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月都有几天不太对——蒋姿【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22 14:33:57

  傅瑶本来不应该知道这事,只是这些年她跟着阮如处理左家的事务,阮如去年将左柔的嫁妆交给傅瑶自己打理,她在查阅左柔曾经那些陪嫁之人的时候,看到过这么一笔记载。
  谁能想到,十几年前这一桩一笔带过的小事,差一点要了她的命呢。
  只怕上次傅岳唇踔菔保她不在锦州的消息也是那个婆子透露给傅缘摹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而如今这个家贼依旧还在船上,而她跟徐励都在外边,根本不能尽快通知左和阮如让他们小心提防。
  这叫傅瑶怎么能不生气。
  可是偏偏她又清楚自己怪罪徐励十分没有道理。
  所以只能生自己的气。
  傅瑶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如今徐励就在身边,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傅瑶便直接问出自己一直想问他的问题:“徐励,你去京城做什么?”
  她顿了顿:“你不会……因为我年前说的那番话……所以才决定去京城的吧?”她那时说那些,不过是客套罢了,徐励不至于连这都看不出来吧。
  “不是――”徐励轻咳了一声,不自在地别开脸,看着眼前的火,将已经跟无数人说过的话再说一遍:“去京城游学。”
  傅瑶不信,偏头打量他。
  徐励的余光看到她在看自己,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自有科举以来,虽然学子众多,但是一甲九成在四个地方――京城,锦州,楚州和俞州,其中又以京城为甚。”
  他看了傅瑶一眼:“想要在下一场科举中拔得头筹,自然是知己知彼最好……想要未雨绸缪想要知道更多对手的水平,京城是最好的选择。”
  傅瑶看着他――没想到他把这名次看得这般重。
  傅瑶想到自己当初承诺说他中了状元她就嫁给他,心中莫名有些慌乱――上辈子徐励不在意功名,最后中了探花,这辈子他这般看重功名,不会真让他中了状元吧?
  万一他真中了状元……她那时候的戏言……是不是真的得兑现?
  傅瑶连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上辈子他有状元的能耐但只是探花的命,这辈子应该也是一样的――她应该不至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傅瑶越想越不安,嘴上却道:“徐励我发现你最近愈发倦怠了,不好好在家中温书,反而四处游荡游玩――你说你要是以后连探花郎都不是,那可怎么办才好呀。”她可是说了,她只嫁状元郎的。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徐励听她这样说,并没有生气,目光反而变得柔和了些,声音轻轻的:“不会辜负傅二姑娘你的期望的。”
  她对他有个鬼的期望!傅瑶没把他气成,成功将自己给重新气到了,将头靠在膝盖上,再也不想理徐励了――每次跟他说话,最后气的都是她自己!
  徐励只当她是困了,声音放得更轻些:“傅二姑娘你先歇息一会吧,我来守夜。”
  傅瑶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不跟他在这种事情上争执:“那你后半夜叫醒我来替你。”
  “好,”徐励应下,声音依旧轻轻的:“你先睡吧……这有我呢。”
  今日逢着这样的变故,傅瑶的确是困了,虽然身边是一个男子,但是她对徐励那是放心得很――并不担心他会对自己做什么,因此闭上眼睛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她的身子靠在石壁上,睡着了之后身子放松支撑不住,差点向后摔去,徐励一直在看着她,见状连忙伸手拉住她――
  这一拉,便将傅瑶往他这边拉了过来,他们本就离得近,傅瑶身子这么一歪,整个人便靠向他、头也枕在了他肩膀上。
  徐励本想将她重新推回石壁那边,然而远离她的这只手抬起了一瞬,终究是轻轻放下,靠近她的那只是附上了她的手臂,身子向她再挪近一些,让她靠得更舒服一点,也让夜风少吹向她一些。
  那只空余的手抬起来想要试探着抚向她的面颊,然而距离还有一寸的时候,终究还是缩回了。
  因为傅瑶突然动了。
  似乎是为了睡得更安稳些,她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头也在他脖子那里动了动,寻了个更安适的姿势。
  徐励身子微微向后倾着,那只空余的手努力撑着地面才让自己不至于向后倒去。
  他看着眼前依旧还在燃烧着的火堆,小心翼翼坐直了身子,尽量不弄醒傅瑶。
  这夜似乎有些太过漫长了些。
第068章 初次
  傅瑶感觉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虽然已经入夏,但是夜晚和清晨还是有些微凉的。
  身子似乎有些僵硬,手臂和肩膀有些酸疼,胸口也觉得有些闷热。
  她睁开眼,目之所及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的火堆,尔后是远处带着白雾的江面――天已经亮了。
  昨夜徐励没有叫醒她。
  看来昨夜没有人找到他们。
  也是,他们不知道漂流了多久也不知道离开多远,他们要找人的话不可能顺着水流一路向下,肯定是要放慢速度仔细寻找,要不有可能不小心便错过了。
  他们不知道距离出事的地方有多远,找他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儿。
  傅瑶叹了口气――随即发现自己声音有些不太对――是徐励的声音,
  傅瑶抬起手――那并不是她自己的手,低头看了一眼――徐励、或者说她自己正靠在“她自己”怀中――她又跟徐励互换了。
  怀中的自己面色发红,傅瑶用徐励的手探向她的额头――果然是烫得吓人。
  纵然这一年多以来经过贺循自己调理,但她底子本就虚弱,昨日在水中冲泡了半日,之后又吹了一夜冷风,到底是经受不住了。
  傅瑶在徐励身上摸了一下,没发现什么类似于帕子的东西――她自己身上她昨日已经找过了,她随身带着的帕子应该跟她的鞋袜一样,被洪水吞没了无迹可寻――昨夜洗漱都只能靠着双手掬一把水随意解决的。
  傅瑶连忙将自己的身子向一旁靠向石壁,自己穿上一旁已经烘干了的徐励的鞋子跑到水边,用徐励昨日在远处拾到的锋利石块将徐励的衣摆划破撕开,到江边将勉强弄出的“帕子”洗净沾了水,回来替自己擦了脸,随后将“帕子”稍稍拧了一下,折好盖在自己额头上。
  替自己洗脸的时候,傅瑶看到自己的眼睛睁开,“自己”跟自己对视――或者说用徐励的眼睛跟自己眼睛里的徐励对视。
  他们莫名奇妙互换以来,到如今恰好差不多两年――这是第一次两人在互换的时候在一个地方,第一次用这种奇异的视角看到互换之后的自己――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十分诡异。
  她看到自己张口――其实是徐励在说话:“有人过来了吗?”
  傅瑶第一次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跟她平日里以为的自己的声音不太一样,其实她的模样也跟她平日里在镜子里看到的有些区别。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事的时候,她冲徐励摇头:“还没有。”
  她看了看徐励:“你能起来吗?”
  徐励扶着石壁试图撑着傅瑶的身子起身,然而身子很重,刚站起来便又坐回去了,徐励只能无奈且带着歉意朝傅瑶摇了摇头。
  傅瑶看到自己的脸色有些难看――应该是徐励现在并不是太好受,傅瑶忍不住多看了自己的身子一眼,她已经太久没有体验过身子不适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感觉徐励在她身子里的时候、或者说她生病的时候,她整个人看起来特别虚弱,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场发烧来势汹汹的原因还是怎么――她是第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到自己生病时的情形,倒是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当初她能够对徐励隐瞒自己的身份那么久:他们互换之后的情形,委实是很难让徐励还有精力去追查真相,就算有心也是无力。
  傅瑶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帕子”,这才一小会,“帕子”已经变得温热,想要靠这样让自己的温度降下来似乎是一个并不容易实现的事情,出发来找他们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到这里,但傅瑶觉得他们不能这样干等下去了,再这么熬下去,她怕自己的身子烧坏了。
  他们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虽然她不用体验生病时的难受,但那毕竟是她自己的身体,不能不管。
  她下了决定,先将徐励唤醒:“我们先离开这里,看看附近有没有人家――若是能找到大夫就更好了。”
  徐励睁开眼,听了她的话沉思了一瞬,点头表示同意――也实在是没有力气反对或者多说什么,就只是耗神思索了一下这种事,傅瑶都能看到自己的脸色又白了几分。
  这病看着不轻,必须尽快找到人家找到大夫。
  但是就这样一走了之也不是事,她身子的情况她多多少少也清楚,便尽量不让徐励费神,思索了一会,拿起先前的石头,将另外那没有沾水的衣摆划开一个小口,尔后将衣摆撕下来,挑了一块没有燃尽的、末端黑成炭的木头当作笔给找他们的人留书,给可能来找他们的人提示说他们往上游走了,这样的话如果找他们的人看到了,就会知道到哪里去寻,也不会在漫无目的往下游去找浪费人力物力。
  找了根棍子将徐励的衣摆绑上去,傅瑶看了看又觉得不太满意――徐励这次着了身白衫,虽然这衣物有些脏污了看不出本来的白,但也还是太不显眼了些,她感觉她要是路过的人,可能不会注意到。
  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身上衣物颜色倒是鲜艳,而且衣服上的纹样也是比较特殊……
  傅瑶依葫芦画瓢将自己衣袖也扯破,她做这些的时候徐励睁眼眼看了看,不过没说什么――对于她把徐励的衣物弄成那个样子,看样子也是没力气说她。
  傅瑶也不跟他解释,将自己的衣袖跟徐励的衣摆一起绑在棍子的顶端,最后将棍子插在他们所处的空地的中央,傅瑶退后一步,看到江风将他们两人的衣摆做的旗子吹得飞舞起来――的确是容易发现得多了,傅瑶加固了一下防止他们走后这旗帜被风吹散了,这才回到徐励身边。
  傅瑶本想将自己的身体抱起来――但不知道是徐励的身子太虚弱还是她掌握不了要领,感觉这姿势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难,虽然能站起来,但是感觉不好看路,而且久了只怕胳膊也会痛。
  她身上的鞋子又不知道掉哪儿了,自己又病着,不可能奢求徐励拖着她的病体自己走路,徐励倒是想自己走,但是傅瑶哪里肯让他折腾自己的身子――本来就病着了,又没有鞋子,徐励要“自己”走的话,到最后受罪的也是她自己的身子,想了想,最好只能把自己背起来了。
  傅瑶以为自己很轻,没想到背起来之后才发现也挺重的,也是,毕竟是这么大一个人了。
  她心中庆幸了一下――幸好是她“自己”背的自己,否则要是让徐励背她,只怕要在心里说她太重――她自己却是不好嫌弃自己的。
  小心地沿着河岸往上游走,身后徐励本来想强撑着不贴在“她”背后,到最后到底是支撑不住,傅瑶感觉身后的身躯热得发烫,毕竟是自己的身体,傅瑶心中焦急,越是这样越是得小心翼翼,在岸边走一个不小心,她和她的身体只怕都要出事。
  昨夜吃的东西只是勉强果腹,如今过了一夜,腹内早已经空空如也,纵然是徐励的身子也有些受不住,万一他们今日一天都没碰到什么人家――只怕他们要一起饿死了。
  不管是摔死还是饿死,都不是傅瑶想要的结果。
  傅瑶背着自己的身体沿着岸边走了约莫半个时辰,才远远看到了远处似乎有人家的炊烟。
  徐励的身子照例醒得太早,在江边耽误了一会,又走了这么久,寻常人或许才刚刚起来。
  只是俗话说望山跑死马,看到远处的炊烟,走过去到了地方却又花费了一番工夫。
  这是个不大的村落,傅瑶没工夫多打量,径自往最近的一户人家走去,将自己的身子在一边放好,一边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门。
  里边有人应了一声:“谁呀?来了。”是女子的声音。
  傅瑶原本有些忐忑,听到声音松了口气――有人就好。
  这户人家的院墙很高,但是院门却并不高,傅瑶看到一个约莫中年的妇人走过来,并不开门而是隔着门有些警惕地看过来:“你是――”
  傅瑶这才想起,如今自己是“徐励”,她原本想着都是女子好说话,但是她忘了自己如今是“男儿身”。
  傅瑶赶紧将自己的身子扶起来――徐励一路上一直没出声,只怕是又烧晕过去了,傅瑶让里边的人看到他们两个,对来人解释道:“我们本来是行船要去京城的旅人,昨日不小心落水流落倒此地,我的同伴受了寒生病了,不知能否借贵地歇歇脚?”
  那妇人原本对“徐励”有些防备,看到“他”扶着的“傅瑶”面色不佳,这才缓和了脸色,关切地问道:“她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给他们开了门。
  傅瑶连声感谢,跟着她将自己的身体扶进院子,将自己身子扶着坐下,这才转向妇人:“不知您贵姓?”
  “哪有什么贵不贵的,”妇人摆摆手,“娘家姓刘,排行第三,旁人都喊一声三娘而已。”
  她探了探傅瑶的额头:“这烧得实在是有些厉害!”
  “是,”傅瑶如今也没什么工夫客套,毕竟是自己的身子她也很焦急:“不知附近可有大夫?”
  “有的有的,”刘三娘似乎也有些担心,朝屋内喊了一声:“二丫,去把村尾的胡大夫叫过来一趟。”
  屋内一个小女孩应了一声,风风火火从他们身边跑过去了,刘三娘这才跟“徐励”道:“村上是有个大夫,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们都找他抓药――”
  她这才注意到他俩身上的衣物虽然破损,但是衣料看着不一般,有些为难:“但是他平日里也就只看这些小病,不知道客人――”
  “无妨,”傅瑶摇头,如今有大夫有药已经是万幸,哪里还顾得上其他,要是非要找一个像贺循那样的大夫――只怕还没找到她自己的身子就已经熬不住了,如今大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到,傅瑶看了看两人身上的脏污,有些不好意思继续开口求助:“我同伴如今病着……不知道能不能请三娘给我们找两间屋子稍作歇息?”
  “怪我怪我!先前只记着说要请大夫,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刘三娘这点了点头,随即有些自责:“只是家中房屋不多,只有一间空屋子――可以吗?”
  有总比没有好,傅瑶点头:“那多谢三娘了。”
  她想了想,从已经昏过去的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个镯子递给刘三娘:“能否麻烦三娘给我们找两身干净的衣衫――若是能有水擦洗一下便更好了。”
  刘三娘看到“徐励”递给她的镯子,吓得慌忙退后了一步:“这使不得。”眼睛却又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这是必须的,”傅瑶将镯子放在桌上,“今日是我俩前来叨扰,有许多事还得劳烦三娘帮忙,三娘若是不收,我俩心中实在是难安,不敢心安理得接受三娘的帮助。”
  刘三娘这才将镯子拿过,帮傅瑶扶着“傅瑶”到了一间屋子前,许是拿了他们东西,她面上有些不安:“这屋子空置有些时日,屋内也没什么被褥,待会我替你们拿一床被褥过来――你们将就着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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