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几乎次次她都能成为主角团的漏洞。
心中有事,林鹭翻来覆去睡不着,眼眸一闭,谁知听到房中响起细微的脚步声。
少女心下一惊,手中的被褥攥紧了几分。
不会吧?祝如疏又来了?
她微微睁开眼睛,那月色照进窗户中,人影笼罩在她身上,越来越近。
几乎要凑她她跟前了。
她听见那声音的主人冷不丁出声唤她。
“宗主?”
“可是睡着了?”
林鹭听着女子的声音,一个鲤鱼打挺翻身坐了起来,她拍拍胸口长舒一口气,还好不是祝如疏。
此番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萧蓉见了都呆住了。
少女抬眸对上她的眼睛。
“醒着。”
林鹭问:“为何知晓我在此处?”
“从知晓宗主在宫中,我便一直在不远处跟着宗主和…您的同伴。”
她说“同伴”之时甚是别扭。
原来如此。
萧蓉似乎想起了什么,皱紧眉心又言。
“本想着昨天夜里来寻宗主,不知为何我总是觉得似乎有人正在暗处看着我,紧紧盯着我的一举一动,便不敢贸然从暗处露头。直至方才,这种感觉才消失,我这才敢出现。”
林鹭却十分警惕,立刻下床往周围看了一圈,什么天花板、窗户外、角落、书桌后面,一个角落都未曾放过。
虽然见着没人,却还是有些神经紧绷。
她大概知晓,若是真有这么一个人,那极有可能是祝如疏。
祝如疏有夜间来她房中的习惯,不知今夜会不会来。
但是既然萧蓉都如此说了,祝如疏大概率是真的不在这处的。
但是,他不在这处,又能在何处呢?
只要祝如疏不在便好,眼下此事并不重要,对林鹭来说,更重要的是,萧蓉究竟为何出现在此处。
“姐姐上一次见我之时,在那口井旁边,所说的‘回收’是何意?”
林鹭还是掐着在合欢宗时的腔调,原主的习性唤着萧蓉。
并且她想起来在阑珊处中,芸娘曾说过一些萧蓉带给她的消息,以及萧蓉逼迫原主喝下的腥臭汤药,并非什么强身健体的补药,而是毒药。
不知萧蓉本人是否知情,虽是萧蓉当真知情,此事便有些棘手了。
—
太和殿偏殿。
那几位江湖术士因日日需为皇帝诊治,便受命安顿在此处。
他们向来在宫中横行霸道,今日却在那庭院中,几个不知名讳、年纪尚轻的无名之辈面前碰了壁。
那哑炮声的男人骂道:“娘的,真是下手不轻啊!”
“进宫这么久还未曾被人如此对待过,他们究竟是何人,井如此猖狂,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这几人虽说都是没有什么真本事的江湖术士,可是进宫久了,被旁人吹得天花乱坠,便真以为自己有这么几分真本事了。
另一个人笑容猥琐,顶了顶被揍得发疼的后牙槽。
“但是还真别说,那两个小娘子还长得真是水灵。”
由此话后,几人围在一起,所言皆是一些不入流的污言秽语。
院中的雪大起来,漫天飞雪撒在屋外,不知是遮掩了方才何人的脚步。
那皮毛油亮发黑的鸦雀不知缘何,竟落在了几人屋外窗台处的落雪上。
“哑——”
惊得屋中几人皆看了过来。
“哪里来的乌鸦!晦气死了,快将他赶了出去!”
几人那些污言秽语早就伴酒入喉,如今已然半醉,连站都站不稳。
屋外狂风大作,将门吹开了。
“哗啦啦——”
门被风雪垂得摇摆不定,拍击着屋内墙壁。
风雪过后,那在院中被林鹭斩去发冠之人坐在地面上,眸中尽是惊慌,他喝了酒后腿脚发软,往后蹬了两下,却仍然在原地坐着。
周遭方才同他一起喝酒的人,倒在一片森然的血色中。
已然成为死物。
少年的灭灾拖于地面,血色未曾溅在他白裳上一星半点。
他难得有耐心,蹲下。
少年眉目间尽是冷然,身后的衣摆拖开,周遭尽是血红,他在血色中犹如一朵洁白纯净的昙花。
少年眸色很淡,近乎接近透明。
他轻声问:“你方才用哪只手碰的她?”
那男人神色更加惊恐,张着泛白的嘴唇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知晓,今日无论他说什么都会死在这里。
少年又睨着神色,那淡漠的眼眸好似在看秽物。
他笑容染了几分纯真,却说。
“没关系,无论是哪只手,我都会剁下来。
“因为我怕旁人骗我,更厌恶秽物碰我的东西。”
第72章 回收
屋外狂风大作, 今夜大雪纷纷, 那苍茫的白色堆叠在床边。
桌面上蒙着一层厚重的灰层,中间放置着一盏灯,微弱的灯光将二人一帘剪影悬挂在垒高的窗台上。
只见其中蹒跚人影。
那面容姣好的女子站在床前,她凤眸半眯起, 神色中半分迟疑。
“‘回收’之意便是将其收录至合欢宗的阑珊处地牢中。”
林鹭由此言推测出, 大概阑珊处之中的“人”便是如此来的。
陆白羽在原著中是生魂,甚是在副本的结局是魂飞魄散的, 若是此任务是原主布置下的,那便说明, 萧蓉此番行动是失败的。
正当少女垂眸思索之时。
萧蓉抬眸,表情几分怪异, 却又复开口道。
“这是…宗主从前让我去办的。”
那风将关得不严实的窗户吹开了一天口子, 风呼呼往屋内吹,林鹭转头, 被冷得瑟瑟发抖,这才下床将窗户得缺口压住, 关了起来。
萧蓉所言字句却犹如一把刀高悬在她脖颈上。
她转眸, 那面容瑰丽得女子还在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眸中好似含着几分审视和探究。
萧蓉似乎在怀疑自己。
林鹭意识到。
她微微垂眸盯着女子, 轻咳一声, 勾唇装作轻松地笑道。
“瞧我这记性,时日太久竟给忘了个大概。”
萧蓉听她此言,未有怀疑,便又言。
“陆白羽曾被司星赫送于阑珊处中。”
司星赫是赤桑国先帝, 也正是锻造阑珊处所谓“兵器工厂”的人。
林鹭这才抬眸, 她知晓萧蓉此时所言的“阑珊处”并非合欢宗那处, 而是真正的阑珊处。
将生魂收集至合欢宗地牢,便将那处取名为阑珊处,究竟是为何呢?
林鹭有些想不通。
“但是不知为何又将其送回来了,陆白羽回来之时已是半载疯癫神色不清,只是那时,她还不是生魂。约莫在赤桑国中呆下大概半年时间,才被皇帝以霍乱后宫为由,筑成生魂。”
林鹭道:“若是要带陆白羽回合欢宗,那便需要找到她的骨灰在何处。”
她此言言下之意是,那萧蓉应当知晓陆白羽的骨灰在何处。
萧蓉道:“生魂无法离开骨灰埋葬之处,我已去探寻多次,她总是在那口井附近,估计骨灰就在井中。”
陆白羽口中有他们几人要知晓的东西,所以陆白羽必须活下来才行。
少女不知晓其他npc在原著中的结局究竟能不能改变,她微微思索又问。
“那若是带不回去该如何?”
萧蓉用相当平常的口问说道。
“自然是就地正法。”
“就地正法”此言听起来干净利落,再见着萧蓉微垂的眼眸,长睫微微颤抖,她心中自然波澜起伏。
这些人都是从前在阑珊处同她一起朝夕相处的姐妹,若是真的狠下心去杀掉那一张张带有熟悉面孔的人,又谈何容易。
这般做法原本就是对萧蓉的凌迟。
林鹭盯着萧蓉的面容,萧蓉今日不复合欢宗里那般,穿了一身深色的劲装,显得利落。
她视线微微往下划,目色定格在萧蓉腰间那白玉镂空昙花状玉佩上,她像是想起了什么,骤然瞳孔放大,微连带着指尖都在颤抖。
“这……”
萧蓉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盯着悬在腰间的玉佩,神色疑惑又抬眸看着面前神色苍白的少女。
“宗主怎么了?”
少女摇了摇头,这才恍若从梦中醒来。
那块玉佩。
在原著中主角二人尽入井里之后,曾经提起过。
那段说的是,曾有人在他们之前进了那口井,但是死在里面了。
井中只剩下血液新鲜的深色衣物和一块模样少见的玉雕昙花佩。
那极有可能,萧蓉在原著中死在那口井中了,凶手极有可能是“被回收者”陆白羽。
此时萧蓉又言。
“宗主从前还言,若是在回收途中受其伤害,便也可将其就地正法。”
她约莫是看处林鹭神色紧张了几分,便出声安慰道。
“宗主别怕,通常情况下我并不会被生魂所伤。”
林鹭神色还是相当惨白。
几个时辰后,便极有可能是萧蓉的死期了。
在原著中,陆白羽因杀气过重,即便是再超度,也无法保留其神魂,便只能强行驱魔祛邪。
林鹭肃然道:“萧蓉姐姐,今夜先别去兰香殿,与我同行那几人是宗门高手,由他们应当能够将陆白羽之事解决,届时我会想办法将陆白羽的魂魄保存下来,让你带回合欢宗。”
萧蓉至少还不能死,若是死了,关于阑珊处的有限线索都有可能会断掉。
再者,林鹭的私心。
虽说是承了原主的好意,但是在阑珊处之时萧蓉待她是极好的。
萧蓉见她神色几分肃然,张了张口,本欲再说些什么。
却终究点了点头,笑得几分释然。
“全听宗主的。”
林鹭松了口气,这才又说起关于阑珊处的事。
“前几日,我去阑珊处中…见到了我母亲。”
萧蓉闻言讶异,上前两步双手扶住眼前少女瘦弱的双肩,左右看了看又问。
“宗主可有伤到哪里?”
阑珊处…可是她都无法真正进去之处。
林鹭摇头:“我无事,只是阑珊处命数已尽,成了一片废墟。”
听此言,萧蓉有几分不信,她仔细盯着林鹭的面容,好似要从中辨别,她想听林鹭同她说这都是假的。
可是少女说完后,便将唇瓣闭得紧紧的。
再无他言。
萧蓉神色空洞,双手从林鹭肩上垂下又问道。
“可是…可是宗主亲眼所见?”
少女点头。
萧蓉眼眸中酿起的泪花这才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她哭得无声,亦哭得动人。
林鹭虽不忍,却还是开口问:“我母亲曾告诉我,她在阑珊处中,还能时时听闻你递进去的消息,这是如何做到的?”
萧蓉擦了擦泪花:“从那房中的小缺口,那处能传音,时常想要知晓你的消息,我便…时时会用这种笨拙的方法将这些都告诉她。”
“十年前,是如何从阑珊处逃脱出来的?”
萧蓉说:“随着那日的大火,和孩童们一起出来的。”
因为那日场景混乱无比,若是混着几个阑珊处的“蝶”逃脱出来,倒是无可厚非。
等等。
林鹭转头看向萧蓉。
原主从儿时起便在阑珊处生活,此时活着,那便说明,原主那处应当是随着儿时的祝如疏带领之下的那一批人,一起逃脱出来的。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让所有蝶近乎全部分散开。
林鹭和萧蓉这一派自立门派成了声名显赫的邪魔外道合欢宗,而祝如疏拜入了御云峰,夏蝉衣成了远近闻名的医师。
还有慕容晓。
原主看似女魔头,却在背地里派遣人偷偷筹集阑珊处遗落的生魂,似乎在准备着什么。
事件变得有些扑朔迷离,林鹭身在其中似乎始终无法抓住这整件事有始有终的剧情内容。
还有那双在背后操控着他们,将他们逐渐推向故事中心的“手”究竟是谁?
萧蓉抬起林鹭的手腕,那冰丝瓷镯赫然缠于其上。
“此物…是绾娘之物?”
那呼啸的狂风将房门吹开,随着刺骨寒风,灌了些雪点子进屋中。
萧蓉原本还想说些什么,见此场景却神色微变,将林鹭的手放下,只说。
“那人来了。”
与此同时,林鹭另一边手腕上缠着的溢光珠,其中滚烫的血色液体缓缓流动,那珠子攀附着少女细嫩的手腕,让她有几分不适。
林鹭朝萧蓉说道:“你快走吧,之后的事我们之后再说。”
萧蓉虽说几分迟疑,却还是微微颔首。
“宗主保重。”
随即消失在雪色中。
白雪绕着少年雪白的衣裳,缓缓而至,林鹭甚是能嗅到空气中几分淡薄诡异的血腥气。
林鹭心中产生了一个微不可闻的想法。
这人是刚杀了人回来吗?
可是在这深宫中,他能够去杀谁呢。
他轻声踩进屋内,衣裳无比干净,面色苍白,只是平日中那双淡色的眼眸中竟多了几分妖冶的红晕开来。
少年将风雪奔腾之声尽数关在屋外,只笑说。
“师妹可是又同旁人往来了?”
他不知何时闪身至少女身前,将她的手腕抓了起来。
林鹭见着他眸色中那抹红晕竟越来越浓稠、瑰丽。
少年的指腹缓缓贴着她的小臂内侧,缓慢揉搓,将她的小臂搓得泛红,甚至有些发疼。
那处,是今日那几个如登徒子般的“修士”来庭院中,被削去发冠的男人触及少女之处。
“没有…房中就我一人,师兄,我疼,能不能松开。”
林鹭矢口否认,语气间含着几分可怜。
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为何他一回来就掐住她的手不放。
少年拽着她那只手轻了几分,却慢慢滑动指尖同她十指紧扣,将少女的手扬至高出。
林鹭被他带得微微前倾,踉跄一下,脚下不稳,便不受控制地跌在少年怀中。
同他怀中薄凉的寒风扑了个满怀,冻得林鹭瑟瑟发抖。
少女刚想从他怀中起来,却被少年按在肩头,动弹不得。
屋外的风雪犹如一只巨型恶兽,随着烈烈风声不停嘶鸣着。
少年毛茸茸的脑袋贴着她脖颈处的嫩肉,她被禁锢着腰际。
祝如疏微微侧目,舌尖勾上那处软肉,似乎在轻轻舔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