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哥哥...”她心慌得很,就想去搂霍祁的脖子,“茶凉了。”
不料他更快一步,迅速止住她的动作,将她的双手反拧在身后,下巴虚虚的搁在她的颈窝。
司星珩被戳着软肉,痒的不停后躲,却被霍祁强势的推回了原处。
他比司星珩高壮许多,需要微微的弓着背,才能维持现在这样的姿势,可他并不觉得难受。
待司星珩双手被反扭的发麻发酸,索性也把头歪在了霍祁肩上,两人像两只交颈的天鹅一样,依偎着靠在一起。
时间过来许久,久到司星珩支起身,转头想看霍祁是不是因为劳累而困倦时,霍祁才慢慢开口。
他幽深的眸中映着满满的全是司星珩,声音低沉,又带了些黯哑。
“阿珩当真是想我喝下吗?”
第48章 小惩大诫
霍祁的掌心抚在司星珩脑后, 手指穿过丝滑的发尖,眼底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黑泉,不知底下涌动着怎样的狂风暴雨。
“没有...”司星珩想去看他的眼睛, 但被缚的动弹不得。
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霍祁,宛若一头蛰伏的野兽, 压制的她毫无抵抗之力。
虽然她平时也没有什么还手之力。
“我只是想...”司星珩话还没有说完,一根冰凉的手指抵在了她的唇前, 堵住了未尽的言语。
“嘘。”霍祁终于抬起头, 摆正她的身子, 声音缠绵悱恻。
“别骗我, 阿珩可担不起后果。”
司星珩果真把到嘴边的胡言乱语咽了回去,她向来识时务。
“祁哥哥,我只是想帮你。”
霍祁淡淡的嗯了一声,放开她的手腕, 把她搂的更紧了些,“阿珩想怎么帮?”
这句话倒是把司星珩问愣住了,这可如何说得?不是相当于把整个计划全盘托出, 直接坦白了嘛?
她扭扭捏捏的不肯讲,推脱着想要自己坐到凳子上, 生怕霍祁再用什么招数蛊惑她。
老早便是听闻霍府的地牢手段多的是, 没有谁能够闭着嘴走出来,很多大理寺都解决不了的硬骨头, 放在霍祁手上不过一日就老实开了口。
有些是横着生气全无出来的, 有些是身上完整无缺, 但精神却疯疯癫癫的, 那时司星珩便在想, 肯定是有什么药物, 能让人醉生醉死的不知天地何物,就如同她喝醉酒一般!
霍祁好笑的扣住她的下巴,强迫着让司星珩抬头。
“想什么呢?”
她那漏洞百出的计划,哪还需要什么药物,甚至都不需要逼问,霍祁就对此一清二楚。
谁料这种时候司星珩竟不服气的扭开头,撑着口气不去看霍祁,眼角斜斜的瞄着桌上的茶盏,那里面兑了司星冥给她的药丸,也是惠悟大师给的最后一颗。
既然霍祁已经识破了碗里的成分,那她就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司星珩的暴躁来的有些突然,骤然间就若炸毛了的刺猬般,开始不讲理的挣扎,企图挣脱霍祁的大掌。
她不想事事都依靠着霍祁,明明有手有脚的,还像只被豢养在家里的宠物一样,只能躲在刻意营造出来的和平湾里,被认为是谁谁谁的所有物。
现在朝中异动颇多,母亲和霍祁都身在其中,可两人都不愿和她透露半分,硬生生把她当做无甚大用的娇娃娃,连她自认为可以帮帮霍祁的周密计划,也在被他无声的嘲笑着。
她用手肘去撑霍祁,却陡然压在他的前胸,感受到触摸下结实的块状,忍不住对衣料下流畅优美的肌肉线条浮想联翩。
霍祁胸腔里溢出沉闷的笑声,将她脑袋压在自己肩膀上,一搭一搭的拍着她的后背,把她莫名的火气逐渐压了下来。
司星珩不屑的撇撇嘴,又不是小孩子了,谁要他这么哄。
于是凶狠的摆着脑袋,直到把霍祁价值千金的衣料弄的皱巴巴的,才抬眼欣赏了下她的杰作,情不自禁的勾起嘴角。
“真是—”霍祁语气无奈,起身把司星珩放在桌子上,脱下外袍丢到椅背上。
司星珩见不得她如此暴殄天物,急匆匆开口,“我给你熨烫一下还能要的。”
“别劳神。”霍祁微微蹲下,抱起司星珩,她失去重心,只能用双腿牢牢勾住他的窄腰。
她刚平躺着倒在床上,霍祁就压了上来,丝滑的黑发顺着动作溜在她的锁骨上,电流开闸般窜向四肢百骸。
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好听极了,低抑慵懒,魅惑十足。
“那阿珩给我讲讲,你想怎么办?”
——
司星珩时至今日才悟出来,不要和男人在床上讲道理。
她胸脯剧烈起伏着,气鼓鼓的,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浮木般扣住霍祁的肩膀,细看便能发现十指用力的都在颤抖。
“阿珩说什么?”霍祁双肘撑在司星珩两侧,还能腾出手撩起她的发丝别到耳后,顺势用带有薄茧的指腹擦过透血的耳垂。
“若我嫁给太子...唔...”
霍祁用行动堵住了她的嘴,先是浅浅的搁置,再是更深入的探索,直到未尽的话语都淹没在缠绵的相触中,司星珩浑身发麻,酥痒感顺着神经窜到了指尖。
“嗯?什么?”霍祁故意开口,将她飞到九霄云外的神志又拉了回来。
司星珩忘记了思考,小脸透着红润,泛到了鼻尖,眼神湿漉漉的,继续说道:“我可以从太子那...”
她本想说从太子那得到当年最真实的真相,可温热的唇又覆了上来,随之一起的是霍祁加重的呼吸和滚动的喉结。
司星珩瘫软成了一汪水,又像是任意揉捏的飘软云朵,只能被迫的承受着。
相较于刚才的温存,这一轮霍祁没有留情,狠狠的咬了下去,将齿下的柔软任意磨磋,像是要把她吃拆入腹。
“要怎样?”霍祁眼中映着她的轮廓,像是盛了璀璨星河般闪耀毅然。
司星珩咬住下唇,摇摇头,眼尾泛起了丝丝粉色。
“说完了?”
她萤虫一样细细的应了一声,不敢再开口,嘴唇火辣辣的疼。
霍祁侧躺着伸出手臂,看着司星珩缓慢的缩好身子,枕在上面。他把人往怀里一搂,下巴搁在她发顶,“那睡觉。”
司星珩还想说什么,可霍祁不再给她机会,轻轻挥手,屋里堆满蜡油的灯烛尽灭。
她眨巴眼睛,慢慢适应了逐渐铺开的黑暗,低声唤,“祁哥哥。”霍祁没应她,她也就只能闭上眼。
等着卧房中传出均匀的呼吸声,霍祁擦掉还挂在她睫毛上的泪珠,回想起她刚才湿漉漉的眼神,恋恋不舍的起身。
“阿夏,明日把司星府那个庶小姐叫来。”
“叫到哪?”怀夏凭空落到屏风后,问道。
霍祁用手背拂过司星珩微凉的脸颊,替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
“去早一些,叫到书房来。”
——
更夫刚收了梆,司玉就被管家叫起身,昏昏沉沉的被带着出了府。
当看到门口华丽贵气的黑漆马车时,她骤然清醒了。
“将军找小女是有什么要紧事吗?”她小心翼翼坐上披着狐裘的矮凳,贪恋的摸着价值不菲的鎏金纱帘,拨开一角问倚在槛边的怀夏。
“属下只管来接玉小姐,哪里知晓主公的想法。”怀夏随口敷衍着,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
他心想着主公在意珩姑娘,那对司星府上的人也该不差,时辰尚早,为着这点小事他也不敢去书房打扰霍祁,于是自作主张的用了平时载司星珩的车架来了司星府。
待他现在吹了些凉风,脑子也清醒了许多。
主公擅自清理了几波司星府上的人,连侯爷都是说杀就杀,哪里又会在乎一个庶出小姐。
这驾车载过这位庶小姐之后,可能就要被报废了,可惜皇帝御赐的玄铁车身。
最怕的是他这个人,或许也要被他主公给报废了。
得想个法子挽救一下。
怀夏回头,丝毫没有怜香惜玉,“这离将军府不远了,玉小姐下来走走?”
“啊?”司玉满心疑惑,反思自己是不是哪句话得罪了怀夏,可她知道怀夏是霍祁的贴身侍卫,那地位说不定比她这个庶女高多了,只得回了声好,下车目送着车夫挥起马鞭,落在通身全黑的骏马身上。
“原位置停放好,若有人问起就说今早你哪也没去过,听见没?”怀夏紧张的嘱咐车夫,车夫回了个响亮的口哨声,满满的嘲笑意味。
霍府里的人心照不宣,都把将军收拾怀夏的场景当乐子一样打发时间。
“玉小姐,走吧。”怀夏提早几步在前面领着司玉,朝着霍府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朝晖打在红砖漆墙上,稚雪将融,里坊遍开。
夜里清冷的街道在初晨的此刻开始繁华起来,吆喝不断的叫卖声中夹杂着嘈杂的交流,冲击力极大的往耳朵里钻。
司玉打扮的花枝招展,倒和街上浓浓的乡朴氛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扭捏的用手帕遮住口鼻,一路小心的避开乱窜的人流。
“这段路人来人往的都是做买卖的生意人,他们不会在意路上女子的长相。”怀夏实在看不惯她装模作样的做派,这得在路上耽误多少时间。
到时候都不用主公查,就知道他定做了亏心事。
“不是不是。”司玉怕怀夏生了厌烦,连忙解释,一门心思的追着他的脚步,连平日里端着的淑女样子也没有了。
眼见着霍府就在面前,司玉脑子里突然蹦出一股眩晕感,一不注意就和路上挑着扁担的卖菜郎撞在一起。
货郎一边挂着一篓竹筐,健步如飞。
“啊——” 她看着压箱底的锦缎裙就这样被泼湿了一大半,忍不住惊叫出声,引得相邻的人纷纷侧目打量。
“叫什么。”怀夏不耐烦的低吼了一句,“在这等我。”
那货郎长的细皮嫩肉的,筐里还莫名其妙装着鱼,更不用说脚底下还踩着功夫,哪是寻常老百姓的样子?
司玉攥着相触瞬间货郎塞过来的纸条,根本没听见怀夏说了什么,再眨眼的时候,怀夏就已经没了踪影。
于是她独自走到霍府矮墙的角落里,展开薄薄的一层鱼皮纸,上面赫然写道:
“潜进霍祁书房。”
司玉低头瞧着贴在身上的半幅衣裙,自嘲的勾起嘴角。
如此见怜的模样,是个男人应该都会动心的吧?起码也会有怜悯爱护之心。
她不等怀夏回来,自作主张扣响了霍府的门。
第49章 回心转意
霍府的门墙低调素雅, 总透着股沉重的寒意。
传承百年的世家门第大多喜好贵气,修缮时也多着辉煌华丽的色彩,以显气派, 或是自修官墙,将官民分割开来, 免得庶民冲撞风水。
京城里像霍府这样与闹市融为一体的官员府邸,仅此一座。
四方四正的顶梁柱形状统一, 外墙用灰砖砌成波浪型的起伏状, 上覆鎏金黑瓦, 一尘不染。
比两人还高的墙体镌刻着兵法浮雕, 霍祁干脆撤了守门的侍卫,方便感兴趣的路人留驻品观。
司玉轻扣了两下门,反正她是霍祁亲自传唤过来的,于是没等回应打算直接推门。
“刺啦”一声轻响, 看似厚重的滑滚门居然被她推开了。
想必是霍祁特意吩咐过吧,司玉心里这么想,探头探脑的往里打量, 见前厅空空荡荡的,也没有走动的侍者, 她腿也就直接迈了进去。
阴恻恻的凉风刮起, 卷起了寒冬里仅剩的几匹残叶,也带来了充满杀意的警告。
“你想干什么?”
苍老嘶哑的声音落在司玉耳边, 像是鬼府里的阎王趴在身侧召唤她的灵智, 让她猛然回想起, 本家那颗满身都是疙瘩的老古树, 森然的气氛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
她仓皇失措的缩回身, 想朝街上跑去, 却像是撞上一层棉花一样被弹了回来。
冰凉的刀身轻飘飘的耷拉在她锁骨处,看似毫无威胁,可只有司玉自己知道,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她全身的血液都瞬间凝固,若是她有什么妄动,立马就会变成一具无法开口的尸.体,再被毫不留情的扔出去。
她脖子以上不能动,也怕骤然说话激怒对方,惊慌失措的不断摆手,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颈间的力道越发重了,司玉有些轻微的窒息,舌根上顶艰难的呼吸着,幸好怀夏的呼喊声及时赶到。
“您手下留情!”只闻其声却未见其人。
老爷子撇了司玉一眼,让她站在身侧,也不放人进去。
前厅花园经久未修,光秃秃的并没有什么美感,司玉视线落在两侧架起的各式兵器上。
“别乱看。”老爷子不再瞪着司玉,淡淡的提醒道。
他收起浑身的戾气,又变成了那个无所事事的看门老头,眯着眼坐在门后的藤椅上,盼着今儿是个能晒太阳的好天气。
司玉眼珠子盯着脚尖,被淋湿的那半扇衣裙紧紧贴在腰际,风一微拂,她抖的咬紧牙关。
牙齿情不自禁的上下磕碜,发出细不可查的碰撞声,心里却没来由的慌得很,总觉得怀夏突然离开定是没有什么好事情。
就在这时,一团黑影疾驰着向她冲来,快到只能看见残影。
衣衫褴褛的商贩猛然砸到地上,落在司玉身旁呻.吟连连,老头熟练的让了两步,抬脚踩上男人的肋骨,钻进血肉里的痛楚让男人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并非哪里跑来冲撞的小乞丐,而是刚刚给司玉递消息的卖货郎。
他功夫成器的晚,若是硬碰硬定没有好果子吃。
于是仗着早市人来人往,料定霍府的人不敢把他怎么样,发觉身后有人追上来之后,便一股脑的朝人多的地方扎。
不料他每跑一步,身上就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利刃割一道深口,直到被挑断脚经,一下跪在了地上,身子陡然腾空,热闹的街景都开始走马观花似的快速后移。
司玉瞳孔一缩,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甚至都不敢和货郎对视,只能装作毫不相识的样子。
又过了一会,怀夏臂弯里抱着个不过两三岁的粉娃娃,才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货郎有些激动的干咳了两声,喉间泛起丝缕惺甜,竟强撑着直起上身,去抓司玉的裙角。
“这位小姐,您大人大量,我真不是有意把水泼到您身上的。”
一句话不长,男子却吞咽了好几下,才结结巴巴喘过气。
怀夏冷眼看着装模作样的男子,而老爷子却更留意司玉脸上的表情。
这姑娘猛地被陌生男子泼了一身也不见生气,现下男子落到霍府她也不着急。
两人若不是真没关系,那就是这小姐受过专门的训练,定力好着呢。
外人看来不过就是个得罪哪家小姐的倒霉货郎,被侍卫抓住教训了一顿,可到底在霍府正门口,老爷子顾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