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娇色——诗瓷【完结】
时间:2023-05-23 14:39:51

  “是啊,好久不见,怀朗哥。”月昭真就像许久未见明怀朗一般,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兴奋地打招呼。
  “你未死,为何这么多年不来找我?”
  月昭挠着头道:“为什么要来找你?”
  明怀朗深吸一口气:“如今你人在这里,那萧家陵墓的墓……”
  “那自然是姐姐的墓了。”月昭也不再是萧茯锦那温柔的声音,此刻变得更为轻快伶俐道,“怀朗哥,每年我可都是让萧家人去拜望姐姐,姐姐看到家人应当很高兴吧?”
  “所以这么多年,在宫里的……都是你?”
  “我与姐姐,是同一个人。”
  月昭笑得灿烂道:“萧茯锦身体死了,身份活着,月昭的身份死了,身体活着,那就用月昭的身体顶替姐姐的身份活下去。”
  “你疯了!”当明怀朗意识到此事可能已经发生了十几年时,不由斥道,“你知道这件事被发现会牵扯到多少人吗!那之前所有事,都是你做的?”
  “自然,不然还能是谁呢,怀朗哥。”
  明怀朗像是被摄取了灵魂,一下瘫坐在椅子上:“之前,我以为是娘娘变了性格,原是你。那娘娘……是怎么死的?”
  “小孩呗,她一定要保孩子,我都跪在地上求她不要不要,可她说想要一个和李成乾的孩子,”月昭像是在回忆,又有些漫不经心道,“我都跟她说了,她会死的,她不听我的,她总是不听我的。”
  所以萧茯锦,早在十几年前的生产中死去了。
  月昭说完后,又笑着问明怀朗:“怀朗哥,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又该如何帮你,太子殿下摆明着查不出凶手誓不罢休,今日我临去之时,殿下甚至说起了两味相合。”
  “也是,李明衍他难缠得很……不过既然要凶手,我这儿有一个很好的人选,那日她与云檀还有过接触呢,所以后来我特地在她衣裳上熏了点味。”
  月昭的笑容天真无暇。
  明怀朗对着这张笑容,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
  次日东宫朝堂,明怀朗点名了膏露有问题,接着将药物如何发作说予了李明衍听。
  “明大人,说到这个地步,你认为谁的嫌疑最大?”
  “当时在大殿上,不少人都喝了膏露,若在大殿上便有的气味,那许多人也会像娘娘一样中毒,可是并没有此事发生,证明只有娘娘一人有问题。当日,与娘娘正面接触,又有些奇怪的,唯有一人。”
  明怀朗脑海里出现那女子温婉的身形,还有她曾经羞红了脸,与自己说明了心意。
  他最终低着头,眼中没有任何情绪道:“礼部郎中苏钦之女,苏婉言。”
  作者有话说:
  不敢写太多肢体接触了,这张剧情比较多哈,谢谢阅读!!爱你们!
第59章 活不下去的
  ◎怎么活得了◎
  待明怀朗离开东宫朝堂后, 东宫朝堂的其余人立即提议查搜苏府。
  明怀朗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将毒药如何发作说得明明白白,眼下至少有点眉目了。
  此事查了几日, 查了几日都没有一点成果, 特别是最近几日太子殿下一直在为此事烦恼。
  而殿下没有再开口,许久才语气极为平淡道:“都退下吧。”
  晚间李明衍回承恩殿,将此事稍稍同陆云檀一讲, 陆云檀面色一怔,继而是满脸的不可思议:“殿下,怎么会是她呢……我与她,无任何交集啊。”
  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都没有与苏府有过任何关系,也未曾听说过这女子的名字。
  就算要对她动手, 总得有个由头吧!
  尽管陆云檀极为不相信是那外表看起来温婉羞涩的女子下的手,可说这话的是明大人……
  是那位清风朗朗乾坤的明怀朗啊。
  她听说过不少他的事迹, 如今能在国子祭酒的位置, 绝非偶然,其本身之能力,还有那高洁如素竹的品行与真诚的赤子之心。
  除了那一次鹤拓人来朝见识到了明大人, 她曾经还听哥哥说起过明大人。
  那是哥哥离家去幽州前不久, 与父亲闹得水火不容的时候。
  每日都带着被父亲打的一身伤,父亲打起来又狠,一块好皮都不留着,尽管哥哥骨子硬, 可几番毒打下来, 也是吃不消的, 而国子监那些先生, 哪容得一丝懈怠,也听不得理由。
  只管关哥哥禁闭默书,更不给一顿饭吃,这般回府后与父亲又是一场大战。
  哥哥那段时间一直沉默,就算她怎么逗笑,哥哥也不曾露出一个笑容。
  而有一天在府内廊下看着满池荷花,哥哥突然问她:“云檀,你喜欢莲子吗?”
  她疑惑看着哥哥。
  “莲子成汤,莲心入茶,”哥哥说,“国子监南方苑那位菜烧的真不错。”
  那时她不懂说哥哥说的何意,后来她知道了国子监南方苑住的只有一位先生,那就是明怀朗,后来她也知道了,每每哥哥被禁闭,都是明大人偷偷将他领出来,带回南方苑。
  明大人喜欢莲子,善用莲子入膳,这才有了哥哥那一问,也正是哥哥的这一问,她对明怀朗大人深信不疑。
  可真的是那女子吗……
  陆云檀蹙眉,眉间凝着愁云,眼中皆是迷茫地看着李明衍。
  李明衍抬手抚过云檀的眉,话语虽淡,可抚眉的动作每一下都沁满了柔意与慎重:“可能你说的也对。”
  ……殿下这么说,是还会再查的意思吗?
  然而次日,李成乾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此事,也听闻了明怀朗那日所言,立即派了人去搜查苏府。
  那日的衣裳还真就被找了出来,会穿进宫中的衣裳自然是名贵的。
  名贵的衣物又哪能清洗,就这样一查一验——上面果然有特殊的香料。
  逮人。
  封府。
  一气呵成。
  速度之迅速,陆云檀得到消息时,苏家人已被关押至大理寺,而殿下已经赶去面见圣上。
  她与殿下都觉得此事还有待查,在这个情况下,罪不至此。
  直到亥时,殿下都未从内宫回东宫,高得胜先赶回来对还在等的云檀道:“殿下让娘娘先去睡吧,今儿恐怕是回不来了。”
  陆云檀急问:“那情况如何了?”
  “老奴等在外头,里面什么情况也是不知的。
  各位大人确实有些口舌之争,至于殿下……娘娘也是知道的,向来沉得住气,但今晚要真想保下苏家一家,还是要费些功夫的。”
  高得胜说完没多久便回去复命了。
  陆云檀站在承恩殿殿口,眼神投向暗沉夜幕下的遥远宫阙殿宇,望了一会儿,转身走向了偏殿。
  这夜,大理寺狱。
  昏暗一片,唯有木桌上的油灯这侧还有些光亮。
  暖黄的石墙上摇曳着一豆黑影,慌乱迎着前来探狱之人的狱卒不过着急偏身一转,带起的小风就把这豆灯火给灭了。
  “小的这就点上……”
  “不必了。”
  明怀朗连挥袖似乎都带了股清风,小卒看着他的身影,疑惑这位大人怎么会来这肮脏地儿。
  明怀朗一步一步踩在地阶上,连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快即将到最后一间时,停了下来,没有再上前。
  而突然地,一声啜泣声响起来,慢慢地,啜泣声越来越大,可也压抑着,变成了闷声地嘶哭。
  明怀朗的眼神逐渐变得恍惚。
  平日里听来那柔婉如春水的声色,像是被撕裂了一般,含着哭腔:“……是您吗?”
  明怀朗默声。
  “您不说话……我知道是您,我知道您的脚步声……
  我喜欢听人的脚步声,父亲早年脚踝受过伤,走路一轻一重,二郎冒失,脚步凌乱轻快。
  而您的脚步呢……很轻,很稳,每一步都走得稳稳当当。”
  苏婉言的哭腔愈来愈重:“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就在想,您该是个很好的人吧。
  您送过我古籍,注释写得满满当当,您护过我父亲,三两拨千金就挡住了不好的言语,在宫中,你还替我解了围。
  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啊,就算我如今对您说,那件事、那件事不是我做的,我都觉得您会相信我。
  尽管我听说,我听说,是您在太子殿下面前说是我做了这件事……”
  说到这里,苏婉言几乎哭得没有一点力气。
  明怀朗白净的喉结缓慢滚动,垂下的眼眸内,覆着看不清的情绪。
  他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转身走了。
  接下来数日,朝廷上为苏婉言一案没少争吵。
  李明衍站于百官之首,在其余朝臣为此事争个不停闹个不断时,神情淡漠地听着。
  直到萧山京出列,语气极为平淡,却坚持要重罚,这不单单只是太子妃一人的事,还事关圣上安危,要以儆效尤。
  萧山京为官数年,说话滴水不漏,口才也甚佳,还说动了本来几位有些犹豫的朝臣。
  在他开口后,李明衍才开口,不接萧山京的茬,更不谈什么皇宫禁廷之安危。
  他平静沉稳道:“涉及五品以上官员的案件,不问缘由,不查手法,查出了物证就定罪,断没有这样的事。
  她是事先进了内廷尚食局换了酒,还是串通了人设法用此酒?
  如何进宫,又是如何联络,联络的书信又在哪里?既是案件,疑点重重,三司会审审清楚,再摆在朝面上论断罪罚罢。”
  听完了李明衍这番话,朝廷一阵静默。
  安国公捋着长须,赞许点头,郑合敬和崔时卿对视了一眼,在对方眼中都找到了认同。
  殿下的头脑向来是清楚的。
  萧山京没有再说话,但面色没有变过,沉静非常,就像没有说过之前的话一样。
  茯锦说推波助澜,送那苏婉言一程,只是担心太子会有些麻烦,如今这番看来,哪里是有些麻烦。
  太子想放苏家人,容易。
  可放苏婉言就没那么容易了。
  确也如萧山京所想,这一早朝下来,除了苏婉言,其余苏家人还真被太子说动给释放了。
  监察御史杨雎道:“虽未定罪,可苏家娘子却是如今嫌疑最大之人。太子妃娘娘中毒受罪,殿下为苏家极力开脱,不得不说一句殿下仁德。”?
  话中滋味,听得郑合敬与崔时卿眉头一紧,而李明衍连头都没回,面色清冷漠然。
  然而次日,早朝李明衍递上了一份折子。
  折子是陆云檀写的,写的与李明衍说得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有要继续往下查的意思。
  甚至有意还要为苏婉言开脱的意思。
  其他人是说不得这些话的,但不同的是,这份既然是太子妃娘娘写的,受害的人也是太子妃娘娘,受害的人提出谅解,并有继续要查的意思,那哪有不查的道理。
  杨雎听到圣上说了折子内容,又说了谁人写了这份折子,脸色顿时变得不太好。
  而萧山京,看了一眼李明衍。
  今人啊都说太子纳了个身世不够优越的娘子为妃,就连那些个东宫朝臣也有些个是不满意的。
  他们个个心气高,恨不得各方面条件顶上天好的才算配得上太子。
  可他倒是觉得,如今这太子妃选的真好。
  简直是太子手里的一把好刀。
  指哪儿用哪儿,根本不带犹豫的。
  太子坚持,太子妃谅解,案子更是颇有疑点,那没什么好说的,自然是继续往下查。
  至于苏婉言与苏家人就打算先放回去,再轮流派人在苏府守着,若有审问之时,再提人见。
  而放回去的第一晚,承恩殿外,宫人匆忙来报陆云檀:“苏家娘子吊死在房内了!”
  吊死在房内,没有任何挣扎现象,只之前与仆人说自己累了,想歇歇,是心甘情愿赴的死。
  陆云檀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景淑宫内,月昭听到这消息,轻笑,慢声道:“这就对了。”
  她从来没想过让朝廷给苏婉言定罪,有李明衍在,又怎么定的了罪。
  可就算定不了,那女子,也毁了。
  父亲贬官,名声破坏,喜欢的人呢,还去告发了自己。
  她怎么活得了。
  活不下去的。
  月昭稳稳当当地把手中捏住的三炷香插在了内殿白玉观音前的香炉中,虔诚地拜了拜。
  那跪在观音前的身子。
  窗外光线投进,背后笼罩着一层温婉柔和的暖黄煦光,身前则是被覆住的黑影,没有一点光亮。
  而她的面庞,全然沉浸在那片冥暗中。
第60章 吻
  ◎太子好相貌啊。◎
  苏婉言死后, 本有些线索的案子一下又变回了之前的情况,甚至要比之前的情况还要糟,但李明言还是坚持要查, 可确确实实无从查起, 一下也变成了悬案。
  而陆云檀那日听到了苏婉言在房内吊死的消息,当夜就发了热,起了高烧。
  太医过来看说是受了惊吓, 心悸而起。
  陆云檀晕晕乎乎烧了几日,烧得身子发烫得难受,这个时候,嘴里念的心里想的, 也只有李明衍一人。
  李明衍推了不少事,每每赶回承恩殿, 见床上的云檀紧紧蹙着眉闭眼、娇俏面庞失去了平日里的容光、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就这样,还一声一声呢喃着:“殿下……殿下……”
  声音轻小, 微弱如细丝, 却一下一下砸在了李明衍的心头。
  他恨不得代为受过,更别说让东宫底下的人照顾。
  亲自喂药,换衣擦身, 连尤姑姑都经不了手。
  白日里要处理朝堂事宜, 晚间回来还照顾着太子妃娘娘,几乎彻夜未眠。
  高得胜在旁看着心焦得不得了,还是没忍住提醒道:“殿下,娘娘的身子固然重要, 但您也要保重您的身子啊。”
  李明衍的手覆在陆云檀的手背, 用指腹摩挲, 动作轻柔缓慢。
  而声音则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你自幼跟在孤身边, 如今也有数年。外人只当上下尊卑有别,万没有别的情份在。
  但你知我知,你若没有犯下滔天的罪,孤自会保下你。
  可得胜啊,跟得久了,你也应该知晓孤的心思,而不是给孤多添烦恼,你说呢?”
  高得胜听罢,连忙下跪请罪,同时又老泪纵横着:“老奴明白,老奴不说了。”
  殿下的这番话,说的不好听,可听在他人耳里,也给下了一个重要的承诺。
  那就是只要东宫不倒、李明衍不倒,高得胜便永远不会有事。
  这样的承诺,又含着敲打与失望,也有着几分自幼长大陪伴的感情,高得胜实在是百感交集,甚至心生愧意。
  于是请完罪也不在殿内待着,自行去领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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