼,紧跟其后。
他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宫人们都不敢拦。
再加上皇后也没开口,君青晚走的可谓顺利。
迟如君像是被人从头浇了盆冰水,寒毛倒竖!
今日原该是她给君青晚一个下马威的。
可是,事情为什么没有向着她预期的方向发展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第16章 镇国大将军尚在人世
皇后看着君青晚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花容失色的迟如君。
“本宫乏了!
如君就先回府吧。”
有些事情不是她该管的,她也不想多管。
迟如君一听皇后这么说,顿时无措的起身,眼里雾蒙蒙一片。
将哭未哭的柔弱姿态,最是招男人喜欢的。
不过……
皇后是女子。
出身武将世家,最见不得的就是女子如此作派。
“妾身恭送皇后娘娘!”
接收到嬷嬷严厉的目光,迟如君被迫咬牙行礼。
君青晚脚步匆匆的出宫,骄阳下翩然若仙!
胡灿自商可明处出来,一抬头便瞧见了。
他想,这般天仙一般的女子当是要配他的。
无论是在大启还是在后照,每一位帝王都赞赏于他。
他提出的政策也都一一得到了同僚们的夸赞。
百姓们敬爱他,仰赖他。
在这个世上,君王这个词汇对百姓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唯有他是他们之间的桥梁。
君王之下,他才是世人仰望的神明。
有资格站在他身边的,必须是这世界上最美的姑娘!
比如——青晚公主。
安侯府。
君鸿季满脑子都是朝堂之上左都御史笑嘻嘻的嘴脸。
“安候初来我后照之时也就十一岁的年纪,现已到了成婚的年纪。
世家子弟的府上早已是妻妾成群,偏安候清高。
硬是做了这许多年的代发和尚啊哈哈哈……”
“安候这行径啊,在我后照,叫做惧内。嘿嘿嘿~
丢人呐!
天盛皇帝要是还在世,不知道会不会被自己的宝贝儿子气死啊?”
“陛下陛下,安候如此的“出淤泥而不染”怕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哈哈哈……
要不……咱找个医官来给安候瞧瞧?”
……
朝堂之上满是嘲弄和鄙夷。
在那群刽子手的天地,他成了人人可欺的丧家之犬。
他的骄傲和尊严一次又一次的被他们踩在脚下。
一天,两天,一个月,一年……
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有多想逃离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多想手刃了这些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可是以他的实力……
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主子,属下已经查到了。
后照皇帝此次送来的两位女子,一位是沿海长州富商之女郝仁贞。
通过选秀入宫,还在学习宫中礼仪。
另一位是自请入府的迟太师之女迟如君。
根据兄弟们查到的消息,她应是在去年的上元节灯会上见过主子。
主子若是想要图谋大业,必定需要离开平城。
迟如君虽是太师的庶女但颇受迟太师宠爱,若是能够得到迟太师的助力,主子……”
君五说话的语气甚至有些迫切。
君鸿季这些年聚集起来的兵马大都留在天盛境内,在这平城难免束手束脚。
可迟太师是后照重臣,手里握着四十万兵权。
迟家与朝中好几个世家大族都有联系,盘根错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君鸿季眸色晦暗。
看样子商可明也不是真的闲的发慌,配合着太子算计他,却也留了后手。
这步棋,看上去必死无疑,走好了也不是不能活。
君五张了张嘴,看样子还想说些什么,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闭嘴离开。
急匆匆赶回来的君六与君五擦肩而过,跪地抱拳。
“主子,属下在大启与天盛交界处的休才屿发现了镇国大将军闵显亮。
特地赶回来向主子禀报。”
镇国大将军闵显亮?
君鸿季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还能够听到关于这个名字的消息。
天盛没了,曾经护着它的那个守护神……
又怎么能保住性命呢!
“镇国大将军现在情况如何?”
君鸿季激动的攥紧了拳头,迫切的想要知道更多。
“回主子,镇国大将军他很好。
天盛没了之后,他便带着战场之上侥幸捡回性命的一众将士在休才屿落脚。
后来还收服了周围的几帮山匪流寇。
这些年陆陆续续给大启制造了不少麻烦。
只是……
大将军他似乎是认定了主子背弃天盛,成了后照的走狗……”
至于镇国大将军平日里和他那群好兄弟说的,君鸿季算个狗屁太子,君鸿季下辈子投胎肯定是只王八……
他实在是不敢和主子讲!
“呵呵!”
君鸿季点头轻笑。
“那他一定四处编排本候了吧!”
君六一惊,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他。
“主子……”
君鸿季摆摆手。
“无妨。
本候知道他的性子。
待本候将手上的事情交代下去,亲自去一趟休才屿便是。”
镇国大将军闵显亮对于君鸿季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熟悉了!
闵家在天盛的地位可以说是丝毫不比迟家在后照的地位低。
他与闵显亮也是自小玩到大的情谊。
闵显亮比他年长几岁,大启来犯之际被他的父亲拎着上了战场。
他才思敏捷,屡出奇招,创造了诸多以少胜多的神话。
大启士兵闻风丧胆,一时间风头无两!
后照进攻天盛之际,闵显亮与其父奉命牢牢守卫住了大启与天盛交界之地。
天盛才得以有个喘息。
得此一良将如得百万雄师,君鸿季自是欣喜不已。
他想,晚晚若是知晓了镇国大将军尚在人世一定也会同他一样高兴。
“公主何在?”
顺福见他一扫之前的阴郁,才稍微放下心来,又见君二一脸苦瓜相。
顿觉事情不对。
“回禀主子,今日一早您刚出去上朝不久,公主便被皇后娘娘召走了。
皇上赐下来的那位迟姨娘也在公主之前被召走。
公主至今还未回府。”
果然……
顺福心里一凉。
侯爷的事情终究还是兜不住了。
公主以这样的方式知晓此事,怎会甘休?
顺福在心里默默地为君鸿季捏了一把汗。
君鸿季内心大起大落,思绪烦乱不已!
是他太过大意,忽略了迟家那个庶女。
她再怎么说也是迟太师的女儿,又是商可明送进侯府的。
怎么可能是侯府能够轻易软禁的主儿。
他不过是忙于政事一天,不曾顾及到后院之事,她便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
涉及晚晚,他可是从不手软!
既然她不想安稳,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
第17章 送到刀下的羊
“你去将郝仁贞从那小院里接出来,安置在鹤华院。
吩咐下去,她往后便是侯府之内的清姨娘。
往后,她的用度不必苛待,但也不许她出那个院子半步。
若是连个商户之女都看不好,侯府的下人们就全都自裁谢罪。”
顺德拱手。
“奴才明白!”
迟姨娘既然只在侯府待了一天便觉着百无聊赖,想要折腾折腾,那清姨娘不是恰好无事,可以奉陪嘛!
后院女子之间的花里胡哨哪能入得了侯爷的眼。
……
君青晚逃也似的出了宫,心里憋着一口气,也不想回侯府。
干脆找了家酒楼挥霍。
池跃看着自家公主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满是自责。
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
“公主,关于昨日新进府的两位姨娘……”
君青晚端起桌子上的茶抿了一口,有些艰涩的开口:
“你知道的对不对?
全府的下人都应该知道的对不对?”
若不是君鸿季刻意交代,她又怎么可能会没有得到一点消息。
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却独独不愿意告知于她。
是怕她吵闹还是他觉得没有必要?
这种被人合起伙来欺骗的感觉简直是糟糕透顶!
叫她不得不回忆起了前世的阿兄,或者说是胡灿。
他也是如此待她的。
他顶替了阿兄的位置,让她待他始终如一。
却让整个端阳侯府的下人们都觉得她就是个疯子。
连自己的阿兄都会认错……
胡灿不爱她,她也不爱胡灿所以当她知道真相之后也没有那么疼。
可是如今,她重活一世,真真切切的被真正的阿兄以同样的方式对待……
她觉得可笑极了。
前后两世,她总是围绕着阿兄一个人在转。
她所有的喜怒哀乐,荣辱富贵都离不开阿兄的影子。
阿兄占据了她近乎全部的生命,可她于阿兄来说,似乎与她于胡灿而言是一样的微不足道。
可笑她当初居然会那么倔强的认为阿兄会护她一生一世。
君青晚忽然觉得自己其实有些可怜。
蠢的无可救药。
“公主,那两位姨娘是陛下身边的管事公公亲自送来的。
该是太子谏言。
今早您见到的那位,该是太师府的庶女。
自请进安候府为妾。
侯爷交代了不让您知道,也是怕您伤心。
奴才更是不想您像现在这般难过!
哪怕是能够瞒过您一时一刻也是好的。”
池跃最是不忍心见她泫然欲泣的模样,急急跪地解释。
“公主,侯爷自始至终都没正眼瞧过那两位姨娘。
不过就是为了打消陛下的猜忌罢了。
奴才的消息向来灵通,若是侯爷真的做了什么对您不利的事情,奴才又怎会瞒着您呢?
说句僭越的话,奴才是公主的奴才。
就是死了,也是公主的鬼。
若是哪天,您同侯爷闹僵了。
奴才就是豁出性命也会护着公主的。”
话到后段,池跃的语气坚定又恳切。
君青晚又回想起前世,她被胡灿带离后照。
当时便不见池跃,只是那时病重,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思考问题。
加之她太过于信任阿兄……
事后她再追问,胡灿只说自己已经安置好了迟跃。
叫她不必忧心。
她也信了。
如今想来,也不知道那时的池跃到底如何。
君青晚心里说不内疚都是假的。
是以在听到他方才的言论,还是于内心深处找寻到些许平静!
“起身吧!
此事原是阿兄的过错,本公主就是恼恨,也该恨阿兄。
你不必如此歉疚。
只是如此做派,绝不可再有下次。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最是忌讳隐瞒。
若是本公主与阿兄之间为此等事情生出嫌隙,岂不是叫他人畅快了去。”
君青晚抬手虚扶起池跃,也道明了自己所想。
主仆二人叫了满满一大桌子珍馐,享用的畅快。
倒是苦了四处寻人的侯府侍卫。
侯爷只说公主在城内寻美食,可这平城之大,酒楼饭馆千万家。
他们要怎么找?
没办法,只能兵分四路挨家挨户的寻人。
而酒楼之内,池跃看着君青晚咔哧一声咬掉甜点上的小鹿脑袋,不禁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公主多少有点凶残!
君青晚的午膳还未用完,雅间外却已是雷鸣阵阵,初雨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