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有,也是因为实在是长得不够美。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柏衍当机立断的化解,免去了爆发时的火星四溅。
萧蔻忍住没有嘴角上翘,而是故意不以为意的瘪了瘪嘴,柔声斥道:“油嘴滑舌,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
这句话让柏衍没法接。
不反驳,他觉得自己有些冤枉。
反驳,算了,还是不要自讨苦吃为好。
突然起身将萧蔻抱离软塌,引来她一声轻呼。
“你吓我一跳。”
粉拳在胸膛上故作凶狠的锤了几下,力度却有如隔靴挠痒。
柏衍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转身往床榻走,一边温和的提醒她:“既然来了葵水,便早些休息。”
萧蔻的葵水,便昭示着柏衍的受苦受难,她在这段时间就好像是个暴躁的小狮子,不稳的情绪一点即燃。
她的不安和疑惑,也会发挥到最大的限度,问出的问题,时常让他觉得喉头梗塞。
可无论她怎么胡闹,柏衍又拿她无可奈何,反倒是只撩起了自己一身的火。
嘴角的笑意宠溺又无奈。
除了宠着,还真是什么办法都没有。
——
四月二十一,扮做主仆的三人,坐在“潇湘馆”的大厅里,照旧欣赏着台上歌舞表演。
安卷现在明面上住在扬州城最大的客栈里,每日都在夜间带着扮成小厮的侍卫出门。
几天时间,几乎逛遍了扬州城有名气的秦楼楚馆。
连续几日没有收获,安卷虽然沉得住气,但也有些隐忧。
这座潇湘馆,是扬州城数一数二的青楼,比起之前去过的“红楼”,规模足有五倍大。
院中小桥流水,就连老鸨,看着也更有姿色些,更别说受尽追捧的几个头牌。
舞台上载歌载舞,台上的花魁回眸一笑,配合着晃动的腰肢和白嫩的胸脯,便已经吸去了台下所有的目光。
安卷逡巡大厅内,看客唇角似有若无的口水痕迹,让他没忍住皱了皱眉。
忍住胸中浮上来的恶心,他仔细的查看着大厅的每一处。
并不引人注目的楼梯拐角,一名强壮的男子,快步走了出来,很快消失在了门外。
安卷坐着未动,抬起杯子作势欲饮,掩住了口型:“跟上。”
——
趁着夜色,安卷从后院的院墙翻进了刘府,一路到了柏衍所在的后院书房。
耳边的脚步声,让主屋原本安睡的柏衍睁开了双眸,眼中清明。
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萧蔻,他放轻了自己的动作,起身下了床榻。
在肩上披了一件外袍,抬步去了侧面的书房。
“主子,人找到了,侍卫正在暗中监视。”
“他每日去的地方,都记清楚。”
“属下明白。”
“回去吧,一切照旧。”
“是。”
第68章
刘府的后院, 安卷再度悄无声息的翻墙离去时,已经是子时过半。
府中的仆从已经尽数歇下了,院中没有一丝人声。
今夜的天空中是浓浓的墨色, 找不到星星的影子。
抬头细看, 隐约可见黑云的厚重之感。
怕是要打雷下雨了。
柏衍收回视微微仰头的视线, 抬步返回了主屋。
脱掉外衣挂回到原处,才回到床榻外侧轻轻的躺下。
同一时间, 原本缩在床榻内侧睡得正熟的萧蔻, 似乎是在睡梦中觉得不安稳,无意识的朝外滚了一圈, 回到了他的怀中。
将秀气的脑袋埋进了柏衍的胸膛, 她依旧沉沉的睡着, 没有醒来的意思。
满室的黑暗静谧中,胸膛前的小巧鼻翼,动作谨慎的轻轻扇动, 寻找着衣襟上陌生的气息, 却没有找到结果。
不自觉的加深了嗅闻的动作,也不慎泄露了自己不正常的呼吸频率。
柏衍轻轻摩挲着萧蔻后颈细嫩的皮肤, 出声问她:“醒了?”
“嗯。”
她回答的声音细弱,装作自己刚醒。
像是为了反驳萧蔻撒了谎, 窗外突然雷声轰鸣。
忽明忽暗的天空, 隐约带着闪电。
偶尔有一瞬间的光线照亮了床榻上的情景,能看清萧蔻脸上惊吓之后有些仓惶的神色。
柏衍轻拍她有些僵硬的肩膀, 不停的安抚她的情绪, 圆瞪的双眼才渐渐恢复至原状, 周身的紧绷状态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别怕,只是外头天色不好, 就快要下雨了。”
习惯性的抚摸着手中纤细的背脊,柏衍顺口安慰着。
怀中的人半晌无声。
就在他以为萧蔻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却出其不意的开了口:“你怎么知道外面的天色不好?出去过了?”
看似无意的询问,抛出的问题却异常的犀利。
黑暗中,柏衍静静注视着萧蔻的发顶,脑中过了一遍从回房到此刻的种种迹象。
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惑人的弧度。
原本可以直接告诉她,出去是因为安卷,但他没有直说,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你知道我出去过了?”
没有回答,但怀中的人开始翻身退出他的怀抱。
有力的手臂将纤细的腰肢搂得更紧了些,阻止了她的动作。
“你早就醒了。”
柏衍笃定的拆穿了她方才撒下的小小的谎言。
身上还有葵水,浑身都透露着酸软无力,但萧蔻的神智却是清明的。
这样的时候,她总是格外的喜欢猜疑,心中每时每刻都会产生不安稳的情绪。
一点点的小事都可以让她发一场大火,除了将自己气得掉眼泪,什么作用都没有。
她心里清楚,如果是平日里,就算柏衍半夜离开,她也不会猜来猜去。
半夜醒来,她发现身边没有人,原本打算继续睡的。
但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开始闪过很多不好的念头,她原本笃定的心,也跟着左摇右摆。
不停的默数着时间的消逝,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才再度回来。
半个时辰,可以做很多事了。
她甚至忍不住开始回想,刘府的侍女,长得都是什么模样。
有没有姿色出众的?
或者说,他是不是还养了什么人?
在不停的猜想中,她的心逐渐的下沉,不停地冒出酸涩的感。
几乎让她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柏衍终于回来了。
萧蔻佯装熟睡,借机翻身进他的怀中,敏感的辨别着他身上的味道。
若是他接触了旁的女子,定会有破绽的。
悄悄的在他的胸膛辨别了半晌,没有找到第三个人的痕迹,她还是不肯轻易放心,不自觉加大了动作,也因此暴露了自己并未睡着这件事。
然后便是装作刚醒,再此之后又被雷声吓到。
他的举动温柔体贴,让她原本悬着的心,渐渐的放了下来。
一句“天色”,终于让萧蔻抓住了柏衍话中的破绽。
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按下不提。
看似无意的问出了声,也被他发现了她早就醒了过来的事实。
“只是无意间醒了过来,你这么大一个人,不见了太过明显。”
她的语气竭力的伪装自己不在乎,但听在旁人的耳中,难掩其中的酸意。
在萧蔻看不见的地方,柏衍无声的轻笑着。
“想知道我去做什么?”
“管你去做什么,不想知道。”
负气抬手见被子盖过头顶,刚好遮在了柏衍的颈间。
为了她能安睡,衾被从来都是将她盖得严严实实,却只能盖到柏衍胸膛。
担心她呼吸不顺畅,他抬手将被角拉下,露出她的小脸。
“真的不想知道?那我睡了。”
而后室内真的安静了下来,柏衍的胸膛起伏渐渐的平稳,不像是在开玩笑。
萧蔻委委屈屈的噘嘴半晌,心中不停的冒出酸泡泡。
耳边的心脏跳动,让她难以平静。
揪住柏衍的衣襟,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晃动,想要报复性的将他摇醒。
“不许睡。”
“为什么?”
头顶的男声,颇为淡定。
“你将我吵醒,我睡不着你也不许睡。”
柏衍挑起眉梢,指出了她话里前后存在的漏洞:“我将你吵醒?不是说无意间醒来的?”
“我本来还能睡着的,都怪你同我说话,将我的睡意都赶跑了。”
她近乎无理取闹的强行为他安上了罪名,手臂支在柏衍的胸膛上抬起了头目光灼灼的俯视着他。
四目相对,她眼光看似气势逼人,嘴角却无意识的微瘪,透露出些违和的可怜样儿。
无奈的笑了出来,柏衍终是认输。
“安卷回来了一趟,我出去见他了。”
只用了简单的一句话,瞬间便驱散了蒙在萧蔻眼前的那些迷雾。
待她冷静下来,反倒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手臂渐渐软下去,萧蔻将动作放至最小的弧度的,又趴了回去,不能再理直气壮的和他对视。
柏衍见她心虚的样子,戏谑的问:“现在放心了?”
“我本来就没有不放心。”
弱弱的反驳,毫无说服力。
他不直接否认她的话,转而问她:“是吗?在我身上闻到其他人的味道了吗?”
没想到自己如此细微又隐秘的动作,也被他察觉。
萧蔻耳根泛红,哽住没有说话。
脸侧紧贴的胸膛开始颤动,他没有掩饰的笑得肆意,她却只能埋头装死。
有力的手臂微微施力,将手中的细腰往上提了一截。
两个人一同倚在软枕上,面对着面。
“我的身上,只有你的味道。”
看似不正经的一句话,被柏衍说得格外的真挚。
他眸中的深情腻人,尽数投射在了萧蔻的眼眸中。
“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时,心中也跟着不安。”
他一字一句的讲,她便安静的听。
“别怕,我不会是任何人,现在和以后都只会有你。”
——
连日的暴雨过后,扬州城在四月二十五这一天,终于恢复了晴朗。
街道上因为恶劣的天气冷清了好几日,又热闹了起来。
及至子时过半,人群才散了个干净。
子时末,一队穿着夜行衣的人马,在黑暗的屋顶上飞檐走壁,一路到了“潇湘馆”。
外面的街上已经寂静没有人声,但这青楼里头,虽然已经熄了灯,却还未消停。
“爷,轻一些~”
彩色窗纸遮掩的门扉内,有女子的似痛似乐的求饶声传出。
黑衣人加快了脚下的步子,不停的往前。
一路上,夹杂着男女交杂的粗·重·呻·吟和淫·词·秽·语,丝毫没有阻碍住他们脚下的步子。
一楼的楼梯拐角,黑衣人打了手势,其余的迅速围了过去,进入内一间平平无奇的空方内。
“安书大人,房间墙壁是空心的。”
打出手势的人,再度轻敲面前的墙壁,示意其他人听声响。
“咚咚咚”的空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撤退,先回去禀报主子,不要打草惊蛇。”
安书当机立断,带着人又无声退了出去,这座沉浸在□□欲望中的宽阔宅楼,不知有人来过。
在金陵城中消失后,又在扬州城中出现的人贩子,连续四日,无论刮风下雨,每日必到潇湘馆。
除此之外,便只在自己的住处。
在他外出之时,安卷已经带人潜入他的住所查探过,没有发现什么隐藏的机关。
剩下的,便只有“潇湘馆”了。
夜色浓厚时,安书带人将潇湘馆搜了一遍,果然找到了“密道”的存在。
密道内情况尚且不明,若是贸然进入,只怕打草惊蛇。
到时候好不容易发现的窝点被人转移,才是最坏的情况。
当即退出,不留一丝痕迹,才是此刻的上策。
——
“主子,潇湘馆内果然有密道。”
仍旧是刘府中柏衍起居的院子里,侧面的书房内。
安书一身夜行衣还未换下,便来到了这里。
柏衍静立于黑暗中,背对着安书。
“尺寸有没有把握?”
“整面墙壁装饰着博古架,半壁空心,可容得下四名壮年男子并肩而入。”
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轻轻的摩挲,柏衍沉吟片刻,转身看向安书。
“若只用作通道,实则没有必要如此宽广,其中应有密室。”
“属下担心打草惊蛇,并未进入。”
赞同的颔首,柏衍淡声道:“不能再拖了,明日便进入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