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然怎么连你的狼子野心都看出不出来呢?”
刘苍忠早已经抖成了一个筛子,“臣说.还有惠州太守袁涣,还请圣上手下留情.”
时涧听此满意地点了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才对。”
一旁,时涧的暗卫首领严纲,直接问道:“爷,要现在去抓人吗?”
时涧一脸的平静,“不急,我现在出来多久了?”
李勇回道:“爷,半个时辰了。”
半个时辰,小姑娘半夜若是梦游走起来,撞这撞那可不好。
严纲看了看还在地上抖着身子的刘苍忠,“爷,这人怎么处置?”
幽暗跳动的烛火中,一把剑刃白光一闪,瞬间入鞘,滴血未沾。
随着地上的人一声痛苦嘶吼,血液涓涓不停地在脖颈间涌出,挣扎了几下,便没了气息。
李勇与严纲对视一眼,爷今天什么情况?
严纲一脸疑惑,大发慈悲?
李勇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啊,这实在不像是爷往日风格。
时涧出了牢门,拿出帕子仔细地擦了擦手,对严纲道:“袁涣就交给你了,严密监视,京城那边有任何异动告诉我,进行下一步计划。”
严纲一拱手,“是!”
时涧一提气,上好的轻功飞掠屋顶,朝纪府的方向飞去,消失在暗夜中。
甜香萦绕的闺房中。
时涧轻轻挑起嫩粉色的帐幔,在月光之下看到雪芙的睡颜,纤长的羽睫,皙白的脸庞,穿着粉嫩的里衣,胸前还怀抱着一个小兔子布偶,睡得正香甜。
时涧扬起嘴角,转身回自己的东稍间,可还未走到,便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小姐!小姐!”
他闪身开门,见是灵犀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外,“怎么了?”
灵犀施礼,“姑爷,现下有要事找小姐。”
她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宋嬷嬷家小孙子二虎现在正发热呢,需要小姐过去看一下。”
时涧点头,随着灵犀往里,灵犀上前摇醒雪芙,说明情况,雪芙瞬间清醒,叮嘱灵犀备上药,自己穿上衣服就跟着灵犀往外走。
时涧跟在雪芙身边,“我随你去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帮你。”
雪芙点点头,带着时涧灵犀去到纪府旁边的胡同内。
刚进了门,雪芙就看到二虎躺在炕上,正哭闹不止。
“不嘛,不嘛,我只要雪芙姐姐.我只要雪芙姐姐.”
一旁的宋嬷嬷束手无策地在一旁哄着,看到雪芙进来如同看到菩萨一般,“大小姐,姑爷,实在对不住深夜把你们叫过来,虎子之前生病是大小姐治好的,这次说什么都不听我这个老婆子的,实在不好意思,还是得麻烦大小姐.”
雪芙忙摆手,“宋嬷嬷莫着急,让我去看看。”
雪芙上前,对着炕上的二虎甜甜一笑,“嘿,二虎子,你看这是什么?”
那小男孩看到雪芙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荷包,立刻引起了他的好奇心。
雪芙从那荷包里倒出一颗粽子糖,放进二虎子的嘴里,“你尝尝,甜不甜。”
原本还哭闹不止的二虎子,瞬间安静下来,泪眼婆娑地看着雪芙。
“甜.雪芙姐姐,我好难受.”
雪芙上前,伸手摸了摸二虎子的额头,滚烫的吓人,又仔细的诊脉,又问了宋嬷嬷一些病症。
“无大碍,不过是换季引起的风寒,吃药疏散一下就好了。”
宋嬷嬷忙点头,“无事就好。”
雪芙给二虎子吃了一粒退热的药丸,又吩咐,“宋嬷嬷你去兑些温热的水来,再拿两块绢帕。”
雪芙随即又在桌上写了一张药方给灵犀,“你去家里后院的百草园抓药,叫他们煎好了送到这边来。”
时涧在一旁沉声道:“太晚,她去不安全,我去。”
雪芙一想,点了点头,“也好。”
时涧随即拿着药方出了门,用了轻功,几个飞掠便来到百草园,按照雪芙吩咐地叮嘱了看园的嬷嬷煎药,复又返回去。
雪芙刚要和灵犀给二虎子擦身体,看到时涧进了门,她跟灵犀对视一眼,两人惊呆了。
不过须臾时涧就把事办好了?
“你跟他们说好了?”雪芙有点不敢相信,这一来一去都要半炷香的时间。
时涧轻咳了一下,“身子恢复得不错,用了轻功。”
雪芙见此放下心,继续跟灵犀用投了温热水的绢帕,反复二虎子擦拭身体。
时涧在一旁瞧着,这等退热办法,看似简单,却需要极大的耐心,降温效果也是极好。
他忽然想到自己从前在宣国发高热,七天七夜不退,最后被人扔出军营等死,最后自己硬生生挺过来,如今看到这等场景,时涧隐在袖口中的手不禁慢慢握成拳。
二虎子逐渐平复下来,喝过百草园送来的药,退了热,安静地睡下。
宋嬷嬷连连道谢,雪芙只说孩子再有事叫她便是。
三人回到云香阁的时候,天色大亮。
忙了一夜,雪芙抻了一个懒腰,揉了揉酸痛的肩膀。
时涧问:“你要不要睡一会?”
雪芙看着初升的朝阳,再有一会就要去学堂。
“不睡了,梳洗用膳,要去书院。”
时涧点头,“好。”
两人各自梳洗过后,来到膳堂一同用早膳。
雪芙忙了一夜,吃得格外撒欢,时涧依旧万年不动的斯文。
用过早膳,时涧送雪芙出门,之前雪芙说过要准备书院春考。
也就是说,这一走,两人再见就是七日以后。
时涧看着雪芙站在朝阳下,对着凝香事无巨细地嘱咐着院中大大小小的事物,一脸的认真。
纪家的马车行到门口,雪芙上了马车,对着时涧甜甜一笑。
“我走啦,你在家且随意,好好养伤啊,等我回来。”
时涧微微颔首,“好。”
雪芙对着时涧挥挥手,随后上了马车。
时涧看着朝阳之下,雪芙的马车缓缓启动,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怅然。
刚想转身离去的时候,他看见那马车行了一段又停下。
一个娇俏的身影从车上蹦下,雪芙提裙向时涧跑来,口中大喊,“等一下!”
时涧看着初升暖阳下,小姑娘的身影向他拼命地奔来,一脸的急促,在让他等她。
他顿住脚步,心跳不自觉加重,呼吸凝滞下来,怔怔地看她跑来的身影。
她莫不是想.
第12章 意外
不,她无论想什么他都不会接受,红图霸业未完,他只属于他自己,儿女私情这个东西,怎及他九死一生换来的江山设计。
时涧捋了一下顷刻乱糟糟的心情,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会淡然拒绝。
他负手站在那里,用自己在朝堂之上惯常面对众臣的神情,柔中带冷,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
很好,他知道自己的表情,动作,姿势,都拿捏得刚刚好,那小姑娘见了一定不会再生出任何想法。
雪芙踩着碎步小跑到时间身前,大口喘着粗气,扶着时涧的手臂,看着他。
“你.你.你的.”
时涧伸手扶住雪芙的手臂,温声道:“不急,缓过气再说。”
刚才眉眼中的凌厉,不知怎么竟消失殆尽,取代的满是关怀与温柔。
雪芙终于缓过气,轻声道:“我忘了你胸前的伤,三日后需要拆线呢,那时候我在学堂,不见得能赶回来,我为你找了赵郎中,我若是赶不回来,他自会来帮你处置伤口。”
时涧恍然,轻摇了下头,“原是为了这个。”他好像想多了。
雪芙重重地点头,“可不,这可很重要呢,还有呀,你最近要注意不要吃辣啊,作息要规律呀。”
“嗯,知道了。”看着雪芙焦急的神情,时涧回答得十分认真。
雪芙叮嘱过后才又放心离去。
时涧看着雪芙再次离去的背影,愣在原地半晌,一丝不知名的失意像是细细的藤蔓爬上他心尖。
回到院内,时涧走到廊下给嘤嘤添了一勺葵花籽,嘤嘤叫得格外欢,“雪芙,雪芙。”
时涧听到雪芙的名字,不禁愣住,心思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不知道飘向何处,愣了许久才回房。
李勇与严纲从后窗跳进房内,看到时涧正坐在房内一个人喝茶。
两人行过礼,向时涧禀报着最近朝堂与惠州的大小事务,并拿出一些重要奏折请时涧批阅。
时涧往日处理公文的速度极快,今日却处理得十分缓慢,在一处奏折上看了半天也未下笔。
严纲不禁看着李勇,一脸疑问,“爷这是怎么了?”
李勇忙摆手,“夫人走了.”
严纲恍然,点了点头,“哦。”
“你们在说什么?”时涧把批好的奏折交到严纲手中,
严纲推了推李勇,示意跟时涧说说话,李勇哪里敢上前,两人推搡着。
时涧再一抬眼,冷看两人,“你们两个想说什么?”
两人忙摆手,“啊,爷,那个.那个惠州眼下安全,首辅今日便能到,夫人不在,不如爷出去走走?”
时涧点了点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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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州城内最大的书局,纪家静江书局前,此刻正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每个人的手中都拿着一本《春燕纪》,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话本。
听闻今日这《春燕纪》的话本师傅要进行当街签名售卖,吸引了大批的公子小姐来抢购,这人群中,不光有公子小姐,就连带着平常妇人也带着孩子来买书。
正在喧闹中,忽见得一匹受了惊的烈马在街中央横冲直撞而来,马上就要朝那人群中奔去,纪雪灵正在提笔签名时,便看到一匹枣红马直冲而来马上就要撞向自己面前的孩子。
霎时间,她伸手一把将那孩童抱起,闪身躲到一边,随着一声嘶吼马上的人用力拉紧缰绳,马蹄瞬间将那签书的桌子踏得粉碎。
纪雪灵心中一惊,抬头皱眉冷脸看着那马上的人,好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公子。
那马上的人翻身下马,来到纪雪灵身前,躬身拱手,上前致歉,“实在对不住,惊了小姐,不知小姐与这孩子可否受伤,小姐一切损失,我都可描赔。”
烈马惊散了签售排队的人,亦有人在周围指指点点说着不满。
纪雪灵蹲下身来,看着眼前的孩子,温和问道:“你可有受伤?”
那小女孩摇摇头,纪雪灵又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衫,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才将她交给在身侧受惊的妇人。
纪雪灵又起身回到堂内取了一把算盘出来,一只手托着,另一只手在上面打的噼啪作响。
不多时候,纪雪灵抬眼对着那面前一身纨绔模样的公子道:“算好了,今日损失,三千六百二十七两六分,可在堂内掌柜处结清。”
明清轩乍一听这么多钱,心头一慌,急道:“什么?这不过就是几本书,还有一张桌子,怎么就值这么多钱了?”
纪雪灵横眉看过去,凛声回:“你当街纵马,冲散了我的签售,险些伤了人,影响我的书局的生意,难道不该陪?想赖账?冬香,去报官吧。”
明清远一听要报官,这哪成,他堂堂一国首辅,刚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私访,脚还没落稳呢,就叫人报官,这也忒丢人。
他扬声拱手温和一笑,“哪有,姑娘误会。”随即从袖中掏出一摞银票来,放到纪雪灵身前。
“这是五百两,这剩下的容我先给姑娘写个契据,待我有了银子再还姑娘。”
纪雪灵见此,冷声一笑,哼,还是个穷逼纨绔。
签售的兴致全无,她不想再理会,收了银票,叮嘱冬香,叫他到里写契据,白纸黑字,伸手画押。
明清轩出了书局。
刚才的红马已然被做了抵押,身上原本穿着三层的云锦长袍,此时便只剩了一个单独的素白里衣。
他看了看左右路过的人,皆都对他指指点点,一阵清风吹过,明清轩打了一个寒战,一脸的怅然,这怎么才到了惠州,连主子面都没见到,就连马甲都不剩了.
眼下他唯一的出路就是他的主子了,他的主子可一定要收留他啊.
问了三个人,走了半个时辰,明清轩抬眼看着惠州城最大的酒楼,偌大的牌匾上鎏金字体写着,纪家酒楼,里面人声吵嚷,进出的人络绎不绝。
应该是这处没错了,他扶脸进了门,报了张若石的名字。
小二忙带着他进了一处幽僻的雅间,明清轩看着周围的环境,很好,可算正常了,刚才那灰头土脸的一场意外,简直有损斯文,现下他定要在这处找回来。
刚挑起帘子进去,就看到大宁王朝的天子明嘉帝时涧正坐在桌前淡定的饮茶。
明清轩一把子跪在地上,万分恭敬道:“给圣上请安,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时涧刚要喝茶,就看到自己的好友兼大宁首辅明清轩跪在地上像他恭敬行礼。
他放下茶杯,打量着地上的人,看了半天,蹙眉道,“你怎么成这样了?”
明清轩见到时涧,那简直就像见到了亲爹娘一般,两眼放着光。
“我.”他一脸的委屈,“没什么,发生点意外.”
时涧听着明清轩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娓娓道来,“此事我发誓,一定是被那个小妮子坑了。”
时涧点了点头,看着明清轩一脸十分欠揍的模样,“我看倒未必。”
明清轩扶额,坐在时涧身边给自己倒茶,“不管怎么样,是你把我召过来,你可一定要收留我。”
时涧看着明清远一脸的嫌弃,“收留?你自然会去眠花宿柳,何曾用我收留?”
明清轩一听急了,“不是啊,这不是被那小妮子刮的分无分文了嘛。”
时涧想了想,沉声道:“我现下住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你若是能收敛你那些毛病,还可考虑一二。”
明清轩道:“这是自然,你把我叫过来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不在朝,我都快被那帮六部的老头子折磨死,你再不回去,我就要顶不住了。”
时涧摇了摇折扇,低头对着明清轩耳语一番,吓得脸色一变。
“你.你,不至于吧,赘婿?”
是我听差了,还是你脑子抽了?
时涧听此有点不高兴,一个冷眼看过去,明清轩忙笑道:“我倒是挺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你屈尊降贵啊。”
时涧手中的折扇一顿,脑海中忽然想起一张带着甜甜笑意的脸庞,“我问你啊,若是你遇上一个姑娘,成日会时不时地想起他,会忍不住想靠近她,会想跟她在一起说话,会想了解她每日做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明清轩虽是一国首辅,但是他也是一只花蝴蝶,青楼浪子,情场高手,关于儿女私情这种事情问他准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