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姑老爷在外宅睡了午觉，此次游玩有些伤身，药效不佳。
等他休息些时日，再去找大夫配些丹丸来吃吃。
二姑老爷老神在在地想着，午觉醒来天都黑了，一屋子的美人围着他吃酒。
二姑老爷高兴呐，来者不拒，吃了好些酒，飘飘然地回去，进府先去看他林家的孙儿。
出门在外，多日不见儿媳妇，发现她模样愈发好看了，仿佛清瘦了许多。
第10章 苦命媳妇遭婆母谴责
二姑老爷一向惜花怜弱，立刻满脸心疼道：“儿媳妇，瞧你都清减成这般模样了，可怜呐！府里的东西就是不好吃，改日，我带你去些好吃的，给你补一下。”
二少奶奶嫁进府三年，深知公爹是浑不吝的，这一身的酒气和脂粉气着实熏人，他神志也不见清醒。
“不用了，公公。”二少奶奶忙往于妈妈身后闪躲。
于妈妈老远就在在外门看着二姑老爷脚步散漫地闯过来，婆子们拦不住他，她只好跟着。
二姑老爷瞎嚷嚷，谁敢拦着他看孙儿。
让了进门，眼睛就往二少奶奶瞧，没挪过眼。
“二姑老爷天色晚了，平哥儿也睡着了，你快回去吧。二姑奶奶说不定正等着你一起食饭。”于妈妈劝慰道。
二姑老爷喝了酒就没个正形，摆手道：“我才不和那个老虔婆吃饭，儿媳妇，我要和你一起吃……”
二少奶奶哪敢还留在屋里，在丫鬟和于妈妈掩护下出去，叫看门的和洒扫的仆妇进来，将二姑老爷“请”出去。
二姑老爷不从，开始发酒疯。
二少奶奶躲出去后，在偏房里拿帕子直掉泪。脑子里想的却是婆婆明知公爹今日回府，一早却出门去看铺子，现在都未归。
她这是……
难道还记恨着去岁程姨娘流产去世？
二少奶奶哭得愈发厉害，她生龙凤胎时亏了身子，这些年也未能有孕。
平哥儿虽是先出生，却生得不壮实。想来在腹中，被安姐摁着欺负，争食也没能抢过，胎里就不足。
如今常生病，家里一年到头都要请大夫来看好几回。
于妈妈眼尖的厉害，瞧出后院程姨娘怀相准是个男胎。
她平素最得宠，每每相公从书院回来，在家呆三日，总会有一晚去程姨娘房里。
二少奶奶很害怕，于妈妈是死去的亲娘留给她的下人，自然是一心对她。
那日，于妈妈拿着包药粉出去了，二少奶奶忽然闻到从相公书房那边飘来一阵梅花香，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丫鬟叫梅香。
梅香喜欢笑，尤其是对着相公，笑得让二少奶奶觉得刺眼。
于妈妈去了没多久就回来，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二少奶奶终于能安心，抱着平哥儿放在膝盖哄，娘的宝贝心肝快快长大，将来考个状元回来光耀门楣。
不会有人发现的。
那包药粉是祖传秘方。
就像梅香。
她自个非要撞墙自尽，梅香父母早就没了，亲戚把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领着进府，嫡母挑中送给她，签的是死契。
六岁就来到身边，二少奶奶自问也待她不薄。
现在她死了，婆婆觉得晦气，直接让人将尸首裹了草席送进乱葬岗了。
二少奶奶清明会多烧一点纸钱。
她当年怀着双胎，晚上容易肚子饿，要吃现做的点心，叫梅香去厨房拿而已。
不是她的错。
这次也是，谁让程姨娘自个身体弱，没能熬住，流产血崩了。
自从程姨娘去了以后，婆婆做主，又聘了两个良妾进来。相公回来，便要分她二人，一人一晚。
在她房中就说累了，早点熄灯歇了，明日还要早起读书。
二少奶奶虽是县丞庶女，但嫡母不怎么拿捏她们。父亲自有主张，女儿都是姻亲都是他握在手中，用来缔结关系。
所有姐妹中，就她相公相貌生得最好，又考中了举人，来年便要去往京城参加会试。
如今家里就有三位姨娘，二少奶奶既盼着丈夫高中，又担心日后家里新人不断。
她只有平哥儿一个嫡子。
养不养得活都还不知道啊，二少奶奶前头有个同母的胞兄，长到十六岁，一场风寒便走了。她的亲娘哭瞎了眼睛，过不久也走了。
二少奶奶眼睛都哭痛了。
她的命怎地如此苦啊……
婆婆回来时，公爹已经闹完，被下人抬了回去。
都已经亥时了，还叫她去训话。
“女则女德你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不成？公爹在院里吵闹，你还嫌事不够大，叫仆妇去抓人。那些仆妇成日里便只会在背后嚼舌根。你的脸皮还要不要？知不知道她在背后如何编排你？”
二少奶奶已经哭不出来了，低头跪着，用帕子遮掩。
“哭哭哭!就知道哭！公爹在儿媳屋里吵闹，若今日的丑事传出去，让二郎如何抬起头来做人？他的同窗师长该用何等目光看他？”二姑奶奶目光咄咄逼人，说的话也是字字诛心。
二少奶奶是真的委屈，抬起头，哭诉道：“婆婆，你让我如何是好？难道非要让我从了公爹……”
啪――！
二姑奶奶抬手就是一耳光甩过去。
“这种话你也能说得出口！”
二少奶奶为了维持身形，也为了求得佛祖菩萨麟儿康健，日日食素，不见荤腥。本就气短体弱，被婆母扇倒在地上，疼得凄声哀嚎。
“你是不是想让外面的下人知道你进门三年被婆婆责打？”
二少奶奶连连摇头捂住嘴不敢哭叫，家里姐妹回娘家，她要说相公对她温柔体贴，公婆慈爱，从不短她银钱花销，新出来的衣裳料子也是紧着她用。
本来今日公爹在她院中闹事就已是家丑，若是这会儿传出她被婆婆责打，如何在娘家面前抬得起头？
“那就别哭了，院门无论白日天黑，都关着，哪里都别乱跑。好好养着平哥儿，其他的什么也别管。”
“是。”二少奶奶柔顺地点头，心里不敢有微词和埋怨。
二姑奶奶见她这副柔柔弱弱的德性就来气，生得孙儿也瘦弱不堪，有心想要责罚她，冷酷下令：“回去后，每日抄写一篇佛经，在佛堂至少要跪两个时辰，替平哥儿祈福。”
二少奶奶当然求之不得，她现在每日都要跪在佛堂捡米替儿求平安。
第11章 钱财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二府自二姑老爷回来后，二少奶奶便闭紧门户，她院里遣走了几个婆子。
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事。
知情的人闭紧嘴巴心知肚明，不知情的也不敢瞎打听。
二姑奶奶现如今又下了严令，不能聚众窃窃私语，逮到一个就要发卖。
齐大娘听闻后，脸色吓得变了。
二少奶奶早将身边的丫鬟换了一遍，都不年轻了，长相也普通。
谁出事了？！
这遭瘟的二姑老爷，他可真是不个东西，为什么阎王爷不把他收了哟！
齐大娘又恨又怕。
越是这种紧要关头，齐大娘瞧着在她面前晃悠的如霜，都快愁死了，赶又赶不走，想毁她脸，又怕作孽遭报应。
见到灶门前的锅灰，想也没想，就抓了一把，揉了狐狸精一脸。
如霜没有避。
因为房檐上有人盯着。
“以后你要天天用锅灰抹脸，让我逮着你哪天没有抹――”齐大娘恶狠狠地瞪着她，手起刀落，萝卜切成两半。
“知道了，齐大娘。”
如霜真想趁夜去把李骁给痛打一顿，脑子是不是有病啊，这莽夫撵她来厨房，还要找人成天盯着她。
明明来历都被他查过了，还没有放下戒心。
真不知是谨慎过头，还是蠢钝如猪……
若不是有人盯着，如霜还真想告诉齐大娘不要杞人忧天，什么二姑老爷。她想要他三更死，他就别想活五更天。
齐大娘看似精明，实则糊涂。
她丈夫齐旺背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一概不知，大约察觉了也会装作不知。
俗话常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得儿子会打地洞。
她以为赶走了儿子，就能避免儿子学坏，殊不知儿子正在跟隔壁的刘二赌钱，身上银钱已经快要输光了。
再过三日就要来喊爹娘救命。
就在这当口，二少爷后院三姨娘她有喜了！
本来三姨娘就得宠，二姑奶奶知道后，开了库房，赏赐如流水搬进她的院里。
现在府里最得意的便是三姨娘院里的下人，个个拿了赏钱，一脸喜气，冲散了府里的阴郁。
齐旺的心思就活络了，他等二姑老爷那是等得望穿秋水。
可二姑老爷回来后，白日都不着家，晚上回到家又是满脸晦气，喝得烂醉如泥，勉强被人扶着。
厨子不能在内宅走动，齐旺已花出去一两银子打点，这可是两个月的工钱。
但看到如霜的脸。
一两银子算什么，临江城里那些赫赫有名的头牌花娘都比不过她！
他等呀，盼呀，两日后，二姑老爷头风发作不外出了。
他开始作妖了！
嫌弃厨房的饭食不香，发了好大火，碗碟全摔碎了。他要钱去外面吃，宁肯饿死都不吃厨子做的。
机会来了！
齐旺递话出去要请罪，使了银钱给前院小厮。
钱花出去了，却连二姑老爷的影子都没见着。
再问给他递话的婆子，反被骂了一顿。
齐大娘不知从哪里听说齐旺送钱给守门婆子，拿着棍子撵着他狠狠收拾了一顿。
齐旺又气又怨，私房钱全被掏出来了。
二姑老爷心情不佳是因为他新买的两个美人死了，一个脸被划得稀烂，心口插着一把剪子，发现时尸体都僵变色了。
另一个割腕自尽，没有其他伤。
美人死后给他添的麻烦事不少，留下的三个美人不肯住死过人的宅子，硬要二姑老爷替她们搬家。
偏二姑奶奶不给钱，下令不准二姑老爷进铺子，也不会再认他外面那些赊账。
二姑老爷进二姑奶奶的正院，说尽花言巧语，也没拿到一文钱。
各家老板掌柜见他进门就要先问他是否有钱，二姑奶奶说了，以后他的赊账欠条，李家都不会结。
这可把二姑老爷忙坏了，外室闹着要换宅子。逼不得已，只好将外室送到友人的别院。
反正友人也早已尝过他那些外室的滋味。
他也偷过友人的红颜知己。
谁也别嫌弃谁。
只可惜他的五十两白花了。
这两个半老徐娘在船上做的那些事，他一清二楚，偶尔还去偷听。
别有一番趣味。
又不是正房妻子，不过是个逗趣玩意儿罢了。
那婉儿想跟一个船工私奔，二姑老爷心知肚明，只是吓唬那个船工，只要他敢带着跑，就等着进牢秋后处斩。
县丞可是他的亲家。
那船工就被吓破胆，跟婉儿断了关系。
就春儿还算乖巧。
二姑老爷都打算好要将婉儿卖进城里的怡红院，这等从南州回来的美人，虽然半老，嗓子却还挺好的，能唱好些南州甜曲。
如今竹篮打水一场空！
真真是晦气极了！
更悔气的是老虔婆这次铁了心不给他钱花，他想进她房里偷拿，还没进门就被婆子们拿下了。
“李氏！我可是你丈夫，天底下哪有妻子不让丈夫进门的？！”
李慧鄙夷厌恶地望着门口叫嚣的人。
当年入赘，这男人对她多温柔啊，一口一个爱妻，哄得她不知多快乐。
等她怀孕后，想方设法提醒她，该给他准备几房美妾了，不然他多难受。
他还听说了她大哥在世时候，她娘给她大哥纳了一屋子美人。
李慧生气，发了大火，坚决不肯替夫纳妾，她可不是贤惠的女子。
丈夫真蠢，只听说她娘给大哥纳美人。
却不知就是她娘亲手给大哥招惹了阎王进门。
李慧记得那屋子一地的血。
她大哥被贵人下令一刀一刀剁成碎片。
她和她娘被人按跪在地上，堵住嘴，眼睁睁地看着。
李慧万万没有想到愚蠢的丈夫会如此可恶，迫不及待地朝她身边的丫鬟伸出魔手。
她发现以后，丈夫跪在地上认错。
第一次原谅，第二次，第三次……
狗改不了吃屎。
呵呵，李慧认清男人的真面目后，也不打算与他和离。
她已经尝到掌权的滋味。
只有钱财和儿子才是最重要的，连亲生母亲都不可靠。
女人没了儿子，就没了后半辈子的依靠。
李慧死记着这句话，儿子是她的心头肉，是她后半辈子的依仗。
她可不像她娘眼皮子那么短浅，她选儿媳妇可是县丞家的千金小姐，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儿子风风光光地娶她进门。
李慧虽然相信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丫鬟们不检点，卖了便是。但她儿子喜欢，就要尽量满足。
原以为县丞家的小姐贤惠大度，没想到是个不能容人的。
可惜了儿媳妇现在还不能换。
李慧已经打算好了等儿子去京城高中进士，儿媳妇就可以病逝了。到时另娶京城真正的名门贵女，她就高枕无忧坐享儿孙之乐。
第12章 还敢怀疑我的身份吗？
丈夫成了青楼楚馆的常客，吃酒玩乐，书本早就放下。反正只要不让她看到，李慧都能容忍，不闻不问，也不与他同床共枕。
她有儿子，李家的铺子全在手里，丈夫越废越好。
但他也绝不能在府里随意放肆。
他就是做梦都在想着霸占李家的财产吃绝户，又能怎么样？还能翻过天！
她手段狠决，身边健妇不离身，吃食小心。姓林的就是想破头，也休想加害于她。
人人都赞她有生意头脑，日进斗金，却不知她背后有贵人相助。
贵人不喜她娘安好，她娘就会一直久病不出，日日痛哭爱子惨死。
这李府不能阖家欢乐，出些事才能让贵人取乐。
府里唯一让她感到忌惮的就是侄儿。
幸好侄儿自个跑去北疆了。
李慧当然祈求过侄儿能永远留在北疆。
得知侄儿得罪上司从北疆回来，李慧却不敢有丝毫懈怠，日夜忌惮。
她娘会提出给侄儿买个瘦马回来是受人撺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