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蒋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14:33:57

  他这里耽搁了一下,常嬷嬷进来通报道:“夫人,二少爷的同窗在等二少爷一起出门,奴婢想着夫人跟二少爷在说话不好让他们干等,让他们进来等了。”
  “他们?”徐励往来的人不多,如果是程烨的话,常嬷嬷定然是认识的,不会说是徐励的同窗,难得见徐励居然还有别人来找,而且不止一个,唐婉难免有些好奇:“既然人上门了,我也去见见吧。”
  徐励似乎也有些发懵,问常嬷嬷:“是子异吗?”
  常嬷嬷是知道程烨的字的,闻言去只是摇头:“不是程三少爷,是奴婢没见过的面孔,他们自叙一个姓何一个姓纪,说跟二少爷约好了今日一道去书院的。”
  这两人正是何文良和纪昌平。
  经过之前乡试舞弊的一场虚惊,这两人自觉的跟徐励也是“共患难”过的兄弟,他俩本就是自来熟的性子,这几个月没少跟徐励套近乎,他们倒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徐励虽然不冷不热但也没特别冷待他们,月初跟傅瑶互换的几日休息,他们也邀了“徐励”出门玩乐――傅瑶怕他俩又带自己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没答应但也没有强硬拒绝,所以大抵上看,他俩居然是除了程烨以外跟徐励最“亲近”的同窗。
  李长青拿回来的那堆信中,的确有何文良邀徐励一道去书院的帖子,不过傅瑶没看,徐励今日一早便被傅瑶那四个字牵住了心神,也没来得及看。
  毕竟人都来了,唐婉不管徐励知不知道,但无论如何不能怠慢了客人。
  两人平日虽然有些混不吝,见到长辈,倒也是规矩得很,老老实实道了好,唐婉让常嬷嬷备了礼,随口问了他们的来意。
  不怪她好奇,主要徐励的友人太少了,除了程烨,唐婉也是第一次看到徐励别的同窗。
  “昨日便下了帖子到府上,邀昱之兄一道去书院,”纪昌平面对唐婉有些拘谨地答道:“顺便路上商量商量去诗会的事。”
  “什么诗会?”徐励皱了皱眉头,明白他俩并不是贸然登门便也不纠结,只是对他俩说的事并不感兴趣:“你们去便是,我不参与这种事。”
  “是初十那日的诗会吗?”唐婉想了想,看了徐励一眼,又叹气,虽然徐家是锦州人氏,但她之前养病加守孝,这些年一直没有出去,之前徐父还在的时候,徐励兄弟虽然都在锦州念书,但唐婉是跟徐父在任上的,并不长住在锦州,不过对于那诗会她是有所耳闻的:“去的人多吗?”
  “很多,书院的同窗大多都说要去,就等着昱之了,”何文良看了徐励一眼:“这不想着昱之以前没去过,今年不妨去看看。”
  听到人多,徐励皱了皱眉头,继续拒绝道:“我对这种诗会不感兴趣,你们自去吧。”他一向也很少参加什么什么诗会宴会,觉得这种事是浪费光阴。
  想到还有些信没看,徐励对于跟他们一道去书院这事本也有些不自在,找借口推辞道:“我手头上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今日只怕没办法同你们一道去书院了。”
  两人有些失望,唐婉却替他应下了:“他会去诗会的。”
  得了准话,虽然不能一起去书院,两人也并没有什么不快:“既如此,那我们今日便先去书院了,诗会的事回头再说。”
  说着便跟唐婉和徐励分别告辞。
  徐励见他们走了,这才看向唐婉,唐婉知道自己自作主张擅自替他应下应酬有些不太应该,她有些不安:“昱之你生气了?”
  徐励摇头,唐婉有心跟他解释:“那诗会――”
  “夫人既然应下了,我自然会去的,”徐励面色如常:“夫人放心。”
  唐婉听着他嘴上的称呼,一点都不放心。
  不过她是真的觉得徐励应该去诗会。
  诗会不过是幌子而已,真正的目的,还是让这些士子出出风头,好让人看到。
  所谓的人,自然是城中适龄的姑娘。
  说白了,所谓的诗会也就是相亲宴。
  傅家已然是拒绝了徐家的提亲,虽然难得徐励对一个姑娘上心唐婉也有心成全,但徐励之前那些举动,可想而知左家肯定会对徐励不满,徐励跟傅瑶的婚事定然是不能成了的。
  既如此,不如让徐励去参加相亲诗会,若是有人看上徐励愿意结亲就再好不过了。
  不过她对这事其实也不抱什么希望。
  徐励空有一副好皮囊,才学也有,但是对于男女之事,实在是有些冥顽不灵。
  其实也不怪当初阮如没有看上徐励,唐婉觉得她要是有个女儿,也不愿意嫁给徐励这样的人。
  哪怕这人是她儿子,她也要这么说。
  不过去去也无妨,万一呢。
  唐婉反省是不是因为过去那些年她对徐励过于忽视才导致徐励性子如此孤拐,也不知道如今要改能不能来得及……唐婉看了徐励一眼,还是不太放心。
  三年前徐励还小,才十四岁,虽然中了秀才,但是并没有去过这样的场合也不会有人邀他去这样的场合,之后便是守孝……唐婉打量了一下他身上的衣着:“诗会要准备什么昱之你是知道的吧?”
  “常嬷嬷,”唐婉想起徐励那些衣服,是真的不能安心:“趁着还早,这几日你让人重新给昱之做几套新衣。”若是徐励还是跟以往一样的衣着……怕是要泯没于人群之中了。
  “不必特意准备,”徐励不以为意:“夫人不必为这些琐事劳神。”
  “常嬷嬷送夫人回去吧,”徐励记挂着那些信:“我先去书房。”
第044章 闲话
  唐婉对这场诗会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常嬷嬷初九便给徐励送来两套连日赶制的新衣,也送来唐婉特意挑的配饰,然而徐励并没有犹豫,第二日依旧着了平日的衣衫,若不是何文良和纪昌平怕徐励爽约特意登门请他一同前往,他本打算将这事忽略过去。
  唐婉没法,嘱咐他俩照顾徐励,因他们急着出门,倒也没有多留,只是吩咐李长青多带了一身衣衫跟着。
  徐励觉得唐婉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他又不是没有参加过诗会,虽然次数不多,屈指可数――确切来说,是两次。
  一次是徐勉中秀才那年,一次是他中秀才那年――每次大试名次出来之后,总会有一些诗会,在徐励印象中,这种场合大抵都是无聊至极,一群士子吟诗作对相互吹捧,徐励并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不过唐婉答应了别人非要他去,何纪二人又亲自来等人,他也不会让唐婉难做。
  最多找时机提前离场,回来温书罢了。
  然而他没想到,这场所谓的“诗会”跟他以为的诗会不太一样。
  三月正是春花烂漫之时,他们所到之处恰是一片桃林,林中小河两岸修葺出堤岸亭台,徐励原本低着头想着事情,跟着何纪二人到了地方,一抬头看见河堤对面的颜色:“怎么有女子?”
  “自然是有女子的,”纪昌平随口答道,随后想起是徐励在问,想了想低声解释道:“毕竟是相亲宴。”
  徐励面色发冷:“相、亲、宴?”他算是明白唐婉为何一定要他来了。
  “嘘――”何文良压低了声音:“看破不说破。”
  “掩耳盗铃,”徐励皱了皱眉头:“我回去了。”
  “来都来了,多待一会又何妨,”何文良有心留他:“伯母不也是这么希望的吗?”
  说起唐婉,徐励默然,点点头,没再坚持,既然唐婉是这个意思,如今回去只怕唐婉会失望,不如就多待一会。
  何文良和纪昌平低声讨论今年诗会作诗的题目,又问徐励要作什么诗,徐励摇了摇头,不想加入其中,借口要赏花离了他们。
  男子和女子其实并不在一处,而是隔了一条不过一丈余宽的河,但是相距并不远,从这边能听得到对面的莺声燕语。
  他们这边吟诗作对,对岸那边抚琴弄筝,倒也其乐融融。
  因为不能往后退――何文良他俩盯着呢,徐励只能沿着河堤走,走到人群僻静之处,见何文良他们不放心跟过来,表示自己不会离开让他们自便。
  好不容易支走了他俩,徐励坐在亭中,脑中回忆前日夫子的教习,并不看对面。
  然而即使是角落也不太清净,他待了一会,有人进入亭中,他们彼此恭维的声音打扰了徐励,正想出去却发现出口被挡住了,他们倒也没有注意到徐励,又接着讨论诗作,讨论着讨论着,不知为何就转到了对岸的女子身上,徐励不想听又出不去,只好把头别向一旁。
  只是他们的声音虽然压低,还是不住地传来。
  徐励想不听但不可避免地听到一些,正打算不管不顾起身离开,突然好像听到有人提到左家。
  傅瑶如今便住在左家……
  徐励知道自己不该听,然而犹豫了一瞬,到底没有起身。
  “左知州家那一位今日也过来了吗?”
  若是以前,徐励听到这样没头没尾的话不会多想,但如今仅仅是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便想到他们说的是傅瑶。
  傅瑶今日也过来了吗?
  “她往年都不来的,”有人问出徐励想问的话:“今日她来做什么?”
  对啊,她来做什么?
  “年前她不是及笄了吗?过来也是寻常吧?”
  徐励随后想起纪昌平说今日其实是相亲宴,顿时皱了眉头。
  傅瑶她也是……来相亲的?
  这个念头一起,徐励便觉得心口有点发堵。
  不想听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然而那些闲言碎语似乎找到了缝隙一般,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
  “她要在锦州议亲吗?”
  “那京城那边不说什么?”
  “京城那里能说什么?忘了当年左知州大闹傅府一事?”
  “所以说她的婚事如今是左知州做主?”
  “左知州非要做主傅家能拦得住?要拦得住当年就拦住了。”
  “可惜了。”
  “可惜什么?”
  “谁不知道左知州疼着外甥女,若是左知州还能高升倒也是一桩好婚事。”
  “知州官职虽高,可左知州这辈子做到知州也就顶天了。”
  “跟这一位议亲只怕是没什么助益反倒可能得罪瑞王一脉。”
  “左家那一位想在锦州议亲只怕是有些难。”
  “在京城倒也还好说,虽然其父无官无职,但谁不知道,傅侍郎最护自己的弟弟。”
  “要是我是她我宁愿在京城议亲,都是旁亲,吏部侍郎的伯父可比作为知州的舅舅能力大多了。”
  “傅家长房长女今年便要入瑞王府吧?”
  “那一位若是回京城,议亲人选虽然不比其堂姐,但至少比在锦州宽泛得多。”
  “可惜了,左知州是好官,但未免太过短见溺爱。”
  “不算是好亲家……”
  徐励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胸中郁郁,本不想理会他们,到最后到底是忍不住,刚想出口提醒他们背后议论女子过于失礼,突听一个少年的声音道:“世人都说女子求亲喜欢攀附权贵,却没想到原来男子比女子更势利。”
  “你们管我表姐在左家还是傅家呢!”少年十三四岁,身量不足,头却是高昂着的:“横竖我表姐跟谁议亲,也不会跟你们这些长舌之辈无耻之徒议亲。”
  “姐夫听说今日来的大多数是你们书院的人?”少年转向身后跟过来之人:“亏家父整日价夸锦州人杰地灵,夸锦州的书院人才辈出,原来出的尽出这种人才吗?”
  大庭广众之下,他这话未免得罪人,虽然理亏,但那些说闲话的人难免不开心,看向少年身边的人:“程子异,你哪里带来的如此出言不逊之人!”
  徐励抬头――他前几日在书院遇到程烨的时候,曾问过他今日可有安排:若是今日不得不来此地,跟着不相熟的何文良纪昌平还不如跟着程烨一道参加诗会,不过他还没提到诗会,程烨便说家中有事,徐励就没提起这事。
  等到知道这诗会其实是相亲宴,倒也明白程烨为何不来――他本就与凌家结亲,别的诗会倒也罢了,今日的诗会并不适合参加。
  “阿蓟别胡说,”程烨声音温和:“我们书院大多都是守礼之辈,这样的人只是少数而已。”
  他说着跟那几个人见礼,少年只在一旁哼哼着并不行礼,程烨一一见过,最后看到徐励:“昱之你怎么在这里?”
  徐励便从人群背后走出:“子异。”
  少年将这些人包括徐励一一打量一番,点了点头:“在座的你们的名字样子我都记住了!”
  接着低头嘟囔着:“回头我便告诉表叔!”
  徐励莫名有些心慌,只是不知道这心慌因何而来因何而起,看了少年一眼,转向程烨:“子异?”
  “这是妻弟,”程烨有些无奈:“前几日刚来锦州……听说这里热闹……所以非要我带他来。”
  “妻弟年幼,童言无忌,”程烨打个圆场:“诸位海涵。”
  程烨定亲定的凌家,凌家是左外家,凌蓟叫左表叔喊傅瑶表姐,凌家以前也在锦州为官,后来才离开的,凌家姐弟自小也时常出入左家,跟傅瑶关系好,当然听不得他们背后说傅瑶。
  那些人本就失礼在先,说人闲话尤其是说锦州知州的闲话被左家的亲戚听到,也不好强硬追究,随口应付几句便也散了。
  只有徐励留下来。
  凌蓟看到徐励跟那些人在一处,自然以为他们是一伙的,虽然看着徐励是程烨的友人,但看徐励也不怎么顺眼,见他留下也懒得理他。
  徐励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跟这小孩解释:“我只是刚好在那里而已。”并未参与他们的闲话,若不是凌蓟先开了口,他本来也是想阻止那些人继续说的。
  他的解释在凌蓟看来苍白得很,所以凌蓟并不领情,也不愿意搭理徐励。
  程烨倒是有心替他解释:“阿蓟,昱之不是那种人。”
  他是相信只是巧合的,不过凌蓟明显不信,见他俩有话要说,一是不想理徐励,二是小孩心性不想被自己未来姐夫拘着:“这地方无趣得很,姐夫你有事不必管我,我去看看表姐在哪里,待会让她带我回去。”
  “去吧,”程烨给他指了路:“不过那边都是女子,你不好过去的,到前面那里找人传话。”
  “阿瑶收到你的传信会给你回话的,”程烨压低了声音:“今日是你非要闹着来的,若是阿瑶那边不打算早走,你也不要催她。”
  “或者你要走我带你离开便是,”程烨想想还是不妥:“你还是不要去打扰阿瑶了。”
  凌蓟嫌弃程烨唠叨:“好的姐夫我知道了。”说完便跑了。
  他声音虽然压低,徐励还是听到他对傅瑶的称呼是“阿瑶”,虽然明白大概是跟着凌家一起叫的缘故,可是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介意,不过也不好说。
  见凌蓟走了,有心想问程烨是不是与傅瑶相熟,但又心知没什么立场问,只好沉默不语。
  其实他早知道程烨跟傅瑶肯定相识,毕竟傅瑶字里行间平时表现都有些端倪,不过那时候误会了以为傅瑶是程烨的妹妹差点出事,如今他也不好再在程烨面前打听傅瑶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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