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松了松丝带,重新一圈圈绕好,在她脚腕后系了个蝴蝶结。
比她系的好看,不会翘起的那种。
“你会系蝴蝶结啊?”
“这很难吗?”
对男生来说,应该挺难的吧,毕竟他们生活中没什么需要系蝴蝶结的衣服饰品,温书远就不会。
他肯定给别的女孩子系过。
心说不清被什么堵了一下,她默默退后两步。
陆行屿:“怎么了?”
“没事,昨晚...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
“那我先回——”她转过身,男人突然又叫住她,“昨晚你弟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我怕他担心,就先帮你回了。”
“只看了他发的未读消息。”像是怕她误会,又补了句。
“好,没事。”
她打开微信,温书远确实不到十分钟内连给她发了三条“到家没有”,要是不回,他可能真的会一时心急赶过来,她又往上滑了滑,还有两条未读,叶臻云今早七点多发来的。
【书念,能看到微信吗?听说你忘了密码,我今天找房东过去给你弄。】
【你什么时候到南阳花园?】
“?”自己什么时候忘记密码了。
——你是不是记错人了?
温书念一头雾水,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着,敲完又觉得哪不对,转过头,把手机举到陆行屿面前。
陆行屿无奈笑了下,把昨晚打电话的事简单转述了一遍。
“我没想到她还记着。”
“她又不是鱼。”温书念一边给对方抱歉地回“不用了,我已经记起来了”,一边闷闷地嘀咕了声。
陆行屿不是听不出她的小情绪,而且经过昨天一夜的思考,他确定不是自己的错觉,以前她对自己那些不加掩饰的小脾气好像在悄无声息一点一点地回来。
虽然大部分都是下意识的,但恰恰说明她在自己面前慢慢地卸下防备了,不用像前几次刻意表现得礼貌又冷静。
他很开心。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你这样说,显得我很白痴。”自己是个智商正常的成年人,不至于连六位数的密码都记不住。
陆行屿没忍住,肆意的笑染上唇角:“那我怎么说,说你当时醉得不省人事,进不了自己家,只能来我家睡了?”
“......”温书念无言以对,张了张唇,许久,硬邦邦地抛下一句“我回去了”,跑回自己家。
他说的好像一点也没错。
深更半夜,一个成年女人在外喝得酩酊大醉和一个成年男人一道回来,最后,男人将女人带回了自己家。
要实话实话,真的很难不引人遐想。
他明明是为了保护两人的名声,不被误会。
可她似乎并没有释然的感觉,反而有点莫名的失落。
她一定是脑子里的酒精还没代谢掉,神经错乱了!
温书念蹲在门后,放空许久,直到腿隐隐发麻,才扶着墙起身,换了鞋,进卫生间洗漱。
洗漱完,肚子饿了。
昨天搬进来的时候她发现厨房锅碗瓢盆俱全,于是去超市买东西的时候顺便买了调味品和两包速冻水饺。
她拆开一包,烧上水,看着锅底冒起的小气泡,想了想,又拿起手机,点开某人的头像。
【你早饭吃了没有?】
【我准备煮饺子,你要不要过来吃点?】
倒不是巴结他或者真的有孤男寡女之间的非分之想,是念在他昨晚送自己回来,还格外照顾地把床让给自己睡,她也是个有恩必报的人。
那边没回。
看来他不想让自己报恩了。
温书念叹了口气,准备还是煮一个人的份,门突然响了响,她灶台上的火也顾不上关,飞奔过去。
“你要吃什么馅的?”一拉开门,她眉梢鞠着笑意,脱口而出。
然而,对上的是一张少年惊讶又茫然的脸。
温书远:“什么什么馅的?”
“额......”她笑容淡了淡,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松开门把,朝后让了让,“进来再——”
话音未落,温书远一只脚刚踏进门,对面的发出一声电子锁门把按下的轻响。
陆行屿靠在门沿,双手抱在胸前,懒洋洋开口:“什么馅都可以,我不挑食。”
作者有话说:
女鹅:我喝醉会不会很折腾人?
陆哥哥:还好吧,也就一晚上冲了几个冷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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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二十四日
◎昨晚就因为它哭?◎
温书念本来只需要煮一碗饺子的。
现在, 突然造访的温书远,一声不吭改变主意说自己不挑食的陆行屿,她需要煮三碗饺子。
关键这两人还和两尊门神似的, 一人一边,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她下厨。
她有种学生时代写作业被老师站旁边盯着的感觉。
很不自在!
“你们俩能不能出去等?”她举着锅勺, 无奈地看向两人。
温书远:“水开了,姐,你应该先把水舀到碗里, 不然饺子煮进去一起舀出来就不好吃了。”
陆行屿:“饺子不要一起下,锅太小了, 会黏住。”
两人你一句提醒,我一句指点。
温书念真想把锅勺扔过去,不动手哪来这么多意见,能吃不就行了吗?
她脸色垮了垮,锅勺在碗里碰得叮当作响。
陆行屿淡淡瞥了对面的温书远一眼:“你把她惹生气了。”
“?”
搞得好像你刚刚没指手画脚一样?
温书远翻了个白眼, 准备进去帮忙。
以往在家,温书念就基本不下厨,父母不在家, 煮面什么的都是他来。
然而, 没想到男人抢先一步, 后背无情地擦过他肩膀,走到了温书念身后,握住了她正在舀汤的不锈钢锅勺:“我来吧, 你出去等着。”
温书念攥着锅勺的手还没松, 男人的指腹轻轻擦过她氤氲在滚烫白气中的手背, 温度微凉。
她手蓦地僵了一下, 转过身,才发现他站得离自己好近,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温热的呼吸浅浅洒在自己发顶。
自己就像被困在男人高大的身躯和这一方台面之间。
狭小,又说不出的热。
她下意识想往后退,肩膀被骨节修长的手按住,另一边,一声轻响,煤气灶的火被关掉。
外面,温书远轻咳了两声。
她忽然意识到两人这个姿势太亲密了,忙从他手臂下钻出去,站在一旁,看着被倒入锅里的水饺,有些不放心地皱眉:“你会煮吗?”
以前高中时,这位大少爷打饭都懒得自己去食堂。
温书念觉得要不是学校不允许,他可能会带个厨子和保姆,一个负责做,一个负责喂。
“你让我试试不就知道了?”
“行吧。”也就两包饺子,大不了煮烂了,能填饱肚子就行。
她拉着温书远回到客厅。
“你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又瞧了眼沙发上的书包,“准备在我这待到下午直接去学校?”
他们这届准高三,时间紧迫,都是周日下午返校。
温书远“嗯”了声:“还有个东西要给你。”
“什么?”
他拉开书包拉链,摸出一个边角椭圆的暗红色盒子,打开,一个再眼熟不过的手镯静静躺在其中。
是她之前不见的那个。
“在妈的房间找到的,她说——”少年似乎难以开口,欲言又止了片刻,“她上次帮你打扫房间时,怕弄丢就先收起来了。”
温书念其实一点也不意外。
那天在饭桌上,她只是问齐惠有没有进过自己房间,可对方张口就问她是不是丢了东西,她就确定,手镯被齐惠拿走了。
说到底,齐惠这些年作为一个后妈,也算尽职尽责,一没有苛待过她,二没给过她刻薄的眼色,和温若华多年夫PanPan妻关系更是和睦。
只是人都是会偏心的,对亲生子女尚且如此,对她这个继女自然没办法如亲儿子一样。
但她的私心还远没严重到自己要和她闹翻的地步。
所以自己那天并没有当场拆穿她,也没有事后进她房间搜,否则场面难堪不说,温书远夹在其中估计会不知所措。
但镯子必然是得拿回来的。
她就在搬家前故意当着温书远的面提了一嘴,以温书远的细心程度,不难发现。
有些事,她不能做,温书远可以。
他是齐惠最宝贝的亲儿子。
只是她没想到,温书远动作这么快,今天就给她找到了。
“好,那你帮我谢谢她。”
她拿出手镯,借着涌进室内的通透光线,用目光又仔细检查了一遍。
内外圈质感光亮,没有一丝划痕磕碰,上面镶嵌的钻石也完好无损,折射着熠熠的光。
完璧归赵。
她正要将手镯放回。
突然,男人从厨房走了过来。
他人高,腿也长,大步流星的,几步就走到了沙发旁。
目光似在她手上停留了一瞬。
温书念心虚地“啪”一声将盒子盖上,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她捏着盒子,纠结要不要借机把手镯还他。
男人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开口:“饺子煮好了。”
“好。”
事实证明,陆行屿还是有厨艺天赋的,饺子不但一个没煮烂,劲道还刚好。
三人吃完后,他先起身,主动开始收拾,温书念胳膊肘戳了戳温书远:“你去洗碗。”
温书远纹丝不动。
“他手有伤,不能碰水。”
“知道了。”温书远不情不愿地端起碗,走进厨房。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见这男人很奸诈地笑了一下。
洗完出来,温书念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教辅,应该是在给那家教的小女孩备课。
男人也赖着没走,衬衫敞着最上面一颗扣子,露出瘦削的锁骨,有些疏懒地靠坐在沙发另一端,眼睫浅浅阖着,似乎睡着了。
洒入的光线越来越强烈,映照得那张丰神俊朗活色生香的脸更清晰立体。
温书远站在餐厅出来的背光处,盯着凝视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这张脸了!
温书念大三那年寒假回家。
隆冬腊月,正值春运,他偷偷一个人去接温书念,火车站的人挤得水泄不通,出站的人群中,有人被行李箱绊倒了,推挤连带着摔倒了一大片人。
温书念就被困在其中。
他当时在出站口外,眼睁睁地看她晕倒在人群里,惊慌失措地叫着她名字拼命想往里挤,突然不知道从哪钻出个高大的男人,比他更快一步,拨开人群将她抱了出来,又一路护送去了医院。
等他们一家人赶到,那位施以援手的“好心人”已经走了。
而且温书念也醒了过来,医生说没有大碍,也没有磕碰,只是低血糖又被人群推搡着才晕倒的。
当时他戴着口罩,自己隔着人群只粗粗瞥了一眼,所以上次见面并没有认出来了。
现在,男人的眉眼被光线描摹得清晰而深刻,一瞬间就打破了自己脑海中的某道屏障,在几乎被遗忘的记忆里鲜活了起来。
“看什么呢?”陆行屿抬了抬眼,转过头,目光不咸不淡又深藏暗涌地朝他看来。
他不知道该不该让温书念知道,想了想,还是暂时憋回喉咙:“没什么,你吃饱了怎么还不走?你不用工作吗?”
“你见过富二代需要工作吗?”
“......”温书远噎住。
温书念也不是看不出这两人暗地里的争锋相对,但总不好赶客,拎起沙发上的书包,丢给温书远:“你去餐厅里写作业。”
“作业我已经做完了。”
“高三没有做完的作业,只要有时间,就往死里刷题,快去。”这句话尽管不通人情,但对高考来说,确是真知灼见。
天才何其少,大部分都是普通人。
一流学府每年只招那么些学生,却有五湖四海的千万考生,想要赶超人前,必然是要付出别人无法窥探且持之以恒的努力,然后去博一个未知的结果。
残酷,却是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最公平的一次竞争。
温书远成绩不错,悟性也好,只是这个年纪的男生偶尔都会犯点小懒,如果不掉链子,他说不定可以冲一冲C9高校,虽然高考的胜利不代表以后人生成功,但一所好大学,或许会让人多一些选择。
“知道了。”温书远抱着书包,挪去客厅。
温书念低头继续搞她的教案。
叶琼下周就要考完试放暑假了,以后她的补课时间也会改到早上九点到下午四点,这么大把充足的时间,正是她进步的好时机。
“温书念。”沙发那头的男人突然叫了她一声。
她微怔了一下,抬起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摸出了那个装手镯的盒子。
自己之前明明放在抱枕后面的。
“怎,怎么了?”
“我当初送你的那个?”他抛着小盒子,在手里颠了颠。
“嗯,我本来是想——”
话没说完,男人突然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侧过头,手肘搭在膝盖上,撑着下颚,歪着脑袋打量着她,“昨晚就因为它哭?”
“?”
陆行屿估计她醉得断片了,不过自己可以稍稍帮忙回忆一下:“你昨天说自己东西丢了,然后就哭着不肯回家,我好不容易把你哄回来,结果你上了床还哭——”
慵懒的声音漫不经心地滑到唇边,温书念下意识捂住他的唇。
尚不能判断他说的真假,但一提起昨晚,她唯恐被温书远听到。
远远地瞄了一眼端正坐在餐桌前写卷子的人,头都没有偏一下,应该是没听到。
她松了口气,回过头又对上男人似笑非笑的眼。
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自己手心,还有他唇上的温度,纹路,触感清晰而深刻......她才惊觉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仓皇失措地收回手。
“行,我不说了,”陆行屿察觉出她不想面对,及时止住话,似安慰地低低笑了笑,“以后丢了东西也别哭。”
不然他无计可施,也很焦心的。
温书念不说话。
他又打开那个盒子:“戴上吗?”