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卧星听雨声【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8:15

  之前便一直有人传闻,殿下进来怜惜一个半胡侍卫, 他的容貌与寻常汉人相比,又实在不同, 很难不让人联想起点别的什么。
  但无论怎样, 与聂让交好, 总是不错。
  于是便成了几个在朝中还算有点声望的人都来亲切调查他的困难, 甚至还有几个人与他称兄道弟。
  “指挥使若是不嫌弃,愚兄在城南有套宅院,可在那先住着。”
  正戳聂让痛处。
  ……
  有了宅邸, 就要搬家。
  姜瑶替他选得那套指挥使府,哪里都好, 就是在金梧街西侧,和长公主府隔了很远。
  甚至新赐给昭罗公主的府邸,都在她府院的旁边。
  聂让心里有一瞬很难受,只是面上神情很淡:“不必了。”
  哪怕明面上不曾参与过这些人的推杯换盏, 可是对于私底下这些人的德行, 没有人比他这个情报头子更了解。
  他其实知道面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也知道他们前来结交他的想法。
  未留太多情面,聂让辞去他们的好意, 径直向金梧。
  进了长公主府,近乎是用跑的,他匆匆往书房去赶。
  当推开最后一道门时,聂让忽的站定身子。
  一个琴师打扮清隽男子正在主人的书房中挥笔写章。
  他面容清美, 风度翩翩, 是与晁行完全不同一种骨鲠风度, 身上似乎有伤,左手敛袖的时候总是会停顿。
  “字是好字。”姜瑶拿起已经完成的笔墨,难得赞许的点头,“日后在本宫手下做事吧。”
  熟悉的对话,和举止。
  因为当年救他的时候,主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
  ……
  聂让忽然想起小九没说完的句子。
  ——主人从青风楼里救了个小倌。
  他的眼睛,好像和自己有几分相像。
  主人说,她喜欢他的眼睛。
  心脏忽然变得很难受。
  主人给了他好多东西,可是…他真的还是贪心。
  只想要主人。
  傅泠缓缓向她俯首,露出一截漂亮的脊骨:“是。”
  声音如泉水悦耳,似一泓见惯了世俗的清泉。
  可听在耳朵里,是那样的刺耳讨厌。
  他手脚虚浮无力,不常动武。
  甚至不需要动主人给他的陨铁刀,只要一枚梭就…
  不可以!
  渐染着杀念的瞳一下子清醒过来。
  太过分了。他太过分了。
  主人带回来的人,明明也是他应该保护的人。
  姜瑶看见门外一落熟悉的阴影,扬唇笑了:“你可以离开了。”
  琉璃珠似的瞳一瞬多了点生机和罕见的暖色:“阿让,过来。”
  傅泠下意识地抬了抬眼皮。
  ——又是这样从未见过的神情。
  傅泠还记得之前信鹰送来的那份信。
  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魁伟,五官极深,着束袖劲装,腰间别刀的男子走进来。
  傅泠敛了眉眼,起身告退。
  退下闫上门的时候,隔着门缝,他看见那如做云端上的人站起身,将掌交叠在来人的大掌上,相向交握。
  ……
  聂让走进殿中,余光便再也瞧不见傅泠,只满满映着她一个人。
  有好多话想说。
  不想搬去指挥使府邸。
  虽然那是主人精心替他选的,就在金梧街西侧。
  还是不想去。
  而且又好憋闷。
  会吗?那个叫做傅泠的倌倌会取代他的位置吗?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会变成主人讨厌吗?
  从此之后,渐渐地渐渐地,主人不再需要他,最后只剩下一个指挥使的身份。
  不要。
  ……
  他闷着太多杂乱心思,心不在焉又干巴巴地向她汇报几句事务,垂下手,终于鼓起勇气,敢看着她白腻的下颔。
  真的忍受不住。
  想确定一些什么。
  “我…我可以…”他抿了一下唇,双唇嚅嗫,细如蚊声,甚至近在咫尺的姜瑶都没听见他说了什么。
  “嗯?”
  “可…可以”他结结巴巴,很小心,又近乎是期盼地请求,“…抱一下吗。”
  聂让身上很干净,像从前一样,从来不将外面的风尘血腥带到她面前。
  像是被人驯服的狼首,收拢了所有的爪牙,露出柔软脆弱的肚皮。
  那在外威风凛凛,凶狠斗恶的人,忽然间收了所有的闪烁着寒芒的刺,恢复成从前局促不安的样子。
  姜瑶心底腾地柔软成一片。
  没忍住,姜瑶朝他又近了一步,一只手伸出,捏了一下他坚毅柔软的脸庞。
  这次任务很久,陇州光太强,比之前黑了好多。
  但捏起来手感还是很不错。
  好久不见,想逗逗他,但是还是别太过分。
  于是她故作嗔怒:“这点小事,也需要本宫应了才动?”
  他抿唇,伸出手环住她,心底的不安被短暂地熨帖平稳,唇畔终于重新勾起一抹浅浅安心的笑。
  手臂微微地收紧。
  他好像想得是有些多了。
  光影下的影子相拥,时间沉静了一会。
  姜瑶由着他将下颔虚虚抵在她发顶,忽的挑眉:“刀好用吗?”
  他应了一声。
  “那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她给他这柄刀前,可是说过,要他回礼的。
  这都过去多久了。
  ……
  其实聂让没有忘。
  他甚至知道她的所有爱好,只是陇州地广人稀,近年的天灾叫那片土地即极为贫瘠,他寻遍城池与周围,也没有配得上她的东西。
  或许,本就没有。
  他抿了一下唇,更加难过起来。
  视线内却被一双白玉似的指头晃了晃。
  他乖顺地垂首。
  “既然忘了,我得给我的指挥使一点教训不是?”姜瑶勾了一个蔫坏的笑。
  春桃本是要来唤姜瑶用膳,却瞧见窗颙下的阑珊阳光里,玄卫那高大唬人的指挥使正仰靠在桌案上,衣衫半解,目光不自在地往右侧飘忽,脸从耳根。
  姜瑶手里握着一只笔,在他胸口上绘着什么,而后轻轻笑了一声,玉指抵在他的布着伤痕地胸口,俯下身。
  她又想起姜瑶那日夜里对聂让做得事情,脸色腾地一下又红了。
  咿——
  难怪外面都说殿下为了一个男人坏了规矩。
  她小心翼翼掩上一重重木门,又守在外面,确保没人进得来看到这一幕。
  *
  天暗了。
  遥远的燕京皇宫,宇文执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情报。
  一灯如豆。
  玄卫的人潜在高层,刺杀大将军穆广,导致陇西丢了。
  燕京里的蠢货一时惶惶,相互猜忌,甚至有人指责他改姓入中原,习汉文化与知识的国策。
  也不想想,想要控制这偌大的疆土,紧凭草原上的血腥森严的等级,又怎么可能控制得稳妥。
  习惯了中原的富庶,安逸惯了,便忘了祖上在危机四伏的草原讨生活的样子,成了没脑子的样。
  略过宇文昭罗,他缓声念着上面的文字:“玄卫,指挥使,聂让。”
  姜瑶没有避讳,她想将谁拉到明面上,便是毫不保留,聂让作为长公主新宠,建康世族人人想拉拢,他自然也收得到远方的消息。
  大意了。
  那样都没死。
  还是说,那时候阿瑶回去救了人?
  那样的环境下,去救一个死士。
  多么不理智。
  他从小和姜瑶在一个书房念书下棋,长在一起达五年之久,对她极了解。
  她几乎从来没有感情用事过,哪怕这是君王也避免不了的毛病。
  很慢地,宇文执轻笑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腔发出来的,很闷,出口的语气抑扬顿挫。
  “好让人嫉妒啊。”
  密信被丢进烛火中,宇文执静静坐着许久,眼瞳里透着些许阴鸷,而后眯起眼睛,笑了一声。
  陇西之地,虽说是要塞,奈何天公不作美,气运使然,即便不丢,也是一场大患。
  阿瑶想要,给她也无妨。
  宇文执单手抵住唇,拿帕掩唇,咳了几声,展开后,是一抹浓烈的鲜红。
  血液的颜色,与姜瑶中寒毒时一致。
  “陛下!”
  进房预替宇文执研磨的侍从正好见到这一幕,心中大骇,连忙跪下。
  宇文执抬头,压下手帕,轻笑:“朕记得吩咐,书房之内,若无宣召,不可进。”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不过莫怕。”
  小侍微微松了口气。
  他将帕子烧了,不慌不慢:“朕会抚恤你的家人。”
  他脊背登时一寒。
  那侍从一连磕了好几个头,却无果,屋外走进两个刀刻梅花的死士,拖着他出去,只能听到一声被捂住口鼻压抑的闷哼。
  凝神,提笔,沾了墨,又在白纸上匆匆写下几句。
  只不过,他本来不想让她难做,也没想过她去死,甚至北周,对他来说,也不是最想要的。
  他想要的不多。
  回到北周。
  因为质子不可能求娶姜瑶,也不可能替她拿到药。
  但她还是伤了他的心。
  信上,只有几句话。
  南下,袭胶州。
  再往陇州,‘请’神医与蛊童阿骨至来燕京做客。
  “……赤蛇吗?”
  他屈指将笔点上青染,寥寥几笔,勾勒出一个人的身形。
  *
  聂让最近同时在为好几件事情烦心。
  其中一件是给主人的回礼。
  昭罗瞧着这位新奇的客人,单手捂唇,笑声如银铃。
  “哦,她喜欢什么?”她笑音娇媚,“你说呢?”
  “不知。”聂让实诚。
  昭罗挥了挥手,让侍女给他送来了一盏鹿血苁蓉酒:“喝了它我就告诉你。”
  聂让提盏便饮尽。
  他不怕毒,而且这府里的人也多是他们的眼线。
  “豪爽,我以前也喜欢你这样的汉子。”昭罗侧目赞许。
  聂让将手放在刀柄上,微微皱眉。
  “说你愚蠢,你能杀得了穆广,说你不蠢,你又在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上犯傻。”
  她暧呀一声:“莫不是这景玉殿下就喜欢这样的?”
  “主人喜欢什么?”
  她半晌不说要事,聂让都有些不耐烦了。
  当然,昭罗并不打算与姜瑶最爱的这只老鹰交恶。
  “多简单啊。”她勾唇,“你将自己绑了送到她床上,她喜欢得要死。”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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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我会比他有用◎
  昭罗见对方一时间沉默, 愈发肆意,点染丹蔻的指搭在指节:“你若是对自己下不去手,我这里还有药。喝下去之后, 保准不会有任何的不好意思,叫你的主人欢心。”
  “……”
  聂让面色有些绷不住, 他听闻过这位昭罗公主在北周时便食色, 却不想如此放浪形骸。
  他有些艰难:“除了…这个呢?”
  “你觉得她还有旁的想要却不得的东西吗?”昭罗掩唇低低笑起来, “瞧瞧, 这才几句耳根就赤了,难怪景玉那样冷情的女人会寄心于你个小卫身上。”
  听见她贬损姜瑶,聂让蓦地凝眉, 声音微寒:“主人,心善。”
  只是鲜少表露, 让人只看得到她明算得失的一面罢了。
  见他梗着脖子,一字一顿地认真反驳,昭罗笑得更是大声了。
  顶着他的戾气,最后收敛了笑, 好整以暇:“你这么急冲冲地来这里, 其实还是因为那个叫做傅泠的人吧。”
  心事被人倏然戳中,聂让沉默。
  “他好像是因为你们汉人皇室才无故沦落至此,良才罹难, 模样又生得好,还能弹琴奏乐。若真如你所说,景玉心善,那么她对他定藏着些许内疚与同情, 待他和善几分也是人之常情。”
  聂让心情无端地更加低落了。
  “你若是拉不下脸来, 随便说点什么情话, 都能叫她欢喜好久,要是坦诚说出心里话,也怪叫人高兴。”她托着香腮,“或者,唤声她的乳名试试?”
  ——幺、幺儿
  大不敬!
  心底这句下意识默念后不到一秒,聂让及时反应过来,身体绷紧了,只觉得自己实在不该来问这位长公主。
  便拱手,却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将侍女方才听言端来的药瓶拿了,揣进在衣内暗兜,才离开。
  殿内又传来张扬地大笑,而后渐渐地熄止。
  昭罗看着他远去的宽大背影,一瞬间想起过往。
  精壮的男子躺在床上,明明是鲜卑军中最年轻有力的将军,目光却迷离地痴痴望着她:“殿下,您喜欢这样吗?”
  “喜欢的话,就不要看其他人好不好?只看我一个…好不好?”
  “昭昭?昭昭。”
  ……
  “昭昭,你快走啊!”
  她一把攥住心口,闭了眼。
  再睁开,异国他乡,身边空空荡荡。
  *
  姜瑶叫魏常青和范有粟来负责向各地州起草文书。
  最近她忙着在处理陇郡的事务,聂让离开前,带了人手,将当地不听话的世家族全收拾了一遍,叫他们吐出不少粮食,加上天灾兵乱,当地这点残留的势力不够看。
  她想在那片大量荒芜的地方种植番薯和玉蜀黍,一来相对耐旱,二来能方便乘此机会推广高产的作物。
  倒是如何将人迅速收回,是个问题,具体细节还要他们操劳。
  瞧着魏常青乌青的眼圈和疲惫却仍要勉强维持的笑,她委实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税改的事情才完,又给他找了新事。
  解决完一切,天色已暗,月明星稀,夏夜的远方隐隐传来蝉鸣。
  殿中,傅泠正在替姜瑶整理文书。
  出人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是,他待姜瑶的态度和旁人一样,礼貌而疏离,除了那日她要求他晤对,从未主动向她进过言。
  先皇抄没留侯府,虽只斩了留侯一人,傅泠遭受牵连,才经此磨难,终归和皇室有了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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