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芙笑着与时涧在街上一边吃一边走,“怎么,我就是说很好吃吧,我从小就爱吃这个。”
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喜欢的人,原来也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一件事情啊。
雪芙的嘴角不禁淡淡扬起笑意,时不时斜眼,细细感受着时涧的变化。
时涧慢慢品味着口中的味道,忽然觉得这个味道有几分熟悉,至于怎么熟悉,或是在哪里尝过,他则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雪芙怀中抱着点心,一边吃着一边看着时涧若有所思的模样,“夫君,在想什么呢?”
时涧转头,咽下口中最后一口点心,“没什么,点心很好吃。”
雪芙听见,狂点头,又咬了一口香芋饼,“就是吧,我一直喜欢。”
时涧淡淡一笑,看着雪芙的嘴角挂着香芋饼碎屑,不禁伸出手去,骨节分明的手指,覆在雪芙的嘴边,轻轻地将那碎屑擦掉。
奇异的感觉自雪芙的嘴角传来,尽管只是一瞬,却足够让她怔住很久。
时涧眨了眨眼,轻咳一声,意识到有些不妥,“抱歉.”
雪芙听见,垂下眼,自己也伸手擦了擦嘴角,嘴里轻声,“没事.”脸色瞬间像是被染成天边的火烧云。
两人终于又挤出了青龙街,回到马车上,雪芙重重的输了一口气,抱着怀中温热的香芋饼,十分满意的点点头,朝外驾车的小厮道:“回府吧。”
马车缓缓地启动,刚才街上这些意外,时涧一直将她护在身侧,那种奇异的感觉,心下一动,直接麻了半边身子。
又想起时涧擦过她嘴角的那一下,好像自己的嘴巴都要张不开了。
怎么办,这是她第一次跟一个男子这么近的接触,况且自己好像还挺喜欢他那样对自己的。
天啊,这是怎么一事呢?
谁能告诉她,况且,今晚她们就要睡在一张床上了呀.
第33章 同榻
傍晚两个人回到府中, 回到云香阁用过晚膳,天色暗下来。
雪芙出门玩了一日,身上黏腻的很, 此刻正想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 吩咐的灵犀青云备水,要沐浴。
不多时候浴室已经准备好, 雪芙起身开门走进浴室, 看着宽大的浴桶中冒着氤氲的水汽, 上面飘满了玫瑰花瓣。
青云与灵犀在里等候,慢慢地将雪芙的配饰发饰一件件卸下,贵重的物品更是即刻放进描金文具盒中放好。
雪芙的衣物被一件件地脱下,露出雪芙姣好的身段,晶莹润白的身子, 凹凸有致的身影。
她抬起自己的笔直的小腿,伸出玉足在热水中探了探温度,确定温度适中后, 才慢慢地将自己的身子没入水中。
最终的雪芙舒适地靠在浴桶的内壁上,温热的水,驱走了她一日的疲乏。让她十分的舒适地闭上自己的双眼。
可得不知怎么, 一闭上眼睛, 一双温润带着笑意的双眼,如芝兰玉树一般的身影,便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入自己的脑海间。
忽然意识自己不妥,雪芙开始极力控制自己的思绪,可越是怎么想控制, 却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起, 明明夫君与他不过一堂之隔的呀。
是因为他今日陪了自己一整日的原因吗?还是因为, 今夜,他们就要同榻而眠了?想到这里,雪芙的脸刷的一红,心脏重重的一窒,让她思绪瞬间乱了起来。
她忙伸手掬一捧水,覆在自己的脸庞,雪芙原本嫣红的脸色变得晶莹剔透一般,还沾着几片花瓣。
只是这一捧水也没能让雪芙清醒片刻,心反而烦躁起来,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她不能失信于人啊,想到这里,她在水中的轻轻调整了呼吸,又洗了几把脸。
唤进灵犀青云,又仔细为雪芙浴发,再刷牙和洁面,最后又把雪芙的全身涂上润体香膏,让雪芙整个人都香喷喷的出浴。
灵犀青云知晓雪芙今日就要和的时涧睡在一张床上,今夜伺候雪芙沐浴格外地小心仔细。
直到雪芙出浴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
时涧晚膳后坐在东稍间喝过茶,原本那长梨花木架子床已经被小厮抬了出去。但他活动仍旧在东扫东稍间。
东稍间的里侧辟出一块地方,有专门的更衣间和用来盥洗的净室与浴室。时涧平日盥洗也是在此处,并仔细吩咐过小厮每日将里面的整理得十分干净整洁。
时涧见雪芙的已经去沐浴,自己随后也吩咐小厮备水沐浴。
时涧每次沐浴的时间都是两炷香的时间,他向来将时涧控制得刚刚好,不会太长也不会太短,够他把自己身上下洗净个遍。
备好水,小厮过来恭敬回话,说水已经好了,时涧抬眼望了一眼对面,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他放下书,起身朝浴室走去,两炷香后,时涧从盥洗室出来,换上一身素白干净的里衣,清洗过后的头发的已经被绞干,被时涧随意系在身后,远远望去倒是与那仙风道骨仙人极为相似。
时涧并未着急去往雪芙的内室,而是坐在书案前看起书来。
时涧洗完过后过了良久,雪芙才在灵犀青云的簇拥下出了浴室的门。
时涧抬起眼来,透过宽敞的正堂,看向雪芙的内室。
小姑娘穿着嫩粉色的里衣,发丝长长软软地垂下来,晃到腰际。
一张皙□□致的脸庞带着一些稚气的婴儿肥,出浴过后的雪芙犹如一朵芙蓉花一般皎洁婀娜。
雪芙坐在妆奁前,仔细地透过铜镜看着的自己,确定自己洗得十分干净才满意的点头。
屏退灵犀青云,雪芙坐在圆凳上,独自梳着发。
心思却早已经荡漾起来,像是支着窗下挂着的发出细细碎碎的风铃声。
正想着,手中的犀角梳又不翼而飞,感受到陌生气息的靠近,雪芙不由自主地望向铜镜中。
时涧修长润白的手指捏着犀角梳,一下一下梳着雪芙的半干的发丝,暖风偷偷地透过支着的窗下,潜入两人之间。
扬起雪芙垂在身前的几缕发丝,她的心随着夜晚的风,乱乱的。
他于她是陌生的,又是好奇的,又是深深被吸引的。
这样一个人靠近,好像随时都能轻易撩动雪芙的心弦。
可是少女骨子里的傲娇与害羞,让她对他常常做出口是心非的事情来。
好在她那个名义上的夫君不仅未生气,还处处耐心又细致地包容她。
雪芙这些日子,其实很受感动,只不过面色未显,她害怕,她实在害怕夫君能看出她的心思来,若是那样,他会不会立刻另寻别处?
思及至此及,雪芙坦然自若地看了看铜镜,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就不劳烦夫君了,女孩子家家睡前事情繁琐,若是夫君累了可先去歇息。”
这话一出口,雪芙就后悔了,好像自己迫不及待要和他同榻而眠了似的。
若是被人误会解读,岂不是成了,夫君你收拾好了快些去床上等我。
哎呀,要真的是那个样子,她真是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脸色又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她忙回过身,看向时涧,“我是说,夫君可随意,不用可以就和我。”
雪芙心里悠悠地叹口气,唉,真是越描越黑。
时涧淡淡一笑,看出小姑娘的促狭,不在这里站着让她平添紧张,他则是坐在了雪芙的那张雕花楠木的床上,静静地看着小姑娘篦发。
雪芙的心思都在时涧身上,手中捏着犀角梳心不在焉的篦发。
终于发丝干的差不多,她放下犀角梳,起身趿着寝鞋慢慢走到时涧的身边坐下来,伸手不安地抚着身前的一缕长发。
时涧的看着雪芙的局促不安的表情,又想起从先躺在他龙床上的女人,一颦一笑皆都是训有素,极为魅惑又勾人,可他只觉得无趣,看惯了千篇一律,况丽嘉且那些人从未对他有过任何纯粹的心。
雪芙见时涧有些冷然的表情,微不可查的调整了凌乱的呼吸,扬起嘴角浮上淡淡的笑意,“夫君可是累了,现在要休息?”
一句软软糯糯的轻唤,将时涧从遥远又零散地回忆中拉回,看着雪芙脸上笨拙可以伪装出来的表情,时涧淡淡一笑,“芙儿,不必紧张,你将半张床让给我,我自不会对你做什么。”
雪芙听见时涧温润的嗓音对她下着保证,放心了不少,他说他不会对她做什么,可是她很难保证自己不对他做什么啊.
唉.
雪芙看着时涧,“夫君,我睡觉会有些不老实,若是碰了你,勿要见怪。”
时涧心道,岂止是不老实,恨不得要将整个云香阁拆了。
他面色不显,点了点头。
困倦袭来,雪芙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上了的床去到内侧,时涧则是睡在外侧。
尽管早有准备,可真要同榻而眠的时候,一丝紧张还是袭上雪芙的心头。
时涧温声问:“我熄灯了。”
雪芙点头,“嗯。”
时涧吹熄了唯一一盏在案头的拙火,拉下床幔,坐在床上,看着雪芙也是同样坐在床上。
他伸手拉过叠在内侧被褥,搭雪芙的腿上,又拉过另一床被褥,搭在自己的腿上。
黑暗之中,感官的一切感觉都被无限地放大,时涧身上的淡淡的龙涎香,混着雪芙身上的甜香,交织在狭小的床帐中。
雪芙深吸一口气,躺下来,十分规矩地将腿上的被子拉到胸前,随即闭上眼眸,仔细地听着身边的人的响动。
她能感受到时涧慢慢在她身边躺下,拉上被子。他躺得十分规矩,身子靠在床的外侧,两人中间留出了很大的空隙。
雪芙放下了心,闭着双眼慢慢进入梦中。
虽然身边有个人很不习惯,可是强大的困意和疲惫还是让她昏昏欲睡。
至于夫君,她知道他一定不会乱来,这就足够了。
听到身边的人节律的呼吸声,时涧不禁侧过头,睁眼借着透过窗幔,射进来银白的月光,直接照在熟睡之人的脸上。
看着雪芙皙白的脸色又衬上一层白月光,时涧的嘴角扬起,小姑娘长得相当漂亮,精致的娃娃脸,一双眼波流转的鹿眼,加之脸上总是浮现甜甜又灿烂的笑,总是给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这段时间他最舒服的事情就是不用在这个地方提防任何人,他甚至觉得她给了他前所未有地在意与保护。
时涧的心重重跳了几下,最终闭上双眼,闻着小姑娘身上浓浓的甜香他有些睡不着,可闭目养神也是好的。
才闭上眼,只觉一节藕臂透过薄薄的衣料,搭在时涧的胸口上。
几乎是一瞬间,时涧睁开双眼,转身看着雪芙的。
小姑娘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睡的很沉,并非有意为之。
时涧花了好半晌时间,说服自己不能趁人之危,随即抬手,轻轻把那节藕臂,送了回去。
好似感受到被人触碰,雪芙皱了皱眉,十分不满的呓语了一句,侧过身,面朝里,继续睡。
就在时涧见此颇为满意的闭眼,刚要再次睡去的时候.
第34章 出发
雪芙蹙眉, 似乎是不太高兴,没有什么可以抱的,呓语了一句, 再转过身来, 这次雪芙的手和一条腿十分自然地搭在时涧的腰际和胸膛。
雪芙睡觉一直有抱一条长枕睡觉的习惯,今日因为要和时涧同榻, 遂把床上的许多玩偶和布娃娃拿走不少, 其中就有雪芙睡觉一直拥着的长枕。
长枕不在, 雪芙睡梦中许是把时涧当成平日惯常用的长枕,十分自然地抱着睡。
时涧转头看着雪芙温柔的睡颜,皙白的脸上带着几许娇憨和满足。
她的脸静静地靠在时涧的肩膀,胸前因为呼吸均匀地起伏着。
时涧的呼吸微微一滞,到底还是没有将睡觉的雪芙的手臂和腿抬起。
静静的闭上眼, 淡淡的馨香涌入自己的心脾,像是催眠的魔咒,让他渐渐松懈了精神, 放下一切警惕入梦而去。
他自出生时起,好像命运的惨淡便从未离他而去,他在皇权的争夺和阴谋当中, 慢慢出自己的血路。
这是他生存下去唯一的方式和理由, 更从未谈过什么是温香暖玉,他觉得件东西于他而言,很危险,遂他从不需要。
哪怕朝中众臣催他立后纳妃的奏折已经堆积如小山一般高,他也一并扔下不理, 大不了揪出几个以权谋私、对他心怀不轨之人杀了便是。
他向来不喜欢麻烦, 可是眼前这个小姑娘似乎在不断挑战盟的底线, 让他一再让步。
她出门盥洗描妆,要近一个时辰,他也能等得。
她喜欢懒睡,他耐心唤她起床。
她功课不好,他悉心教导她至深夜。
这一桩桩一件件,不知不觉中,那一件事情不是麻烦,不是的琐碎。
时涧却不知什么时候,将这一切做得无比自然妥帖,逐渐忘记他曾经是一个喜好杀人,杀伐果断的帝王。
温香软玉,果真有如吃心蚀骨的毒药,而他好像慢慢中毒已深。
可怕的是,这一切他不仅不在乎,还甘之如饴,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兴致与好奇。
翌日清晨。
阳光准时照在云香阁的内室,淡淡的光辉,透过层层帐幔照在时涧与雪芙的脸上。
时涧慢慢地睁开双眼,看了看天色,向来准时准点起身练剑的他,与小姑娘同榻的这一日竟然破天荒地睡过了时间。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侧过头看着小姑娘仍旧睡得香甜,手和腿还搭在他的身上,好像这般睡着无比舒适。
他慢慢地伸手,将小姑娘的手臂与腿,轻轻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起身,穿上寝鞋,来到自己的盥洗室,更衣盥洗。
直到时涧又如常日一身的牙白的常服从东稍间走了出来,望向雪芙的床帐,里面的人翻了翻身子。
时涧缓步走到床前做了下去,算算时间,雪芙该醒了。
他静静地看着下姑娘的轻闭的双眸,微微动着,一头长发铺了满床,粉嫩的里衣穿着松泛,露出里面一小片雪白。
时涧垂下眼,轻唤,“芙儿,起床了。”缱绻的声音透着柔和。
在宫中,见过或者知道时涧如何杀人的人,对待时涧皆都屏声敛气,可是不知时涧过往的人,只会被他温润又温柔的气质所打动。
明清轩也常常感慨,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能够将冷酷与温柔融合得这么完美,要是那些费尽心机爬上你龙床的女人,知道你杀人的模样,不知躺在床上的时候,腿可会软得不行。
时涧每次都是淡淡一笑,笑而不语。
雪芙好似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中母亲的温柔,像是一团棉花将她紧紧地包围。
让温暖迟迟未曾散去,她留恋在其中,紧紧抱住母亲,靠在母亲温柔的怀里,睡的那般踏实。
直到耳边听见有人遥远地呼唤她,才慢慢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
是时涧温和的眼眸在静静看她,他坐在她的床前,晨曦温和的光,正好射在他的身上,让时涧整个人都被一层淡淡的光晕所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