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尖上绽放——慢慢书【完结】
时间:2023-05-25 14:44:37

  她把假期做好的植物书签递给夏丛:“给你的新年礼物。”
  夏丛哇塞了声,忙不迭打开。
  等盛鸿涛走远,陆流拧着眉问他:“真放下了?”
  半晌,江厉才嗯了一声,然后看向车窗外。
  春天,是复苏的季节,空气里带着雨雪冲洗过后的清新味道。
  云绽被她抱着,有些怀念这种轻松的日子。
  好一会儿她才推开,给云绽理了理被她吹乱的头发,不好意思地小声说:“绽绽怎么办,我只给你带了一点小零食。”
  有云绽珠玉在前,她的礼物都送不出手了。
  云绽尝了一个,很甜。
  大家本来和云绽都挺和谐的,自从上学期期末她跌破所有人眼镜拿了个全市第一之后,那种和谐的氛围就变了。
  盒子里书签款式多样,颜色鲜艳,比店里卖的还好看。
  “哇。”夏丛激动地抱着云绽要贴贴:“绽绽,你太好了吧!”
  之前云绽提过要给她做小礼物,但她压根没放在心上。
  没想到云绽不仅是认真的,还这么用心。
  学渣在学霸面前天生有种挫败感。
  唯恐自己哪里做得不对,会被别人看成一个笨蛋、智障之类的。
  尤其上学期给云绽示好、献殷勤的那几个,已经郁闷一个假期了。
  对方明明是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自己整天还对人家做那些有的没的,癞蛤蟆吃天鹅肉,想想就觉得丢人。
  云绽笑了一下,晃着她的手问:“是不是你最喜欢吃的蝴蝶酥?”
  夏丛:“是呀是呀。”
  她把东西掏出来,一个精致的铁皮盒,盒面绘着好看的图案,盒内垫着白色油纸,块块酥饼整齐摆在上面。
  云绽一一笑着回应,干净柔和的气质反倒让他们自己不好意思了。
  她那么好,是自己小心之心度君子之腹。
  短短几分钟,教室恢复了一片欢声。
  盛鸿涛进教室的时候,云绽刚好在分夏丛带来的蝴蝶酥饼,看他进来,捧着盒子过来问他要不要。
  老严很快就来教室了,吩咐课代表把作业收齐,然后领着几个高个大小伙儿去办公室把新书抱过来发放下去。
  但云绽来了好半天,神情和言行跟上学期一模一样,半点都没有因为自己得了个全市第一就变得倨傲。
  不少人偷瞄了会儿,还是忍不住过来和她搭话。
  夏丛捧着新书,高兴极了。云绽也笑,大手一挥,在扉页上落下漂亮的签字。
  她的字好看,夏丛看见了,也把自己的书凑过去,硬要她帮自己也签一个。
  小姑娘脾气好,软乎乎的,来者不拒。
  签完夏丛的又签前排的,前排签没了,其他组的又把书眼巴巴地递了过来。
  老严无语地指了指那帮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小伙,笑骂:“云绽给你们提字,你们拿到书的人时候也要记得跟人家学学。不说全市第一了,你们但凡有人考个全市前一百,期末考试之后我做东,请你们吃火锅。”
  那群皮猴子乐了,起哄道:“老严改性了?居然舍得请我们吃饭?”
  他愣了下,赶忙摇头,回自己座位坐好。
  云绽没觉得有什么,继续回座位和夏丛聊东聊西。
  盛鸿涛郁闷地看来看去,好几次想和云绽说话,一想到三哥捉摸不定的态度,又退了回来。
  谁不知道他最抠啊,一个几十年前的玻璃杯用到现在也舍不得换。
  于是,放学后就有盛鸿涛小心翼翼捧着课本往陆流车里坐的场景。
  宋榆归挑眉,问他:“你这书是开了光还是辟了邪?至于这么供着吗?”
  盛鸿涛翘翘嘴皮,全然不顾江厉还在车里,当着他们的面翻开课本第一页,指着上面隽秀的字:“喏,瞧瞧,云绽写的。”
第28章 二八章
  他有心试探,但江厉不为所动,浑然未觉地该干嘛干嘛。倒显得盛鸿涛多此一举了,悻悻地把书放下。
  江厉透过后视镜轻瞥了眼那书,然后偏头。
  陆流问今天是打球还是打游戏,江厉破天荒应了声很久没打球了,去打球。
  他仿佛找到了除云绽之外让他感兴趣的事,从头到脚一点为情所困的模样都没有。
  夏丛翘了翘嘴皮,打趣道:“那是老严笃定你们考不上。”
  她就不一样了,她可是云绽同桌,耳濡目染比别人有优势多了。
  小姑娘在心里默默许下要考前一百像云绽一样惊呆所有人的愿望。
  好好发个书本,最后被搞成了云绽‘签售’会。
  盛鸿涛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嘻嘻的,也把自己的书递了过去,扬声道:“前桌,帮我也签一个呗。”
  明眼人都能看出她和陆流之间诡谲的气氛,宋榆归也发现了。
  脸色难看地看了眼陆流,眼神透着冷意。
  林幼安推了他一下,埋怨:“你干嘛。”
  宋榆归似笑非笑:“玩你的手机。”
  陆流没管后座阴阳怪气的某人,车在他们常玩的东交停下。江厉率先开门下车,大步迈进会所。
  看林幼安兴致缺缺,宋榆归把她押上车,强迫她跟着。
  看她生气,他倒是坦荡直接说:“不带你到时候又说我们搞小团体,瞎生气。”
  林幼安一脸别扭,眼皮不情不愿地往驾驶座扫了眼,撇撇嘴:“我生什么气。”
  然后扭过头去自顾自玩手机。
  侍应生把他们带去常订的包厢。
  用盛鸿涛的话来说就是情场失意,球场得意。
  江厉虽然在云绽身上栽了跟头,但是打球方面可是把他们赢惨了的。
  宋榆归几次想拽着她去别处说话,都被她把人一股脑推开。
  她很少这样不分场合地生气,最后还是陆流叫她别闹,这才收敛。
  宋榆归见她这么听陆流的话,把他当个屁,脸更黑了。
  吃完饭,几个人去了酒吧。
  一局五千块,两个小时就挣了他两万,可把他心疼死了。
  宋榆归和林幼安对对眼,逐渐相信江厉说放下云绽是认真的了。
  他们几个可以说是从小浸润酒吧文化的人,淮序有名的那几个,他们是常客。
  江厉笑着踹了他一脚,骂道:“去你妈的。”然后伸手一戳,又是一颗球进洞。
  林幼安今天少见的沉默,既不捣乱也不理人。
  要换作平时,江厉怎么都要先回家把那只傻狗喂饱了再说,今天没那个心思。
  那蠢狗谁爱伺候谁伺候,他不干了。
  林幼安和盛鸿涛刚进人潮,快乐得像是回了老家。
  这几个人管林幼安管得很严,抽烟喝酒赌博一类根本不被允许。
  但万事皆有度。
  例如,她一个人抽烟喝酒蹦迪,必然是不可以的,见到一次打她一次;但如果他们陪着,偶尔的放纵便也无伤大雅。
  五光十色的灯影里,宋榆归点了杯酒,纵着林幼安在舞池蹦来蹦去。
  他和江厉靠在椅背上,手里捏了杯威士忌,笑着探身和他说话。
  来的路上林幼安就已经找商场换了身打扮。
  缎面吊带长裙,外面披着中性西服外套,头发用港风丝带系着,谁也看不出来这是刚满十八岁的女学生。
  知道她最近心情不好急需放松,所以宋榆归也没拦着,还特意去专柜给她拿了支口红。正红色往唇上一抹,氛围更浓。
  酒吧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多、吵闹。
  云绽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闹的场面。
  酒吧噪音大,不贴近耳侧根本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江厉一开始还会无意识地嗯了几句应他,后来完全没了反应。直到宋榆归问:“你说像云绽那种好学生来这里会是什么反应?”
  他就那么随口一提,但江厉听见云绽两个字的时候,还是条件反射地捏紧了酒杯。
  连小五这种性子的人没有他们陪着都不会一个人来酒吧,更何况她。
  江厉这么说,宋榆归倒是更好奇了,试探道:“明天把她绑来看看?”
  他是真的好奇,但话里话外都只是把云绽当做一个玩具看待,像是笼子里豢养的小猫小狗,总会有恶趣味的人会拿东西去逗弄或吓唬它们。
  宋榆归骨子里就是这么一个恶趣味的人,在林幼安这里找的气总想着在别人那里发泄出来。
  云绽就是个不错的人选。
  酒精上头,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绝他的问题,反倒是认真思索了下问题的可能性。
  但很快他还是摇头了,眼神悠远道:“她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云绽最擅长的就是趋利避害,自发远离一切会给她带来风险的人、事、地方。
  江厉斜眼睨了宋榆归一眼。
  四目相对,宋榆归在他眼里读到了强烈的攻击性。直白,不加任何掩饰。
  他下意识坐直了身子,皱眉问:“怎么?你不是放下她了?”
  江厉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喝尽,不再看宋榆归。
  既没说可以,也没说不可以。
  刚才那一瞬令人胆寒的眼神仿佛只是宋榆归的一个错觉。
  有这两个人间尤物坐在这里,卡座周围很快就坐满了人。
  在宋榆归的认知里,如果江厉喜欢云绽,那于情于理他都会把云绽当成自己人。
  不说袒护,但总不会欺负。
  但如果江厉不喜欢了,那云绽仅仅只是个陌生人,还是一个让自己兄弟几次受挫的陌生人。
  他找找场子有错吗?
  不少打扮艳丽的女人过来搭讪。
  他不用说话,只需要将酒杯轻轻一抬,对方就似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围着江厉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无论对方说什么,江厉都只有简单的一个字回应。
  要么是浅浅地嗯一声,要么干脆不理。
  宋榆归懒得应付,有人过来直接冷笑着赶走,遇到脸皮厚的,还会不吝地说几句恶毒的话,把人家气得就差把酒泼他身上。
  反倒是江厉,破天荒地,居然学会了和女人调情。
  他声线懒倦,沾了酒气的嗓音更像是带了钩子,没有一丝感情却能摄人心魄。
  林幼安和盛鸿涛蹦迪之余,就看见江厉身侧围着两个身材火辣、浓妆艳抹的女人。
  女人有意贴近,肩膀一侧总若有若无地在江厉胸前刮过,细细的吊带仿佛一扯就断。
  盛鸿涛还是不敢相信,问她:“所以,三哥这是完全不喜欢三嫂,不对,完全不喜欢绽绽了?”
  “这……”
  林幼安毕竟不同于大男人,看待感情问题不会那么浅薄。在她看来,江厉这种失常的反应压根不是从云绽那里走出来了的表现,反而更像用自暴自弃的方式麻痹自己。
  短短五分钟,他起码干了六杯酒。
  这样喝下去,还了得?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见了看好戏的表情。
  林幼安双手抱胸,等着江厉把人撵走。
  以往的江厉,一个眼神就能把人杀死。
  但这次不同,他们看了好久,江厉都没有一点‘意料之中’的反应,反而像是在专心致志地对方聊天。
  宋榆归见他们停下,走过来问她:“玩够了?”
  林幼安玩嗨了,心情不似刚才那样,也不管江厉那边的情况,笑嘻嘻地拉着宋榆归的胳膊让他一起蹦。
  陆流了然一笑,不用细问也知道他什么意思。要说这世界上有谁最了解江厉,陆流认第二,那就没人能当第一。
  江厉看向舞池,淡淡道:“刚才老二说,要把她绑来这里。”
  陆流挑眉,转头看了眼他。
  江厉低头,呵了一声,自嘲:“你知道么,当时我第一时间想的居然是,如果勉强她来这种地方,她一定会生气的,那多不好哄啊。”
  她如果哭了,如果不理他,那多不好哄啊。
  陆流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江厉自言自语。
  也许只有喝醉的时候,他才能毫无心防地说出这些话。江厉捂着脸笑:“你看,我是不是犯贱。”
  “……”
  宋榆归抽不回手,硬生生被两人拽进了场子里。
  陆流从洗手间回来的时候,江厉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下来。
  他坐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还没入口就听江厉开口。
  他说:“试过了,做不到。”
  “明知道她有男朋友,还总想着要哄她。”
  回家路上,江厉再没出声。
  陆流把他送到家,然后去送另外三只醉鬼。
  也只有他在的时候,这四个人才敢这么肆无忌惮犯浑。
  江厉摸索着开门,自动门锁一响,屋子里立刻传来一声狗叫。
  中秋踩着肉爪子哒哒哒地小跑到江厉身边。
  怕中秋自己在家害怕,他在它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在家里装了智能响应开关,狗声一叫,客厅就亮堂了起来。
  中秋仰着头看他,汪汪汪地叫个不停。
  江厉直接无视傻狗,抬脚朝二楼走去。
  几个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约好了下个周末再来一次。他只看向窗外,半点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林幼安她们只当江厉喝醉了,没多想。
  照片一瞬间鲜活起来,江厉仿佛看见那个所有少年都在偷看的女生,在夕阳下舞蹈教室跳着舞。
  那年他十二岁,青涩到他压根不明白见她时次次的怦然心动是怎么回事。
  再后来,她离开嘉平。
  吹了一路冷风,到家的时候江厉的酒意散了不少。
  洗完澡出来,看见中秋咬着毛巾伫立在卧室等他,他一把抢过狗嘴里的毛巾,骂它:“傻狗,滚出去。”
  中秋不懂,高亮地叫了一声。
  江厉没理它,仰头倒在床上。
  从他的视线可以直接看见床头柜边放着的照片和一根绿色丝带。
  云绽的话尤在耳边,她亲手把发带绑在他手里的样子他还历历在目。
  而丝带缠绕着的那张照片,是江厉从未向任何人提起的,他最隐秘的心事。
  他从未和任何人说过,他和云绽,不是初识,而是重逢。
  他最后一次和他爸吵架,是江海帆想和宋庭雪结婚,民政局门口,他拎着一把刀把人拦下。他那时是发了疯的,只要宋庭雪敢踏进民政局一步,他就让她这辈子也没法出来。
  看着舞台上翩翩起舞的‘云朵’,就像是冲破了时空桎梏看见当初那个亲昵喊着自己‘宋厉’的绽绽。
  那种感觉,就像是第一场春雷过后,细密的雨滴落在干涸的土地上,带着春季来临的信号,那些在土里沉睡了一整个隆冬或是更长的种子奇迹般复苏,挣开土壤,蓬勃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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