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卧星听雨声【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8:15

  “……”
  算了, 宇文执自己要作死,不关她的事。
  她移开视线, 冷硬地拆开玄鹰带来信,拿着聂让留给她的密语对应文号,解了上面的文字,认真看着解开的密信。
  千里迢迢, 她的暗卫头子只给她送来了几件公事。
  一是陇州城疫病, 预备捉住穆广反攻之机。
  二是需要从安西调来药材。
  她心中轻叹,收回思绪,仔仔细细看完上面文字, 朴实简洁,没有一句是关于她的,和上一封宇文执花里胡哨的信简直天差地别。
  她撇了嘴,有些细微且不易觉察地的失落。
  ——这个阿让, 好不容易让信鹰给她送信, 尽是公事。
  就不能说些他主人的好听话吗?
  转手要将密信焚毁时, 姜瑶手一顿,她注意到右下角,在密语的下方,空出了一小部分地方。
  不突兀,但是聂让鲜少会在信上留白。
  姜瑶的眼睛转了转,将信纸在火上一燎,隐藏在深处的字迹终于显了性,她软下视线,相看。
  字迹凌厉,却很简短,也相当忐忑,像是蜗牛小心伸出触须,试探着周围。
  ——想主人
  ——可以,收到回信吗?
  窗外,送信的玄鹰皮毛光亮,刚吞了一块上好的雉肉,正歪着脑袋看她,黑豆似的眼睛里隐隐地含着期待。
  她抚着角落里这短短十个字,心底却轻软了起来。
  忽的,姜瑶想起,当时镜子里,北境每一次驿员派送家书时,阿让总会眼巴巴望着驿站走神时的模样。
  心口柔软的地方又被刺痛了一下。
  在陇州和安西间,修通驿路吧。
  不,她傻了。
  这时间恐怕需要更久。
  没忍住,姜瑶从格子里取出裁纸刀,将那两句给她的话剪了下来,再提笔点墨。
  等玄鹰再次高飞,长唳声穿透云霄。
  “殿下,昭罗公主请见。”下人低首向前。
  “快请。”经上一回,她越发觉得这昭罗懂得实在是多。
  昭罗公主依稀红衣,进屋,一挑眉间万种风情:“上一次的东西,可还合殿下心意?”
  ……
  那些玩意还放在她房间里。
  姜瑶微微一笑:“昭罗这是在明知故问?”
  脑海中一闪而过聂让的身影,他靠着床内,明明难耐至极点,却还是隐忍着俯在她生前,那双眼睛沾了水花,好漂亮……
  快停住。
  她将脑海里不必要的东西清理出去。
  昭罗笑着上前:“既然殿下心仪,昭罗还有几件东西相赠。”
  出乎预料,姜瑶摇头。
  “现在不必了。”
  人还有很久才回来,现在看了,反倒容易叫她愈发心念难耐。
  “暧,殿下可以先收着。”昭罗挑眉,“等你家的那位回来,就能在他身上试试看了。”
  迟疑了一下,姜瑶还是收过她身边侍女递来的东西。
  是一本小册子,姜瑶好奇,没忍住翻开,看见里面点着色彩的图片,栩栩如生,香艳靡靡,只有后世的…堪比一二,于是她的手腾地一顿,不动声色地将书页合了回去。
  昭罗笑得起兴:“这男子的身体,可不一定比女人的强硬,尤其是某处,学问可大着呢。”
  谢谢。
  她并不太像和一个已经成婚了近十年的人讨论房中之术,深吸一口气后道:“我见你最近很有闲情逸致?”
  净学着那前朝的道士,传递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是也。”昭罗妩媚一笑,如同一只慵懒的狐狸,“你这长公主府里吃喝不愁,就是缺男人,不让我吃,还不让我惦记一下吗?”
  她笑着,可是姜瑶透过她的笑,却又好像听见她在哭。
  一朝家族灭亡,至亲骨肉皆亡,寄人篱下于敌国中,或许还靠着平日里最不屑的事务讨得一条生机。
  她并不怀疑,如果不是宇文执还活着这件事,宇文昭罗大抵会薨逝于北周的皇宫。
  聂让的信传了,她说的确实不错,皆她透来的情报,穆广身边,已经插了探子进去,于前线作用极大。
  ……
  姜瑶轻叹后,道:“我这里有件事情,或许能交你去做。”
  她似来了兴致:“哦?什么事情?”
  “慈幼局。”姜瑶缓声道,“收容无处可去的孤儿老者,给他们一个安稳活下去的机会。”
  昭罗眨了一下眼,却也没说应还是不应,只是道:“你就不怕到时候借着这件事,对你暗下黑手?”
  “你不会在这上面动手。”
  “从前未与你交往,不知你心性如何,这一二月来,足够本宫认清楚一个人。”她伸手,请她坐下,语气比第一次相见时,和善了很多,“你,很好。和宇文执相比,是完全不同的人。”
  很好这句话说出口,姜瑶下意识勾了唇。
  自己这是怎么回事,说话的语气怎么就向着阿让的方向迈出了好大一步。
  她知道对待宇文昭罗这种和宇文执有三成相像的人时,该说什么话:“而且,这事是皇家出资,非你一人。我想昭罗应该也知道,百姓第一个看到的,只会是他们熟悉的名字。”
  太过聪明的人,往往讨厌听那些虚无缥缈的未来与谬赞。
  将事实和算计摆在明面上,反而又出其不意的作用。
  果然,她沉默了半晌,又抛出一个蔫儿坏的笑:“也好。不过殿下请我做事,我也有件事情想请殿下。”
  “请讲。”
  “听闻你帐下能人义士众多,不知道能不能替我点个男妆容?听闻中原男子素来秀气,有君子之风,南赵尤甚,我一早便想去你们青楼楚地的小倌倌看看。”
  “殿下这些日子日夜忙于朝政,瞧瞧,这娇滴滴的眼皮下都泛了青紫了,昭罗这里看着也心疼得紧。”昭罗勾唇,“不若,殿下与我一起吧,正好长长见识不是?”
  一边侍候的贰柒冷面险些裂开了。
  早就对这位有所耳闻,可这这这她都听到了什么东西?
  要不要写信告诉首领…不,不行!
  得对殿下尽忠。
  思量了一下,那小馆虽有卖身的,但大都是卖艺不卖身的清妓,便摁了摁额头,“…行。”
  *
  宁州,鲜卑帐内。
  传信的斥候低首将所见送入军帐。
  “你说陇州外的军营附近,赵羽的人员并未有减少?”
  “是。”
  下坐的军师拱手:“将军,如此看来,还是当静观其变的好。”
  “掩人耳目。”
  穆广冷笑,“安西的探子有急信传来,数日前安西城连夜运走了大量苍术桔梗,都是用于,其量之大,只能是城中疫病无法控制。人员未有减少,内部分账便也有可能。军师,太过小心了!”
  军师见他如此坚定,却最终没有说什么。
  即便如此,他还是谨慎问道:“他们那营帐,还驻在城外?”
  斥候摇头:“昨日不知为何,连夜回了陇州城。”
  “好!”
  穆广高喊三声好。
  “明日大军越陇山南下,谁愿当我军先锋?”
  在场穆广的亲信均摩拳擦掌,热血沸腾,誓要为穆广冲锋陷阵。
  方才发话的军师在无人看见的角落里,缓缓勾起了唇角。
  ——这样很好。
  穆广狡猾多诈,却刚愎自用,目中无人,他先一步点出无关紧要的表象,只要安西的探子将药材的消息探回,那么他就一定会据此深信不疑地南下。
  如此,首领交代的事情才算办得漂亮。
  今日的陇州城,风起云涌,似乎即将有一场大变动。
  鹰眼千里,能将地上的一切事务收入眼中,自然也瞧得到远方扬起的尘土。
  北周疾行。
  “来得好!”胡刀在帐中哈哈大笑。
  赵羽却冷静:“守城之战,一切谨慎,叫埋伏的军士一切小心。”
  即将启程,聂让站在城墙上的影面,看着远方的山峦,一只飞鹰在他护臂停下,他取下信笺,展开。
  没有用密写,字也很简单,却能轻易地在他心口烙下痕迹。
  “安西封地,以玄卫信物可调。
  及,亦甚念,盼君早归,下次写信,许你明文。”
第60章
  ◎开个价吧◎
  陇州这座城, 正对关山陇关,物资虽匮乏,却是诸粮道的关键交汇点, 得这座城便能得陇西,自古以来一直是兵家必争之地, 故城虽不大, 但城墙坚固。
  敌军先锋部卒先至, 从城墙向下, 黑压压的一片。
  早在连去涛出岐山行军时,聂让提前去了关山,俯视着下方动静, 握住手中刀,垂眸见了一眼下方。
  他的五官比汉人更像鲜卑人, 因此伪装起来看不出任何差别。
  ……
  穆广大军斥候抵达陇州城时,见到的便是大门紧闭,城墙戒备,军士提前伐木为栅, 汇报目光之后, 他甚至亲自上马上山一探,果真如此。
  “这一路关山未见伏,定是这赵羽军中疫不可控, 便调头回首陇州城,欲图等恢复元气,和我等打消耗。”
  军师在一旁符合:“大将军料事如神,我不如也。”
  他心里明白得很, 论消耗战, 他们不敌姜瑶治下越发富庶的南赵, 要吞掉南郡,只能依靠以战养战,夺对方辎重。
  于是,第一声战鼓擂响,伴金鸣,一声炮响,喊声若雷,通天彻地。
  一阵浓郁的狼烟之后,破城车进,北周铁骑挥到砍断木栅,欲以速战解决。
  攻城梯车刹那齐备,陇州城上守城的官兵自知砍不动铁梯,便多拿滚石擂木,又取火油泼下,将绳梯点得通亮。
  从城墙上的敌台下来,胡刀握起手中刀,摸一把络腮胡,眼睛里透着兴奋:“他娘的这群鞑子可算来了,当了这么久的乌龟,可想死爷爷了。”
  相比军师徐开世就相当冷静,“九统领呢?怎么从方才就看不见了。”
  胡刀嗤笑,“连胡子都没有的小儿,定是带着那个娘们怕得当了逃兵,管他作甚?”
  “善戈,不许冲着裴姑娘无礼。”赵羽皱了眉,沉声唤他表字。
  “嘿,我这说错了不成,就一个女人,还能跟在他尾巴后面,这不就是给我等惹事来了。”
  “殿下也是女人。”一边,徐开世摇扇,“老胡,你还是别在说话了。正好前段时间虎贲的周将军从水路北上去了,小心哪天被殿下知道了,调你带守城禁军。”
  “殿下那不一样……得,不说了还不成吗?你个狗头军师可不够面子,绕路包抄的大功交给老雁就算了,还挤兑我。”
  军师笑而不语,远远看向敌军后方的位置,笑意渐消,面色几分凝重:“将军,这招可行吗?纵对方受制于轻敌,但看这城下人数,恐怕不止岐山,连宁州城里穆广的主力部队也到了。”
  分力包抄理论确实可行,可计谋要分情况,如此多的人,不就成了自散兵力,易被逐个击破的局面?
  穆广是下了巨筹,但南赵又岂不是一样?
  要知道古来兵家常征陇西,因为得陇望蜀,要想南域平稳,陇西不能丢,要陇西不丢,陇州城作为所有粮道古道的交汇点,就必须守下。
  这里头,出一点岔子,别说再北伐,梁州和安西都得一并丢。
  他额角隐隐有汗水渗出,但赵羽却冷静:“信殿下的人。”
  。
  大军先行,穆广坐镇中军。
  鲜卑强攻半日,未果,便挖渠,起营帐,筑巢车,备第二次上城。
  “这赵羽,龟缩的办法真是一绝。”穆广恨然。
  “年关南赵用计离心城中臣民,如今反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军师摇摇头,“安西那边若要来援军,可要多久?”
  “陇关道上只有一个陇州,他们要赶来支援,便是现在收到消息,快马加鞭,也得两日两夜,彼时疲惫之军,不足为惧。”帐中穆广凝眉,“再攻一夜,今日士兵必须拿下陇州。”
  帐外,有阴影闪过。
  “将军。”似乎是斥候的声音,“斥候有报。”
  穆广掀帐:“出什么事……”
  多年磨砺,一阵寒意陡然袭来,穆广心中一惊,几近下意识地提刀相挡。
  “铮”得一声,他手臂隐约发麻。
  “你是什么人!”穆广骇然,持刀再挡,数眨眼睛,两人已经过了数招。
  下一个瞬间,他意识到在场还有亲信在场,忙到:“军师还愣着作甚。”
  而后,他看到了平生最可怖也最难以理解的场面。
  随从他数年北周的军师,向这位刺客恭敬颔首:
  “首领。”
  穆广恍然惊觉,帐外守夜的士兵,竟然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无声息地没了动静。
  穆广指着军师,气急,当下托着剑朝他劈去,
  “你也是…玄卫!”
  不能他话说完,剑未受控制的落地,视线也开始极迅速的扭曲下降,而后耳畔开始嗡鸣,只在最后听到零稀的声音。
  “九会接应你。”
  “是。”
  ……
  后方的陇山中,又传来一阵金戈激越与喊杀之声。
  “将军呢?快请将军!”
  副将心惊,入帐,却见到一片血迹与尸首两离的惨相,且调兵虎符也已失踪,当即目眦欲裂,
  “谁人?亲兵何在!”
  外出,看那亲兵,却皆被药晕后闷杀。
  回首,帐中仍空无一人。
  到底是谁!
  他们不知道,只觉得硝烟中一阵阴风吹来,背后发寒。
  半夜。
  城下的攻势停了,原先若北漠苍狼的军士,一时间似茫然了,群龙无首间,下士来向赵羽等人报告:
  “将军,穆广遇刺身死!地方大乱!”
  “开城门,反攻!”
  这一声战鼓响了三日,武安大军出兵,装备精良的铁骑从城下齐出,掀起阵阵狼烟,北周士卒见状皆惊。
  “中计了!”
  这一仗,赵军一路越过岐山,高歌猛进,从陇州打到了宁州。
  宁州失了主帅,刺史呼延机以一人之力抵抗数日,然而后方又起火,城中竟又出了玄卫的特务,以至于粮仓与兵库被烧。
  那滚滚的黑烟燃烧升起,留在呼延机面前的就只有两条路。
  继续死守,或是拉着全城的人一起饿死。
  心中叹息,却又无可奈何。
  这如同罗网一般组织,竟将北周渗得如筛子一般。
  终于,在又一年盛夏时,宁州打开了城门,向南赵递出了一张降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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