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比盖尔看着他的侧脸,她觉得自己似乎目睹了一点莱纳斯所说的奇迹的样子。
这片土地上会生出独属于他们自己的人杰,为他们所想要的未来一寸一寸的努力着。
有一天,也许会有那么一天,前人所做的那些事不会再以以卵击石的无用功来命名,而是会被尊敬地称之为先觉者。
“如果这是他所期望的事情。”欧文放下了笔,看向了无边的夜色,“我也相信,未来会有更多更厉害的人出生的。”
“比你厉害吗?”阿比盖尔问道。
欧文失笑了一声,“比我厉害的多。”
“莱纳斯也是这么说的来着。”阿比盖尔笑着说。
“所以我一直想要邀请你们也去芙罗兰啊。”欧文轻声说,“你也许不知道芙罗兰的一切知识依旧被垄断着。”
“我们可没有什么贤王愿意赌上性命来偷偷摸摸地开办学院。”他静静地说,“可是,也许去芙罗兰意味着很危险吧。”
“我现在毕竟不是什么全高望重的人,也许没法庇护什么人。”
阿比盖尔笑了起来,“不要紧啊,实在不行,大不了我们越狱跑掉就是了,”她笑着举起了一只手,“我可是为了这件事准备绳梯,海报,十字镐,以及易容药水什么的,一次用处还没派上我心里总是感觉有点难过。”
“这件事莱纳斯知道吗?”欧文忍不住问道。
“他知道。”阿比盖尔言之凿凿地说。
“他知道你在盼着他进监狱吗?”欧文张大了眼睛,“所以他怎么说。”
“他当然要恭维我真是英明神武算无遗策有备无患胸有成竹能成大事之类的了。”阿比盖尔滔滔不绝地说道。
欧文沉默了一会。
“词汇量的丰富程度上来说,还真的有可能是莱纳斯说的。”他认真地说,“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分析,我都觉得有问题。”
“那你就不要分析。”阿比盖尔伸出了一只手在他的眼前挥了挥手,“跟着感觉走。”
“跟着感觉走,我觉得他在说反话。”欧文说道。
“那你感觉错了。”阿比盖尔一锤定音。
“这样真的好吗?”欧文绯红色的眼睛露出浓浓的不解。
“怎么不好,”阿比盖尔反驳道,“我妈妈说过,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阿比盖尔抱起了双臂。
“没有,令堂说的对。”欧文举起了双手以示投降。
阿比盖尔表示知道就好,她笑着看向那张被涂抹的斑斑点点的地图。
明天又是一轮新的角逐了。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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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渎神之人 ◇
◎如果诸神不来,那就信仰我吧◎
“圣鸦被愚弄了?”老贵族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叹。
“不, 是他们被愚弄了才对。”路易·斯特拉斯说道,他看着文件, 若有所思地敲着, “这不对头,雪国的背后一定有人。”
“具体是谁,大概很快我们就会知道了吧。”老贵族说道。
“越早知道越好, 否则以后说不定会出什么事情。”路易说道,他似乎正在沉迷于另一件事。
“你在干什么?”老贵族问道。
路易露出了一个狐狸一样的笑容,“干某件我早就想做的事情了。”
比起来这次圣裁顺利进行, 他反而更期待他们受挫呢。
因为他有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
想想这件事突然近的好像可以看到了影子了, 真是开心的想笑出来呢, 即使做梦也会笑出来的那种。
这么一点不利固然对神域影响不好, 但是也不会伤筋动骨。
这还真是个不错的时机啊, 看来神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
当然,路易·斯特拉斯绝对不信神。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自己被诓到首都图书馆去的那件事了,莱纳斯·拉普兰,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名字。
他讨厌那个家伙,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讨厌了。
这种在修道院里长大的家伙除了站着说话不腰疼之外还会什么。
制造一点骚乱,然后可悲的死去,他们的命运一般就是这样。
“蠢货。”他喃喃道, 也不知道在骂谁,于是他点上了一根烟,抽了起来。
路易闭上了眼睛, 开始畅想一场人头落地的盛宴了。
这个世界上, 有人在打仗, 有人在吃瓜, 有人在搞事。
但是都改变不了莱纳斯在做实验。
“没有, 我在主持婚礼。”莱纳斯义正词严地说。
阿比盖尔看着笼子里的两只老鼠,陷入了深沉的思考,“他们连鼠权都没有,你还主持什么婚礼啊。”
确切来说,莱纳斯目前的目标是,看看普通的生物和黑暗生物能不能顺利□□生育。
“你看那个新郎,都要痛苦死了。”阿比盖尔弯下了腰,郑重其事地说,“有几个新郎这辈子体验过五花大绑进洞房啊。”
“要不然他就会把新娘吃掉啊。”莱纳斯用手背敲了敲额头,表示我还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都处到这份上了,何苦在一起啊。”阿比盖尔说道。
莱纳斯戴上了手套,一脸肃穆地说,“因为外界不可抗力的压迫。”
阿比盖尔表示你说的有道理。
“现在成功了吗?”阿比盖尔问道。
“这一次不知道,”莱纳斯看了一眼他挂在墙上的本子,“我试过用雌性黑暗生物和正常生物□□,然而失败了。”
“所以我现在打算倒过来,试一下。”
“古代文献中有记载,说他们曾经将少女进献给魔兽,然后获取极为强大的婴儿,所以我在想,如果选用雌性的正常生物,会不会可以成功进行。”莱纳斯慢条斯理地说道。
“这样。”阿比盖尔绕着笼子转了两圈,“所以你这是要把它们送入洞房了。”
莱纳斯点了点头。
“愿神保佑你们的婚姻幸福。”他郑重其事地说。
“神觉得他可受不了这种婚姻。”阿比盖尔忍不住说道。
莱纳斯笑了笑。
“也许吧。”他轻声说道,然后他将笼子蒙了起来,“明天看看效果吧。”
莱纳斯双手合十,像是许了个愿似的,“希望这对新人不要不识好歹,早生贵子。”
“这绝对是我见过最阴间的婚礼。”阿比盖尔赞美道。
莱纳斯明显没觉得这是在夸奖他。
白发的青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他金色的眼睛下面淤积着深深的青色。
“你这几天没睡觉吗?”阿比盖尔问道,白发青年拿起钥匙锁门,“睡了,但是毕竟要去芙罗兰,所以我去图书馆里尽量多看一点。”
“有什么收获吗?”阿比盖尔随意地问道。
“有一些。”莱纳斯严谨地说,他从挂钩上拿起了外套,“有一本书我打算抄下来。”
“这么重要的吗?”阿比盖尔提议道,“需要人帮忙吗?”
莱纳斯思考了一下,但是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变得十分迟钝,“不管怎么的,我现在是要睡觉了,快要死了。”他感叹道,“真的快要死了。”
“再不睡我就要死了。”他重复道,“你敢相信吗,我这一周五天加起来睡了二十个小时。”
然后他终于找到了他的床,爬了上去,直接睡着了,将他的大衣抱在了怀里,蜷成了一团,白色的头发被曙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银光。
阿比盖尔一时竟难以提醒你到底是没脱鞋还是没盖被子。
她决定任劳任怨一下。
当她终于把莱纳斯放在了床上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也犯困了。
莱纳斯的睡相很安静,长长的白色睫毛垂了下来,细密而柔软,遮住了眼睛下面的深色阴影,淡粉色的干燥的嘴唇微微张着,衬衫被扯开了一个扣子,露出了他苍白的近乎半透明的皮肤,据说雾山人都是这个样子的。
色素缺乏的纯白的人。
然而下一瞬间,阿比盖尔听到了窗外的巨响。
今天的战斗又开始了。
失去了圣鸦,意味着失去了眼睛。
然而就算不能提前预知对方的行动,神域在强大上依旧拥有十足的自信。
他们有最训练精良的战士,最强的武器,最优秀的指挥者,对面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就算是他们采用什么花招让他们损失了圣鸦,那也不要紧。
胜利依旧属于他们,这些蝼蚁们不过在做垂死前的挣扎罢了。
就是这个伤害了他们的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混账指挥官,务必要找到他。
如果他不能为我们所用的话,那就杀了他。
欧文若是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的话,估计会笑出来。
没有关系,我对你们也是这样的态度,我根本不想让你们活着回去,仅此而已。
他将地图贴在了墙上,爱恋地抚过每一根线条,仿佛在安抚着它所代表的每一寸土地,“虽然毁掉了圣鸦,但是对方依旧在人数和力量上占优,”欧文说道,他用细棍指着地图,让众人看他所标记的地方,“我们必须坚信胜利是可以取得的,我们一定可以打败他们的。”
此时坐在指挥部里的军官虽然已经不再是陷于绝望只能按照计划一步步地试探着往前走了,然而过于悬殊的实力差距依旧让他们的心被淹没于阴霾之中。
死亡的阴霾。
所有的挣扎,包括眼前所取得的进展都将是徒劳无功的阴霾。
欧文·多弗莱斯轻轻地笑了一声。
他知道会这样,太多人面对神域的都是这样的,即使有希望,他们也会因为一千年所积攒的绝望而自己放弃了自己。
人也许可以被杀死的,但是绝不可以被打败。
人也许可以被打败,但是灵魂绝不可以提前认输。
否则你就真的输了,一败涂地的再无挽回的输了。
“我知道很多人,只要不是神域的指挥官,可能一生都没有打过什么胜仗,这是正常的,但是诸位真的只甘心于此吗?”欧文开口说道,他绯红色的眼睛从每一个人的脸上划过,看上去冷漠而严肃,但是却有日神的严正,有酒神的张狂。
“我们在军校读书的时候,老师一定说过,正义一定会胜利的,诸位认为正义是在我们这一边呢,还是在他们那一边呢?”
“是在拼死保护自己祖祖辈辈生存劳作的土地的一方呢,还是在肆无忌惮地蛮横地插手其他人的生活的一方呢?”
“是在经历了无数挫折依旧生生不息的一方呢,还是在除却压制与恐惧别无半点良策的一方呢?”
“如今我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战斗,不是因为神域的高官厚禄,也不是因为所谓的信仰就可以得救,是因为我们都在心里知道,某些人已经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敌人,在这样的敌人面前,巴别塔的传说也应当复活,世界上总会有奇迹发生的,为什么不是这一次呢?”
“正义既然已经缺席如此之久,那么为什么不是这一次得到伸张呢?”
“战争不是决斗,从来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欧文说道,他的声音不高,但是透露着非凡的自信和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迷茫,“今日我等的奋战,来日必将激励后人。”
“现在,”欧文的手拍在了地图上,发出了一声清越的声音,“我们核对计划吧。”
“给自己以希望,给敌人以死亡。”
“但凡进犯国土之徒,何必宽恕他活着离开?”
欧文·多弗莱斯天生属于战争,他天生擅长煽动人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如果绝望深沉,那么我就是希望,如果诸神不来,在战场上,就信仰我吧。
将你的选择,你的性命,你的灵魂,你的一切,都交付于我吧。
信仰我吧,而我将给你们以胜利。
欧文的手落了下来,“大家还有什么建议吗?”他笑着问道。
“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就去弑杀神明吧。”
(未完待续)
第54章 白色晨星 ◇
◎神会庇护他这样的人吗?◎
白色的雪山似乎成为了裹尸布, 亦或是什么的坟茔,无法离开, 他们被困在了群山之中, 在过去的三四天中,他们不停地更换着阵线,对方似乎没有余力杀死他们。
但是如今他们发现, 他们只不过遇到了最狡诈的猎人,富有耐心地跟着他们,规划着他们每一步的行动, 将他们在不知不觉之中, 引入那个死地。
然后落下沉重的棺椁。
宣告他们的败北和死亡。
无从察觉也无从挣脱, 就是这样的无助与痛苦, 他们陷入了陷阱, 这是一个圈套,现在已经为时意外,扣锁绞死在了他们的脖子上。
只等着对方踢倒木桶,宣布他们的死期已经到来。
圣裁指挥部里乱做了一团,人们对各种突发情况显得应接不暇。
“对面到底是谁?”所有人的心中都有这样一个疑问,按照情报来说,都是那些司空见惯的名字了。
他们是在路上突然被苹果砸中了脑袋吗, 为什么一下子就开窍了。
这不对。
绝对不对。
他们的身后绝对有什么,每个人的心里都揭起了这么一丝预感,有一个恐怖的白色的影子在棋盘之上, 所有的人都仿佛他的牵线傀儡一般, 按照他所预测的行动动作着。
他明明没有圣鸦。
但是对整个局势把握的丝丝入扣。
他是谁?
他到底是怎么将处于绝望之中的军队整备起来的。
每个人的心也同样被一种恐惧所笼罩着。
他们要输了。
绝对是要输了。
说不定还会被屈辱的俘虏, 或者被残暴的杀死。
没有余地, 没有可能, 对方似乎算无遗策,将他们所有可能逃离的地方都封死了,按理说以他们的人数很难做到这一点,然而他们就是如此精密地完成了包围。
似乎从第一步开始,就已经被牵着走了一样。
欧文·多弗莱斯将笔放在了地图上,然后他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能与诸君齐心戮力,是我此生的荣幸。”
他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也许我应该走了。”然后他拎起了大衣,走了出去。
指挥部里的人一瞬间有些恍惚,虽然相处了几日,然而他们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对这个白发青年本身更是几乎一无所知,他们只是被女王叫了过来,这个青年说他有自己的办法来解决圣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