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家笑呵呵地吃着饭,就连宋宏也心情大好,一家人其乐融融。
然寒月突然在门口慌张探头的模样,搅了如此温馨的场景。
得到了准许的寒月跑进正厅,在宋抒然耳边细语着,顷刻间宋抒然的眉头蹙了起来。
四皇子府又派人送了信笺,昨日她在沐浴时就和寒月叮嘱过,四皇子若再来送信,定要想个法子让父母也知晓。原本是想到时候演一出她去找宋宏和魏氏,然后叫寒月再去寻她的戏码。
现在倒好像是省了这一步,她不慌不乱地把包子放下,用一旁的餐帕擦了擦嘴和手,朝着寒月手心朝上一摊。寒月瞬间明白,将袖子里的信封拿出,放在其上,然后懂事地朝外面走去,出门前还不忘带着门前两个婢女一起出去。
这一系列动作吸引了全家人的注意,宋抒然将信封拆开,把?信纸拿出来,匆匆扫了两眼,转着半个身子,将信双手奉至宋宏。
她满脸为难和委屈:“爹爹,四皇子又来信了。”
一听此言,宋宏也放下了筷子,他敛着眉肃目地盯着那封信,半晌接过信纸看了起来,上面的字精瘦力美,确实是四皇子的字迹。
信笺内容最开始是问候宋抒然,接着便是听说御卫司剿匪完捷,关心宋廷之的安危。此信中的内容同宋抒然昨日所说,并无什么情与爱,而都是些日常琐事的关心,但这其中又有太多奇怪之处。
宋廷之看着父亲,眉头也是紧锁的:“四皇子为何要关心我?”
所有人都知道他自小与盛祁就是玩伴,长大更是并肩的兄弟,所以与四皇子的关系向来不熟络,二人的交集不过是碰面时礼仪性的问候,再无其他。
此信上盛衡却大篇幅关心他的伤情,并且向妹妹表达了安慰之情,这叫他怎能不生疑?
宋廷之的质疑,宋宏自是认同的,宋宏将信放下,抬眸看了看宋抒然,耐着性子问道:“阿媃,你会如何回信?”
在他心里女儿未经历过勾心斗角之事,想任何事情都甚是单纯,所以他很是在意女儿会如何想这信,又如何想四皇子。
宋抒然看了看兄长和父亲,拿起信纸思量半晌,缓缓道:“女儿是想先谢过四皇子对兄长的关心,但因女儿胆子甚小,所以未见兄长疗伤,兄长伤势是否严重并不知晓,为了让兄长放心修养,也一直没有打扰。”
听到她的回答,宋宏眉头一挑,眸子里亮着光,她所说之言合情合理,既回复了盛衡,又没有讲关于宋廷之的伤势一字一句。
他的女儿竟有这般想法,这叫他怎能不惊喜?这番说辞显然是顾全了大局的,女儿不再是那个娇憨单纯的傻孩子,而是已懂得权衡利弊的大姑娘。
宋宏满意地点点头:“父亲昨日因此事训斥了你,眼下看来,阿媃确实是无奈,是为父的不对,阿媃尽管将父亲搬出来回绝书信,有事父亲撑着。”
宋抒然笑着点点头,主动拿过一颗鸡蛋,将壳剥开,递给宋宏:“谢过爹爹。”
蓦地,正厅门扉被敲响、敞开,抬头望去,出现在门外的是管事,按理说用膳时不应被打搅,除非是有什么事……
就在宋抒然还在思索时,管事在门口躬身严肃道:“老爷夫人,紫嫣小姐回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她神思一怔,立即将信纸放回信封当中,本想着把信笺收进衣袖里,然动作又是一顿,趁着家人不注意,最后把信封放在了旁侧离大门较近的地方。
【宋抒然亲启】五个字,清晰可见。
作者有话说:
宋廷之:你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宋抒然:哥,你帮我追你兄弟
宋廷之:……
第23章
◎“先随我去金叶寺还个愿。”◎
禀报后, 管事领着李紫嫣入了正厅。
李紫嫣一进屋便笑眼盈盈地向着宋宏和魏氏福了个礼,抬眸扫过宋廷之时,神情一怔, 瞳孔不住颤抖,难掩不可置信, 但很快又露出笑容, 将不安情绪一带而过。
“多亏表哥出征清剿山匪, 紫嫣回戌京才能得以安稳, 表哥可有受伤?”她说着好听的话, 眼神在宋廷之身上不断打量。
听到李紫嫣关切的问候,宋廷之礼貌地摇摇头:“无事的,表妹无需担心。”
宋廷之对于伤势一事, 甚是谨慎,哪怕李紫嫣只是无心询问,也未告知一字一句。
正厅内渐渐陷入些许沉闷, 无人享用早膳, 也无人谈笑言语, 和方才的其乐融融大相径庭。
“嫣儿啊,舟车劳顿, 这般早回来, 定还未用早膳吧?”作为当家夫人,魏氏此时自然要打破彼此间来回客气的氛围, 她热情地唤了唤李紫嫣, 又朝婢女吩咐道, “快再去备副碗筷来。”
李紫嫣旋即又向魏氏福了个礼, 顺着魏氏的话就近坐到门口的位置:“谢过姨母, 今日离开客栈时, 客栈还未备早膳,确实还没有吃。”
她脸上始终扬着笑,礼数款款,满身满眼皆是大家闺秀模样。
侧过头正欲主动和宋抒然搭讪,亲近亲近关系,眼睛却恰好看到桌面上被宋抒然放置的那封信。
笑容蓦地僵在脸上,信封上的字她最是熟悉,正是出自盛衡之手,她绝不会认错。
前世她乱翻宋抒然住所就找到过一大沓被宋抒然小心翼翼收藏的书信,均是盛衡曾经写给宋抒然的。
她那时嫉妒得要命,一下子动了怒,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宋抒然不能把她如何,当其面将所有信纸撕得粉碎。
如今这信又如前世一般,到了宋抒然手上。
她不在戌京时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盛衡与她这个表妹真是愈发熟络,已达书信往来的程度。
李紫嫣紧紧揪着衣角,迫使自己笑得可以自然些,但却依旧难掩其中酸涩。
表姐脸上的表情变化,虽只是一晃而过,但宋抒然却全数看在眼中,看到李紫嫣瞧见信封而愣神时,她假似惊慌地把信封从桌上拿起,胡乱地塞进衣袖里。
与盛衡通信一事,本就是宋家上下想要守住的秘密,宋抒然这番动作,再伴上李紫嫣紧紧跟随的视线,宋宏立即给魏氏使了个眼神。
魏氏趁着婢女端来碗筷,连忙亲手给李紫嫣盛了半碗粥,嘴上也询问起远在宜南的妹妹的情况:“你母亲身子如何了?是怎地突然病倒了?”
李紫嫣收回视线,缓了缓自己波澜的情绪,细声道:“母亲身子已无大碍,之前有位结识的富家探望母亲时带了些上等了螃蟹和柿子,母亲多吃了些,便有些身体不适,再加上染了风寒,所以病重了。现在在郎中的调理下,身子已是康复,并无大碍,所以嫣儿才又回了戌京。”
一提到此事,她心里就有些不甘,其实原本是想母亲病一好就立即赶回戌京的,可不成想因清剿土匪一事,各处通向戌京的路都暂不许女子经过,她不得已一拖再拖,直到前两日,得知了清剿完捷一事,才立即启程回来。
若是能再早些……她咬咬唇,觑了眼在旁不做声,专心吃着葱油饼的宋抒然,心里更是气了,若是她早些回来,定是要想些办法叫宋抒然无法与盛衡书信的。
魏氏宽慰地点点头:“你母亲身子无碍,我便放心了。”
魏氏的话将李紫嫣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敛敛神看着姨父和姨母,似想到什么似地,欢快道:
“瞧嫣儿的记性,母亲叫我带了好些宜南的特产,有柑橘糖、茶梅子,还有酥皮鲜肉点心,说是寄住在姨父姨母这里,已是叨扰,定要感谢一番才是。东西都在马车上呢,用过早膳,嫣儿便叫丫鬟给大家送去。 ”
李紫嫣家是做生意的商人世家,能做到在宜南极有名声,这些礼数确实是少不了的,李紫嫣也最是会这些。
魏氏用手帕捂嘴笑着:”嫣儿用心了,先快用膳吧,不然就凉了。“
劝李紫嫣先用早膳这句话说出时,宋抒然刚好把最后一口粥喝完,她放下碗,用餐帕擦了擦嘴,站起来身。
先是朝着李紫嫣说着客套话:“紫嫣姐姐长途跋涉身子定是乏的,要多用些早膳。”说罢,又看向父母和兄嫂,又言道,“阿媃吃饱了,就先回抒阁了。”
她还拿着信,宋宏并没有拦她,点点头叮嘱她才刚吃过早膳,回去路上不要跑动,免得肚子会痛。
宋抒然乖巧应下,和在座所有人打过招呼,便出了正厅。
正厅外,寒月正站在不远处与李紫嫣的贴身丫鬟大眼瞪着小眼,两个人都梗着脖子,谁也不肯示弱。
贴身丫鬟往往最知晓主子的心,主子若是不喜欢谁,她们自然也会顺着主子的心意,这叫做顺主。
瞧见寒月不服输的架势,又想起之前寒月非要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与李紫嫣一决高下的事儿,宋抒然不禁笑出了声,轻轻唤了声寒月,那丫头发现她已经出来,立即跑了过来。
“小姐可是用好膳了?我们回抒阁吗?”寒月骄横的模样一下子收住,在她面前又变回她的贴心丫鬟。
宋抒然回头瞧了眼仍气鼓鼓站在原地候着李紫嫣的丫鬟,转过头瞥了眼寒月:“你同那丫鬟方才作甚呢?”
寒月顺势回头瞧了一眼,不解气地“哼”了一声,不悦道:“方才她与我炫耀她家小姐身上穿的是今年新收的上等蚕丝制成的衣裳,李家可是宜南第一个拿到这蚕丝布的人家,而且这丝运至戌京还要些时日,戌京人都不一定穿得上。”
果然又是因为这些事,宋抒然背着手,跨步踩在石板路上:“以后莫要为这样的事生气,你生气证明你在乎,对方便得逞了。你方才因她的话而不高兴,也就意味着我未穿得那蚕丝衣裳而不乐意,可我有不悦吗?”
虽然寒月只是个丫鬟,但有时她的一言一行,也往往代表了宋抒然的意思,听到小姐这样说,寒月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确有不妥,她垂下头,跟在宋抒然身后,小声道:“奴婢错了,以后定不会再这样,请小姐责罚。”
宋抒然回头看了看明显离自己越来越有段距离的寒月,叹了口气,拉住人加快了速度:“我可没时间责罚你,快先随我回抒阁,我要回信。”
*
抒阁。
宋抒然径直走到书案前,叫寒月替自己研墨。
曾经自己一直都有练字的想法,但奈何工作忙,手机又很好玩,总是耽搁。穿越过来至今因娱乐活动甚少,她倒是每日都能抽出些时间练习写字,现在已经初现成效。
自己本身就有些底子,现在又勤加练习,日常书写上来看,倒也不会被发现什么。
宋抒然按着方才与父亲说过的内容给盛衡回着信,不失礼貌又未告诉任何关于宋廷之的消息,最后还把宋宏搬出来,叫盛衡莫要再回信。
简简单单一封信,她很快就写好了,平铺在书案上,等着字迹干透。
寒月在一旁清理着砚台,一边感慨着:“四皇子人真好啊,关心咱们少爷。”
她话音才落,就被宋抒然用笔杆敲了下头:“你可知他为何关心兄长,就说他好?”
见寒月不解地摇头,她也没有特意解释,将写好晾干信纸整齐叠好放入信封中。
盛衡这次书信是再明显不过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谁都知道整个御卫司都会力保盛祁的安危,问询了宋廷之的伤势,大抵就能猜到盛祁的。
明明与盛祁是兄弟,却这样迂回着了解,除了二人关系本就不亲近外,也可知盛祁是在极力保自己的伤势情况不流出,盛衡探不得消息才不得已书信于她。
以后她还需要盛祁的不断帮助,虽不知盛衡为何非要了解此事,但她是要替盛祁保密的。
宋抒然这般想着,将信交给寒月,命寒月派人把信送至盛衡府上,可她又提出了一个甚是奇怪的要求,那就是书信一事尽量悄无声息,莫要让外人知晓,但最好能让李紫嫣知道。
她不做解释,叫寒月按自己说的做就好,看着寒月走出抒阁,自己舒舒服服地窝在了美人椅中。想着这应该就是最后一次与盛衡书信了,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不知道寒月会用什么法子让李紫嫣知晓自己刚刚吩咐的事,但她能想到李紫嫣知晓后的愤怒,若是李紫嫣聪明些,能在其中作梗,兴许还能帮她挡挡盛衡。
而李紫嫣那么希望得到盛衡,自然不会将她与盛衡书信一事说出去,换句话说李紫嫣才是这件事的最可信的保密者。
宋抒然美滋滋地拿起还未看完的话本,悠闲地读了起来。
不到半个时辰,本在院子里做事的寒月跑进屋来:“小姐,奴婢方才听刚刚通信的婢女说李小姐抱着上次披回来的那件大氅出门去了,可要跟着?”
宋抒然懒洋洋地把话本册子往案台上一放,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想着李紫嫣无非是去找盛衡了,没什么大惊小怪。
“不用。”她摇摇头,随即抬眸瞧了瞧寒月,浅浅地打了个哈欠:“先随我去金叶寺还个愿。”
作者有话说:
广而告之!
以下是预收文案,求收收,也求作者专栏收收
预收文《宣阳仵作》
【表面温顺内心倔强且记仇的小仵作x看似冷漠实则心理活动多的狗王爷】
庆辰三年,大理寺惨遭命劫,
上至大理寺卿,下至司值,一夜暴毙。
大理寺卿江延风独女江妩,被父亲提前送至老家,交由布衣之交宣如松抚养,改名宣阳。
十二年后,宣阳做了个噩梦,大理寺再度遭遇不幸。
她本以为那梦不过是挥散不去的心魔所致,
却不成想几日后,听到现任大理寺卿和大理寺少卿皆命丧火海的消息。
威严的掌刑官署成了不祥之地,整个庆京人心惶惶。
宣阳冥冥之中觉得此事或许与父亲的死有关,便毅然决然前往京城。
然途中恰遇一起池塘浮尸案,本是被死者调戏过的她,反倒被说成凶手。
宣阳气不过,利用从宣如松那里学得的仵作之术,正欲破案还自己清白,却被一位淡漠刻薄的俊美男子截了胡。
她心里虽怒不可遏,但那男子一看便是名门贵胄,她自知得罪不得,只得隐忍着辅助验尸。
案破后,便像远离瘟神般迅速启程,不愿多见那男子一秒。
入了京城,成功当上大理寺的仵作。
她发誓在当值的同时,定要查出父亲死亡的真相。
然才不过一日,却发现那个因迫于情势,被当今圣上临时委命了大理寺掌刑权的王爷上司,竟是那日与她闹不痛快的截胡男子。
宣阳心里直道晦气,
脸上却带着柔和笑意,温顺福礼:“民女宣阳,拜见王爷。”
*
晏岐本以为胞弟登基后,自己可以归田隐居图个半辈子清闲,
可好日子未过一载,他就又被召回京城,奉命接了大理寺的烂摊子。
回京途中,心情本就不佳,偏偏又遇到了晦气的命案……和一个才见面就瞪了自己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对仵作之术似是颇有了解,本想寻她问上两句,却被店家告知,小姑娘早早退了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